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清和五反

黄美德

<p class="ql-block">它山之石可以攻玉</p><p class="ql-block">1961年1月4日至18日,党的八届九中全会。毛泽东主席把发生在农村里的一些事情上升到了“阶级斗争”的高度。他说“凡是问题比较大的地方,领导权被地、富、反、坏分子篡夺了。实际上是打着共产党的招牌,干国民党地主阶级的事情,是国民党、地主阶级复辟。对政权被敌人篡夺的,要进行夺权斗争。”“我们党内也有代表地主、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利益的人!”</p><p class="ql-block">1962年8月,在北戴河召开的八届十中全会。毛泽东在会议开幕式上作了“关于阶级、形势、矛盾和党内团结问题的讲话”,随后又在别人的发言中,作了多次插话,对阶级斗争形势作了较严重的估计。全党提出了“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纲领。是毛泽东主席在会上发出的号召。</p><p class="ql-block">1963年2月中央工作会议根据毛泽东主席的意见,最后作出决定:在最近几年內,全国城乡都要进行一次普遍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p><p class="ql-block">当农村的社教运动方兴未艾,机关单位的“五反”运动也开展得有声有色。</p><p class="ql-block">宣尉街片的队员原来有四个人,后来才剩下我一个人,工作队有什么通知,依靠当地的小学教师传达。一天,我前腳才迈进会议室,工作队领导对我说:“医院来电话,说医院工作很紧,叫你回去暂时抵班。”</p><p class="ql-block">我做人实在,听到“暂时抵班”,我以为还要回来,我返身离开会议室,径自往医院急奔。只身一人走在荒僻路上,后来惊悉有一段路是坟地。那时,已耳闻女青年野外被奸污之事。走在路上没有一点胆怯和害怕,那是假的。因为害怕和紧张,我的腳步急如星火,直到曼景兰,我才松了口气。</p><p class="ql-block">也就是这时,路边缅寺传来杂乱的讲话声。抬眼看去,只见许多青年男女聚集在大青树下,好像在开会学习。事后得知,他们是刚分到西双版纳的大中专毕业生。1965年出台个文件,所有的大中专毕业生先要搞一年社教。这时,西双版纳的社教由点到面,已经全部地铺开了。这些人,一年后到党校培训,成为我的队友。</p><p class="ql-block">到了医院,我“噔噔噔”地踏上楼梯,然后沿长廊走去。长廊的一侧,有支部办公室,我急促的腳步声,惊动了伏案书写的郑支书,郑支书习惯性地抬起头冲我笑了笑 然后又低下头,也不知是在写什么材料。但就在我要进宿舍的时候,突然,郑支书跑出来喊住我,他问道:“你的行李和药箱呢?”</p><p class="ql-block">我愣住了,俄倾,我反问道:“不是通知我回来暂时代班吗?”</p><p class="ql-block">郑支书理解我的意思,竟然笑了,一定是笑我的单纯,紧接着郑支书摆摆手,他说:“回去把你的行李和药箱拿回来。”</p><p class="ql-block">我连宿舍门都没有进,又风风火火地折回去取回行李和药箱。我的第一次乡下生活,就这样结束了。</p><p class="ql-block">这时,机关单位的“五反”开展得有声有色。看过一篇文章:《这是一段令人费解的历史》。文章有这么一段话:1957年5月,中共中央统战部在北京召开民主党派人士座谈会,号召大家提意见。当时有一个頗为生动的说法,叫做替党“擦背”,擦得越有劲,对党越忠心。</p><p class="ql-block">西双版纳机关单位的“五反”运动,也有“擦背”这个名词。“擦背”,就是别人帮助你的意思。但除了擦背,还有“洗澡”和“下楼”词汇,也是頗为生动形象。这些词汇应用于运动,“洗澡”指的是自我批评,。既然用“洗澡”这个词,人人过关不言而喻。“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一个人,随时反省自己是应该的。用运动的方式,意义就不一样了。言过其实,小事一桩,也会上纲上线。年轻人还好,履历简单,自我批评轻描淡写过去了。倒是那些老的,年龄和成就没有成为他们的资本,反而成为他们的负担。他们发言的时候低垂着头,就像真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似的,有的人还带着哭腔。经过了自我批评,也就是说的“洗澡”,接下来是“擦背”。这个词也非常贴切,脊背上的“脏东西”自己是看不见的,自己也是擦不到的。自我批评后,就是其他同事的发言,指出你还没有检查的错误。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言者无罪,闻者足戒”;“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等词语便派上用场。在我看来,这个“擦背”的过程,火力还是很猛的是很猛的。难道她们的内心,就没有什么想法吗?</p><p class="ql-block">外产科的阿芳,是我的大理同乡,阿芳毕业于大理卫校,高我一年级,后来她说,她年头来到州医院,年尾我就跟着进来了。可就是这么一个短暂的时间,阿芳遇到这样的事情。</p><p class="ql-block">阿芳身材窈窕,红扑扑的脸上有乌黑的大眼睛,阿芳性格活泼开朗爱唱爱笑。这样的性格,很讨异性喜爱。</p><p class="ql-block">这时的版纳,机关单位阳盛阴衰的局面善未完全改观。医院里那些50年代参加工作的同事,她们的丈夫几乎都是当官的。我们这些后来者,背地里称她们为官太太。版纳是少数民族地区,汉族女人少,在单位工作的女人更少。因而,阿芳才到版纳州医院,便被人相中了。有个医生找到阿芳,又是教她学习骑自行车,又是邀请她看电影。那个年代自行车少,不会骑自行车的人多,遇到了这么的好事,何乐而不为。而且这个邀请阿芳的人,已经有了妻室儿女。到了场上,多了一个未婚的男青年。到了这时,过来人一看就心领神会。原来,那个主动要教阿芳骑自行车的医生,这是要给阿芳介绍对象了。只到现在我也不明白,这个介绍人是否明白无误地挑明?后来,据说又邀约阿芳去看电影。到了这时,在介绍人看来,好像大功告成。</p><p class="ql-block">然而,就在这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个程咬金是阿芳的表哥,一位军旅作家。按理,自己的表哥到版纳出差,看望自己在边疆地区的表妹,何尝不可?作为东道主的阿芳陪着表哥走走,同样是何尝不可?那时,曼听寨子是版纳的风景区,哪里风景如画,成为景洪市民休闲散步的地方。傍晚的林荫小路,游人络绎不绝,阿芳和她的表哥缓缓而行。在人来人往的路上,能够搞什么勾当?花前月下娓娓交谈,也不等于示爱。但阿芳的表哥,一位白族子弟,长得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再加一身合体的黄军装,是那么地吸引人的眼球。那时候的青年女子,爱的又是军人。</p><p class="ql-block">于是,批评之声骤起,说阿芳见异思迁。这个介绍的医生,还写了封信到部队,信里的内容,只有写信的人知道。阿芳的表哥,为此丢失了军籍。后来才发现,阿芳的性格很倔,你们越是这样我越是不要。阿芳特立独行,我行我素,敢爱敢恨的个性一览无余。这自然犯了那个年代的禁忌,如果没有这场运动,随着时间流逝,人们就把这事给忘了。可是,现在遇到了“五反”运动,在这场运动中,阿芳成为批评的靶子。那时,运动以科室为单位,会后我常去看望她,只见她坐在床上,长吁短叹愁眉不展。阿芳对我说:“你想象不到,她们说的那些话是多么地难听。”</p><p class="ql-block">只有对我这个知心朋友,阿芳才敢吐肺腑之言啊!我想,资产阶级这顶帽子是躲不了的。</p><p class="ql-block">这次五反运动,就我本人而言,是第一次亲历。回到医院的情况,正如社教工作队领导所言,回医院抵班。回医院到科室报到,护士长陈锦瞥一眼,她说:“一个才出校门的年轻人,会有什么问题?”</p><p class="ql-block">这基本上是为我定了调。我虽然没有被运动,但我做完治疗后,我会主动去旁听。“洗澡”,即自我批评是交代,交代清楚历史,交代自己的思想动态。我们都知道,搞运动,没有人是意气风发的,“洗澡”的人一个个低垂着头,声色沉重,有的甚至带着哭腔,仿佛自己真是个罪人似的。“擦背”,就是经过洗澡,但脊背上的脏东西本人看不到,需要旁边的人帮助你清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言者无罪,闻者足戒”这些名词都派上用场。这个过程,我看火力还是猛的难道她们的内心,就没有想法吗?</p><p class="ql-block">五反的时候,时值盛夏,天气十分炎热。病人会到树荫下乘凉,我也会在门外观望。这时,与会的老同事们,身着白色绸裳,摇着折扇,谈笑风生地来了。她们与会议上的人,恍若两人。瞅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我当时就想,如果遇到我,我会哭!</p><p class="ql-block">事实上,“洗澡”和“擦背”后,就是“洗澡下楼”了。也就是干干净净,轻松地前进了。医院的“五反”运动,基本上是人人过关,但没有人受到组织处分。这一运动,我对每个同事的履历,可谓是了如指掌,每一个人没有任何隐私空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草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