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豆包！

空谷幽兰

　　豆包是2020年11月18号女儿偷偷领回我家的。那时，9月28号出生的他还不到两个月。那天下班回家，女儿招呼我：“妈妈，过来。”这个小家伙站在白色的笼子跟前，女儿轻轻地拨拉他的背，他怯生生地翻我一眼，我也并无爱意。“逮这玩意干啥，养你我都费劲。”脸一黑丢下一句话，我直奔厨房，身后传来女儿撒娇的嚷嚷“你看他，多可爱呀！”那时三斤多的他胎毛不是太白，浑身上下毛茸茸的，两只黑色玻璃球样的小眼睛，黑的发亮的嘴唇，它的尾巴翘着，雪白的毛像一团蓬松的棉花糖，头大身子小。说实话，不难看但我是不喜欢他的，总认为就是麻烦。

再后的几天，虽说我不管他的吃喝拉撒，每天下班后，我还会瞅上他几眼，看他吃东西小嘴巴砸吧砸地响，看他喝水时嘴下的毛湿乎乎的，看他睡觉时在窝里蜷缩成一个毛球，有时，也会逗逗他，女儿说：“看，他的眼里全是你。”

　　

春节后，女儿外地上班，我不得不接管照顾它的义务。每天三遛，好在他知道在窝里拉屎尿尿，我只管喂他三顿饭，定时清理，定时洗澡，晚上把他关在窝里并不怎么影响我的睡眠。

真正的朝夕相处是从我的假期开始的。他慢慢长大，九个月了，原有的笼子已经困不住他那颗向往自由的心，轻轻一跃，就跳了过来，没办法，散养！

还真对得起他那豆包的名字，只要我在家，他一天到晚就黏着我。每天早上五点多些就趴在床沿，歪着脑袋，瞪着黑溜溜的眼睛，一脸的讨好，小小嘴巴唧唧歪歪地叫着，两只前前爪不停地挠着我胳膊，那长长的小胡须再来蹭蹭。我眯缝着双眼，嫌弃的看了一眼，我真还没睡够呢。看我不理不睬的样子，他一改刚才的深情凝视，转战床头，伸出长长红红的小舌头，开始舔我的脚丫，时不时再轻轻地咬咬我的脚丫。我还不理，缩回脚丫，继续闭眼假寐。瞧我这样，这个讨厌的家伙直接对夏凉被入手，他抽着屁股匍匐在地上恶狠狠的扯着我的被子，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那小模样，爱恨交加！我的妈呀，再大的困意也搁不住这拨黏糊糊的狠操作，算你赢。就这样，享受了四十多年的假期，心心念念的最爱的懒觉都被他化作了泡影，彻底屈服在他的淘气顽皮里。

说起他的顽皮，我真服了。家里的地脚线、沙发腿被他咬得皮开肉绽，我的书、遥控器都留下了他的小狗牙印。女儿小时候的毛绒玩具，后来又给他买的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都被他糟蹋的遍体鳞伤。小猴子的尾巴早都断了，毛毛熊的脖子已经不能支撑起脑袋，女儿生日好朋友送的几百元的流氓兔也衣不遮体灰前秃噜地躺在墙角，身上做眼睛的小扣子早已不知去向，还有三包心心相印的抽纸硬生生地变成了他的嘴下玩物。还有把沙发上的靠垫一个一个的拉到地上。

　　

每天我都要清扫战场数次。有一天，一进门我惊呆了，整个几十平方的客厅满是丝绵团子，原来他把五十公分高的小熊身子掏出半截，白花花的丝绵我扫着它故意和我作对似的飞着。

还有更可气的满屋子都成了他的公共厕所，稍不留神就会在沙发上画个地图，在床腿跟，在花盆前，在门框下留下黄黄的痕迹。有时它把大便拉在地台上，有时拉到电视机边上。看见他干的坏事，我就生气地把他拉到跟前，指着他干的坏事，数落着，在他的屁股上狠狠地打着，他匍匐在地上，瞪着无辜的眼睛怯生生的望着我，一声不吭，简直就是混世魔王。可我刚刚放开他，他往后退两步，前面两腿向前伸着，后面两腿站着，屁股往后抽着，怒不可遏，“汪汪汪”着大叫着，使出吃奶的力气向我狂吠。我扬起巴掌，追着他，他连忙躲到餐桌下面用挑衅的目光望着我。我转身，他哧溜一下钻出来，用牙狠狠地咬着旁边的玩具小猴子，不停地左右晃着脑袋，两只耳朵像把小扇子忽闪忽闪的摇着，把他的怒气全部发泄到可怜的玩具上。小样气人！

　　唉，这个造反派，有时趁我玩手机的功夫，一趟一趟地把我床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用嘴巴拉到客厅拉到餐厅的地上。那个气呀，俨然他的屁股也就成了我最好的发泄领地。

　　这个豆包，一边让我恨得牙痒痒，一边又难以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