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种爱让你泪流满面

美玲

<p class="ql-block">  我和姐姐要回矿煤矿的家了。姥姥从知道我们要走的前几天,就开始准备路上的干粮。她打开纸糊的面瓮,盛出仅剩下的几碗白面,那是姥姥一家人省吃俭用大半年攒下的这点细粮。记忆中的老家这地方十年九旱,没个收成好。莜面、土豆勉强能填饱肚子算是好人家,细粮白面少之又少,秋天收割的这点粮食需要匀乎一家人一整年的日子。那个时候,粮油吃完了没地方买,没有钱不说了,就算你有钱,也买不到。</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我的老家没有名气,是个无人问津,连鸟都不拉屎地方。直到今天,仍然有人对老家这地方以及从老家出来的人存有偏见。在这里,我不想替谁打报不平,也不去评价任何人,只想说,有些现象是需要人们用客观理性,一分为二的态度去看待、去考量的才好,切勿一概而论。哪个地方都可能滋养出祸害社会,损人利己的无良小众,哪方水土都会孕育出刚毅正直的有趣灵魂。</p><p class="ql-block"> 我的老家离乌兰察布市的辉腾锡勒草原不到50公里。辉腾锡勒---汉意“寒凉的山梁”,老家人叫“辉腾梁”。这里特殊的地理位置造就了它的多个之最,它是中国地貌最独特,景观最丰富的大草原,是内蒙古最美的鲜花草原,是中国草原避暑之都。这里的天气,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有时西边浓云密布,大雨傍沱,东边却晴空朗朗、光华熠熠。有时阴晴雨降就在一山之间、一沟之隔。多变的天气,带来奇特的温差,忽儿凉爽如秋,忽儿温馨如春,有时炎热如夏,夏季偶尔也会有轻盈的雪花飘落,因此这里也有“早穿皮袄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之说。由于气温变化大,比较寒凉,适合种植的农作物不多,只有莜麦,菜籽,土豆和胡萝卜等。</p><p class="ql-block"> 我的父母在离老家千里外的煤矿工作。那时候,弟弟妹妹年幼尚小,需要大人们照顾多些。我和姐姐在假期里经常被爸妈送回老家呆一段时间。有时候开学时间过了我们还没被接走,我俩就在村子里的学校念书。我读一年级,姐姐读三年级,班里的大孩子小孩子加起来应该有二三十个,大家在一个教室里听课学习,语文、算术、音乐、美术、体育课都由一个老师教,牛逼吧,这样的老师堪称“全科老师”。范生小,范老师,是我本家哥哥,他在村里的学校当了一辈子民办教师。教室里桌子、凳子比较破旧,高低不一,大多“矮小”,年级小点儿的娃娃勉强凑合着,大孩子坐下来就憋屈的厉害。粗糙的桌面,在经年里让一些调皮孩子用尖锐东西划出深深浅浅的痕迹,作业本子不够厚的时候,趴在桌上写出的字歪歪斜斜,简直不成样子,让老师批评在所难免,不让你撕了重写就算幸运了。还有孩子们最开心的事,就是放学后到学校东墙外大“圐圀”的柴草堆里玩栽跟头、下腰,藏埋埋等游戏,我们常常玩的忘记回家。如果不是住得离学校近的家长过来找自家娃,我们不知道会玩多久。那时候村子里没有电,更没有“王者荣耀”“狼人杀”等网络游戏。可是娃娃们在一起,总有数不完的快乐,耍不够的游戏。</p><p class="ql-block"> 姥姥姥爷把我和姐姐当宝贝,恨不得捧在手里。孩子们经常闹矛盾,耍性子,打斗惹事儿或玩到很晚才回家,舅舅看不下去,训上几句,姥姥不吭声,姥爷总会站出来庇护着。他就是不想让两个外甥受一点点委屈。</p><p class="ql-block"> 农闲时,姥爷坐在屋外的窗前。他,身材瘦削,戴圆顶黑帽,穿对襟布袄,裤子宽大,裤脚用布带绑着。他不停地咳嗽,脸和嘴巴憋成黑紫色,他伸长脖子有气无力的喘着粗气。老人家患有哮喘病。他大个头,佝偻着腰,正用柳条编制大大小小各式各样能装东西的筐子,用长长的“zhiji”栽扫院子,扫屋子的苕帚,用叫不上名字的植物绑刷白粉墙的刷子等。姥爷心灵手巧,干活细致。家常用具做好后,东家送一个,西家给一个,不为收钱,不求回报,换来的是乡亲邻里间互相关照和帮助的真感情。</p><p class="ql-block"> 穷苦人家的日子让姥姥姥爷过得热络有序。老两口给舅舅盖了娶媳妇的大正房,还经常接济远方的我家。这不,妈妈回来接我们,姥姥把攒下的莜面、土豆粉面、糕面、小米、豌豆等装了好几袋子,让带着。姥姥用油、糖、鸡蛋和面,烙成一摞摞酥软可口的酥饼,让我们带着路上吃。</p><p class="ql-block"> 亲人们离开已经多年,可每每想起,依然是我心底最厚重的那份思念与爱。春去秋来,年与时弛,蓦然几分凉意,一饮那日黄昏。晨雾微风,细雨绵绵,落叶凋零,一片,两片……落了,落了,落在风里雨里大地的怀里。这种场景没有悲凉,没有送别,无须挽留,可世间总有一种情刻骨铭心,总有一种爱让你泪流满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