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1）：充数

六零

1979年，我妈妈她们文化馆组织全县的优秀文艺青年们排练了一个组歌样的合唱节目，内容是歌颂对越自卫还击战英雄的，由我小学音乐老师、后来调文教局工作的张定聪老师创作，准备参加自贡市的汇演。

那时候，我在家补习文化。天天如雷贯耳地听他们在院子里排练，都能跟着他们哼哼了，觉得还挺好听的。

最后几天合练的时候，发现队伍咋都对不齐，好像就缺了一个人。

妈妈跑过来说，反正你也没啥事，去站在后面把位置补齐吧。

我想主旋律我也基本会哼了，演出的时候还可以到大城市自贡耍几天，就说好。

指挥是从自贡请来的艺术家，他目测了下身高，让我站在最后一排左二的位置，就成为演出队的一员参加排练了。

人家每个人是有声部分工的，我没有，也没人给我说唱啥咋唱啥时候唱，反正只要是男声、会唱的、能吼上去的，我就扯起嗓子吼，其余时候，就眼鼓鼓盯着指挥。

现在想来，我就纯粹一滥竽。

后来到自贡演出，好像还拿了个奖。

记得演出前，换了借来的演出服（灰色中山装），姐姐们在化妆室给我腮帮子上扑了粉、抹了红，描了眼线，画了剑眉，姐姐些左端详右看看，说，好帅的小伙子，把我说得不好意思脸都发烧发红了，只是她们没看出来。

（演出结束第二天，趁借来的演出服没还，跟领导合影。我就站在演出的位置，边上多了一个文化馆的工作人员）

之前我小学一个寒假的时候，文化馆组织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到基层演出，临出发快上车时，一个小演员家里临时有事来不了，我还被妈妈拉去充了回数，到宣传队客串京剧《智取威虎山》“定计”一幕中的解放军侦查排长申德华和一个巡逻战士（饰两个角色），先扮战士在203首长门外晃来晃去巡逻，然后演排长申德华跑进去报告个什么事，台词只有几句，再押土匪栾平进去，好像还吼了一声，挎的步枪、手枪换了几下。

只排练了十几分钟，立即就跟他们上车出发到乡镇、工厂巡回演出了个把两个星期才回来。

现在想想，太不可思议了，不晓得谁给的底气我居然敢接这个招。

（县革委毛泽东思想业余文艺宣传队，看照片，领导也是可以不站中间的，我看文化馆几个人都分散在里面，当然，我们这些小屁孩是不会放过照相机会的。另外，这张照片里集中了当时全县最优秀的文艺青年、帅哥美女，有好些是大城市来的下乡知青）

（应该就是这场戏，站立者即排长申德华。网络图片）

更有意思的是，之后我四十多年职业生涯中，除了在航校当新闻干事还说得上专业对口外，其它的无论是部队的飞机无线电专业，还是地方的交通、建设口，以及后来的国企岗位，似乎一直在重复类似“充数”的情况，常常两眼一摸黑就被赶鸭子上了架，很多时候对分管领域或者牵头组织的工作都开不起腔、发不了言，甚至还插不上嘴，但走运的是，我在那些岗位大都顺利地混过了关，没有现太多的形。

所以每每会感叹、感恩，在我“充数“的时候，总有那么些脚踏实地的实干家、爱岗敬业的骨干们、热血难凉的兄弟伙（妹儿些），默默地拼力支撑着局面，就像上面讲的合唱团的故事，人家各个声部都强大而有序，根本不在乎我发不发声，我出现，只是因为队伍排列形式上出了个缺缺，不好看、不完美（意思是我只负责好看和完美？）。

只是，这样奇葩的职业生涯，一直没敢跟妈妈说，因为这肯定不是她所期望的。

后来等我想明白了想说给她听，感恩她带给了我那么多的好运，却再也没机会了。

往事（2）：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