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夜摸瓜

范平平

今年的夏天、危机四伏惊险连连。 今年的老天爷怎么啦？能有这么任意妄为、肆无忌惮的吗？ 不高兴就晒S你、看不入眼就淋S你、一生气就淹S你，一不小心就吹飞你、再来个疫情吓S你！ 老天爷生病了，老天的情绪失控，平白无故恕火冲天🔥冒三丈，把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利顿市烤得地皮滚烫生烟，摄氏气温达49‘6度，室外阳光下达70度，创下了千年来前所末有的纪录，因此有多少当地平民百姓在烈日中永生，有多少在死亡线上挣扎。 老天爷精神错乱，＂烟花＂台风疯疯癫癫，在我国沿海和江苏、浙江、安徽一带＂飞楊拔扈＂疯狂乱舞，时而痛哭流涕泪花四溅，闹的百姓沸沸扬扬，鸡飞狗跳，急的政府心惊肉跳，严防死守日夜不宁。 更有甚，老天爷折烂糊闯穷祸，7月20日一连三日闷头闷脑呜呜啼哭，郑州暴雨如天窟漏洞，银河天水直泻人间，可怜河南繁华苍生大地，瞬间变成汪洋泽国，汹涌的洪水吞淹了多少城镇乡村，吞噬了多少黎民百姓的生命和財物。 更可恨，屋漏偏逢连夜雨，那没完没了、缠绕不休的疫情恶魔困扰着人们。 这一切是老天爷生病了吗？还是老天爷对人类破坏大自然生态平衡进行的严厉惩罚呢？ 　　而今我辈世界上最勤奋的人都老矣！没有了当年战天斗地的激情，没有了勇挑重担的能力，只留存任劳任怨默默奉献的精神和一如既往的忠诚，当下只能深居简出安份守纪颐养天年。 　　宅家无事，或看书写字、或观电视品香茗、或切只西瓜消暑降温，空闲时和同学聊聊微信、谈谈当下社会新闻，扯扯时代八卦逸闻，再无聊在书房闭目养神，回忆人生点滴，或干脆神游太虚梦境。 　　刚才看了一段同学发来的上世纪六十年代上海说唱视频，构起了我童年夏夜的回忆。 三伏天！ 三伏天里似🔥烧，大街小巷热成铁板烧。 树枝不动半分毫，百草花木都蔫了。 知了热得拼命叫，热得哩格来，我要晒的焦脱哉。 热得哩格来——，老虎灶里开水勿用砻糠烧。 热得哩格来——，河浜里格虾兵蟹将在水里甩虎跳。 热得哩格来——，阿狗阿猫自己拉脱一身毛。 热得哩格来——，长子热的摇了摇，矮子热的双脚跳。 热得哩格来——，剃头师傅热的头里浑淘淘，勿拿剃刀拿菜刀，勿刮胡子刮眉毛.。 热得哩格来——.，热煞脱格哉！ 　　孩童时期的夏夜。 上世纪六十年代我10来岁，那一穷二白的新中国科技落后物资匮乏。但金阊石路自古是商贸繁华地，红楼梦作者曹雪芹称＂一二等风流富贵地。石路地段商铺林立，市场繁荣，车水马龙人流不息，中心地如石路商埸、一品香商店、人民剧院、大众影院，朝天禄占鱼墩尤为引人注目。 夏之夜的苏城，经过了白天烈日的暴晒，傍晚时分仍是热浪翻滚，苏城居民都喜欢在自己沿街的家门口找一块空地摆上矮桌几只小櫈，冲水降温，那时家家人丁兴旺，住房却拥挤不堪，在那无空调无电扇，闷热潮湿低矮的住房空间难以忍受，因此家家戸戸都拥在街道两边纳凉消暑，夏日之夜成了苏州一道独特美丽的风景线。 我们小孩脚头散坐不住，便三五结伴到石路逛街漫游，儿童少年时住在金门口小巷内。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各商店灯火通明，门庭若市游人如织。商店柜台物品琳琅满目灯光明亮。 我记得＂一品香＂商店堂内面积较大，货物较为丰富，在大门堂口摆了一排柜台，上下都堆满了圆圆滚滚、绿皮条黑、新鲜崩脆的西瓜，当年的人买整只的少，切开片的人多，几个卖水果的工作人员中有一个黑蒼蒼，身材粗壮结实的中年汉子，手拿一把明晃晃的西瓜大砍刀，一边把西瓜一瓤瓤切开排在柜台上，一边冲着进商店购物的顾客高声喊叫：＂沙拉里格西瓜甜得来——、三分五分买一块！＂吆喝声虽不高亢洪亮，但一口明显的苏州话软糯特色加上浑厚沧桑的音质，吐字清晰高低起伏还能蜿蜒转折，一句平平常常的叫买声变成一曲悠扬悦耳婉转动听的旋律，一声声吆喝、一次次声波在大堂内外飘荡回旋，声振街道行人注目观望。 那些刚切开的、排列整齐的瓜瓤在灯光的照耀下和其它水果的映衬下，更显的水汪汪、红润润、凉爽爽，仿佛刚从水井里捞岀来一般，吃到嘴里甜凉到心里，全身百节百架舒暢惬意，看得我涶涎三尺口水盈盈，因此二只脚仿佛生了根似的，挪不动半步久久不肯离去，只可惜身边口袋空空如也，没有一只角子！ 　　知青生涯的那年夏夜摸瓜 忽然想到知青时期的那年幼稚荒唐可笑的夏夜摸瓜，仿佛在脑海里浮现一部陈旧斑驳的黑白电影，一幕幕旧景重现。 那年大约是70年的夏季，胡荣军还没去上工农兵大学，大忙莳秧己过炎炎夏日来临，高温酷暑是农村稻田秧苗发育成长最佳时机，秧苗莳秧后从分蘖（秧苗窜出新苗）期进入幼穗发育期和拔节孕穗期稻田要进行三次耘趟和除草。 一天白日我们三知青跟着妇女下田耘趟(男劳力去阳澄湖扒泥积肥，）中午时分太阳似🔥球熊熊燃烧，下面的水田咕噜咕噜地冒泡，好像烧开了水即将沸腾的前奏，空气中热浪翻滚，村口树上的知了伸长了头颈扯破了喉咙拼命的嚎叫：＂热S啦——，热S啦一。＂ 我们三知青跟妇女一样全副武装，草帽、长裤、长袖衬衫，排开阵势匍匐爬行在水稻田中耕耘除草，此时水田里的温度宛如高温浴室里的＂桑那＂。一垄田未到头，汗水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大汗淋漓浑身湿透，好像水里捞出来一般。 傍晚下工回村，三人如落烫鸡一样萎靡不振有气无力昏头耷脑走在一条和6队前浜分隔地界的田埂上，走着走着，突然我们眼睛一亮精神一振，一块硕大、青葱翠绿、叶旺藤盛的西瓜田出现在我们脚下。 在那个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口号还未消去，近期又来＂深挖洞，广积粮＂的时代，谁敢和上级唱对台戏，那个6队队长胡根男用什么障碍法，竟然在大队书记温友福的眼皮底下种西瓜，真不可思议！ 　　我们三个非常惊讶，仿佛哥伦比亚发现了新大陆，围着瓜田赞叹不已，一面张大了眼睛仔细地收搜索瓜田生长的情况，一欣赏那些在藤条瓜叶下半遮半掩的小西瓜，小的如拳头大，大的如小孩的脑袋大，仿佛一群在玩捉迷藏的小娃娃，三三两两挤挤挨挨钻在藤叶下面藏着，有的似乎还在藤叶下叶缝中探头探脑向我们张望，对我们后浜三知青突然造访大惑不解。我们三人转了一圈相视一笑，一个眼神心有灵犀一点通大家点了点头。 　　乡村的夏夜、月牙儿在云层中穿梭时露时隐，江南水乡沉浸在月色朦胧中，村民们吃饭过晚饭一家人围在自己屋前埸地或河边乘风纳凉休息。此时农村的青蛙大合唱开始了，河边、池塘、稻田、草丛整个乡村田野成千上万只青蛙张开大口，此起彼伏：呱呱呱、咕咕咕、响起一片鳴叫声，清脆明亮、激情昂扬，绵延方围几十里蔚为壮观。 大约午夜时分，清冷的月色泻在村落里，劳累了一天的乡亲们纷纷进屋掩门熄灯睡觉。此时月色昏喑中，后浜知青屋闪出三条黑影，轻手轻脚悄悄溜进6队瓜田里。 一个黑影正要拿出手电四下照射弯身搜索瓜田，仿佛去撩开被褥去抚摸孩子们的脑袋，突然传来一声命令！＂范军、手电关了！＂胡荣军不愧是部队里成长的孩子，军事素质高，我望尘莫及只能懊恼地关上手电筒，在黑暗中凭双手摸索。此时的西瓜真如孩子们和我在玩捉迷藏，它们遮掩在藤叶下角落里不出声，我只能如瞎子摸象一寸一寸沿着藤条摸下去，为了对它们避免产生伤害，踩踏受伤小伙伴，我只能慢慢移动脚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深深浅浅体验了一把人生难得的一次＂夏夜摸瓜＂的滋味。 　　正摸索中突然又传来伍建民急促而低沉的声音＂不好！有情况。＂我惊慌地抬头四下张望，发现我村方向来了一条黑影。胡荣军传来一声＂徹！＂我早备好一条长裤，两个脚管打了个结，急忙抓了四个西瓜，皮带收紧背在肩上， 胡荣军抬手一指13队方向，我低着头硬着头皮冲在前面，那条黑影与我们狭路相缝让了个空隙（田埂路窄）轻声问：＂谁啊？＂ 我既不回答也不停步直冲冲从他身边挤了过去，三人黙不作声疾步前进。 来到13队女知青屋，她们早己上床睡觉，有的进入了美丽的梦乡，我们三人兴奋地一间间敲了她们的门，神神秘秘的告诉她们起来吃西瓜， 她们悉悉索索起床点灯穿好衣服开了门，一脸大惑不解地看着我们三个贼头贼脑鬼鬼崇崇的样子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张延英一双黑洞洞的眼神疑惑地看着我们，仿佛刚熟悉认识一样，看得我浑身发毛，仿佛在强烈的灯光之下把我照的体无完肤，二道神秘的爱克斯光扫描着我们的五脏六肺，好像要重新评估我们是什么样的人。 　　我从背上取下裤袋拿出四只小孩脑袋大的西瓜，胡荣军和伍建民也各拿了二只，我拿了把菜刀把西瓜一切二分给了大家，昏暗飘摇的小油灯中发现切开的西瓜，有的是白色的，有的是有一些红色，几个女知青咬了一口就急忙吐了出来说：西瓜没有甜味，酸中带着涩十分难吃，还有几个拿着西瓜发楞：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夜已深，在沉沉黑夜中还有几只不知高低的青蛙咕咕咕、呱呱呱的叫着，我们三人一丈水退掉了八尺，兴冲冲而来灰溜溜而走，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半个世纪过去，当年的知青生涯甜酸苦辣随着逝去的岁月也烟消云散，淡忘在漫长的时空中，而我还清晰地记得在脑海里，只可惜当年懵懂年少的我们如今已是白发苍苍古稀老人，岁月蹉跎天地无情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