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今天是七月十四日，是中国传统的鬼节,又称盂兰节,中元节。大街小巷每家每户都在杀鸡劏鸭摆着供品烧着纸钱祭奠着先人。我抬头望天，爸，你在那边还好吗？😭</p> <p class="ql-block"> 爸，您的外甥孙前年为您写的此文获得广东省征文三等奖，今天就以此文祭您吧！🙏🙏🙏</p> <p class="ql-block"> 老黄牛</p><p class="ql-block"> 我永远也忘不了2016年1月12日，那是我外公出殡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天灰蒙蒙的，阴雨绵绵，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自发地赶来，他们身穿黑衣黑裤，头裹白毛巾，哀嚎着跟在棺木后面。外婆由几个人搀扶着，撕心裂肺的哭声直刺人的心底。妈妈直接哭跪在地上，那一声声“爸——爸——”直喊得天怮地嚎。我一想到外公不会再慈爱地叫我“铭仔”了，不会再给我做最爱吃的酸菜鱼了，不会再偷偷塞钱给我买零食了……我的泪就夺眶而出。六婆在我身边走过，哭着搂着我说：“铭铭啊，你外公这头老黄牛走了……再也见不到他了……”</p><p class="ql-block"> 老黄牛是什么？是外公曾经教我读的“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吗？还是“老牛亦解韶光贵，不待扬鞭自奋蹄”？我开始回忆，回忆外公的点点滴滴，寻找老黄牛的影子……</p><p class="ql-block"> 外公属牛，整天只懂得埋头苦干，很少言语。他忠厚老实，纯朴善良，是个热心肠的人。全村上下无论谁需要帮忙，外公总是有叫必到，有求必应。哪家种菜割谷没劳力了叫外公；哪家盖房子办喜事缺人手了叫外公；哪家猪缺食牛生娃要跑腿了叫外公……村中人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就是：“胜娃子啊（我外公的小名）是头好牛。”而外婆每次都会轻声应：“应该是头蠢牛。”外公家本就不宽裕，但外公仍节衣缩食接济村中的几个五保户。听外婆说有一次家中米缸只有一升米，村头的六婆过来借米，外公二话不说就把这一升米全给了六婆。为此，外婆还气得跑回了娘家。</p><p class="ql-block"> 后来外婆生下妈妈和舅舅他们，因为食不裹腹，外婆就叫外公出去做建材生意。外公是个实诚人，做不得弄虚作假，浮夸欺诈之事。当时最热销的是“蜜蜂”牌沥青纸。有一个供销商想供应一批仿冒的“蜜蜂”牌沥青纸给外公，一车算下来利润比平时翻好几倍。可外公死活不答应，说不能赚这昧心钱，这样睡觉也不踏实。气得供销商说外公“一根筋儿”，是头“固执的牛”。正因为外公的诚信经营，在经济萧条时期，好多建材店都倒闭了，可外公的建材店丝毫不受影响，依然红红火火。</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外公提着菜走在回家的路上，一对情侣开着摩托车，有说有笑，一不小心撞到了外公。外公的一套西装刮烂了，腰被撞到青黑，膝盖肿胀流血。那对情侣不断地道歉。外公好不容易支撑起来，不但不责怪他们，还安慰他们说：“不用怕，我没事儿，你们走吧。”等回到家外婆见外公这个样子，还不要情侣赔钱，气得大骂外公是头傻得够呛的牛。</p><p class="ql-block"> 外婆的脾气很暴躁，总爱向外公狂吼。在我印象中，外公从不反驳外婆，每次都像个犯错的小孩儿，在听父母批评，乖乖地站着受训。训完后外公就忙里忙外忙上忙下地忙开了。有一次我悄悄地问外公：“外公，明明是外婆不讲道理，为什么你不回一句？”外公摸了摸我的头说：“铭仔，外婆是刀子嘴豆腐心，没事儿。”外公总爱煮我最爱吃的饭菜，总爱悄悄塞钱给我买糖果，只要我说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无论这食物这玩具在多远有多贵，外公都会满足我。我妈总是说外公：“爸，铭铭要锅耳朵，你是不是也敲给他呀？”外公每次听了都会呵呵地笑，我觉得外公是头可爱的牛。</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当记忆的闸门一打开，就像奔腾狂涌的河水，一发不可收拾。恍惚中想起了柳宗元在《牛赋》中的一句“人不惭愧，利满天下”，外公应该就是这么一头老黄牛吧。</p><p class="ql-block">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2016年1月12日。</p> <p class="ql-block"> 爸，今晚入梦来吧，想你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