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土地送饭往事

咬定青山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1970年5月至1973年12月,我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五师五十一团四连担任司务长,农忙时经常到炊事班打杂。不会蒸馍,不会炒菜,那是专业岗位,一般人顶不了,打水、送饭等杂活还能帮上忙。</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后排:段凯英 狄存文 李景峰 张明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前排:尹秀兰 王要武 刘秀艳 时景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立夏以后的北大荒,凌晨两三点钟天就亮了,白日时长阳光充足,万物复苏草苗齐长,灭草壮苗时不待我。除了中耕机进行机械化作业外,全连大动员,扛起小锄头,打响人工除草夏锄战役,战斗口号是:“早上两点半,晚上看不见,地里三顿饭”。由此可见夏锄时节也成了炊事班的送饭旺季。全连几百号人分散在多个地块,有远有近,有多有少,送饭时人手不够,免不了临时抓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近地号用老牛车送,远地号用小型车或四驾大马车来送,机务排单独作业地块人少,就用扁担挑着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老牛车最稳当,装满饭菜的保温箱和保温桶放在牛车上用粗麻绳勒住,不用派人跟车。赶车也好学,甩几下小鞭,喊几声“驾,驾”,牛就不紧不慢地迈腿走起来,轻易不会发脾气。赶牛车送饭、拉货是我的活,久而久之成了老把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马车送饭亲历过一次惊魂未失魄的险情。那天中午马号喂马的孟庆和大叔帮着赶车往地里送饭,我跟车。回连队时,跟老孟大叔学着驾驭马车。之前我驾驭过单匹马拉的小车到团部拉货,感觉和赶牛车差不多,马儿显然比老牛跑得快但也多了些颠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在快接近麦场的路上,不知何故一匹马突然发毛了,四匹马一起向着麦场狂奔,一路上被绳勒紧着的饭箱、菜桶碰来撞去。有老孟大叔在边上,虽惊未慌,任马狂奔,我紧拉缰绳不松手,但怎么也拉不住,马车进麦场了,前面的人呼啦啦地全跑了,眼看着就要撞到种子库门前的柱子了,千钧一发之际,老孟大叔上来猛拽缰绳迫使前头的马匹转向,拉着一挂大车瞬间穿越大门进了种子库,向前冲了几米后就停了下来,什么也没撞着。老孟大叔临危不惧的镇定和机智,避免了一场可能发生的事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特别情况时会用小型车即胶轮拖拉机送饭,速度虽快,装车跟车的讲究多了,一不留神,连人带饭箱菜桶在车上就翻身了。尤其有时还要带上回民或病号的小锅菜,就得有专人捧着,一般情况下这活就由我这打杂的干了。站在行驶中的小型车上,双手捧个菜盆,双脚随着田间小路的地形上下颠簸找平衡,盆不撒手,菜不洒出,也可算是个技术活了。一来二去,慢慢地提高了双脚掌控平衡的能力,这能力保持至今。上海的公交地铁经常拥挤得连扶手都摸不上,有时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还没有座位,除非是急刹车,我都能站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麦收季节主要是机械化作业,正常年景不需要大批人马下大田,送饭到机组人员作业的地块,一般由一人用扁担挑着俩柳条筐去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麦收结束后,麦茬不翻九月地。为了抢季节,机务安排日夜不停三班倒着翻地,炊事班晚上要给翻地的拖拉机手送夜班饭。遇到炊事员忙不开或胆小的不敢送,我帮着去送且乐此不疲,虽然路上黑黑的,远处传来一阵阵野狼的哀嚎声,都挡不奔向拖拉机的脚步 ,当年报名来北大荒时是多么向往能够成为梁军那样的女拖拉机手啊,可心不如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翻地作业停人不停车,驾驶员轮换吃饭,一人吃饭,一人继续开车翻地。我闲着没事,正是上车跟着师傅学开车的好机会,狄春欢、肖永和、章民强、王桂林……,我的师傅还有不少但记不清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师傅教我操作是有前提的,即只能直行,到地头转弯必须让给师傅来开。操纵履带拖拉机直行很快就学会了,渐渐地觉得不过瘾,想学着在地头转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那次是跟王桂林的车,磨破了嘴皮他同意了,教授了拐弯时如何把控左右操纵杆的方法,再三关照不能拐得太急。我小心翼翼地试着,拐了几个地头还可以,但心里手里一直绷得紧紧的,紧张过度导致失控,一次拐弯时弧度小了,链轨板挂住了三角牵引架,我没有感觉到还在继续拐,突然王桂林止住了我的操作,让我回头看。这一看直接吓呆了,整个犁铧机具组已离地竖起和机架几乎成直角了,再拐就要砸到驾驶室了。不知那些新上机车的驾驶员们有没有发生过我这样的经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有一次我挑着柳条筐到五号地送夜班饭,为了抄近路,就沿着三号地的玉米地垄沟向南走,一路看着前方拖拉机的灯光,很顺利地就送到了。回去时按原路返回,再次走进三号地,沿着垄沟向北走。由于玉米已长得挺高了,油库的灯光一时还看不到,就打着手电辨路,走着走着走了很久,感觉又回到了原处,再重新走,还是回到了原处,在青纱帐里不知转了多少圈,玉米叶上的露水打湿了衣裤,就是走不到头。想起以前书里看到过“鬼打墙”的故事,就是说黑夜行走在旷野,发生原地打转转的现象,是因为看不清前方的目标,不能自主纠正两条腿迈步的偏差导致的,手电筒的光只限于脚下,我必须努力找到油库的灯光。走到后来天色渐亮,能辨清方向了,终于看到了油库的灯光,走到油库时天还是蒙蒙亮,突然窜出条大黑狗冲着我汪汪汪直叫,着实惊得心直跳,但我知道是不能跑的,越跑狗越追,舞起扁担做出怼它的动作,把它吓跑了。回到食堂一看钟,已经四点多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弹指一瞬年过古稀,青春往事依稀可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黑土地——我的青春驿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无奋斗,不青春。青春是用来奋斗的,青春是用来回忆的,回忆奋斗的青春,心永远是年轻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br></span></p><h1>五十三年前的今天,我和大弟告别亲人和家乡走向黑土地。<br>白山黑水洒青春,</h1><h1><span style="color: inherit;">耕天耘地盘年轮,</span></h1><h1><span style="color: inherit;">笑眼闲看花开落,</span></h1><h1><span style="color: inherit;">风雨历练垦荒人。</span><br></h1><h1> 撰小文一段,纪念我们的青春。</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写于2021年8月19日</span></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