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字创作/马履达</p><p class="ql-block">手绘插图/马潇潇</p><p class="ql-block">背景音乐/厚颜无耻</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前言:事件属实，人物虚构。根据幼年时记忆，以京东顺义潮白河以东地区农村语言风格简叙之。</span></p> <p class="ql-block"> 上世纪六十年代，农村老家常见如此咄咄怪事: 村民家的鸡背部花花绿绿，涂了各种颜色。你道怎的？那个年代农村每户都养几只鸡，纯散养，可到街上自在游荡。为防止丢失，易于辨识，有高人想出了这个土办法。彼时母鸡是农家的金贵之物，鸡屁股是“小银行”，油 、盐、酱、醋等生活必须品全靠它了。尤其是经济困难的家庭更是把生蛋的母鸡视若珍宝。</p> <p class="ql-block"> 一日傍晚，邻家大嫂子在数鸡时发现少了两只，心想 : 要搁每天，天一擦黑儿，不用找，不用叫，到点儿就陆陆续续(lǖlǖ ⅹūxū)回家上窝了，今儿个是咋了？闹鬼了？花儿狼（黄鼠狼)拉去了？养这些年没碰上这事儿啊！不对！准是让哪个不撩人（使人讨厌)的东西逮住宰了填狗肚子了！这还得了！我骂街去！让他（她)吃不消停！顿时急得火上房一样，真不亚于挖了心，剌了肝，忙不迭地扭动两只“三寸金莲”，后脚跟儿着（zháo)地，“欻啦”一声扯开透风的秫秸院门，冲到街边，漫无目标的海骂起来:“偷鸡的，你听着，赶紧给我放出来，要不我骂你八辈儿祖宗”！“是不是你家的鸡你不认得，没长眼睛？你俩眼是瞎窟窿，没眼仁儿，今儿晚上你要不给我放出来，我骂你一宿”！</p> <p class="ql-block"> 嚷嚷了半天，不见有人拾碴儿，恶语再提升一档:“你个浑蛋王八蛋！咋那么馋！吃肉顺着脊梁骨下去，骨头卡住你嗓子，扎烂你腮帮子！舌头长疔，肿牙床子”！“吃了长噎嗝，烂肠子！坏肚子”！“养活孩子没屁眼儿，出门让马车撞死你！一个跟头摔得你满地找牙”！那一串串不堪入耳的粗话、脏话、颇有创意的咒骂，似机关枪连发般地在大街上回响。</p> <p class="ql-block">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这位老人家仍不解气，各种奇葩咒语源源不断涌出，大有不见归还誓不停骂的架势。邻居二嫂子好静，被吵得忍无可忍，推开自家院门子，前来相劝 : “大嫂子，您也骂这么大会儿了，您瞅瞅，老爷儿（太阳)都快没（mò)了，人家要是有心给您早就放出来了，这么骂您也累呀”？</p><p class="ql-block"> 大嫂子双眼冒火，红红的眼珠子突起，布满血丝，似乎要掉出落地，浑身颤抖，脖子上青筋突起，就像一条条蚯蚓轻轻蠕动。满头白发在微风下愈发扎眼。扭头冲二嫂子言道:“敢情不是你家的鸡，要搁你兴许比我还急哪！你甭管，我不累！跟他（她）没完！吃了我的鸡让他（她)断子绝孙，不得好死”！</p> <p class="ql-block"> 二嫂子扑哧一笑 : “嫂子！您这么骂骂咧咧（lǖ lǖ）嚷嚷了大半天，也没人答碴儿，您骂得顺嘴流血，人家吃得顺嘴流油，人家背地里捂着嘴笑呢！您冤不冤？趁早儿省着点唾沫，回家歇着去吧”！</p><p class="ql-block"> 大嫂子怒目圆睁，唾沫星子乱溅，顺着嘴角往下流，衣襟湿了一大片。顺手撩起褂子大襟擦了擦嘴边的哈拉（lá）子，扬手指向天空，仿佛“偷鸡贼”就在她头顶上嘲笑她的无奈。“我家的鸡一天下一个蛋，两只鸡就是俩，五分钱一个，你算算一年是多少个！我寻（ⅹín）思攒够几十个，搁一块堆儿，到合作社卖点钱，撕几尺布，给你大哥做（zòu）件棉坎肩儿，省得冬天冻着闹毛病，他一着凉就嘿儿巴老喘的病根又该犯了，一天到晚绕（ráo）处啐粘痰，呸儿、呸儿的……听的人闹心，瞅着恶（ně)心。这回得了，再过一程（chén）子吧！不找回来我亏大发了，苦挣巴曳养这么大的鸡容易吗”？</p> <p class="ql-block"> 二嫂子撇了撇嘴，言道 : “丢了再养，也不值啥”。“你说的倒轻巧，没搁你家哪，爱（nài)谁谁，他（她）吃也是横着下去，噎在嗓子眼儿，吃不了下顿儿，饿（nè)死他（她）活该”！大嫂子还不住的嘟囔着。</p><p class="ql-block"> “咣噹”一声，二哥急火火地冲出家门，对二嫂子吼道 : “你没事闲的难受？关你屁事？还不赶紧回家做（zòu）饭去”！二嫂子嗫嚅着: “她这人不识劝，没功夫答理她”。扭头冲着大嫂子 说 : “不嫌累你甭回家，看你骂到啥前儿？能骂回两根儿鸡毛就算你有能耐，有那闲工夫家走（回家)，求求灶王爷给你找找比啥不强”。</p> <p class="ql-block"> 空荡荡的大街上，晚风瑟瑟，夜暮低垂，天色渐暗，空无一人。大嫂子早已口干舌燥，力尽筋疲，自知真的是骂到天亮也没戏，自觉无趣，只得悻悻地扭答着一双小脚，无耐地收兵罢战，回家自己找灶王爷汇报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