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小说连载【纵情北京】第四十一章 警花也有喝凉水塞牙的时候

卓左右

物美超市的快餐桌上，卓左右和王睿一每人一碗四川麻辣凉面，面前摆着几块炸鸡。这都是用卓左右的公交一卡通刷来的。反正他自己有了董亮开的那辆帕萨特，公交卡刷干净了也无所谓。吃着吃着卓左右又进去拎了一个大瓶的可乐出来。王睿一一反以前咄咄逼人的态势，用缠着绷带的手费力地使用方便筷子往嘴里边送着面条，边嘟嘟囔囔的跟卓左右讲起了自己的倒霉事，一脸的疲惫和沮丧。

北城林业大学附近的强升派出所管辖的松风苑居民小区，突然就出现了一个色狼。这个变态的家伙除了骑着自行车用手从后面偷袭女人的胸部，还拿着一把水果刀专捅女人的屁股。一时间弄得外出纳凉的和下班归家的妇女人心惶惶，分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尹壮都带刑警队的侦察员蹲到所里来了。

那个犯罪嫌疑人的作案时间集中在晚九点到十一点之间，作案半径几乎覆盖了强升派出所管辖的所有小区。据受害人反应，嫌疑人的身高一米六五左右，很肥胖，剃着板寸，骑着一辆很像捷安特的山地车。因为天黑路灯又不亮，加上受害人惊慌，面容和自行车的牌子都看不清。

在派出所的案件分析会上，墙上挂着犯罪分子作案线路图，竟然绵延了二十多公里长，但唯一接到两次报案的就是松风苑小区。

派出所长张永进在大家汇报完调查摸底的情况后总结说：“这很可能是一个在感情上受过创伤的变态的犯罪分子，从他作案的地点分析，有可能居住在松风苑小区附近。因为受害人以松风苑为圆心，越近越就密集，所以我们要把松风苑小区附近当做重点布控的区域。”

低头在笔记本上记录的王睿一，本来以为自己是治安警管些邻里纠纷打架斗殴就算了，和这个案件扯不上什么太大的关系。这起流氓伤害案只在她那里过了一下脑子，并没走心。可是突然，听到张所长的问话：“唉，小王，你不是在公安大学念的侦查系吗？”

王睿一慌忙的放下手里的笔站了起来，答道：“我是侦查系毕业的，可我学的是预审专业啊。等你们把罪犯生擒回来，审讯时一定要叫上我，我要过一把当预审员的瘾。”

张永进一听就笑了，乐呵呵的对王睿一说：“这次不单让你过预审员的瘾，还要让足你过足当侦察员的瘾。我们所女同志就你年轻，身段好。你就梳洗打扮起来，化装侦察，给我们把那家伙钓出来。”

“我身段还算好？不过，不管什么身段也不能让那家伙拿刀捅啊。”王睿一没有思想准备，下意识自我保护的第一反应就是要保护好自己的臀部。

尹局这时候站起来说：“蒋队长，你回去给小王找件防弹衣。在下摆哪里再打两块防弹的补丁，要确保年轻女同志的臀部完好无缺。”

听到这话，在座的警察们都哄堂大笑起来。本来紧张严肃的案情研讨会，就以玩笑的形式结束了。其实真正的刑警就是要在紧张中放松地工作，要不这职业谁都干不长的。

会后，尹局和张所长特意把王睿一留了下来，对她千叮咛万嘱咐，翻来覆去的就归结为四个字：安全第一。王睿一要干的就是尽量不要让罪犯靠近自己，把抓捕的任务留给她身边化好装的其它警察去干。

埋伏，就是这个仲秋夜里将要发生的故事，不过，远没有电视和电影里那么夸张。垃圾导演经常使用的警车鸣叫警灯闪闪的场面没有出现，这让想轰轰烈烈干一场的王睿一略有些许的失望。

下午3点半，两辆出租车把王睿一和其它十名警察拉着，像洒驴粪蛋一样安插在了小卖店、烧烤摊、修车点上。那两辆出租车也是从出租车公司临时借来的，不用说司机也是警察扮演的了。

连续蹲了7天晚上，穿加长棉布连衣裙的王睿一，身上都起满了热痱子，腿上也被蚊子叮的都是大小不等的红包。一天天枯燥地在路灯昏暗的辅路上溜达，急性子的王睿一无比的烦躁。她十分憎恨这个变态狂，恨不能见到他，立刻就按倒在地，生擒活拿，然后趁机猛踢两脚。

到了第8天的周末，已经是晚上9点40左右了。王睿一心里燥热，就管路边冷饮柜边站着的50多岁老侦察员孙玉玺要了一根伊利哈芒族雪糕，老孙今天化妆成了卖冰棍的。

王睿一左手拿着雪糕，一边往嘴里塞着，一边用右手伸进裙子里搔痒，外表真像个邋遢的已婚妇女。

大量突发事件出现其实并没有明显预兆，往往这也是人类经常遭遇大劫难的原因。

王睿一在雾灯幽暗的辅路上走着，突然听到身后有自行车轮胎摩擦马路的动静。她直觉上以为是附近小区里的居民出来游玩，就没有回头看，往路边闪了一下，让出一条道来。几天的蹲坑守候外加化妆钓鱼，已经把这个漂亮的警花弄得疲惫而又迟钝。她突然就感觉有一只汗津津油腻腻的手在她脸蛋上摸了一把。等王睿一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辆自行车正要从身边擦过，这时，王睿一又感觉臀部有一个锋利的东西正扎在防弹衣额外打的两块圆补丁上，那是刑警队刘队长毁了另外一件防弹衣改制的。

反应过来是遇上真正罪犯的王睿一被激怒了，她把手里的雪糕猛地往地上一甩，飞身扑上去，直取那个骑在车上的嫌疑犯的后衣领。眼角同时瞥到从四处飞奔过来的男警察。

只见寒光一闪，王睿一的手感觉一凉，然后就热乎乎滑腻腻的冒出一些液体来。王睿一知道自己的手掌被刀划伤了，但是她顾不上停下来看，电光火石的瞬间，王睿一抓住那家伙的手，一阵疼痛，她猛地一扯，把自行车带人一起拉倒在地上。

满以为自己已经抓到了罪犯，可一转眼煮熟的鸭子就飞了，那个罪犯竟然解开了蓝牛仔衬衣的扣子，扔下自行车拼命地跑。王睿一手里只攥着那件被汗浸透了的 衬衣。抬头时，远远地就见一个光光的脊梁消失在夜色之中。

当警察们都围拢过来的时候，尹局和张所也开着三菱越野车杀了过来，但罪犯已经消失在有很多路口的居民区当中了。

王睿一此时感到自己惹了大祸，不该贸然行动，她就着局长的车灯光，看见自己满是鲜血的右手，对自己说：“我要采取鸵鸟政策，我要昏了。”接下来，她就昏倒在了地上。

卓左右听到这里，确实有些心疼，他拿起受伤的手，吹了口气，又轻轻地抚摸了两下，结果没想到得是，平时严肃有余王睿一鼻子一抽一抽的，摆出了一副十分委屈的表情，眼圈泛红，眼泪就要决堤而出了。她突然向卓左右扑了过来，死死地搂住了卓左右的脖子，肩膀一耸一耸地哭了起来，鼻涕和眼泪弄了卓左右一身。卓左右不知道如何来安慰她，但看见超市里的人都围观着自己，只好硬着头皮把王睿一推开了去。

王睿一仰起脸时让卓左右感到十分意外，她面部干净整洁，卓左右心想：我这件万宝路T恤算是毁了，上面不但有鼻涕眼泪，恐怕还得沾满不好洗的眼影。

凝视着卓左右的王睿一，两只大眼睛烤得卓左右有些坐立不安，他的两只手也被王睿一紧紧地抓住了，还撒娇似的左右摇晃，说：“你怎么这么不关心我，你也不问问我受没受惊吓，让那个流氓占没占到便宜？”

“你没占到人家便宜就不错了，天下还有人敢占你的便宜？”卓左右一听王睿一的话就忍俊不禁。

王睿一笑着打了卓左右一下，说：“你真讨厌！不过，我真被那个家伙恶心死了，我拽下来的他那件衣服上满都是油烟和葱花的味道，连勘察现场的男技术员都不愿意拿那件臭烘烘的衣服，最后是装进塑料袋带走的。”

卓左右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他追问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我说那家伙真恶心。”

“下面那句呢？”

“他那件衣服肮脏极了，臭气熏天的。”

“对，就是这句。这家伙很有可能是在饭店后厨工作的。你马上回所里，找张所长汇报，让他组织人马挨个饭店去查。我在这儿要瓶啤酒，边喝边等你的好消息。”

王睿一进入撒娇的角色里，还没有退出，她摇晃着身子说：“不嘛，我要你陪我一起回所里。”

她这个动作把卓左右弄得鸡皮疙瘩直掉，他心想：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差别它咋就这么大呢！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过了远房表表姐季米的面容，人家那才叫女人，没有丝毫故意撒娇的动作，但一颦一笑风情万种。韩玉娇也同样有着南方女人的娇小和妩媚。这两个大龄剩女的魅力远远盖过了正值青春年华的王睿一，显现出她的青涩感，甚至说严重点，离一个真正的女人还有很大的距离。

卓左右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他怕王睿一接下来又有什么惊人之举，赶快起身说：“我陪你去，我陪你去！快收起你那套拙劣的表演。”他站起身，拉着王睿一的胳膊，飞快地离开了超市。

当晚，四十多个警察拉大网一样把松风苑周围二百多家大大小小的饭店扫荡了一遍，直到凌晨，在一家叫做火凤凰的四川小吃部里，将睡在后厨行军床上的黄守才抓获。这家伙正是一个浑身沾满油烟和葱花味道的厨师。他处了五年的女朋友跟另一个打工男青年偷着跑了，这使他种下报复女性的变态病根。

案子破了，整个分局的刑侦部门皆大欢喜，王睿一也顺理成章地回到所里，改任刑侦民警。分局主管刑侦的副局尹壮笑呵呵地看着王睿一说：“小王你真不错，不愧是科班出身，一有机会我就会把你要到我们刑警队里来，让你干预审员。”王睿一心里明白尹局不具备把自己调进局里的能力和权限，但是有个局领导为自己说好话也是好的。王睿一还弄到了一次嘉奖，她打电话给卓左右说：“我发现你很有才，你的外号就叫卓有才吧，以后我俩要是能在一起干，给对方的帮助将会极大。”

卓左右含混地答道：“我们这不也老在一起嘛，你放心，你以后出事我还会帮你。我倒霉的时候，你都帮助我度过难关来着。”

王睿一笑着骂道：“乌鸦嘴，以后你才出事呢。”

卓左右怕她继续纠缠两个人在一起的问题，就赶紧说：“是，是我出事，你别出事。我衷心希望我老出事能求到你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