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浮桥

左合高

故乡的景点很多，有小桂林之称的思蒙丹霞风光，有千姿百态的飞水洞，有沿岸山高蔽日，幽谷夹江，林木幽深，云缠雾绕，景象万千的屈子谷，有洞中乳倒垂，石笋林立，阴河潺潺的白洋洞。但我最喜欢最欣赏的还是经常留连往返的溆水河上铺设的浮桥。它是用十几条铁船代替桥墩，横向排列在河流当中，船与船之间用铁索连接，船上面铺设木梁板作为桥面，桥与河岸之间用跳板连接。行成一座浮在溆水河面的桥。它恰似一条飘逸在溆水河上的一根丝带连接着城北城南，连接着县城与城郊，连接着白天与黑夜，也连接着城乡老百姓的心。

回首浮桥岁岁、月月、日日，在春日的午后，人们从桥上走过，追赶着春风的脚步。夏天的傍晚，人们喜欢在浮桥下游泳，坐在桥上看夕阳缓缓西下。秋天，推着小车叫卖瓜果的人们急步而过，留下的是那些飘荡在空中的果香。冬天的清晨，模模糊糊的晨雾将河面和浮桥淹没，将天与地河与桥淹藏得没有踪影。当东边的太阳出来的时候，当漫天的浓雾散去的时候，可以在桥上欣赏到河边钓鱼翁的英姿，城里人、乡下人进进出出，骑摩托车的、推自行车的、挑担的、背小孩的、走亲戚的、上学的人、桥头摆摊的人、卖早点和买早点的人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幅美丽动人的画面。 

每当我回到故乡的时候，我都要踏上这座历经风雨的浮桥，它都会给我带来无尽的思绪，带给我无比的快乐，使我强烈地产生与浮桥共鸣，它也同人类一样，是人生经历进程中一个个的生命驿站，也都有它自已的一段前尘往事。每当我回到故乡的时候，我都恭恭敬敬地走上浮桥。不仅是因为它的神秘、它的诱人、它的铁骨傲气，更因为它伴着我的成长、伴着我的希望，伴着生我养我的父老乡亲。

我见过跨江十多公里的长江大桥，见过穿山越岭的高铁大桥，也见过那雄伟壮丽的矮寨大桥，但始终不能忘掉却是故乡的这座弯弯如月的浮桥，它轻轻的飘浮在那清清的河面上。故乡的浮桥在我的记忆中，总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美丽和无比的亲切，它时时走进我的梦乡，我的记忆。夏日的傍晚那段时间总是格外热闹，河岸边总不乏一些调皮前来游泳的孩子，还有摆冷饮摊赚钱的小贩。 20世纪70年代前，在县城这条河面上还没有过汽车的大桥，人们行走担货都是走浮桥，有时候是过渡船，汽车是过大渡船，碰上涨洪水，就只有隔岸相望，就好象一对一对的牛朗织女，望河兴叹。70年代初，在这条河面上第一次建起飞架连接南北的大桥。  

夏天是浮桥最忙碌的季节，当你吃过晚饭，站立在浮桥的码头上，西边的落日已慢慢地降下山去，天边现出的一片红霞，把河水和浮桥印染得通红通红，几条小渔船在河面上游来游去，他们在忙碌着撒网打鱼。周围的雷峰山、紫荆山脉把整座县城包围得严严实实的，人们便陆陆续续地从南北的防洪堤的门洞中穿越过来，有的跨过浮桥向南岸的宽阔的草坪走去。有的在浮桥上两边的长长的铁椅上就座。

我喜欢静静的座在浮桥上，分享着浮桥上的不同的动感，你抬头仰望，河面的上空飘荡着五颜六色的风筝，它们在空中悠闲的飘荡着，好象有的在跳舞，有的象鸭子在水里戏水，在互相 的追赶着。有的在低空盘旋着，有的飞得很高很高，要用费力的眼神才能追捕到它们的踪影，它们自由的在高空中飞翔、打转、翻腾。在这个时候，汪峰一首《我要飞得更高》的歌在我的心中升起，“生命就像一条大河，时而宁静时而疯狂。现实就像一把枷锁，把我捆住无法挣脱。这谜一样的生活锋利如刀，一次次将我重伤，我知道我要的那种幸福，就在那片更高的天空。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狂风一样舞蹈，挣脱怀抱，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翅膀卷起风暴，心生呼啸，飞得更高”。

我的心情也象风筝一样在低空盘旋，在找寻着飞得更高更远的机会，去追寻实现人生的梦想。也像这座浮桥下面的河流，缓缓的从我的脚下流过，起初平静，时而急流时而狭窄，逐渐开阔。又象我座的这座浮桥，把脚下的路伸向无边无际的大海，伸向硕果磊磊的一片辽阔的旷野，伸向永远和平的世界。在连接浮桥作为桥墩的铁船的两头，有喜欢垂钓的人在那里掉鱼，垂掉的大都是中老年人，他们静静的座在船头，不一会儿又用力甩出鱼线，也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鱼线，身体一动也不动，生怕吓跑了鱼儿。

我轻轻的走到一位掉鱼师傅的傍边蹲下来，也等待着鱼儿上钩，钓了好一会儿，此时鱼竿在微微的颤动，我心里一阵欣喜，有鱼上钓了。只见钓鱼师傅用力提竿，一条鱼随着钓竿的升高而跳出了河面展现在我的眼前，老师傅小心翼翼地取下鱼，笑容可掬的把鱼放至背篓里。这时在我的脑海里也产生了钓鱼的念想，我轻声问身边的钓鱼师傅，怎么样才能钓到鱼， 老师傅诚恳地对我说:钓鱼要有钓杆，鱼饵。钓杆一般为竹子或塑料钓竿，钓杆和鱼饵用丝线联接。一般的鱼饵可以是蚯蚓、米饭、菜叶、苍蝇、蛆等，现在有专门制作好的鱼饵出售。鱼饵可以直接挂在丝线上，但有个鱼钩会更好。老师傅还对我说，钓鱼还需要有足够的耐心，耐不住寂寞是钓不到鱼的，就像老猫和小猫钓鱼一样，小猫耐不住寂寞，一会儿去捉晴蜓，一会儿去捉蝴蝶，怎么也钓不上一条鱼来，只有像老猫那样一动不动的默默坚守、静静的等待，才会钓上鱼儿来。老者的一番道理，真是让我受益匪浅。 

  夜暮已不知不觉的敲敲的袭来河面的上空，我离开垂钓的那老师傅，顺便在浮桥上慢慢地走着，这时，弯弯的防洪大堤上两岸的五颜六色的跑灯已开使你追我赶的亮起来，两岸河边上林立的高楼也开使显现出多姿多骄的容颜，高楼顶上的广告牌放出异彩的光芒。这些多彩的灯光倒印在河水里，好象在静静的河水里又造出一座灯光辉煌的水下城市，把河面装扮的锦秀多彩。夜空挂满了星星， 月亮像饱经风霜的老人，不紧不慢地梳理着白花花的月光。又像一个含羞的少女，一会儿躲进云间，一会儿又撩开面纱，露出娇容，整个河面上都被月色笼罩成梦幻般的银灰色。月亮像一只钓鱼的小船，仿佛航行在宽阔的银色的长河里。月亮像一张弓，弯弯地挂在天空。静静的河面上由五颜十色的灯光组合成一幅幅流动的美妙的图画。远处朦胧的大山顶着天的边缘，河面上不断升腾起缕缕晚雾，使整个河面上显得格处的有灵气。

 夜虽已深，但浮桥上的人们还依依不舍依偎在栅栏上不愿离去。浮桥上的老人们依旧跟自已的朋友们啦着家常，叙述着过去的人生和阅历。谈论自已酸甜苦辣。成对成双的年轻的姑娘和小伙在窃窃私语，缠缠绵绵，酝酿着粉红色的玫瑰梦。可我还在这夜色下的浮桥上迈步，听着脚下踩着浮桥吱吱咚咚作响的声音，就像听一首优美而古老的山歌。全身经受着浮桥轻轻的颤动摇晃，就象小时候睡在妈妈的摇篮。我站在这浮桥上，感觉那微微细风拂面的清朗。这时候，在我的脑海里突然记起湖南溆浦刘克宇老师写的一首浮桥的歌谣，把它放在这里是最贴切不过了。“那么多船全都服从了命令，放弃此生风浪中的远行。让铁链一只一只串起来，浮在河上，铺上桥板，长年坚守一个位置，聆听杂沓的脚步声，觉得、改行、 并不甘心。依然是船，不再做船的事情。想想命运，也许会经历狂涛险滩吧，也许会投身辽阔的海洋吧，但改行做桥了，注定平平静静......”。

留连往返的这座浮桥还有着它的抗日史，1945年，抗日战争最后一仗在龙潭打响，溆浦10万民众就是通过这座浮桥，抢运弹药物资和伤员，半个多世纪以来，一直是人们渡河的主要通道，朝阳升起，她是不是也有一份刻骨铭心的记忆？夕阳入水，她是不是也有着和我们一样挥之不去的惆怅？

 

左合高（网名：浅唱），湖南省网络文学作家协会会员、怀化市作协会员、湖南省金融摄影家协会会员、怀化市摄协会员。先后在国内《参花》《家园文学》《雪蜂文化》《边城晚报》《望月文学》《中国作家网》《原创散文网》发表文章。获奖作品有：《话说海南香蕉树》荣获2011年《美哉天下.中国旅游散文大赛佳作奖》；《历史的丰碑》荣获2013年《芷江和平城.全国网络征文大赛一等奖》；《春天》荣获2O15年第二届中外诗歌散文邀请赛一等奖；《夕阳洒在溆水河上》荣获2017年第四届望月文学全國散文创作大赛二等奖。主要作品有《话说海南香蕉树》《看海》《慢行太平溪》《温暖》《浪漫人生》，《读书》等散文杂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