母亲的菜园子

冷水泡茶慢慢浓

母亲的菜园子

乡下老家房子院落正门外有宽敞的空地，阳光充足，临河靠岸。父母将此一分为二，北半边浇了水泥地，可以停四五辆车，农忙时作晒场。南半边弄成菜园子，筑了“河工”，水土保持极好，于是母亲翻挖修整，碎土作畦，砖块作界，还用尼龙渔网在四周围了一圈，防止鸡鸭进入糟踏了瓜菜。垒成一道道地垄，分出一畦畦瓜蔬。瞧！母亲的菜园子有板有眼，真有那么一回事，正所谓“一垄土肥，满畦菜香”。

母亲做事板扎，种菜极有条理和讲究：“茄子栽阔，辣椒栽窝”、“黄瓜爱水，丝瓜爱藤”、“葱怕雨，韭怕晒，杨花开过种苋菜”、“谷雨前后，种瓜点豆”、“白露种葱、寒露种蒜”、“冬至收萝卜，小雪收白菜”、“秋分种，立冬盖，来年清明吃菠菜”、“浇水浇得好，蔬菜差不了，春季中午浇，夏季傍晚浇，秋季早上浇”……

即便瑞雪纷飞的冬天、微寒拂面的早春，母亲的菜园子也不会荒芜、萧瑟、衰败。冬至过后，母亲便寻来竹蔑、塑料膜或草帘子搭就简易却结实的温棚，给菜蔬们穿上保暖的棉衣，青蒜、芫荽、白菜、茼蒿、药芹、矮塌乌、雪里蕼、豌豆苗……蠕动着绿色的生命，洋溢着盎然的生机，氤氲着生活的滋味。

布谷声声，燕子绕梁，母亲在菜园子栽上菜秧，种上瓜苗，播上豆种。母亲并不追求瓜蔬的产量，不施化肥，不打农药，只用农家肥。见母亲年纪大了提水浇菜辛苦，想给她买个水泵，接上长长的塑料水管直通河里，浇水省时省力。母亲却说电水泵抽水又急又猛，对瓜蔬生长不利，情愿辛苦劳累点，近点的在河边用舀子舀水洒，远点的用喷壶，慢慢地淋浇、喷洒。母亲种下的不仅仅是菜蔬瓜果，更是生活的希望、精神的寄托：简单而宁静、踏实而快乐，为晚年生活增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

菜园子就是乡下人的菜篮子，自耕自种，丰嘴美舌。母亲的菜园子不大，“麻雀小五脏全”，架子上的，地面上的，品种繁多，应时而出。母亲隔三差五都在菜园子精管细作：浇水施肥、锄草驱虫、搭架打杈，心血和汗水浇灌了期待与希望。菜园子的一畦畦瓜蔬排列有序，鲜嫩嫩的，肥硕硕的，妩媚了平淡的生活，芬芳了流逝的岁月。

回老家，常常在河对岸远远地便看见母亲猫着腰，在菜园子或割菜摘瓜，或施肥壅土。家里的日常瓜果菜蔬，自然都是菜园子种出来的。母亲常托人给我带上应时菜蔬，尤其我喜欢的春莴苣、红苋菜、脆香瓜、扬花小萝卜……吃不完的，时常送给邻居、亲友。

我是农家子弟，始终忘不了老家那片生我养我的的土地。我牵挂母亲的菜园子，更惦记在菜园子劳作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