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事锦集

一景

<p class="ql-block">悠悠往事,往事悠悠,每当想起五十年前在八里罕中学读书的日子,总有许多趣事涌上心头。</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一,第一次“农忙假”</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1971年五一快到了,春耕开始了。紧张学习了俩个月的同学们终于迎来了第一次大假。那时主张学生要与生产劳动实践相结合,鼓励学生假期回家参加春耕生产,所以叫“农忙假”。放假是好事,但是怎样回家,却是个烦心事。因为宁城县当初的经济,交通都还很落后,处在“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状态。全县只有三台大解放货车,一台大客车,形成四条公共交通路线。如果县里有大事小情需要,或者天气恶劣,公交线马上停运。我们一肯中公社的几位男同学来找女同学商议说,知道学校放假,公交车肯定要改线,不敢走校门口了,我们只能走回去。第一个积极响应的是二班的沙迎莲,因为她的亲身感受太深刻了。3月1日开学那天,我们大部分同学都是在公社门口车站上车的,一肯中的前一站是大明,大明的学生去天义中学读书,所以车上还有一些地方,而当我们十来穿着厚厚棉衣的学生带着大大行李上车后,车厢便拥挤不堪,再无立锥之地了。沙迎莲的家在大窝铺大队,她就在离家很近的高杖子站等车。装得满满客货的大解放从沙迎莲身边呼啸而过,根本没停。望着捶胸顿足的沙迎莲越来越小,被挤得直挺挺的我们毫无办法。第二天下起大雪,公交停了,又过三四天,公交恢复了,可是因为八里罕大梁太陡,太滑终点只到二十家子。这样沙迎莲一个星期后才来到学校。这期间的煎熬肯定是痛彻心扉的。</span></p> <p class="ql-block">这就是大解放。图片来自网络。</p> <p class="ql-block">当时我们女同学都住在学校对面西南角的一个四合院里面,男同学一律不得入内。但是西面屋有俩个小小高高的后窗,窗下有一条自然形成的小路。男同学有事只能沿着小路来敲打后窗。放假当晚,我们兴奋的睡不着,都集中到西屋,一面说笑打闹,一面等待本公社男生来敲窗。“甸子,甸子的”,“头道营子“每当后窗声音响起,就有几个女同学出发。盼望着的“一肯中”三个字终于响起,我们几个马上英姿飒爽地出发了。天很黑,开始走平道,大家还欢声笑语的。越走越疲惫,越走越坎坷,开始大喘气了。特别是我体重笨拙,下沟沟要由俩个男同学搀扶着,上坡坡,要有俩个男同学拽着。领头的男同学说这是八里罕到一肯中最近的路,大约50华里。我只记得路过哈达沟。那时候大家都没有任何计时工具,不知道是几点出发的,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反正我走到家门口时候,正赶上生产队长吹上工的哨子。一进家门,倒头就睡,醒来已是中午时分。</p> <p class="ql-block">二,‘走麦城`的运动会</p><p class="ql-block">大约是1971年6月,为了迎接暑假期间的昭乌达盟高中生运动会,县里要先召开运动会,其时县里就罕中与天中两所高中,这是一次对抗赛也是一次选拔赛。运动会的地点在天中,星期六晚上七点左右罕中运动员带着行李乘坐大客车出发,九点左右到达天中,住在天中腾出的学生宿舍里,利用星期天休息时间比赛。我因在春季学校运动会上,取得了铅球,铁饼第二,标枪第四的好成绩,有幸被选中。</p><p class="ql-block">开始一切按计划顺利进行,我们几十位个男女同学在大客车里,一路说说笑笑好不开心!可是到了三座店河,大客车突然在河中心灭火了,怎么也打不着。带队的两位体育老师王晓春,白振蒙对女生队长倪玉珍悄悄耳语了几句后,就带着男同学下车了。倪玉珍马上指挥我们,‘来事的‘坐在车上不动,‘没事的‘跟她下车。两位老师挑选了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同学一对一背车里的女同学,大家相互搀扶着来到岸边。过了一段时间,车打着火了,却仍然开不起来。司机就指挥大家采取了将车轱辘前面的石头扣出来压在轱辘后面等措施,然后又让大家推车。当时的女同学都是满腔热血的女汉子,面对此情此景,岂能袖手旁观!也不顾老师的阻拦纷纷下到河里推车。半夜的河水拔凉拔凉的,它将吞噬我们身上多少热量与能量啊!不过车终于开动了,到达天中时,肯定是后半夜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2018年春天与倪玉珍(右)孔凡和(左)相聚在天义,都是当年亲历者啊!</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第二天比赛开始,罕中的运动员个个疲惫不堪,特别是力量型的田赛中,成绩不佳。我是最差之一,获得俩个第六,一个第五(需要说明的是,每项都只有6人参加😆☹️😜)。而天中同学以逸待劳,又占尽天时地利,大获全胜。不过我们罕中还是人才济济,在技巧型的径赛中,好几位实力雄厚,天赋异禀的同学取得了骄人战绩。</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在突发事件面前,老师的泰然处之,细心照顾,同学们之间的关爱帮助,大家的团结协作精神给我教育颇深,印象颇深,所以我能比较完整地还原事件过程。但是其中的一些细节,我没有找到文字记载,随着时间的流逝傻傻地拿不准了,可能有误,希望其他亲历者看到后,给予指正,不吝感谢!</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2014年,八里罕中学已经矗立在天义镇的土地上。如果1971年就在这里,就不会有那个难忘的夜晚了。</p> <p class="ql-block">三,罕中曾出过“总统”</p><p class="ql-block">开学那天下午,住宿女同学基本都到齐后,主管学生生活的宋老师来到小四合院,给我们开会,他介绍了学校的一些情况,公布了几条纪律,又宣布整个小院由六班的宋安樱做总管。“总什么?总统吗?”不知哪位女同学喊了一句,立刻引起哄堂大笑和一阵热烈掌声。就这样,在公元1971年3月1日下午15时许,全世界唯一一位终身制女总统在八里罕中学女生宿舍诞生了。</p><p class="ql-block">总统性格开朗为人随和,对绰号毫不在意,甚至有些沾沾自喜,因此就叫开了。参加45年校庆时候,很多人都叫不出她的名字,却能叫出她的外号,她听后,蛮洋洋得意的。</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在青年点与同村女青年合影,后排左一是总统,前排右一是我。</p> <p class="ql-block">我很幸运,从八里罕中学一毕业就住进了“总统府“,(被分配到同一个青年点住在同一宿舍)同吃同住同劳动。对总统的从政能力不敢恭维,但是她的两个特点太突出了,一个特爱笑,声音爽朗,也特别爱开玩笑。年底给知青做鉴定时,一位村民说她,爱助人为乐。大队干部让举例说明,村民说,她不仅自己笑,还老逗别人笑。虽然这位村民对“助人为乐”成语理解有失偏颇,但对总统评价却恰如其分。她的另一个特点是歌声嘹亮动听。在学校期间,期末联欢会上,她的独唱都是压轴好戏,在青年点时候,代表宁城县参加昭乌达盟农民文艺调演,获得二等奖(一等奖都是集体节目)。</p> <p class="ql-block">和曾经的八里罕中学同学在一起。左二是我,左三是总统。</p> <p class="ql-block">四,同桌的白毛巾</p><p class="ql-block">对于八里罕中学,有着许多美好的记忆,但是也有一个刻骨铭心的噩梦,那就是饥饿,说的确实一点就是舌尖上的不满足,通俗一点就是馋。当时学校的伙食标准是,主食一毛五一斤,随便定,菜金每月2元,固定的,也就是说,每天不到7分钱。菜是学校的菜园子种的,各个班级的学生,每学期轮流上两星期的劳动课,到菜园子种菜,菜园子的把头胡大爷,技术好,认真严厉,菜园子管理的井井有条。可是标准太低了,物资又紧俏,不可能有太多的油水。学校也没办法,因为当时宁城县的老百姓家庭收入都很低,即使这个标准,每个月还都有一些学生为交不上菜金而发愁。</p><p class="ql-block">我的父母是省城来的下放干部,收入相对高一些,每月最少给我15元的生活费,算个“小富婆”了。可是有钱也没用啊!多定点主食,因为菜品不顺口咽不下去。八里罕当时是全县除了天义之外最繁华的地方,有一个小饭馆,有一个供销社,但是计划经济体制下,那些点心啊,馒头啊,豆包啊都是限量供应的!学校的北边通往二十家子大梁脚下,有个大车店,那里的豆腐脑和煎饼味道也不错,但是我又不太敢去,怕遇到“埋伏“---学校规定学生不许买零食,校领导经常派老师到这些地方“蹲坑“,抓到后轻则谈话警告,重则点名批评。我虽然嘴巴馋,但是胆子小,虚荣心强,轻易不敢“越轨“。可是当我认为是安全期出动时,又常常被其他觅食者先下手为强了。</p> <p class="ql-block">孔凡珍(后排右)和我(前排),从集体照中截图。</p> <p class="ql-block">同桌孔凡珍知道这个情况后,便开始“接济”我。孔凡珍家住八里罕公社北梁大队,离学校很近。她的两位哥哥在外地工作,父亲是大队书记,家里经济条件相对好些,母亲早逝,她是家里一把手。每天都是早早起来,做好一天的饭菜,再来上学。她多次给我带大饼子啊,粽子啊,太香了,真解馋!现在想起,仍回味无穷。那时候没有塑料袋,她就准备了一条干净的白毛巾,专门用于给我包嚼物。第二年,我妹妹也到八里罕来读书,她经常嘱咐我给妹妹分一半。每每想起孔凡珍,想起那条白毛巾,我都热泪盈眶。几次回宁城,都寻找她,但没看到,听同学说,她当上了教师,养育了一双儿女,儿女分别在山东,丹东成家立业。父亲去世了,老家无牵挂了。退休后她就忙着丹东山东俩头跑,当带薪保姆,鲜回宁城。真的好想见到她,请她吃一顿大餐,道一声谢谢!</p> <p class="ql-block">五,沪上遇故知</p><p class="ql-block">刚到八里罕中学就发现,这里的性别比严重失调。我班50多人,只有12名女同学,并且其中有6名是像我这样跟随父母下放来的。当地女同学大部分是挣现钱职工的子女。只有一名叫信国英的女同学,父母是农民。她之所以能来八里罕中学,一是她的父亲参过军,思想比较开放,二是她天资聪颖,从小到大是学霸,在我班也一直名列前茅。信国英的笔记本正反两面都写的满满的,连边边角角都不放过。她少定主食,每隔一个星期就往返五六十里地,回家拿炒面,烀苞米,大饼子等。每次回来,第一个受益者往往是我。那时的我年少不更事,以吃货之心度君子之腹,认为她是为了解馋。慢慢才悟出,一切是为了省钱啊。即使这样,她还常常因交不上为数不多的书本费用发愁。几次哭着要辍学。每次都是我和吴元(大城子医疗队子女)陪着她一起掉泪,好言挽留。</p> <p class="ql-block">七一九班全体女同学合影。</p> <p class="ql-block">后来她在公社任职,每次来天义都不忘探望我。1979年我调到沈阳后,也经常鸿雁传书,相互问候,但是相见机会寥寥无几了。2007年初夏,我去上海看望读研的女儿,她也正在上海女儿家(她的女儿也是罕中优秀的毕业生那时已经在上海成家立业)。她约饭,这是一家装修非常讲究的饭店,我按照自己的喜好点了几道比较清淡的菜肴,她不乐意了,说,你净点便宜的,我也完不成任务啊。我纳闷,你有什么任务啊?原来她多次告诉女儿,在交不上书本费的时候,我和吴元曾替她垫付过。女儿早晨非给她三百元钱,要她重谢我,一定全花掉,剩余挨罚。我说,这孩子偏听偏信,只听了你的一面之词!你说交书本费的事我是一点也不记得了,即使有,也要两笔帐一起算啊,把我吃你的烀苞米,干面子,算成钱,一定是我欠你的。我们<span style="font-size: 18px;">的帐越算越算不清,都是一个“情”字惹的祸啊!</span></p><p class="ql-block">她还是坚持要我点贵菜。我只好劝她,那时候我们贫穷,物资也匮乏,想吃什么吃不到,现在我们有钱了,物资也丰富了,可是没有胃口了,想吃什么吃不动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2012年夏,和本班同学金文郁(左)回宁城,与信国英(中)在宁城宾馆留影。</p> <p class="ql-block">尾声 此情绵绵无绝期</p><p class="ql-block">在八里罕中学虽然只度过短短的两年时光,但是却孕育了我们无尽的师生情,同学情,缠缠绵绵,无尽无休。</p><p class="ql-block">七一六班的孙奎连同学,上世纪九十年代辞去省城科研单位的铁饭碗,回到第一故乡大连创业成功,拥有了一个效益不错的企业和大连市第一个观光果园。每到六月,樱桃红了的季节,都邀请同学去他的果园聚会,品樱桃,叙友情,不亦乐乎!</p> <p class="ql-block">2015年聚会,出席人数最多,气氛最热烈。</p> <p class="ql-block">在大连创业成功后,孙奎连又来到第二故乡,他曾插队的大城子鸡冠山村扶贫。带领村民改造秃山峻岭,种上优质果树,被评为感动内蒙十大人物。每到金秋,果园飘香时候,他又邀请同学们去参加他们的苹果节。</p> <p class="ql-block">2014年9月末,参加鸡冠山苹果节,受部分同学委托,我在签到薄上留言。</p> <p class="ql-block">沈阳的八里罕中学毕业生们,成立了宁城同学会,以延续这段不了情。</p> <p class="ql-block">同学会成立会上八里罕中学七一级同学合影。(中间排左三是同学会作者)</p> <p class="ql-block">我们都曾经是八里罕中学的毕业生啊!同学会的成立让这群年逾花甲的老妪兴奋不已,摆起了POS!</p> <p class="ql-block">近年来,由于年龄,疫情等原因,我们的聚会在减少,但是我们又搭建了新的平台,那就是微信群。同学成群友,交流更深透。岁月来沉淀,友情更浓稠。</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景无垠,女,1971年3月入学八里罕中学七一.九班,1972年底到宁城县大城子公社东五家大队插队。1974年底抽调到宁城县委报道组工作。1979年调回沈阳。先后在辽宁省计划生育委员会、辽宁日报社工作,曾任《新家庭》报社副总编辑,《家庭科学》杂志社副总编辑。2010年退休。</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