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仙乡一步间，闻君驾鹤独凄然。<br>高谈载酒人何在？遥见清秋月满山。<br> <p class="ql-block">照片来自网络（宝地山月光徒步）</p> 2016年一月，第一次壮胆跟Shawn去爬EC，老鹤 一起搭车。记得老鹤返途中第一个下坡就跑得只见尾烟。以前还没见过一个将近60的人可以这样，很是惊叹。下山后去附近有名的Eastbound 喝啤酒吃汉堡。啤酒上桌后，老鹤哆哩哆嗦地给我倒酒，半杯欲止。我看不过去，问“咋不满上啊！”他随即大笑，拼命道歉。那时的老鹤，喜欢喝酒，但喝不多。<br><br>大约两个月后，读到老鹤的“户外拾珠 2015“，才知道他也初涉户外不久。开篇印象很深，“很少回首往事，因前方诱惑太多。。。”美文配美图，觉得原来老鹤还挺内秀。<br><br>接下数年，对老鹤的印象大都源于山友们途中的闲聊， 以及偶尔的微信一瞥。三年里，他实现了三个8000米雪山计划：马纳斯鲁、珠峰，和K2。加上国内、欧洲，非洲的登山、背包旅行。老鹤很忙， 鲜有和他一起爬山的机会。<br> <p class="ql-block">山友摄影</p> 据说从马纳斯鲁回来，老鹤收获了不少粉丝。我也琢磨着买了些装备，开始跟他去爬宝地冬天的大雪坡， 并慢慢和他熟络起来。宝地是老鹤最爱，2小时车程，一年去上十几趟。跟老鹤爬宝地雪坡已成为我们冬天爬山的传统，圈内几乎所有人都跟着老鹤爬过大坡。虽然每次的雪况都不同，也会碰上惊险的情况，有老鹤带队，心里踏实。<br><br>2020年秋天，老鹤煽动我们这些踏烂EC主路的山友去爬EC南坡。听说南坡很陡，还要手脚并用。但老鹤的忽悠很飘很远很动人，结果连LA的朋友都闻风赶来，队伍渐有气势。第一次EC南，于我而言有惊险，有后怕， 但也正如老鹤所言，EC南是个境界上的提升。而自那次之后，EC南竟被我们开辟成一个虽不想经常爬但也要去的高级路线。 <p class="ql-block">摄影，老鹤</p> EC南后的某段时间比较空闲，而老鹤在疫情期间亦无法旅行，在周末一起爬山的机会陡增。那些日子老鹤带JL，Duan 和我，走了几个比较challenging的路线。路线由短到长，周末出发的时间也是越来越早，最早的一次是夜里集合3点半。<br><br>这些路线也都是菜鸟们的第一次， 包括：爬宝地从baldy bowl trail 上register ridge 下、大铁山、C to T上下、C to C、去anza borrego 沙漠走cross country，背包露营。。。因为老鹤的计划，安排，引领和不断的鼓励（忽悠），让这些需要花时间精力去了解准备甚至探路的过程得以预先实现。也正是这些锻炼，才让我于今年三月鼓起勇气，第一次跟着诸神去走积雪满头的Whitney （本土最高峰）MR （登山者路线）。 <p class="ql-block">摄影，老鹤</p> 老鹤带的路，大都是他已经探过、走过的路。作为领队，艰难的地方他走在最前，容易的地方他拉在最后。他速度不快，但耐力极好。记得一次在宝地顶，朋友的手机掉出口袋顺着冰坡滑了下去。我们眼睁睁看着，不敢妄动。老鹤却追了十几米下去，直到悬崖边。他有经验，但一上一下，很耗体力的事情。<br><br>另一次，在Whitney MR，老鹤没有和我们一起登顶，却在iceberg lake 冰天雪地里等了我们大半天。举着一瓶米酒，等着我们回来庆祝。一位队友因为高反走的慢落了单，他便一直在iceberg lake等到天黑，还试着两次爬上gully ，想早点看见队友的影子。。。那个冰雪的晚上，我们在营地盼到星星、盼到月亮，终于盼到他们倆安全归来。<br><br>老鹤爬山一向不紧不慢，不愿错过每一道路过的风景。有几次去宝地是在大雪新晴之后，厚厚的雪盖满了山野。老鹤比谁都激动，赞不绝口，像个话痨。开始我还暗笑，心想这见过珠穆朗玛的人怎么还跟第一次看雪似的。但渐渐的，受他感染，为干干净净的大雪击节。 <p class="ql-block">山友摄影</p> 算来，其实和老鹤一起爬山的次数并不多，但几乎每次运气都不错。譬如：在大铁艳遇过童话般的云山雾罩和波澜壮观的云海；在C2T 下山路上看尽红霞满天，细品月色如水（那晚正好有蓝月亮）；在whale peak 山顶沉浸于仙境般的晨光琉璃；在Indian head 归途端详雍容健硕的大角羊。。。J和我都习惯低头看路，就会经常听到老鹤在后面喊我们，抬头做人。。。<br><br>老鹤的背包看着不大，但休息的时候才知道各种家伙事儿都藏在包里，比如折叠凳，炉子，专用的烧茶壶，茶杯茶叶盘子打火机什么的更不在话下。 所以小憩的时候就能摆出一个茶摊来。背包露营更会不辞劳苦地带上real food，比如夫人亲手腌好的牛肉，甚至能整出一顿丰富的小火锅。还有那些必不可少的，酒！五粮液、茅台，更多时候是黄酒煮话梅。当然这些英雄煮酒的事迹很多。碰到有我在的时候，黄酒便不够喝。这些年来，老鹤的酒量，仿佛也长进不少。 老鹤喜欢交友，若说朋友遍天下应不为过。他喜欢路上和人聊天打诨，碰到（帅哥）美女定要打个招呼，遇上同胞也要聊上几句甚至互留联系方式。一次在宝地顶看见一队日本人拿出一瓶清酒，他以馋的名义，硬是讨了一杯，并与他们合影留念。这两年在微信背包群里传授户外知识，分析装备，解答山友问题，传递山况，分享hiking的美景，也是忙的不亦乐乎。<br><br>总之，喜欢跟着老鹤爬山。不只是因他会事先看好天气，计划好行程，也不只是他会带上好酒好茶。更是欣赏他对山野的执着，对朋友的关爱，对一朵小花的凝伫，对一壶酒，一杯茶的开怀享受。。。 老鹤大约是两年多前退的休。原想安心的爬山，去想去的远方，谁料疫情将他困在家门口，不得不将很多计划取消或者滞后。八月初的勃朗峰单人行早在计划之中，也是疫情后的第一次出国旅行。按行程应是八月九号回来，然后八月十五后开始为期19天的JMT。我和两个朋友还商量着，怎么能在劳动节去跟他在途中走一段。。。 而这一切，都恍如隔世了。。。<br><br>八月四号，老鹤在勃朗峰4500米处不幸遇难。噩耗传来，久久不愿相信。。。<br><br>老鹤，如果你真的已经身在另一个世界，希望那里，也有山河锦绣，也有好茶、好酒，好朋友。。。 <p class="ql-block">山友摄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