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色的夹衣

简

山上的雨在淅浙沥沥的下着，我站在海抜1300米的恩施自治州高山农舍的顶棚屋上，观望着远山的雨和雾霾，眺望远方大山深处的农户人家，那一座座层恋叠嶂，山雾缭绕的山峰巍峨壮观，星星点点的山脚小屋点辍着大山的威武雄壮，突显出自身的婀娜多姿妖娆妩媚！彰显着群山的雄伟气势！ 　　回眸观望，屋顶上除了水塔和沙发，空空荡荡的屋顶上只剩下我独自一人，躺在沙发上，无意间看见凉在绳子上的一件咖啡色的上衣。好眼熟，脑海里在快速的搜索，翻滚，四十多年前的陈年往事在脑海里被唤醒了…… 　　那是母亲的夹衣，是姐姐送给我母亲的礼物！ 　　记得小时候，家里兄弟姊妹多，家境贫寒，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是粗布破衣，好多衣服都是补了又补。总是盼望着新年到来，总是盼着大年初一，焦急的静侯母亲手上的新衣。也只有过新年，母亲才会把积压在箱底的新衣服拿出来，一人一件的给她的孩子们穿上，还有她熬更守夜给我们做的新布鞋，这是母亲送给孩子们的新年礼物。 　　我们家的兄弟姐妹们年龄相差都不大，成梯子形。小时候我穿的衣服大多是捡着姐姐们换下来的行头，穿在身上像舞台上的裙衫，袖子长了卷了又卷，不管适合与否，拱的进去就行了，至于大小就没有讲精的余地，有穿的就不错了。 　　小时候的新衣服，在我的记忆中，就只有过年时穿的那么几件用花布料做的合身棉祆，穿在身上后会挨家挨户的去得瑟，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 　　勤俭持家是母亲的美德！那个年代的确穷，穿姐姐们剩下的衣服已成习惯了，有时候大小不合适也会抗议，但抗议无效，最后只有乖乖投降。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在外地去上学。 记得就在我去外地上学的前一天夜晚，母亲把我叫到房里，打开木箱，拿出了为我做好的新衣服递到手上，一件白底带花的衬衣，一条黄颜色的裤子，是那个年代最时髦的“的确良”化纤布料。白黄搭配的一身新衣不知招来了多少羡慕嫉妒的眼神，穿在身上的得瑟劲就甭提了…… 　　穷人家的孩子懂事早，穿上这身衣服也仅仅是当天的兴奋劲，过后，这套新衣还跟新的一样，它一直压在伴随我的木箱底下很少翻动过。 　　那个年代的衣服是很难分季节的，冬天的衣服到了春天也还在将就着穿，夹衣（也就是春装）是很少有人穿的稀有衣裳。春天到了，我没有夹衣，还在穿过冬的棉袄。 　　那时春天穿的夹衣大多都是棉袄上面套着的瞒炮子（棉袄的外套），穿在身上温度适合就行了，松松垮垮的，一就两便呗。因为穷，买不起布料。 　　上中学的时候，大姐在县城做工去了。她用挣来的钱给母亲买了一件咖啡色夹衣，夹衣是市面上最流行的涤纶化纤面料，是大姐的孝心，这也是母亲唯一的一件新衣裳。 　　学校离家往返大约二十多公里路程，那时候没有交通工具，只有两条腿的“十一号”动车。每个星期都要回去拿大米和生活费。一个星期一块钱的生活费，还有从家里带来的酱菜，家里没有钱，生活非常艰苦！ 　　回到学校宿舍后，整理在家里带来的东西，惊奇发现了袋子里面母亲的那件咖啡色的夹衣，一直都盼望有新衣服穿的我，没有了以往的欣喜，一股莫名的酸楚穿透了我的全身，我把它摊在手上仔细的摸了又摸，看了又看，模糊的眼睛里面全是母亲的眼神，那是一双久久期盼的眼神，那眼神里面蕴含着她对儿女们深深的爱！ 　　那件夹衣穿在身上招来了同学们羡慕的眼神，但我的心里却是沉甸甸的！无法想象，此刻我的母亲身上穿的是棉袄还是棉袄外面宽大松垮不合身的棉外罩…… 　　那个星期我心里总是闷闷不乐的，总也高兴不起来，总想着那件咖啡色的夹衣，心里怪别扭的。星期六的晚上，我把它递了母亲的手上…… 　　母亲用温柔的眼神看着我，抚摸着我的头拉着我的手轻声的对我说：“丫头，穿上吧，妈妈有衣穿，等我老了再给我衣服吧”…… 　　我捧着母亲递过来的夹衣像捧着烫手的山芋，知道怎么也拧不过她的，我把夹衣收了起来。直到我有了自己的合身的夹衣，那件咖啡色的夹衣才挂在了母亲的身上。 　　二零零六年农历的五月二十八日，我的母亲与世长辞！母亲对我的爱一直缠绵在我的记忆深处，那是一种久久缠绵的情愫！那件咖啡色的夹衣在母亲离世后也随她而去，它将会伴随我的记忆埋藏在灵魂深处…… 　　人们常说：父爱如山，母爱似水！而我对慈母的爱悠远绵长！母亲的乳汁，母亲温柔的手，母亲关注的眼神，母亲辛劳的耕耘，母亲无微不至的问候，母亲对儿女们的细心照料，母亲的言行，此时此刻，我满脑子里都是母亲的影子…… 　　母亲把她唯一的一件夹衣悄悄的塞进了我的布袋里，也把她对我的爱塞满了我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