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许多年来，一直认为父母们都是钢铁战士，扛下所有的困难，不会老也不会倒，年初婆婆的一场病，打碎了我构筑的童话世界。</p><p class="ql-block"> 电话里，我问婆婆在干吗，她说在睡觉，我说现在是上午啊，怎么困了，是晚上没休息好吗？她说吃这些药有反应，胃里难受，就想躺着。我说吃不下东西吗？她说吃东西会反胃恶心，可是我也要吃，不然就没力气了。我说妈妈好坚强。她说我必须坚强啊，你们都忙，我必须自己照顾好自己，医院里的人都说我很坚强。</p><p class="ql-block"> 婆婆告诉我，很想吃北方的发面烧饼，南方老家没有。婆婆说当年在济南生活时，她和公公常常买来吃，夏天是素的，冬天还有肉馅的。婆婆提到的这种烧饼我会做，可是，我无法回家做她爱吃的烧饼。胃里难受吃不下东西的婆婆，还想喝搅面汤，20多年前公婆在我父母家品尝过我爸爸做的搅面汤，其实搅面汤我也会做，可是，我无法回去做给他们吃。</p><p class="ql-block"> 公公婆婆老了，老到身边离不了人的地步，妹妹说把他们接过去住，可他们一直不同意，爱人打电话劝说，爸爸说，我们去了，你们回来就没有家了。又听得我心头一酸。爱人试图说服两位老人过来和我们一起生活，遭到了拒绝，他认为我的面子大，让我出面再动员。我说来吧，这是你们儿子家，过来看看住住吧，爸爸可以去你的母校清华走走，会会北京的校友同学。妈妈不是没做过飞机吗？我可以过去接你们坐飞机来。可公公说，公安上工作强度大，你们都是警察，哪有精力照顾我们啊，我们去了不是净添麻烦吗？我说俗话说“养儿防老”啊，你们来了总归会有办法兼顾的。公公说，这个话题就不要讨论了，你妈妈不适应北方的城市生活，你们好好工作，我们还能照顾自己，不用分心，没事的，即使有事了，也有你妹妹在，还有亲戚，总归有人帮忙的，等实在不行了再说。</p><p class="ql-block"> 婆婆去医院门诊复查身体，她说人好多啊，排队挂号站了两个小时，腿都站酸了，买了卡又让去机器上操作，可是她不会啊，有个年轻人很热心也很耐心地帮她操作，婆婆说，你们好好工作，不用担心，每次去医院都能遇到这样的好心人。与婆婆通电话时我在车上，嗓子发堵，眼睛发酸。</p><p class="ql-block"> 婆婆生病前，都是她在照顾公公。想起那次回家，婆婆还吹牛说，你爸不如我，啥也干不成，一点也离不开我。那天他洗澡，结果摔倒了，他自己起不来，我用劲扶，也扶不起，幸亏我平时人缘好，家里有了吃的都给左邻右舍的孩子发，我就去喊邻居，邻居马上赶来了，帮我把他扶了起来。婆婆说这些时，我坐在她对面端个杯子拼命喝水，水很烫，还升腾着袅袅雾气，隔着层雾气加上他们的老花眼就看不清我的神色了，眼泪掉到水杯里他们也没有发现。 </p><p class="ql-block"> 年轻时公公照顾婆婆，疼爱了婆婆一辈子，老了变成婆婆照顾公公，可如今，婆婆也倒下了他们无法互相照顾，生活的担子妹妹帮我们扛了起来，爱人成了家乡的游子，我们成了家里的客人。</p><p class="ql-block"> “都说养儿能防老，可儿山高水远他乡留。都说养儿能防老，可你再苦再累不张口。儿只有清歌一曲和泪唱，愿天下父母平安度春秋。”在父母已是耄耋之年，在千里之外的异乡，重听这首歌，才深深体味到个中况味和直击心脏的痛。</p><p class="ql-block"> 都说养儿防老，可我们却不在身边，他们没有膝下承欢的天伦之乐。他们和天下千千万万个父母一样，含辛茹苦把孩子养大，然后放飞，独守空巢，度过思念与牵挂的余生。岁月静好背后，负重前行的不只是这支警察队伍，还有我们身后的父母亲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