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庆的美篇

刘志庆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抗日英雄刘蔚楚</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刘蔚楚于湖边</h3> 刘蔚楚是一位充满了传奇色彩的抗日英雄。我最早知晓他是因为在塘马战斗的创作中发现了一张照片,其中有一个小孩,不知道是谁,我以为是廖海涛房东的小孩,后来经王直解释,方知是教导大队长的儿子,当时我并不清楚这位主人公的来历。2008年,北京乐时鸣家中,乐收到一个电话,说是刘一鸿的儿子打来的,我才清楚这个“小孩”还在,后来出于《塘马1941》的创作的需要,尤其是《溧水奔流》创作的需要,在2017年的夏日,专程去南宁拜访了这位传奇英雄。我进行了一个星期的采访,收获颇多,但遗憾的是他年事已高,身体不适,采访期间多次受到了保护性的阻拦。回到江苏以后,我和刘部长多次通话。刘部长总是主动打电话给我,讲述内心的那些感受,我有时也打一两个电话问好,但往往由于受到阻拦,我就很少去打这个电话,后来渐渐地不联系了。今年春节我打电话到他家里,竟然没有人接。没想到今年4月29日他悄悄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我把以前写的关于刘蔚楚副部长的文字整理出来,并配上图片以表示深切的哀悼和纪念。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塘马1941》中的刘蔚楚</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刘蔚楚〔前排左2〕在塘马</h3> 1.<div>王胜这几天一直忙忙碌碌,参加大会期间难得有机会和老战友聚聚聊聊,旅首长还派人到后周请来了摄影师为大家拍照。这样有余暇和战友们相聚了。<br><br>在村西大祠堂山墙边,他自己单独拍了一张全身照,又拉着组织科长王直拍了一张合影。刚好钟国楚、黄玉庭、许彧青、乐时鸣也来到大祠堂,准备集体合影。<br><br>乐时鸣懂摄影,只能让其拍摄了。他们分成两排,前排坐在长凳上,后排则站立着,背景便是大祠堂的山墙。后排站立者自左至右为许彧青、王直、钟国楚,前排坐立者自左至右为王胜、黄玉庭。<br><br>乐时鸣调整镜头,正想按下快门,只见王直叫道:“慢一点,乐科长,小黑皮来了,让他一道合影。”然后他叫道,“小黑皮,小黑皮,快来,快来,一道拍照。”<br><br>乐时鸣一扭头,见一小孩飞奔而来,脸上显着欣喜之色。这是一个十岁刚出头的小孩,又黑又小又瘦,称为“小黑皮”,真是贴切不过的了。南方人皮肤为黑者并不少见,紫外线强,又多雨,一晒一淋,黑皮者并不少。但如此之黑,甚至黑得发亮者,实属罕见,这是典型的黑孩儿。若不是人种有别,你还真以为是来了一个非洲小孩。小孩皮肤黑,一照面,便知是个极机灵的小孩。那机灵的稚气,那充满睿智的眼神,那满脸带着顽皮的笑意,那四肢充满的活力,给你一种十分喜爱的感受。那军服,由于人小,显得有些肥大,但腿上的绑打得松紧适度,十分流畅,那迈开的步姿,具有军人特有的风范,再加上他脸上有时显现出某种老年持重的神色,你会立刻明白,他肯定不是一般的小孩,是具有一定来历的小孩,是一个在特殊环境中成长的小孩。<br><br>准备合影的人一见到他来了,都笑了起来,“小黑皮,小黑皮”地叫个不停,小孩则是叔叔长,叔叔短的应着。<br><br>此“小黑皮”为旅教导大队刘一鸿的儿子,名叫刘蔚楚,他原名为刘蔚祖,后在江南指挥部时,被粟裕改为刘蔚楚。因大家是古代的楚国人,蔚“楚”应更贴切些,他欣然答应了。<br><br>因其人长得奇黑,八岁就参了军,在新四军中他和陶勇是有名的黑皮,一小一大,陶勇为“大黑皮”,他便被人称作“小黑皮”,叫习惯后,真名反而没人知道了。<br><br>刘蔚楚因是刘一鸿的儿子,又是新四军中最小的兵,又出奇地顽皮,加之小小年纪,经历非凡,干部战士特别喜爱他。他自抗小毕业后便被分配到了江南指挥部,后被分配到廖海涛身边当勤务员。1940年下半年因护送药品未能到湖东,被留在了新三团,在新三团他为护理伤员作出了很大贡献,最令人感动的是他为了解决伤员的食物,春节那一天,他竟做起了“叫化子”,伤员们吃着他乞讨来的食物,个个流下了眼泪。有一次为了不让一碗“红烧肉”落入敌手,冒着枪林弹雨,把它送到伤员手中。十六旅成立后,一次出操迟了,被父亲打了一记耳光,他便告到廖海涛那儿,廖海涛和王直又把他留在政治部当勤务员。因此十六旅的干部和机关人员,一提到“小黑皮”,大家便不约而同地想起这位机智、勇敢又十分顽皮的小战士,一见到“小黑皮”都会抱住他亲两下。<br><br>这不,王胜一下子把刘蔚楚搂在怀里,这刘蔚楚和他们太熟悉了,在怀里乱动。<br><br>“小黑皮,不要动了,拍不好要浪费胶卷。”乐时鸣见刘蔚楚动个不停,有点着急了。<br><br>“不动了,不动了。”刘蔚楚真的不动了,一动不动,一下子表情显得有些僵硬。<br><br>乐时鸣按下快门,六人在塘马留下了美好的一瞬间。<br><br><br></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刘蔚楚在47团〔前排右一〕</h3> 2.<div><br><div>刘蔚楚也听到了枪炮声,昨晚他在政治部目睹廖司令去了司令部,很晚才和王直科长回来。<br><br>看两位首长神色凝重,好像有什么心事,但又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说要做好战斗准备。他未及细想,后见廖海涛很晚还在看军事地图,便觉事关重大,但由于太困,人又小,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孩,一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了。第二日睁眼一看,政治部干部居住的屋内空无一人,连忙起身,一推门,浓雾扑来,外面有战士走动,一切如旧,并没觉得和平昔有什么不一样,便在房前屋后走了两圈,准备吃早饭。<br><br>“叭唝”一声枪响,他一怔,旋即山炮炮弹落下,轰隆声骤响,他马上明白,今天要打大仗。<br><br>别看刘蔚楚人小,只有十一岁,人们常称其为“小黑皮”,却是个老资格的新四军战士,1938年5月9日粟裕率先遣支队从当涂来到马鞍山坝头村,10号便批准了只有八岁的小黑皮为新四军战士。别看他年纪小,自1938年至1939年在女生八队抗校学习两年后,便随其父来到新二支队,一直随廖海涛东征西讨,什么恶仗都见过。赤山之战,他出出进进传递作战命令;西塔山战斗他随廖海涛在指挥所忙前忙后;高庄一战,他和战士们一道痛击日军;廖海涛率四十六团二营连拔日军二十余个据点,作为勤务员的他没有离开过廖半步。许多战斗场面他都见过,许多战斗的模式他都领略过,枪声、炮声、火光、硝烟,他最熟悉不过了,如今听这枪声炮声,仅凭声浪气流,便知晓,今天将是一场前所未有、见所未见的恶仗。<br><br>他赶紧向东奔去,他沿政治部居地前墙向左拐处,再穿一巷来到一排瓦房前,再绕过瓦屋,来到了村东小圩塘边,他看到村东桥头,聚集了许多人,政治部组织科长王直正在召唤着众人说着什么。<br><br><br><br><br><div><br></div></div></div> 3.<div>乐时鸣想说些什么,罗忠毅用有力的手把他推入人群中。乐时鸣真想回到罗忠毅的身边,但罗忠毅的话语“无论如何要把机关人员、地方干部带出去,他们可是革命的宝贵财富呀……”骤然在耳边响起,责无旁贷的责任感使他的左脚终于跨上了下木桥桥面的木板上,当他的右脚跨上下木桥桥面上时,木桥急速地晃动起来,能听到嘎吱嘎吱的响声,他竭力想回转身,想看一下罗忠毅,桥面的晃动使他的视线透过镜片时只能投射到晃动着的罗忠毅的背影上,罗忠毅正向着北面,指挥着行将走完的人群……<br><br>田文出现了,李英出现了,罗忠毅只是点点头,挥挥手,没有说一句话。田文的眼眶红了,因为枪声愈来愈近,愈来愈密了。<br><br>走过桥头,李英走出来想向廖海涛说话,廖海涛忙止住了她,叫她快速离去,李英的眼眶也红了,她感觉到自己好像上了驶离岸边的小船,而廖海涛还留在岸边,离自己愈来愈远,她想奔过去,但廖海涛的性格她是知道的,她用衣角擦了一下眼眶,一步三回头地随人群向东撤离。<br><br>欧阳惠林和地方干部走上木桥,罗忠毅、廖海涛与他们挥手致意,目送着他们向新店村方向奔去……<br><br>“小黑皮”刘蔚楚过来了,罗用宽大的手掌摸了一下他的头:“快走!”廖上来摸了一下他的脸,“蔚楚呀,跟上队伍,转移到太阳升起的地方,叔叔晚一步过来。”<br><br>刘蔚楚鼻子一酸,想哭但哭不出来,一时愣在那儿,不知该说些什么。廖海涛手一推,刘蔚楚汇入转移的洪流中。<br>……</div> 4、<div>桥头空荡荡了,枪声更密集了,下木桥横躺着,默默无语地承载着站在桥上的罗忠毅、廖海涛二人。<br><br>它敞露着胸怀似乎想诉说些什么,但一时诉说不出来,它的胸膛上刚刚留下近一千余人的脚印,那些脚掌散发出的余热还没有完全消散。<br><br>那些脚印镌刻着许许多多人的姓名,他们是王直、乐时鸣、欧阳惠林、许彧青、张花南、张其昌、芮军、李坚真、樊绪经、洪天寿、陆平东、陈练升、钱震宇、诺葛慎、朱春苑、田芜、袁文德、潘吟秋、徐若冰、史毅、牟桂芳、夏希平、陆容、田文、李英、骆静美、刘蔚楚……<br><br>这些脚印深深地烙在了它的胸膛上,这些脚印迅速东移,以后迈向了祖国的各个方位,这些脚的主人为了民族、国家奋战在各个战场上,为了民族的生存、社会的解放作出了不朽的贡献。<br><br><br></div> 5、<div>寒风吹散了陆容的秀发,王直说话时的神情、语调、姿态深深地印刻在陆容的脑海里,她扭头一看,许多人已拿起了扁担、石头、箱子、砍刀、枪支、手榴弹,已做好决一死战、拼死相搏的准备,陆容自己也紧紧地抓住了那一枚一路上奔跑,没有用得上的手榴弹……若干年后,陆容回忆起那一幕幕,仍是那样难以忘怀,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一样……<br><br>翁履康销毁了密码,他和翟中和一道掩埋好电台,手中握好了手榴弹。陈辉和其他战士把钞票藏好,做好记号后,拿起了枪,枪口对准了湖面,“小黑皮”刘蔚楚拿起石块,严阵以待,一旦日军上岸,便殊死一搏……<br></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刘蔚楚〔右一〕与王直夫妇</h3> 6、<div>追悼会在乐时鸣的宣布下,举行完毕。<br><br>刘一鸿父子也来了,刘一鸿是从溧水随江渭清、钟国楚来的,他现在已是四十六团的副团长。塘马战斗后,他悲痛异常,发誓要为罗,廖首长和死难的烈士报仇。他与黄玉庭团长、丁麟章政委、傅狂波参谋长等领导团结协作,指挥部队勇敢作战,一次又一次地粉碎了日伪军的“扫荡”、“清乡”,保卫了抗日民主根据地,坚持了江南抗日游击战争,使苏南抗战渡过了最困难的一年。<br><br>这次回塘马,刚好时别一年,景物依旧,但两位尊敬的首长永远地和自己分别了,塘马也变成了沦陷区,日寇的气焰如此猖狂,因此他的心情极为悲愤。面对罗、廖遗遗像,他垂泪不已,他捏紧双拳,“首长呀,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苏南的百姓呀,你们一定会在铁蹄下被解放出来。”<br><br>刘蔚楚哭成泪人一般,他在塘马村西为廖海涛挖了一冢新坟,对着小坟连磕了三个头:“廖叔叔,安息吧!蔚楚永远忘不了你。”<br><br>塘马战斗后,刘蔚楚获知罗、廖牺牲这一噩耗后,就哭喊着“罗叔叔,廖叔叔,蔚楚一定要为你们报仇。”。后刘蔚楚转入四十七团卫生队,在王直、熊兆仁的领导下,奋战在茅山脚下,顽强地和日寇战斗着。<br><br>时隔一年,他也随王直政委来塘马参加罗、廖的追悼大会。<br><br>刘蔚楚于廖海涛的感情尤深,刘蔚楚从女生八队下的抗校来到江南指挥部后,便分配到新二支队,一直在廖海涛身边做勤务员。廖海涛对其关爱备至,这一切,历历在目,刘蔚楚清楚的记得廖叔叔手把手教自己学文化,从不厌烦。自己斗笠上“抗战胜利”中的繁体字“战”字写不好,是廖叔叔握住自己拿笔的手,一笔一画地教。赤山战斗时,自己年少顽皮,到处乱跑,是廖叔叔几次拉回来,护在身后。晚上睡觉,廖叔叔常给自己盖被子……<br><br>最难忘的是去年某一天,因自己出早操晚了,被父亲打了一巴掌,他同父亲讲理,还一状告到了廖叔叔那儿。当时廖叔叔笑着劝道:“刘一鸿是你爸,打了就打了。”他不服气:“新四军不准打人,我爸是新四军,他就不能打人。”廖海涛没有给他争理,“清官难断家务事”,还安慰他:“你这个小调皮鬼,和你爸也较起真来了。”然后他和王直一道决定,把他留在旅政治部当勤务员。<br><br>时隔一年,一切似乎依旧,但再也见不到罗司令、廖司令的音容笑貌了,他怎能不无比悲伤呢?这小小的坟是他哀思的全部寄托。<br></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溧水奔流》中的刘蔚楚</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刘一鸿烈士</h3> 1、<div>刘一鸿嘴唇一张一合,在吃力的叫喊着,虽然声音微弱,但听得格外分明,汤禧承连忙用勺子舀了些水,缓缓地往他的嘴里倒去。<br>呼噜噜,呼噜噜,刘一鸿喉结一阵抖动,停止了呼叫,气息也渐渐地平息了下去。<br>此时朱潮与刘一鸿的儿子刘蔚楚赶来了,原来四十七团一个营在李巷一带活动,当时传来刘一鸿试炮受伤的消息时,他们匆匆地赶来了。<br>朱潮一见刘一鸿嘴唇还在蠕动,又命人端来温开水往刘一鸿的嘴里倒水,又用冷毛巾贴在刘一鸿的额上降温。<br>而刘蔚楚则站在一旁一直流泪,自塘马战斗转移至溧水分手后,他们有近两年没见面了。刘一鸿由旅部教导队调至四十六团担任副团长,和四十六团奋战在溧水地区,而刘蔚楚则到了四十七团卫生队奋战在茅山脚下。<br>说来有趣,这刘蔚楚就是不愿和父亲在一起,一是其十分调皮,无拘无束,而刘一鸿管教孩子特别严厉。另方面刘蔚楚年纪虽小,1930年出生,却在1938年经粟裕特批参加了新四军,是老资格的新四军战士了,他在 新三团卫生队时和战友们结下了极为深厚的友谊,皖变后,新三团转换为四十七团,同样他就在四十七团努力作战,不愿离开和其一起战斗的战友们,所以父子两人很少见面。这刘一鸿在战斗的间隙一直想念家乡的亲人,当然时时想起在茅山脚下,在四十七团奋战的儿子。不时打听一下情况,有时也捎一些口信给他,这刘蔚楚呢,毕竟人小,虽然也想念父母,亲人,但不善于表达,加之贪玩,所以也很少来探望父亲。这次随四十七团一个营来到李巷附近,听到父亲受伤,便匆匆赶来。<br>一看父亲躺在床上,下半身全裹上了白被单,他眼泪簌簌滚了下来,他觉得自己欠父亲的太多,平昔没有探望过他,加之他有时和父亲闹别扭,心里总有一种谦愧。<br>这源于1940年下半年高庄战斗后,当时刘一鸿父子随廖海涛在茅山征战。<br>一日,刘蔚楚出早操迟了,被刘一鸿打了两个耳光,刘蔚楚哭着向廖海涛告状,廖海涛笑了笑:“刘一鸿是你爸,打了就打了。”但他不服:“新四军不准打人,我爸是新四军,他就不能打人。”<br>廖海涛见此,只好笑着安慰道:“你这个小调皮鬼,和你爸也较起真来。”<br>这刘蔚楚也真有意思,也真的和其父较真。<br>塘马战斗前,他有一次从邵笪里到塘马战斗领药返回路过训练场,见父亲在练枪,教导队副队长胡德功看到他过来,喊道:“快,快过来,你爸在试枪,快来看你爸爸。”<br>但刘蔚楚气还没消,竟然给胡德功敬了一个军礼:“胡叔叔,再见!”便朝邵笪里走去……<br>后来刘一鸿曾多次主动要搂抱他,但刘蔚楚总赌气,躲着他。<br>这次他看到父亲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神色憔悴,虽然医生没有明说伤势多重,但他觉得不会太轻,否则凭着父亲坚强的意志是不会静静地躺在医院里。<br>几口水喝下去,刘一鸿脑中的那些画面全部隐退,随之脑中一片混沌,须臾又明朗起来,所有的感觉又迅速恢复到常态,他首先听到了声音似乎有些熟悉,渐渐地他看见了光亮,一丝丝,呈条缝状,然后他清楚地意识到他受伤了,此时此刻他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br>外面起风了,风吹竹梢哗哗直响,外面晚开的油菜花散发着浓浓的香味,似乎能听到蜜蜂飞翔的声音,似乎又传来徐汇公学的校歌声。<br>他吃力地睁开眼,看清了一切,他看到了汤禧承,又看到朱潮,他吃力地点点头:“朱主任呀,你怎么也来了?”<br>朱潮俯下身子,“刘副团长,四十七团一个营刚好转战于此,我们卫生队也跟来了,你看,谁来了。”<br>朱潮把刘蔚楚推到刘一鸿跟前,只见刘蔚楚眼泪籁籁而下,呜咽起来。<br>一看到刘蔚楚,刘一鸿眼眶也湿润,脸上顿时显出一种满足感,他太想念亲人了,“孩子,你不是说我们都是新四军,新四军要坚强!”<br>刘蔚楚一听哭得更响了,他什么也说不出,只是哽咽的叫了一声:“爸爸”,就泣不成声了。<br>刘一鸿紧紧地抓住了刘蔚楚吃力地、深情地说:“孩子,你要好好学习……有空看看妈妈,爷爷不在了,妈妈要你们照顾。”说完双眼又微微闭上,睫毛上明显地挂上了晶莹的泪花。<br>提到爷爷,刘蔚楚眼泪又滚滚而下,原来去年5月13号,日伪军3000余人对溧水中心区李巷进行了为期三天的“大扫荡”后,四十六团随旅部及时转移到外线打击敌人,刘一鸿,丁麟章奉命率领四十六团敌后进军,连克博望、小丹阳、云台山、桑园铺、谢村等日伪据点10余处,恢复了江宁、横山地区,后又连克上党旗、王庄、大陇口等日伪据点,恢复了上党地区和大官圩地区,日军恼羞成怒,便到坝头村去抓刘一鸿的父亲刘向焜,进行报复,刘向焜向村外急奔,那八九个日本宪兵紧追不放,刘向焜跑到水塘边,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了下去,日本宪兵胡乱朝水塘中射击,刘老太爷被日寇活活打死……<br>现在一提及爷爷,父子两人均极为伤感。刘一鸿头脑此刻出奇地清醒,他对他的伤势十分清楚,他知道这短暂的清醒后会遇到极大的痛苦,他要对孩子关照些什么,但在孩子面前一时又不好说什么,只是重复了原先的一句话“好好学习”,便饱含深情地望着朱潮,什么话也说不出来。<br>朱潮会意地点点:“刘副团长,你放心吧,我会帮助他学习的。”<br>刘一鸿听此,嘴角上露出了微弱的喜悦。<br>为了保证刘一鸿安静地接受手术和治疗,在护士的一再劝说下,刘蔚楚和朱潮等人不得不离开抢救室。朱潮安慰着刘蔚楚,“小黑皮,不要担心,你爸马上会好的。”<br>尽管朱潮一再安慰,刘蔚楚的脸上还是不断滚涌着泪水。<br>令人悲痛的是,刘一鸿终因失血过多,壮烈殉国,他从一个邮政局长成长为一个游击队司令。他从一个国民党党员成长为无产阶级先锋战士,一个伟大的抗日英雄。……他永远地合上了双眼,永远地长眠于祖国的土地上。<br>战友乐时鸣闻之,十分悲伤,含泪写下一诗,以示哀悼。诗云“山河破碎起群雄,树帜芜南数一鸿。壮志凌云胸有甲,豪情似火气如虹。连年进取都凭党,浴血坚持不计功。正是匪顽军势逼,变生意外失精忠。” <br> <br></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刘蔚楚在军部</h3> 2、<div>田芜留了下来,指导供给处的同志表演《山乡曲》这个节目。<br>首先要物色演员,主要演员有三人,大宝,金银花和放牛娃。供给处就那么几个人,有的还要执行任务,想来想去还真的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br>沈云康想来想去,准备亲自出马,一方面没有合适的人选,另一方面自己也有过当明星的梦,虽然这梦在抗战的硝烟中暂时被遮蔽,但只要有合适的时机,那留存心底的梦还会时不时地重温起来。好吧,现在不正有这样一个机会,况且现在的演出比当年在上海滩所向往的演出有更高的思想内涵和现实意义,这……这也是实现梦想,体现自己艺术的追求的一个机会,而且梦想的境界和内涵有了极大的升华。<br>那么金银花谁来扮演呢?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总觉得不满意。<br>那放牛娃呢?一提到放牛娃这个角色,他脑海里即刻浮现出一个人物来。<br>小孩,一个只有13周岁的小孩,穿着肥大的军衣,下摆过膝,帽子压住了眉毛,面容刚毅而又坚强,尤其那眼睛,时时放出灼灼的光芒来。当然,这并不构成这位小战士最根本的特质,他的最大的特质是皮肤极其黝黑,虽不能说黑得发亮,但离发亮也不远了,把他比作非洲黑人兄弟,几乎所有人会含笑称是……<br>沈云康微微一笑:“对,小黑皮,就是他,让他来演放牛娃。”<br>因为四十七团卫生处活动的范围和供给处活动的范围都在茅山周围,近来都在阴山头、夏庄一带活动,找人比较容易。<br>沈云康急命一战士去夏庄请“小黑皮”,没多久,“小黑皮”进来了。<br>田芜一看,果然名不虚传,所见形象和沈云康描述得差不多,只是田芜觉得这小孩最奇特的是淘气、机灵,充满了灵性而又不乏成熟的睿智,这两种元素汇合于一个13岁的小孩身上,他也从没见过。<br>“小黑皮”与沈云康是老熟悉,加之“小黑皮”本是一顽童,所以一进门是无拘无束,大叫大嚷,“沈处长,叫我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好吃的战利品?”<br>“规矩些,不要一进门就叫,我来给你介绍一位同志。”他指了指田芜,“他是旅部的宣传干事田芜同志,这次来我们团指导文艺演出……”<br>“小黑皮”看了看,点点头,顽皮地挤了一下眼,没说什么。随即沈云康把演《山乡曲》一事简述了一下,并要求“小黑皮”演放牛娃。<br>“小黑皮”叫刘蔚楚,是四十六团副团长刘一鸿之子。<br>“小黑皮”刘蔚楚连连摆手“我不演我不演,我不会演。”<br>“不会演!”沈云康脸一沉:“不会演也得演,这是任务。”<br>“我不会演,你偏要我演,有这样的事。”刘蔚楚脸上顿显一股犟劲。<br>沈云康知道这“小黑皮”脾气挺犟,一旦弄毛了,还真不好办。他微微一笑“小黑皮呀,小黑皮,亏你还在抗日小学学习过,还会吹吹打打,平时还逞强,怎么关键时刻就变软了?”<br>“我不会演呀,我从来没演过戏。”<br>田芜开口了“什么事都从不会到会,总有个开头吧,我看你挺合适。”田芜从一见面到一交谈,便喜欢上了这个小孩,这小孩在舞台上演放牛娃是最合适不过的了。<br>这“小黑皮”嘴上还是不答应,但口气不似先前那么坚决了。<br>这一点没有躲过沈云康的眼睛,沈云康觉得小孩天性如此,还需哄一哄:“小黑皮,你不是喜欢吹口琴吗?你若答应演出,我这口琴就给你使用。怎么样?”沈云康知道“小黑皮”喜欢吹口琴,但自己平日轻易不借,他已嚷了好几次了。<br>这小黑皮脸上的神情立刻起了变化,翘起的小嘴即刻下垂,脸膛漾起欣喜之色。“真的?”<br>“真的。”<br>他还假装思考一阵子,其实对于演放牛娃一事,他内心并非不予接受,只是现阶段心情过于压抑,对什么事也不感兴趣,所以一听此事,便不加思索地加以拒绝,不过几句话一交谈,他马上想通了,这是为了宣传,为了抗战,马上又听到口琴可以给他使用,他几乎想一口答应下来,但他一想,这样似乎过于唐突,便似真似假地思考起来。<br>半晌,他终于答应了:“那就试试吧,演不好不要怪我呀。”<br>“不怪你,不怪你。”沈云康见“小黑皮”答应,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br>“你一定会演好。”田芜抚摸了一下刘蔚楚的头“孩子你完全能演好。”<br>金银花的人选还没定下,沈云康正在合计着。只见门外传来一个清脆女人声音:“沈处长在吗?”<br>刘蔚楚一听声音,便知道谁来了,昏黄的灯光下,一女战士轻快地走了进来。<br>她个子不高,却着装利索,身子挺直,显现出战士的特有的英武之气。<br>刘蔚楚迎了上去,叫了一声:“姑姑。”<br>沈云康站了起来“啊,吟秋同志,是你呀。”<br>田芜一见,高兴地大叫起来:“潘吟秋呀,好久没见你了,是不是王政委告诉了你,我来了四十七团?”<br>潘吟秋点点头“他来看了我一下。”<br>“身体好些了没有?”田芜知道残酷的清乡损害了她的身体,这一阵子她正在四十七团卫生所养病。<br>“好了,谢谢。”她转过身朝沈云康看了看“沈处长,是不是要演《山乡曲》。”<br>“是呀。”<br>“演员选好没有?”<br>“还没有,你看。”沈云康点了点刘蔚楚“我刚动员到一个,我自己也演一个,只是剧中金银花一角还没人选,我还为这个犯愁呢。”<br>“如果金银花这个角色还没有合适人选,那么我毛遂自荐,把这一角色交给我吧。”她语气平静而又坚定。<br>潘吟秋是王直探望她时得知这一消息的,王直当时就说,敌情紧张,宣教科抽不出人,交给沈云康他们,估计他们有困难,尤其是女同志难找。潘吟秋一听,当即向王直提议由自己来扮演这一角色,王直担心她身体不行,但潘吟秋说没事,抗战已到了节骨眼上了。<br>“啊呀,太好了,有你这样有经验的人来扮演,最合适不过了。”田芜满口赞同。<br>“姑姑,一起演,太好了,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小黑皮拉着潘吟秋的手直叫嚷着,刘蔚楚和潘吟秋关系非同一般,1938年,刘蔚楚所读的抗日小学隶属于女生八队,这些小孩全靠女生八队的战士照顾,当时刘蔚楚他们的班长便是潘吟秋,那时刘蔚楚才八岁,还穿着开裆裤,全靠潘吟秋照顾,所以刘蔚楚亲热地叫她姑姑。<br>“好是好,吟秋同志,你身体不适啊,是来养病的,演戏费神费力,我怕影响你的身体。”沈云康一脸忧色<br>“没问题,没问题,我挺得住。”潘吟秋满不在乎,尽管她的脸色很黄,神情已显疲惫之色。<br>沈云康为潘的请战深深感动了,他紧紧抓住潘吟秋、刘蔚楚的手“我们三人合力,在田干事的指导下,定能演好这一出戏,预祝我们演出成功。”……<br>排练,只能秘密地进行,在敌人的眼皮底下,随时要进行战斗,供给处的重要性是人所共知,其物资储藏,极易遭敌攻击,而卫生处也同样如此,如果隐蔽性差,后果同样不可设想。<br>但排练总要发出声,也容易遭人围观,目标易暴露,想来想去,王直决定把他们安排到磨盘山苏家大凹的深山密林处去排练,这样才可万无一失。<br>沈云康、潘吟秋、刘蔚楚等剧组人员匆匆来到十六旅修械所、卫生所居地苏家大凹,便有板有眼地排练起来。<br><br><br></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刘蔚楚〔中〕与沈云康〔左〕在47团</h3> 3、<div>演戏,于田芜来说是行家,抗战前他在上海霓虹灯厂工作过,对于音乐、道具等舞台艺术十分在行,他们首先练习唱歌。<br>田芜把歌谱拿了出来,先自己哼唱了一遍,这沈云康、刘蔚楚都受过音乐教育,也识谱,平时就吹吹打打,自然不消多久便把全剧的歌唱全学会了。潘吟秋也识谱,她担任过文工团团长,不过她根本不用看谱,听了沈云康用口琴吹奏几遍后便唱了起来。<br>清晨,霞光初露,丫髻山、老人山、磨盘山抹上一层浅浅的玫瑰红。<br>山峰绵延起伏,山脊线条弯曲柔和。漫山遍野的松树,在秋风下,发出呼呼之声。声浪在摇荡整个天地,松树间或布有片片竹林,那竹林的面积也不小,虽远看不能称之为竹海,但就近后他们却似绿色的海洋,敞开着胸怀招呼着人们,那竹叶发出的瑟瑟之声,犹如天籁之音,撩拨着人们的心头,佇立其间,你真的会忘记这大地上正发生着血与火的血腥战斗。<br>这小黑皮明明是演放牛娃,但他排练时却偏偏演起大宝的角色,弄得田芜十分光火,倒是沈云康见怪不怪,他理解这个小顽童的脾气。当然关键时刻还要潘吟秋这个“姑姑”来管教,她对这位曾经亲手调教的小孩具有一种天然的“威慑力”。<br>小黑皮倒并非不肯认真演这一角色,其实这个角度他很喜欢的,他小时候牵过牛,放过牛,他也知道乡间的牧童大多是天真顽皮的。而自己又属于顽皮的这一类,演这放牛娃不用化妆,不用排练,只要把曲唱好就行,因此不肯多花功夫,而客串一下大宝的角色倒是蛮有味儿的,所以他在沈云康排练时,便不时地学唱、打岔,这扰乱了沈的排练。<br>田芜真想把他敲打一顿,但一想到刘一鸿,他的心一酸,这可怜的孩子至今都不知道其父早已去世了几个月,况且他年纪轻轻便为新四军出生入死,屡立功绩。<br>所以他只好叹口气,还是沈云康有办法,他知道小黑皮极爱吹口琴,就叫他吹口琴伴奏,这小黑皮“哈哈哈”一阵笑,抢过口琴背倚毛竹竿便吹奏起来,清脆的音乐在山沟的竹林里飘荡起来。<br>沈云康便用甜美的嗓音唱起来:“阿妹你心放宽,不必细思量,我虽是庄稼汉,放下锄头扛起枪。”一听唱声,田芜点了点头,但看了看沈云康的动作后,却摇了摇头。“沈处长,你的动作过于儒雅,不像庄稼汉,动作还要粗放些。”田芜连忙摆手,他模仿着农夫粗犷的动作,示范了一下。<br><br><br></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刘蔚楚〔左〕与沈云康〔中〕、王亚英在上海</h3> 4、轮到小黑皮表演了,由于没有耕牛,只好临时找一头老山羊代替,这倒合小黑皮胃口,他一上场先是做鬼脸,旋即来了几个猴拳,还翻了一个筋头,惹得众人是哈哈大笑。<br>“小黑皮,严肃点,这是演戏,不是闹着玩。”田芜把脸一沉。<br>小黑皮,马上肩头一抖,严肃起来,他牵着“牛”,不,他实际上是牵着羊,唱了起来:“大宝哥呀,你放心,你走以后我干活,家里的农活你放心……”<br>这几句唱得有板有眼,动作也很到位,他是按照生活的本来面貌加以模仿。<br>这一演还真有些逼真,但他顽心未泯,在和沈云康的对唱中,忽地尖起嗓音,用女人声对唱起来:“家里的农活由我干……”<br>这童音本就清脆,加之他尖着声一唱,众人还以为是潘吟秋演的金银花在对唱,但明确无误“金银花”只是站在一旁,并没有张口动手。<br>刘蔚楚还在用这尖嗓子乱唱着,惹得伤病员们哈哈哈一阵笑,有一个伤员一时忘了伤痛,猛地起立,旋即惨叫一声,跌倒在地。<br>“小黑皮,你再这样,我要处分你。你知道吗?这是王政委交给我们的任务。”沈云康第一次发火了,“你知道吗?如果在老百姓中你出这样的洋相,是要误大事的……你担当得起吗?”<br>潘吟秋走了过来:“蔚楚,你要认真,没有扎实的训练便不会有精彩的表演,俗语云‘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这可不是闹着玩,这表演呀,你看着简单,其实并不简单,好好练……”<br>不知是潘吟秋的话对他有特殊的威力,还是小黑皮表面上散漫,骨子里还是十分认真的,即刻收起笑脸,认认真真地表演起来。<br>阳光照在他黑乎乎的脸上,发着微微的亮光来。<br>演了一阵,田芜点头称是:“小黑皮,动作基本到位,但节奏快了些。也许你是牵了一只羊,羊乱动使你也多动起来。牛是沉沉地迈步,不多动,到时舞台上用真牛,况且舞台小,你的动作要少些,活动范围要小些。”<br>“真的把牛牵上去?”刘蔚楚眼睛一亮。<br>“对”<br>“牛会不会触人?”潘吟秋有些担心。<br>“不会,姑姑,找老牛,老牛是很温顺的。”小黑皮连忙叫道。<br>“对,四十八团、四十六团都从老百姓那儿借了牛,搬上舞台,效果很好,老百姓觉得很新鲜呀。”田芜点了点头。<br>……<br><br>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潘吟秋</h3> 5、<div><br><div>这位参加过血战塘马的老首长看完表演后表扬了田芜、沈云康、潘吟秋和小黑皮,并决定他们几个人立即返回阴山头、夏庄一带表演节目。<br>“同志们,我们就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演戏,表达我们抗战到底的决心。让日寇发抖吧,我们四十七团是催不垮,打不烂的钢铁部队。”阳光高照,照在他容光焕发的脸上,他的豪情一如在红军宣传队、二支队宣传队时,一如在戴家边、清水渎时。<br>“白天演出,要好一些,晚上演出,风险要大一些。要防止敌人偷袭,我已命令地方武装和少量四十七团的连队战士,做好警戒,确保你们演出成功。”他朝排练的几个人看了看,“到时看你们的了。”<br>“是,请首长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刘蔚楚和其他几个人一齐朗声应道。<br>王直缓缓地走到刘蔚楚前,用手抚摸他那黑黑的头,小黑皮顽皮地一笑。<br>王直眼眶一热,看到小黑皮渐渐长大了,他高兴,但他一想起小黑皮还不知道父亲刘一鸿已牺牲,心情感到特别沉重。但旅部有规定,为了保护小黑皮,对刘一鸿牺牲的消息能瞒多长就多长, 一想到此,眼眶湿润了。<br>“蔚楚呀,天气快要冷了,要多穿些衣服。”<br>“没什么,我好着呢。”然后他拉着王直的手“叔叔,我们演戏时能拍上照吗?”<br>一提到拍照,王直便想起1941年10月份。也是这个季节,在塘马祠堂山墙边,小黑皮与自己和许彧青、钟国楚、黄玉庭、王胜拍照的事……但事过境迁,一晃已近二年。<br>如今,罗、廖首长牺牲,王胜已调离他处,钟国楚,许彧青则在旅部,黄玉庭在四十六团,自已和熊兆仁一道带领四十七团奋战在茅山脚下,而抗战的形势依然艰巨……<br>潘吟秋走了过来,王直没有直接回答:“吟秋,你要尽可能地照顾好小蔚楚呀。”<br>“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的。”潘吟秋当然知道王直的用意。<br>但刘蔚楚不知其里,以为王直担心他不认真演戏,便一个劲地表白:“叔叔放心,我一定会演好的。”<br>王直决定在10月12日,新四军建军日那天晚上,在句容阴山头演出《山乡曲》。<br></div></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刘蔚楚在军中</h3> 6、<div>潘吟秋熟门熟路,她自己化了淡妆,又从老乡间借来围裙和绣花鞋,一穿上恰似农家少妇,贤惠而又妩媚。只是在军队中摸爬滚打,腰板特别硬朗,一看就有军人的影子,田芜嘱其在演出时不要过于挺胸抬头,潘吟秋连连点头。<br>这小黑皮却死不肯化妆,他说只要穿上破衣服,戴上破篓箍头帽子就行,但一定要有牛,牵羊是不行的,羊到了晚上遇到灯火是肯定会动的。<br><br><br><br>沈云康说第一个问题好办,没有气灯。到老乡家里借几只大碗盛满豆油或菜油,每碗放上十几根灯草,在台口摆开,照样可以演出。至于牛吗?那可能没办法,牛是畜牲,谁能叫它服服贴贴配合演出呢。<br>刘蔚楚一听满不在乎:“沈处长,让我看看,家乡坝头村,什么牛都有,最凶的牛我都能驯服,我来试试。”<br>报信的战士慌了:“小黑皮,别胡闹,这牛玩不得,刚才有两个粗大的战士差点儿被它伤着。他又蹦又跳,双角乱抵乱触,这可不是闹着玩的。”<br>这小黑皮哪肯罢休,抬脚便拉着那位战士就跑,潘吟秋急了,忙去拉小黑皮,小黑皮没拉着,由于她穿的是绣花鞋,不大习惯,差点儿摔了跟头。她忙着追了上来:“蔚楚,蔚楚。”<br>刘蔚楚拉着报信战士一阵风似地跑到一农户牛棚边。<br>这牛棚不大,土墙茅草顶,北墙一门一窗,牛被钉在桩上,在屋前晒着太阳,脚下刚拉了几堆黑黑的牛屎,还冒着丝丝热气,他两眼放着凶光,耳朵竖着,一副十分警惕的模样。<br>两人远远地离着牛,小战士不敢上前,刘蔚楚一瞧便直叫“好牛”,然后他围着牛转了一转,朝着牛那宽大臀部看了半天。<br>小战士不耐烦,朝牛做了一个动作,只见牛突然吼叫一声,头一低俯冲过来,小战士撒腿便跑,好在牛被拴在桩上,还没冲开步便被绷紧的绳子拉住。只见刘蔚楚从树林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束发黄了的不知名的青草,然后用双唇吹着乐音,朝牛走去。说也怪,这牛一听刘蔚楚发出的乐音,眼中渐渐温和起来,耳朵也耷拉了下来,刚才被激扬起来的牛毛也蛰伏下来贴在牛皮上,还时不时地伸出舌头反舔着牛鼻。<br>这刘蔚楚大胆地走到牛前,把草伸到牛嘴前,轻轻地叫道:“吃呀吃呀,我的牛。”,说也怪,牛真的吃了起来,不一会儿嘴边泛起浓浓的白沫来。<br>然后刘蔚楚轻轻地拍着牛角牛头,用手指搔着牛背 ,又用树枝撩拨着牛屁股,牛尾巴,牛四蹄畅快地踏起步来,尾巴也甩个不停,“哞哞哞”地扬头叫过不停。<br>潘吟秋刚好赶来,只见小黑皮又折了柳树条驱赶着牛身上的苍蝇,然后转到牛首前叫道:“老牛老牛,快低头。”<br>此牛像懂人语,竟低了下头,然后小黑皮双脚踩着牛角,一溜窜地爬上牛背,倒骑着牛背“夹居,夹居”地叫唤着。<br>潘吟秋松了口气,小战士看傻了眼,连连称奇。<br>一会儿,牛主人来了,他对刘蔚楚深为佩服:“啊,了不起的牛倌呀,我这牛呀,被人戏称是秦琼的‘虎来豹’,除我以外,无人能近,看来你是世外高人。”……<br><br><br><br>刘蔚楚上场了,他的表演更为精妙,他几乎把杂技和插科打诨揉合在一起。他把牛一牵上舞台,众人一片哗然,他用通俗的俚语方言和牛对话,又从牛角上爬上牛背,在牛背上蹦跳,唱着剧中的歌儿。“大宝哥,你放心,家中的地儿有人耕,你在前方打鬼子,我在后方把田种……”<br><br><br><br><br><br><br></div> <div><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