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无忌:《偶感》

魏全森

<p class="ql-block">《偶感》 杨无忌</p><p class="ql-block">(公元二零二一年八月十九日,余己蠢长八十又一年矣!念天地之悠悠,叹世事之无常,胡诌四句,略表衷肠。)</p><p class="ql-block">春去秋来又一年,</p><p class="ql-block">秋风过后百花残,</p><p class="ql-block">风刀霜剑人渐老,</p><p class="ql-block">且盼来年春满园。</p> <p class="ql-block">《怀念我尊敬的两位老师一一袁丽华和马嘉丽》</p><p class="ql-block">今天,看见我七中和西师的挚友魏全森同学发在网上的一篇文章《寻找袁丽华老师》,心里很不平静,思绪把我带到六十七年前的1954年我初识袁老师的日子,以及1962年以后,我和马老师共事的日子,往事如烟,历历在目,这是两位有着相似的命运,在我心中(借用当下小青年一句時髦的话来说)有如女神般存在的两位女性,隨着岁月的流逝她俩虽渐行渐远,却依旧风采依然……</p><p class="ql-block">(为了让朋友们对袁老师有个更清晰的印象,不妨让我先转发全森的来帖)</p> <p class="ql-block">袁丽华老师</p> <p class="ql-block">看见上文中袁老师的墓碑,我不禁砰然心动,是的,那是位于东郊竹望山陵园边沿地带一个极其平常的墓碑,离我父亲的墓地不遠,是我每年清明都要前去的地方。(竹望山陵园是六十年代成都较早开发的一个老旧陵园,距今已有半个多世纪了,而袁老师和我父亲这些在WG中死于非命者,则处于陵园开发之初,所以葬在陵园边沿)。</p><p class="ql-block">下面这张照片,拍于1954年,彼時,袁老师和我,分别作為成都市师生的代表,参加《全国人民慰问解放军代表团》和首次飞越西藏天险的空军英雄刘耀宗,王洪智在机场合影,那年,袁老师24岁,我比她小十岁,刚好14岁,谁能想到,才过了14年,这位在教坛上初露才华的业中翘楚,女中凤凰却过早地撒手人寰!</p> <p class="ql-block">在回忆袁老师的同時,我也很自然地想起了我康中的同事马嘉丽老师,她俩有两点可以说惊人地相似:一是对自己的学生满怀慈母之心;一是在那场史无前例的WG中所遭到的常人难以忍受的迫害和羞辱。对于马老师,此前魏全森为我做的美篇《犹记当年八月八》中,我曾有过详细的敍述,故转戴于后,此处不再赘述,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查阅。</p> <p class="ql-block">《这里的楼盘静悄稍》</p><p class="ql-block">〈教育"双减"令下的一片典型的学区房〉</p><p class="ql-block">眼下,人们正在為教育“双减"拍手叫好,我又一次信步来到城西茶店子片区这个以《锦麟天玺》命名的新建楼盘(见文后小视频)站在《新金牛公园》的环形天桥上遙望对面这个楼盘,幢幢高楼鳞次栉比,煞是雄伟气派,面朝据说是全国最为狭长的开放式新建公园,背靠在全市叫得响的,涵盖整个基础教育阶段的三所学校一一一20中,茶小,四幼,这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学区房“哈!按说整个楼盘己建成多日,眼下正值开学前夕,按照开发商的初衷,此時应该是门庭若市,应接不暇了,可位于楼盘中央的售楼部却依旧是冷冷清清,门可罗雀,身着白上装,兰下装的售楼先生仍一如既往,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像极了营房前肃立的卫兵……</p><p class="ql-block">我突然想起半年前在公园的长椅上,一位售楼先生信心满满的对我的介绍:"……我们这个楼盘全是家电、家俱一应俱全的精装房,只需拎包入住,最小的户型都是160平方,至于售价嘛,每平方是三万,但物有所值噻……”听他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我在心中暗算了一下,这就是说,最小的一套也得480万呵,我的乖乖,能有多少人买得起哦?!</p><p class="ql-block">朋友,但願我这篇拙文能对千夫所指的所谓"学区房 "有一个肤浅的勾画,是该让这些老百姓可望而不可及的高楼受点"打压"了,我想,一定有许多人和我一样在想:这千万间”广厦"是建成了,什么時候能真正"大庇天下寒士“呢?</p><p class="ql-block">人们在期待!</p> <p class="ql-block">衷心拥护:</p><p class="ql-block">动摇多年来黙守陈规,不合理配置基础教育资源的陋习;</p><p class="ql-block">打破几代人阶层固化,不平等享受基础教育资源的现状。</p><p class="ql-block">北京市為真正实现教育公平的百姓夙願打响了第一枪!</p><p class="ql-block">值得关注!</p> <p class="ql-block">《秋叶》</p><p class="ql-block">一片树叶,</p><p class="ql-block">轻轻的飘落地面,</p><p class="ql-block">它已失去了绿而变黄。</p><p class="ql-block">它没有了当初的风姿绰约,</p><p class="ql-block">它没有了曾经的随风吟唱。</p><p class="ql-block">它静静地躺在树根,</p><p class="ql-block">似乎在思索,</p><p class="ql-block">似乎在回忆。</p><p class="ql-block">那沉稳的寂寥,</p><p class="ql-block">没有遗憾,</p><p class="ql-block">没有悔悟,</p><p class="ql-block">更没有痛恨,</p><p class="ql-block">有的是知足与平静。</p><p class="ql-block">它知道它将转化,</p><p class="ql-block">它将化作春泥,</p><p class="ql-block">滋养曾与它共生的树,</p><p class="ql-block">做出自己最后的奉献。</p><p class="ql-block">它知道,</p><p class="ql-block">它走完了一次轮回,</p><p class="ql-block">生命总是轮回的。</p><p class="ql-block">它将在新的轮回里,</p><p class="ql-block">再现生机,</p><p class="ql-block">再展英姿,</p><p class="ql-block">再吟美曲,</p><p class="ql-block">再奉献那片自然的绿!</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無题》(一)</p><p class="ql-block">犹记当年在校园</p><p class="ql-block">风风雨雨整六年</p><p class="ql-block">折多河水虽無言</p><p class="ql-block">见证多少苦与甜</p><p class="ql-block">相识己有五十年</p><p class="ql-block">往事历历在眼前</p><p class="ql-block">岁月虽己随风去</p><p class="ql-block">师生情谊留心间</p><p class="ql-block">辛丑暮秋与康中初七三、高七六部份同学重逢于一品天下《红杏酒家》</p><p class="ql-block"> 楊無忌</p> <p class="ql-block">  《無 题》(二)</p><p class="ql-block">(同年初冬时节,今与该年级部份学生,重聚于温江《新港酒楼》,想当年众生尚风华正茂,见今朝列位己年屆花甲,感岁月之匆匆,叹世事之無常,遂再胡诌七言八句,略表衷肠。)</p><p class="ql-block">寒来暑往整六年</p><p class="ql-block">学工学农终未闲</p><p class="ql-block">可叹康中校园里</p><p class="ql-block">几时闻得书声传</p><p class="ql-block">一幌已过五十年</p><p class="ql-block">是是非非己枉然</p><p class="ql-block">休言眼下寒风冷</p><p class="ql-block">且盼来年春满园</p><p class="ql-block">原康定中学教师 楊無忌</p><p class="ql-block">辛丑初冬于温江新港酒楼</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个朴素的願望》</p><p class="ql-block">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打开手机,满满的都是祝福的话语,我这把年纪了,不想附合什么,更不想人云亦云,我只想实打实地说出一个很朴素的願望:願从今往后,願我们的子孙后代,都能衣食无忧,进而丰衣足食,老祖宗不是说了嘛一一民以食為天!(其实,我这念想也源于那天刚看到的一个极短极短的帖子,而且图文並茂,所以,我把它照录在这篇拙文的前面,权且作為一个开场白,我着重谈的是"饥饿時唯一的烦恼”,而不是“吃饱了以后又撑出了什么“)</p><p class="ql-block">不谦虚的说,我这人呐有一个优点,就是记忆力特别好,这也许得益于多年学习外语之故,比方,当年在初中语文课本上学过的一篇有关黑人歌手罗伯逊的课文,至今都还记忆犹新,文章中说:</p><p class="ql-block">小時候,我常常觉得肚子饿得难受,每当晚上,我妈妈总对我说:”睡吧,睡吧,孩子!睡梦里是不想吃东西的!”可我即使在睡梦里也想吃东西,我常常梦见那些奶酪呀,腊腸呀,烤肉呀,烧鸡呀……,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可一伸手,忽然从梦中醒来,原来捨都沒有,心里好难受,好难受的……</p><p class="ql-block">(五十年代看过王隆基主演的《三毛流浪记》,里面有一个场面印象特深:三毛独自走在挂满各种食物的小亍上,越走看的越多,看的越多越觉得饿,后来,脑瓜子晕呼呼地,干诡啥也不看,啥也不想了。)</p><p class="ql-block">后来,我上了大学,读的是西师,现在呌西南大学,实事求是地说,西师校园挺美,学生宿舍分别有桃,梅,李,杏四园,可在校四年,竟然就沒有留下过一张校园的场景,成天饥肠辘辘地,老想着吃饭那号子事,最兴奋的事是收到母亲来信時,在她牽肠挂肚的肺腑之言中,偶尔还夾着二,三两她从牙缝中挤出的粮票。六0年学校体检,我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身高一米七,体重才83斤,年轻人爱开玩笑,班上有五大“骷髅",我是第五号……这还不算,最遗憾的是,有的同学实在饿得不行,连大学也不想读了,干诡卷起铺蓋卷走人了(都不是因为学习或其它原因,其中还包括个别女同学),所以,我们班进校時是30人,毕业時只有19人,有11人都中途走了。</p><p class="ql-block">为把四川高考的录取率突上去,六0年省里有一项措施,命令全省师范院校大三以上学生参加《保高三》的集体行动,作为毕业实习,那年,光西师就有十几个系科共一千多人分往成都方向实习,当年,有一个场靣我印象特深,至今仍历历在目:校办有一位女老师,掌管着一千多人一个多月的粮票与我们同行,从早晨到下午,成渝铁路好几个小时的行程中,但见这位老师怀抱着那个装满一千多人一个多月粮票的布袋端坐其中,左右各有一位女生为她保驾护航,而她本人更是表情莊重,目不斜视,车过隧道時,车窗内光线突然黯淡,她三人立刻相互靠拢,如临大敌……</p><p class="ql-block">是啊,往事如煙,岁月如流,此时此刻,东方己渐显一抹鱼肚白,秋高气爽的又一个清晨即将来临,按说,我应该多说点高兴的事,但,朋友,如果我啰里啰嗦的敍述打扰了你愉快的心情,请你原谅,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想和有兴趣的朋友推心置腹地说几句心里话,说说那不堪回首的往事,说说我们那渐行渐远的青春!当然,我也诚挚地祝願你和你全家今天,哦,不光今天,往后永远都过得开开心心,顺顺当当的,当然,首先是衣食无忧,丰衣足食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p><p class="ql-block">你的朋友楊無忌</p><p class="ql-block">2021年国庆节清晨</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俯仰之间,有所顿悟》</p><p class="ql-block">古人云,仰无愧于天,俯无怍于人,意思是说,人生一世,所言所行,理当堂堂正正,无愧于天地良心。</p><p class="ql-block">小而言之,做人应当如是,大而言之,一个国家,一个社会,又何尝不是如此?!</p><p class="ql-block">眼下,我站在东起营门口,西至金牛坝,据说是全国迄今為止,夸度最為狹长的开放式公园一一《新金牛公园》蜿蜒曲折的回旋式立交桥上,時而俯首浏览,時而抬头仰望,目光所及,心有所想。(为了让朋友们分享我的一点感悟,拙文后面有一个一分多钟的小视频)</p><p class="ql-block">在我下方,各种车辆来来往往,十分通畅,或在地面直行,或往隧道下穿,熙来攘往,一派繁忙景象,近处,这公园婀娜多姿,令人心驰神往,老人在漫步,孩童在嬉戏,年青人舞步翩翩,健身者恒心不减,我在想,像这样为群众所接受,所喜爱的设施,無论怎样肯定都不过分,無论花多少钱也都值,因为,这就是人们看得见,摸得着,用得上的,实实在在的惠民工程,無需作什么宣传,也不必搞什么评选,老百姓的口碑就是最好的定位,我这个在茶店子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普通人对这点有着真真切切的感受!不妨这么说吧:俯首向下,我感到欣慰!</p><p class="ql-block">然后,我把目光徐徐朝上,幢幢高楼鳞次栉比,确实堪称高大上,从近处的《锦麟天玺》,到远处的《天街》,完工者有之,烂尾者有之,仔细一看,豈止是门可罗省,简直就是無人问津,如果说惨不忍睹也並不为过。我承认我对金融一窃不通,对房地产业也很外行,不过,从最近传得沸沸沸扬扬的《恒大》故事,也似乎看出了一点端倪,所谓房地产商,真正腰缠万贯,富可敌国者又有几人?無非从银行贷得款项买地建房,房子修好后卖了房才有钱还给银行,这不就是玩的空手套白狼?!如今动辄两三万一平的房价,有多少人买得起?李总理说,“我们国家还有近九亿人月入不足两千元",这样的话总在我耳边响,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其实,这样的场景早已是不争的事实,人们司空见惯的景象!我曾经说过,这千万间广厦确己建成,何時能真正“大庇天下寒士"?人们都在翘首以待,也就是大家常说的,老百姓都能买得起房的那一天,于是,对于这些高楼,我似乎有一种膜膜糊糊,空中楼阁,海市唇楼般的感觉,它似乎离普通百姓还很遙远。总之,概括一句话:仰首望上,我有些困惑。</p><p class="ql-block">願此生仰無愧于天,俯無怍于人。</p><p class="ql-block">願亿万苍生年年丰衣足食,岁岁安居乐业。</p><p class="ql-block">2021.10.25.随笔</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乱 谈》</p><p class="ql-block"> (我今天有种怪怪的感觉)</p><p class="ql-block">今天,我又去了一趟社区,履行我每季度一次的例行公事:在领取80岁以上老人每季度180元(每月60元)的“高龄補贴"表格上填写自己的名字,以便为下一季度的领取备案。按说,这是件好事嘛,钱虽不多,毕竟,这体现了国家对自己的关爱讪,我理应感恩,感觉高兴才是。可我真实的感觉却有点怪怪的,我似乎觉得我必须每隔三个月,带上“身份证",由我本人慎重地招告世人:我还没有死,我还活着!你说,一个人,尤其是一个耄耋老人,活到这份上,他(她)能有什么更好的感觉呢?!</p><p class="ql-block">据我所知,参与操作此事的是由三个部门协同完成的,即由基层社区造册后,报请上级民政部门审核,经有关社保机构统一发放,然后有关当事人到银行领取。在这样严格的操作流程中,似乎我等老朽也应该充分理解和支持,而且,据说有个别老人明明己经去世,家人还拿着证件来骗领这份经贴,所以有关部门才不得不规定;必须频繁地签字,必须由本人持证前来。</p><p class="ql-block">可是,反过来我又想了,现在而今眼目下,我还可以尊从他们的“规定",照章办事,万一有朝一日我走不动了,我不能按他们的规定前来"验明正身"了,那该咋办呢?想到这里,还真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p><p class="ql-block">人们不是常说现在是信息化時代,大数据無所不在吗?有关部门在处理这个问题上是不是可以再人性化一点呢?万一某人真的去世了,基层公安部门(派出所)在办理死亡证明时,应该最先掌握这一信息,而这一信息完全可以在第一時间通知有关民政和社保部门以及银行,这事不就迎刃而解了吗?!</p> <p class="ql-block">《细说书的二三事》</p><p class="ql-block">前天在网上看见一则新闻,说的是成都科华北路上的《云驭风书店》在惨淡经营三年多以后,终因门可罗雀,無人问津而被迫停业的事(己有介绍,故不再赘述),不知咋的,这两天我眼前总幌动着那张成堆的书籍打成梱堆放在那里的照片,挥之不去。</p><p class="ql-block">都说一滴水可以反映出大海,从一个人的经营可以看见一个時代,即所谓"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我是一个教书的,这几十年除了给人打交道外,也少不了给书打交道,虽说读书不多,也多少读了一点,于是,我脑瓜子里也留下了一些关于书的印象,这两天我把它整理了一下,从中挑出三件比较典型的事来和朋友们摆谈摆谈:</p><p class="ql-block">第一件事:1950年,那年我十岁,用一角钱坐了大半天,看了二十本连环图一一概括起来就是“那時候的人都喜欢读书”。</p><p class="ql-block">第二件事:康定中学校史陈列室里有一个巴掌大的,牛皮纸作封面的《英语单词本》,那是我和79级7班学生的“集体创作”,那年我快四十岁了,年屆不惑,该死的“文革“才结束不久,那些年人们,尤其是年轻人是"想读书却無书可读"。</p><p class="ql-block">第三件事:那就是拙文前面所述,从《云驭风书店》推积如山却無人问津的大量书籍反映出的残酷现实:“书很多却無人读书"。</p><p class="ql-block">好吧,如果朋友们不嫌弃的话,就听我慢慢给你摆谈摆谈好吗?</p><p class="ql-block">(一)</p><p class="ql-block">那年大年初一,作为过年的奖励,我妈给了我一角钱,那二年的钱是非常"值钱"的,一分钱可以看两本图文並茂的”连环图“,于是,我早上吃了一碗汤元后,就在华兴街街沿边的书摊上一直坐到太阳都落坡了,过足了"书瘾"。 </p><p class="ql-block">成都一直以来,最有名的地方莫过于居于闹市区中心的春熙路和商业场,从商业场倒个拐,就是华兴街,也是我每天上学,放学的必经之地,华兴街有两个地方在孩提時代的我们心目中,那是像"圣地"一样之所在,对它总充满着好奇一一 一是几十年来至今仍岿然不动的消防总队,一是它对面的《中苏友协少儿阅览室》。</p><p class="ql-block">先说说那消防总队,那儿好看好玩的地方可多啰:那时候成都的房子多半都是矮叭叭的平房,所以你远远就能看见那约莫有三层楼高的“望火楼",值班的观查哨一旦发现这穿城不过九里三分的省城里有某处冒出异样的浓煙,立刻敲响铜铃,倾刻间铃声大作,全队立即处于“战时状态,街上的行人唯恐避之不及,听大人们讲,这时候,如果你不让开撞死你是不赔命的!说是那样说,我们这些娃娃全都找个角落,瞪大眼晴像看“西洋镜"似地等候着接下来的场面:说是消防大楼,其实就两层,一楼临街的空地,大大小小的消防车呈一字排开,天花板中央有一个硕大的圆洞,中间是一根光溜溜的棍子,彼時,但见消防员们抱着那根柱子,以最快的速度次第钻出圆洞,从楼上滑下,飞快跳上那些车上各自应有的位置,一边等候着车辆发动,一边把头盔,制服,雨靴迅速穿好,与此同時,只见一位沉着冷静的老者,不慌不忙的登上为首的红色吉普,坐上副驾的指挥位置,口中念念有词,正对身旁的司机吩咐着什么,听大人们讲,这位老者来头不小,他简直就是一本成都市的"活地图“,他对犬牙交错的大小街道了如指掌,他能在最短的時间内作出判断,告诉司机如何选择一条最佳路线,最快地到达失火现场,娃娃些对他这"本事"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那时候人们压根就不知道甚么呌GPS![偷笑]</p><p class="ql-block">关于消防队还有一个好看的玩意儿,那就是在上学,放学的路上,如果赶上运气好,能看见那些消防员们是咋训练的:他们一个个依次登上对面的墙头上,其余队员牵着一块硕大的帆布围成一圈,听见队长一声口哨后,上面的人两手抱着肩头,双腿并拢,曲膝跳到帆布上,然后,下一位接着来……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周而复始,非常枯燥,可我们那時候硬是喜欢看这场景,看得目不转睛,乐此不疲,有時候甚至看得上学迟到……</p><p class="ql-block">好啦,关于消防队的事就此打住,还是转入正题,说说读书的事一一</p><p class="ql-block">消防队对面有个《中苏友协儿童阅览室》,每逢星期天,我们都要到那儿去,因为那里有各种各样不要钱的书可以看,给我印象深刻的是,一面墙上挂着一副高尔基的画像,旁边是他的一条语录。这位金发碧眼的”歪果仁“据说来头不小,人们都尊称他为“文豪“,他的"三部曲"(母亲,我的大学,在人间)据说译成多种文字在全世界广为流传。这老头长相也挺特别,他也留着胡子,但他的胡子既不像马,恩那样一大把,满脸都是,也不像希特勒那样,只在鼻尖留着一小撮,他鼻子下面的胡子弯弯的,挺浓密,也挺整齐,颇有他各自的特色。[偷笑]画像旁边用仿宋字体写着他先生的一段话,这段话在很长時间是被我们像《圣经》一样铭记在心的,所以我至今记忆犹新,他先生是这样说的:</p><p class="ql-block">爱书吧,</p><p class="ql-block">它教你尊重人,也尊重自已。</p><p class="ql-block">爱书吧,</p><p class="ql-block">它是人类进步的阶梯。</p><p class="ql-block">爱书吧,</p><p class="ql-block">它是你知识的源泉。</p><p class="ql-block">(二)</p><p class="ql-block">下面,以上文提到的那本自制英语单词本为契机,谈谈另一个時代关于书的故事:</p><p class="ql-block">历史转入七十年代末,那场恶梦似的十年"浩劫“刚刚过去不久,神州大地吹响了《向科学进军》的号角,康中校园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欣欣向荣,彼時,我奉命担任高七九级的英语教学,但书籍匮乏,尤其是工具书极缺,成为教学中的一大难点,当時,好友高泰经老师去成都参加科学大会,给我带回一本内部发行的《新英汉辞典》,我如获至宝,十分感激。但洛阳纸贵,广大学生却望书兴叹。于是,我们把几位字写得好的学生集中起来,穷几亱之功,把中学教材上出现的全部词汇刻在腊纸上,再用打字纸油印成单页,经剪裁后装订成一个个巴掌大的《英语单词本》,加上牛皮纸的封面,用棉线装订成册,以便于携带……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那个恶梦初醒,大地回春的年代,在康定南郊折多河畔蜿蜒曲折的公路上,近着朝阳,伴着落日,这样一本土得掉渣的《单词本》,曾伴着多少莘莘学子,度过了他(她)们的青葱岁月,成为康中历史上一道别样的风景而隽刻在我们这批师生的心灵深处……</p><p class="ql-block">我想,这也许是《康中校史陈列室》愿意收藏这物件的一个原因,不妨这么说吧:所谓历史,也许就是许许多多凡人,许许多多小事综合起来构成的。</p><p class="ql-block">無论过去了多少年,無论走到什么地方,当年的"康中人“都会记得:我们康中座落在跑马山下,折多河畔,在一片操场旁边,並排矗立着两幢两层的教学楼,这是当年极其简朴的灰色建筑,各由十根砖柱支撑着,两幢加起来恰好二十根,每一根砖柱上懸挂着一个白色的木板,每一个木板上用仿宋字写着一个红色的大字,刚好二十个大字,这就是当年叶帅的一首五言诗,虽说,四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一切早已难觅踪影,但这二十个字,这首诗却一直隽刻在我们心扉,隽刻在我们记忆的长河中,成为一个時代的印记。</p><p class="ql-block">这首诗是这样写的:</p><p class="ql-block">攻城不怕坚,</p><p class="ql-block">攻书莫畏难,</p><p class="ql-block">科学有险阻,</p><p class="ql-block">苦战能过关。</p><p class="ql-block">壬寅年初夏</p><p class="ql-block">楊無忌于蓉西寓所</p> <p class="ql-block">  改来改去無尽头</p><p class="ql-block"> 哪年哪月方始休</p><p class="ql-block">朋友,今天这龙门阵可能有点冗长,不过,希望朋友们看在我说的句句是实的份上,耐着性子听我讲完好吗?</p><p class="ql-block">在我印象中,父母亲都喜欢读书,我老汉那间书房大大小小的书箱书柜中尽是竖排的线装书,堂屋里挂着一张硕大的孔夫子像,不到三岁就要我每天清晨在像前敬香跪拜,口中还念念有词:“孔夫子,孔夫子,保佑弟子会读书,会写字,会做文章!“接下来的功课就是我妈按定量教我认"字方方"……</p><p class="ql-block">52年秋,我开始跨进了青龙街成都县中(即七中的前身)的校门,六年间在张伯通,张道安老师的悉心教导下,我渐渐认识了李白,苏轼,曹雪芹等先贤,对汉语言文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p><p class="ql-block">进入中学后,学校开设了一门叫做"外语"的课程,不过,对于我们这些年少无知的孩童,对这玩意儿尚不甚了了,恰似都德在《最后一课》中描写的法兰西少年小弗郎兹一样,课堂上往往心猿意马,与其说在听老师的讲解,倒不如更专注于房沿上不時传来的鸽子咕咕的叫声……</p><p class="ql-block">那是52年末一个平平常常的下午,我们成县中初男73班这邦娃儿在黄新吾老师的英语课上正听得磨皮擦痒,突见年过半百的黄老师竟然在讲台上老淚纵横地哭了起来,我们这些调皮的娃儿就像打了鸡血似地来了精神,只听得黄老师动情地对我们说道:"我教了一辈子英语,沒想到现在要失业了,从下个月起,学校停授英语,改教俄语……"</p><p class="ql-block">于是,此后每天下了晚自习(那時,从初一起学生统统住校),我们路过外语教研室時,但见室内灯火通明,学校的几位英语老师,诸如闵震东,叶友男,黄新吾等,都在收音机旁潜心学习电台播放的李德才编《俄语教程》,辅导他们的是成县中资格的俄国人沙依诺夫先生。此后六年间,我开始接触到俄罗斯语言文学这门学问,多少了解了一点俄语的基础知识。</p><p class="ql-block">58年高中毕业时,我的志願是北大,复旦,南开这些学校的汉语言文学,新闻等专业,但因为家庭出身政治只有三分,被划为三类学生,属于可收不可收之列,但像上述涉及意识形态的专业是断然不可染指的,但师范尚可考虑,且当時报考者寥寥,于是我被录入西师外语系俄语专业(英语为课程中的二外)。</p><p class="ql-block">在西师四年中,我渐渐接触到托尔斯泰,屠格湼夫,车尔尼雪夫斯基,果戈里,契可夫这些人的东西,开始领略到俄罗斯文学也是一片丰厚的沃土。</p><p class="ql-block">可令我始料未及的是,1963年,在我到康定中学工作不久,命运同我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玩笑,十年前曾经发生在我的英语启蒙老师黄老师身上的一幕,又戏剧性地在我身上重演了,只是角色和戏码变换了一下:彼時,上面传下话来,说苏联己经不再是老大哥,是修正主义了,俄语是苏修的东西,课堂上不再学习俄语,改学英语。那時候“我是中国人,何必学外文"这类文革式的语言己经被"向科学进军“的滚滚洪流所淹没,沒有多大市场了,不过,你说俄语是修正主义的东西,那英语不是英美帝国主义的东西吗?难道美帝不比苏修更坏吗?这类念头曾经在某些人头脑中闪过,但多年来正统教育形成了"做XX机器上的一颗镙丝钉,做Ⅹ的驯服工具"己经成了人们固有的思维模式,于是,叫干啥就干啥吧。</p><p class="ql-block">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在近六十年的漫长岁月里,我逐渐告别了"托翁",学习“莎翁",开始学习莎士比亚,狄更斯,马克·吐温的一些东西。记得,在《岁月回眸》那篇拙文中,我曾说过,"几十年里,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教师,既无任何可以炫耀于人的所谓光环,也無什么值得夸耀的业绩。我就在这三尺讲台默默耕耘,以求不负于众生。"这几十年平庸的粉笔生涯就这样过去了,如今,年过八旬,垂垂老矣!但未来的年轻人完全应该,也极有可能比我们更有作为,他(她)们不仅要学习汉语,研究李白,杜甫,而且要学习英语,俄语,研究莎士比亚,狄更斯,托尔斯泰,契可夫……豈止是学习,研究,而且应该在世界语言文学的范畴里出人才,出大师,决不仅仅因为通过了一个四级,六级就沾沾自喜,就固步自封了!</p><p class="ql-block">有鉴于此,小而言之,一个学校,大而言之,一个国家,在中,小学阶段应该开设些什么课程?怎样开设这些课程?这是关系到国家的繁荣昌盛,关系到子孙后代成长壮大的非常重大,非常严肃的问题,豈能朝令夕改?!豈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p><p class="ql-block">平心而论,今天这个话题就我而言有些沉重,甚至有些苦涩,因为毕竟,同它打交道己经几十年了,从这个意义上讲,我同意方方女士的那句话:"時代的一粒灰尘,落到一个人身上,就是一座大山。'</p><p class="ql-block">综上所述,对于下面这个视频中所表达的观点恕我不敢苟同:</p><p class="ql-block">我从不认为我们曾经出现过什么“全民学英语的盛状“,我不认为一个国家中小学的外语(英语,俄语等均可,但应因地制宜,且一以贯之)教学应该仅仅视为像"画画唱歌一样的一种素质教育",我更不认为对青少年必要的外语学习是什么“耗费了大量时间和金钱,将来沒有什么用处的技能"。</p><p class="ql-block">所以,诸如"教育改革又放大招",“送给青少年减负的又一福利”之类的奇谈怪论可以休矣!</p><p class="ql-block"> 楊無忌壬寅初夏</p><p class="ql-block"> 于蓉西寓所</p><p class="ql-block">(附:视频)</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你的人生再精彩,</p><p class="ql-block">人走后可能连子女都记不住你了,</p><p class="ql-block">你一生的珍藏和挚爱,</p><p class="ql-block">在别人眼里己经没有了任何意义,</p><p class="ql-block">可怜你一世的酸甜苦辣,</p><p class="ql-block">都己经随风而逝。</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一一摘自《趁现在还活着》</p><p class="ql-block">《勿学当年祥林嫂》</p><p class="ql-block">鲁迅筆下的祥林嫂,是个苦命的女人,她逢人就说:</p><p class="ql-block">“我真傻,我单知道冬天里有狼,我哪知道春天里也有,那天,我让我们家阿毛在门前剝豆……"。由于痛失爱子,让她精神几近崩溃,成天幌幌忽忽地,逢人就说起她家阿毛的故事,起初,人们都静听她讲,有的还洒下一沫同情之淚,但久而久之,因为她不厌其烦地讲,而且天天讲,月月讲,人们便渐生厌烦,可她却浑然不知,仍旧滔滔不绝地,自顾自讲她的"阿毛故事",以致当她一开口讲:我真儍,便有好事者抢先应道,你单知道冬天里有狼……</p><p class="ql-block">“阿毛的故事“早己流传了多年,無非是劝戒人们,尤其是上了点年纪的人,说话敍事,千万注意内容,场合,时间,地点,千万注意你说话的对向是否有兴趣,是否有工夫听你讲那些话,切勿重蹈當年祥林嫂的覆辄。</p><p class="ql-block">古人云,吾日三省吾身,于是我也反躬自省,我是爱不時写点陈年旧事,有的还有点冗长,我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毛病喃?反过来我又想了,我向来奉行这样的信条:既开口讲话,总得言之有物,若言之無物,不如不讲,既己讲,则应讲真话,讲实话,讲心里的话。于是,我有些困惑了,比如,最近听闻有人说,青年人学习英语,是"花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在未来使用不上的技能上"云云,对于这样的观点,有鉴于自己的切身经历,有感于自己的切膚之痛,我觉得我有话要说,而且一开口,这沒完沒了的老毛病就又犯上了……</p><p class="ql-block">反思之余,今天偶然看到一个帖子一一《趁我们还活着》很受启发(现将该帖附于文后),觉得这既有不少真真切切的人生感悟,又不乏许许多多可贵的劝世良言,于是,我又一次诚挚地向朋友们推荐一一</p><p class="ql-block">简言之,我的体会是,既不要像样林嫂那样,不分对向,场合,时间,地点,唠唠叨叨地别人讲,当年如何如何。也可以趁自己还苟延残喘地活着,趁这把老骨头还灵动,脑瓜子还沒有痴呆,借助于微信这玩意儿,同朋友们真诚地,坦率地交流一些经历,见解,感悟。我恪守的信条仍然是:以诚待人,诚能感人,至诚之处,金石为开。一个人可以我行我素,但必须尊重别人的三观,理解别人的经历,你姑妄言之,别人姑妄听之,人家有沒有兴趣,当然应悉听尊便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