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姑妈

谢智勇

<p class="ql-block"> 赛娘年轻时的照片</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的小姑妈叫谢佩凤,1937年出生。她年轻时皮肤白皙,眉清目秀。现在她已八十四岁高龄,但气质仍不一般。她身体瘦弱,而脑子灵活,说话干活不含糊。她性格开朗,说话单刀直入,似乎不温柔,可对人真诚热情。她是我父亲五个兄弟姐妹中唯一健在的妹妹,我叫她赛娘。赛娘育有五个子女,三女二男。她至今已子孙满堂。赛娘爱我疼我胜过她的子女,而我也把赛娘当作自己的母亲一样。赛娘的人生像一本书,年轻时受过不少苦,老了才苦尽甘来,享到清福。</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一、童年遭遇</span></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的家乡在清江方江屿,是一个小岛。爷爷在世时,一家八口人,爷爷、奶奶,我的父亲、叔叔、三个姑姑,还有我的太公(曾祖父)。爷爷是开小商店的,他经常到海山进鱼。有一年,爷爷跟他两位堂兄合伙,借了三百个银元,造了一只大木船。一天,三个合伙人开着木船去海山进带鱼和黄鱼。船行驶陈山岛外海面上,木船的木舵被激流粉碎,船失去舵,在海上随风逐浪,无法航行,三个人危在旦夕。他们挥着衣服高喊救命,最终遇到大船经过,得以相救,但木船被大浪所吞没。三人回家后,爷爷的两位合伙人,拒不承认合伙关系。我爷爷只好独自承担三百个银元的债务。爷爷倾家所有,还是无法还清债务。他日夜不安,抑郁得病,很快离开人世。那一年,爷爷才36岁。</p><p class="ql-block"> 爷爷去世,家里就像折了栋梁柱,一家人的天,全靠太公和我15岁的父亲顶着。可祸不单行,三年后,太公也突然去世。那时赛娘才四岁。她清楚地记得,村里很多人患上霍乱病,吐泻身亡。我的太公中午从芙蓉街买东西回家还好端端的,但他吃了中饭后却吐泻不止,到了傍晚就去世了。太公去世时也只有50多岁。太公的去世,使家里雪上加霜。奶奶让15岁的大姑妈提早出嫁,把7岁的二姑妈送人当童养媳。这个家就靠我的父亲下海捻壳、拔鱼等维持生活,生活之苦不言而喻。</p><p class="ql-block"> 在苦难中,我的父亲和叔叔都对中国共产党早有向往。据赛娘回忆,那时她还小,只见我的叔叔和几个青年人一起常去后边山一位阿公家。她后来才知道,那位阿公家里,经常有一位地下党陈权五同志来活动。后来,我的叔叔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7岁那年,他离家参加游击队去了。赛娘说,我父亲也想加入中国共产党,但由于整天忙于生计,加上当时地下党活动很隐蔽,兄弟之间不透露消息,因此他错过机会没有加入而留下了终身遗憾。</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二、西安岁月</span></p> <p class="ql-block">  解放了,父亲的家境开始好转。1951年,14岁的赛娘开始上学。她在上埠头小学读了四年小学,成了方江屿岛上为数不多的有文化的姑娘。1955年5月(农历),18岁的赛娘与我姑父结婚。</p><p class="ql-block"> 姑父陈必春,岭底乡南充村人,1926年出生,比我赛娘大11岁。他1947年参加浙南游击队,1951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姑父在刮苍山浙南游击里,一直在中队总部跟随邱清华、周丕振革命。后来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1949年和1950年,姑父先后参加过青田和仙居剿匪战争。他还参加过温岭松门北港山剿匪战争,在这次战争中,姑父任班长,他所在的浙江军备旅6团某连,连长和排长都壮烈牺牲,姑父也身负三处伤。姑父作战勇敢,荣立二等功。1954年,姑父部队集体转业,姑父被分配在陕西省(西安)机械化施工公司土方队挖土机组工作。</p> <p class="ql-block">姑父的部分纪念章</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55年8月,赛娘随姑父到西安参加工作。赛娘被安排在西北国棉五厂当纺织工人。1956年,我的大表妹美鸽在西安出生,但赛娘在西安做月子的时候,身边没有老人照顾,吃了月子里不该吃的食物,肠胃一直不好,因此赛娘的身体没有得到恢复。后来,赛娘又经历了生死的考验,身体更加虚弱。</p><p class="ql-block"> 那是1957年,我的大表妹陈美鸽1周岁多时,赛娘送她回家乡交给我的奶奶照看。赛娘回家不到一周,有一天早上,她突然肚子疼痛忍受,且慢慢变大。我父亲立即请叔伯兄弟们一起,将赛娘抬到北塘伟明诊所救治,伟明夫妇都是医生。赛娘是伟明夫人看的病,经她诊断,赛娘是宫外孕,内出血了。医生说:“你快去乐清医院找汪朝中医生。”还嘱咐我的父亲等,要雇轿夫抬她过去。赛娘躺在“懒惰椅”上被四位轿夫抬着,早上7点多从北塘出发,抬到乐清医院已经中午11点多了。经汪朝中医生检查,确诊是宫外孕,输卵管破裂内出血。那时,赛娘的肚子已经胀得像待产妇的肚子。汪医生决定马上动手术。但赛娘的肚子一动便疼痛得昏了过去。手术前,汪医生要我父亲签字。父亲说,不用了,签字耽误时间,快点救救她吧,真的救不活,我们也不怪你!</p><p class="ql-block"> 经过汪医生8个小时的奋力抢救,赛娘的命才捡了回来。但赛娘受尽了痛苦。赛娘出血太多,医生说要输血。可为了省钱,医生决定,将赛娘肚子里的鲜血舀出来,重新输进身体里去。医生用银杯将血一杯一杯舀出来,那时动手术没有全麻,杯子碰到内脏,就像刀割似的疼痛。每舀一杯,赛娘忍不住大叫一声。这让站在手术室外面等待的亲人们不堪忍受。</p><p class="ql-block"> 虽然事情过去六十多年了,但赛娘至今回忆起来,还心有余悸。她说,当时有人建议到芙蓉找谢左明医生看病。芙蓉离乐清远,如果去芙蓉就耽误时间,也许早已没命了。再是找对了两位医生。第一位医生能识到病情,第二位医生能救她的命。还有那时赛娘年轻,只有20岁,才大难不死。</p><p class="ql-block"> 赛娘出院后,她没有在家好好休养,而是手术十几天后就赶回西安,原来西安的家里失窃了!</p> <p class="ql-block">  当赛娘送女儿回老家后,西安的职工宿舍一幢楼的每户人家,都要搬到另一幢宿舍居住。邻居都搬家了,唯有赛娘没有搬家。一天,姑父下班回家发现,房间里所有东西不翼而飞了。姑父立即报了案,而警察无法破案。有人却说,东西是我赛娘自己运回老家了。姑父听了很生气,只好把我赛娘叫回西安。赛娘一回到西安,单位里的主任夫人告诉她:你家的东西,十有八九是某人偷去了。主任夫人还陪我赛娘一起去某人家里。果然,这户人家好多东西都是赛娘的。孩子身上穿的、外面晾的衣服,都是用赛娘的衣服改成的。赛娘看了也不当面扯破,但那人却心虚,拿了几件衣服还给赛娘,说,你拿去吧,这些都是你的衣服。赛娘拿了衣服,从她家出来的路上,恰好遇到了警察。赛娘跟警察说了详情,她还说,衣服虽然被改了,但里面我亲手缝的线脚还在,不信你看。警察开始不相信,连续问我赛娘五次:“你认为是她偷了你家东西?如果不是,你要负责任的。”赛娘果断回答:“如果我说错了,就让我坐牢吧!”警察才大胆地去那户人家搜查,结果水落石出,赛娘家的皮箱等东西都找回来了。</p><p class="ql-block"> 赛娘说,那位偷盗者是邻居,她原是国民党军官的太太,解放后,她改了嫁,原来的老公有人说逃台湾去了,可后来的老公也犯了法坐牢了。案总算破了,但好多东西已无法追回,有的换卖了,有的用了。</p><p class="ql-block"> 案总算破了,但赛娘的身体却没有得到休养而无法恢复,因此她一直都瘦。</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span><span style="font-size: 22px;">三、退职返乡</span></p> <p class="ql-block">图为我家的全家福。大约摄于1962年。第二排左一为赛娘</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的姑父是位大孝子,他对老母亲独自在浙江老家很不放心。1961年,他和赛娘要求退职回家。</p><p class="ql-block"> 他们回家后,没有去老家岭底南充,而在方江屿安了家,先是跟我们住在一起,后在方江屿建了房子。</p><p class="ql-block"> 姑父在西安是开推土机的,懂机械,因此他被安排在我父亲的渔业捕捞队里当机帆船的轮机员。当时方江屿渔业捕捞队捕捞黄鱼、带鱼和墨鱼,每汛满载而归。因此姑父收入非常不错。赛娘跟我母亲学做缝纫,赛娘心灵手巧,又是织布工人出身,学做缝纫得心应手。生活安定之后,他们把岭底南充的老奶奶也接到方江屿来,一家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后来在前面塘东头建了一座三间砖瓦房。房子款式与村里的老房子不同,非常漂亮。文革时,方江屿的渔业捕捞队解散,姑父在方江屿无事可做,他跟赛娘决定,卖掉房子回转了岭底老家。</p><p class="ql-block"> 回转岭底后,赛娘接到一位同事的来信,同事说,很多退职的同事都回单位复职了,你们夫妇为何不回去……赛娘和姑父如梦初醒,但他们一直没有收到单位的来信,觉得事情蹊跷。经追查,几年前,赛娘和姑父单位都曾来信,领导要赛娘和姑父回单位复职,但这些信都被方江屿村里的谢炳某劫走,因信里面有钱,他拆了信拿走钱,就把信给毁了!这个谢炳某跟我老家近在咫尺啊!他毁了信,就毁了我赛娘和姑父的后半生的幸福!</p><p class="ql-block"> 赛娘和姑父回到了岭底南充后,一切又要从头开始。他们在岭底公社隔壁又建了三间一底一楼的新房子,这房子跟南充村里的民房没有什么两样,也是用木头建造的,没有方江屿砖瓦房子那么漂亮。姑父在岭底,后来在公社里当农机员,赛娘在村里做缝纫。大表妹陈美鸽十几岁,小小年纪就成了缝纫师傅,生意做得很不错。在岭底,赛娘还生下了两个表弟(陈向阳、陈向永)。赛娘和姑父已有三个女孩(陈美鸽、陈美芬和陈美珍),添了两个男孩之后,全家三代一共八口,在那个年代里,虽然家里收入还算不错,但生活还是很艰苦的。赛娘回忆说,那时家里吃饭的人多,一锅饭不够吃,自己吃番薯干。过年时,家里烧年糕,一锅年糕常常不够吃,剩下的尽是汤,赛娘就将汤与冷番薯干掺起来吃。</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四、视我如女儿</span></p> <p class="ql-block">图为赛娘、我的父亲和我</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赛娘一家生活如此艰苦,可我在岭底教书的时候,他们待我却像公主一样。</p><p class="ql-block"> 1974年到1978年,我在岭底教书。第一年在岭底泽基初中部任教,我常到赛娘家吃饭,后来三年,我在岭底中学(坐落南充)任教,学校跟赛娘家只隔一个操场,我更常常在赛娘家吃饭、吃点心。姑父和表妹、表弟对我也极好,只要家里做一点好吃的,都要给我留一份。赛娘常烧番薯粉皮之类点心,每次烧好,她就让家人到学校去叫我。因此,我在岭底一点也不觉得苦,反而倍感温暖。 </p> <p class="ql-block">  赛娘视我如女儿,一直待我都很好。有件事记忆深刻。我大约五岁的时候,有一件粉色的连衣裙。过去管连衣裙叫“跳舞衣”。母亲说这件跳舞衣是赛娘从西安买给我的。我穿上这件跳舞衣非常漂亮。当时村子里,唯独我有这样的跳舞衣,母亲还和我拍过照片。后来我长大了,跳舞衣太小了,母亲就把它改成短袖衫给我穿。我记得九岁的时候还穿这件短袖衫,虽然粉色褪掉接近于白色,但我还是非常喜欢它。</p> <p class="ql-block">图为我五岁时穿着赛娘买的连衣裙</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在岭底教书,有赛娘在身边,心里便觉得在自己家里一样踏实。记得刚去岭底的那天,我以为学校就在岭底乡所在地南充,谁料我被分到泽基初中部任教。泽基离赛娘家还有五里山路,那天,赛娘见已是下午,就留我住下,让我第二天早上上山。她还嘱咐送我去泽基学校的陈校长:让知非(我的原名)跟老姑娘卢凤菊一起睡,这样也有个照应,我放心。陈校长是岭底社校校长,他还是我姑父的外甥女婿。我在泽基教了一年,跟我同房间的卢老师被调到岭底社校当总务主任,赛娘知道后,立即向陈校长提出要求:老姑娘调南充来了,那就把我的知非也调下来吧。陈校长同意了。</p><p class="ql-block"> 赛娘对我的个人问题也很关心。她和姑父一直对倪蓉棣抱有好感。倪蓉棣当时在泽基农业高中教书。我和他离开岭底后,在卢凤菊老师的撺掇下,才慢慢走近。其间,赛娘和姑父在我面前,替倪蓉棣说了不少好话。2018年8月姑父去世后,倪蓉棣写了一首怀念的诗,诗中的颈联,就提到了这件事。这首诗全文如下——</p><p class="ql-block"> 风雨满山思旧尘,</p><p class="ql-block"> 数来前辈汝尤亲。</p><p class="ql-block"> 当年岭底教书远,</p><p class="ql-block"> 一直南充待客真。</p><p class="ql-block"> 多赖嘉言结琴瑟,</p><p class="ql-block"> 愧无高礼答深醇。</p><p class="ql-block"> 不忘五丈枝头竹,</p><p class="ql-block"> 廿里送吾天外春。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结婚之后,赛娘更加关心我。我坐月子之前,赛娘本来打算帮我母亲照顾我的,可后来路远信息闭塞,加上我没有及时告诉赛娘自己生孩子的时间,因此赛娘后来没有来。如果当时也像今天这样通信发达,由赛娘接替母亲来照顾我,我的母亲也不会罹难。每当说起此事,赛娘就为我深感遗憾。后来的日子里,赛娘看我月子里身体没有养好,非常着急。她说自己身体不好,就是坐月子留下的后遗症。看我那么健康的身体垮了,她非常心疼。</p><p class="ql-block"> 1982年,我生了孩子的第二年,先生着手翻建新房。我一边上课,一边带孩子,而且有空就去工地干粗活。但那时,我的身体极度虚弱,走路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赛娘得知后,她要来芙蓉帮我干活,让我休息。但那时我们还是租别人的房子住,没独立做饭,因此没请赛娘前来帮我。其实,赛娘她身体也不好,还要照顾一大家子人。可她这般惦记我,令我终身难忘。</p><p class="ql-block"> 赛娘还是我少年时期的偶像。我上小学时,赛娘正在西安国棉五厂当织布工人,那时,我在小朋友面前就很自豪,觉得自己的赛娘是织布工人,她们没有,而且,我还想长大后也当一名织布工人,甚至想到,长大了去考纺织大学。那时,我虽是井底之蛙,但赛娘却给我以精神力量,她让我从小就有志向、有理想。</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五、举家入城</span></p> <p class="ql-block">图为我父亲(右),我的叔叔(中),我的赛娘(左)</p> <p class="ql-block">我父亲八十寿宴照,左起:婶婶、叔叔、父亲、赛娘、姑父。</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我父亲八十寿宴照</span></p> <p class="ql-block">我父亲八十寿宴照</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我父亲八十寿宴照</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赛娘因为退职回家,生活一直不富裕,但她和姑父一直注意培养子女。那个年代的山区,孩子读书很困难,可赛娘千方百计让我的表妹、表弟去读书。后来他们都读了初中和高中。改革开放后,我的三表妹陈美珍最早被安排就业,我的小表弟陈向永也参加了乡里工作。其他几位表妹、表弟也陆续外出经商。三表妹后来放弃工作随她先生去了法国,他们一家至今还在法国。我儿子2003到2005年在法国留学时,三表妹夫妇对他特别关照,我的儿子有姨妈在巴黎,放假就去姨妈家,在通讯不发达的年代里,我在家也就放心了。</p><p class="ql-block"> 1994年,由于表妹表弟都上班或外出经商了,老家没有他人,姑父和赛娘就卖掉了岭底老家的房子,移居乐清城关,住在太平桥北侧的某宅里。他们替表妹表弟们带孩子。我那时还在乐成镇一中任教,后来在教育局上班。乐成镇一中搬到老乐中校舍,教育局搬进乐成镇一中校舍,我的工作单位变了,但上班地点都没变,都跟赛娘的家很近。我在城关教书时,赛娘先后送外孙女夏阿微和谢文博到我班里读书,我们也经常联系。我在教育局上班后,赛娘也偶尔来我办公室看看我。每逢节日,我和先生也去看看赛娘和姑父。我们这样常来常往,彼此关照,感觉特别温馨。</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六、返归故里</span></p> <p class="ql-block">在表弟陈向永家合影。左起:二哥、我、赛娘、大哥。摄于2021年春节后</p> <p class="ql-block">赛娘、我和我先生合影。摄于2021年春节后</p> <p class="ql-block">在表弟家合影。摄于2021年春节后</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时光流逝,赛娘的孙子外孙们都上了大学甚至留学国外了,有的已经毕业参加工作了。赛娘和姑父在乐清城关一闲下来,就又思念老家岭底了。我的小表弟阿永为了满足老人的愿望,特地在老家建了新房子,给二老居住。大约2007年,赛娘和姑父又回到岭底南充,在岭底安度晚年。</p><p class="ql-block"> 赛娘还是那么瘦,但她依然精神矍铄,她一直自己洗衣做饭,还伺候姑父,姑父八九十岁了还会打麻将。他们仍然对我和我的先生特别好。他们刚回岭底不久,我的先生正好去市人大工作,岭底是他联乡挂钩单位,岭底乡政府跟赛娘的家很近,赛娘就在三楼给我的先生留了一个房间,希望他去岭底乡的时候,住在他们家。我们去看他们时,赛娘领我们上三楼房间看了,房间宽敞明亮,床和沙发齐全。我们感激赛娘的一片心意,但我先生一直没住过赛娘家,因为现在的乐清和岭底交通方便,没有特殊情况,不必在岭底过夜。这让赛娘和姑父有点失望。但我们每年都去拜望他们几次,几乎每年初三必去,赛娘非常高兴。直到几年前,姑父去世,每逢节日表弟阿永都接赛娘来乐清家里过些日子。小表弟阿永的家离我家很近,每次赛娘来,就给我打电话,我也常去看望赛娘,但遗憾的是,赛娘一直不来我家吃饭,不管我如何请她,她都说自己年龄大了,肠胃不好,吃不得东西,不能出门吃饭,就是我家也不例外。</p><p class="ql-block"> 赛娘一直办事果断,居住在城关银溪的时候,旧城改造时,他们中有人反对旧城改造,坚决抵制拆迁,弄得政府无法执行。我的赛娘挺身而出,一面向政府部门强烈要求尽早拆迁,一方面联合邻居们作反对户的思想工作,终于让银溪旧城改造得以顺利推进。赛娘后来分到了海上明月小区的商品房,现在让大表弟阿阳居住。</p><p class="ql-block"> 赛娘以前这样,她老来也是如此。在她将八十岁的时候,牵头跟邻居们联建商品房。她的举动令我惊讶,我劝赛娘别建新房,太劳碌了有伤身体。可她决心已定毫不动摇,她说无论如何把商品房建起来,哪怕住一天也好。我看她态度如此坚决,只得支持她。在赛娘的带头努力下,一幢四间的四层商品房终于建成了。商品房坐北朝南,前面溪水潺潺,出入过桥,真是“小桥流水人家”了。赛娘分到一套在四楼。今年,小表弟阿永帮她装修好,现在,她已经住上新房子了。我们由衷替她感到高兴,赛娘终于如愿以偿了。</p><p class="ql-block"> 现在,赛娘天天笑呵呵的,她的子女们也当爷爷奶奶或外婆了。孙字辈们不但读大学,而且有研究生和博士。有的孙子外孙女也有他们的孩子,每个家庭都很幸福,赛娘早已是四世同堂了,因此,赛娘特别高兴。 她的身体却越来越硬朗了。最近听小表弟阿永说,赛娘开始装搭什么产品,一个月能赚几百元钱了。我听了很高兴,立即给赛娘打电话,果然,赛娘告诉我,她在岭底一个人闲着没事,整天看电视也不好,还是做点事情舒服。她还说,她搭的产品是小灯珠,每天搭一些灯珠,日子过得快了。我听了打心底里为赛娘感到高兴,一个八十多岁的人,能动手装搭产品,这真的不简单呢。</p><p class="ql-block"> 我想,岭底山清水秀,空气清新,赛娘在那里一定会健康长寿。我祝愿赛娘能活过一百二十岁!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八十岁的赛娘</p> <p class="ql-block">赛娘在装搭产品</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写于 2021年8月8日星期日</p>

赛娘

姑父

岭底

方江屿

父亲

南充

表弟

医生

西安

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