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

水若曾经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七月裹挟着太多的记忆,在一枚绯红的木槿之中。一切尘埃落定悄无声息。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人生就像一个剧本,贯彻着相似的轨迹,我们以为她波澜壮阔,她却承受不了太多的冀望。这些年,就在这些消息中暗自神伤,就在记忆里游荡,感受到一种虚无的气息。原本忧郁的本质,愈加沉重。人事纷杂,有时躲进一部电影,无奈放不下手机;有时逃进一场旅行,却放不下牵挂。思绪游离。身体某些指标渐渐脱离正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日行走满是樟树的人行道中,风急欲雨。想起鲜活的生命,想起他最后时刻的踉踉跄跄,欲哭无泪。他最后在电话中说,“师兄,身体第一。”言之晚矣。我从草原过来,即将踏上南国的热海,而中间这样的停顿,令我思绪已经飞越整个宇宙。茫然行走,不知何往。我们曾说好,年老时一起晒日头,讲曾经的糗事。无奈,游戏未完,有人中途退场。关于他所有不堪的记忆,已如落叶逝去,在心里满是他的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壮年,失却幼时玩伴。曾经形影不离,最后不得相送。而自己在追求中也失去了太多乐趣。我们匆匆赶路,并非是只为目的而去。沿途的风景,看风景的心情,却往往被忽视。我记得某些人的最后一面。而那时我总感觉我们可以重逢。如果不能重逢,当时我是不是该多说几句话,多看他几眼,或者在分别后,多输送一些慰藉。一切只是如果。我记得另一个朋友,在柳州给我电话,说“阿群,这里都好,你过来玩。”半月之后,收到他的噩耗。后来我在南宁某个窗口,望着灯火中的城市,陷入了某种无望的沉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为什么中年之后,会慢慢开始笃信佛学。因为她对于因果轮回、无常,有一种开解。生命是什么,也许我们都讲不清楚。在追求目标时,我们心无旁骛,在身体有恙时,我们仿佛看空一切。我现在终于不用再向某人说,“你少喝一点,注意身体”,而使他厌烦。毕竟,他不会明白我卖海参的初衷与目的。然而,一切在经营中,又失去初心,偏离方向。昨夜,挚友说,“你也老大不小了。”突然间,时光的痕迹,在群山之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朋友的女儿,听说甚为聪慧。虽然我没有见过,仍然可以想象。我总是想起我们的过往,想起一顿饭局四人只余我一人。那些击不倒你的,必使你更坚强。我抬望那朵木槿,仿佛找到无穷的信心。</p><p class="ql-block"> ——《中途退场》20210715</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昨天去剪发,阿强送我一本许纪霖的《脉动中国》。阿强是新江路上海街对面阿强形象设计的老板兼首席理发师。年龄与我相仿,个子不高,一双眼睛灵活有神。我与他相识,是因为小胖上次带我过来,小胖说阿强这边剪发实惠,不搞脑子,30元,充值还有赠送。那已经是几年之前的事了。然后自己去了几次,都是刷小胖的卡。期间两人攀谈起来,颇有些相见恨晚之感。熟络起来后,阿强对我说,他说“帅哥,你的头发,要剪50元一个的,我从台湾学来的。”“不是剪发30元吗?”“你的气质,要油头剪。你看这边写着。”这时我才注意到前方镜子旁边,写着剪发50元,复古油头剪。我说“好的。”随后他又说,“你可以包年1000元。”我算了一下,也不贵。相对于其他理发店,动不动就是劝你弄这个,弄那个,阿强这边还是简单,况且他剪头发已经20余年,手艺不错。于是就包了一年。由于包年,去的就频繁了,两个人也更加熟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他来浒山开店,就在这里,是世纪之交的时候。那时,我也在浒山街游荡。我们经常能讲到一些过往的人与事。他是余姚梁辉水库那边山上的人,具体他说过,我已经忘记了。因为那一块,我经常去,也是一个谈资。他一边专注剪发,一边给我讲我喜欢听的东西。从《红楼梦》,到鲁迅,莫言到余华。他的知识面很广,而且平常一停下来,就听音频。他对任正非很是欣赏,他说任正非有一次为了招揽人才,把自己的数据中心设在国外。因为那个专家不肯来中国。还有一次,有一个专家喜欢喝咖啡,他把世界上最好的咖啡师征集过来为他服务。任正非在华为大会上讲出了那句有名的口号,“山不过来,我过去。”阿强讲起这些时,他的小眼睛会焕发神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昨天去,离上次包年结束已有月余。夏日炎炎,头发耷拉,修整一下,也是必要。前头有几个客人,稍微等了一下。待坐下后,阿强把一把《脉动中国》递给了我。这是他老早准备的,我一直没来,也许他心中也在想我是不是还会过来。这本书是个引子。然后剪发时,阿强给我讲日军突袭珍珠港。说日本人总是想在短时间把目标攻下。我想,日本是小国,他经不起消耗战。待快剪好时,我说“阿强,你说我充值1000好呢,还是继续包年。”他小眼睛一转,说,“包年好,我希望你经常来。”他继续说,“我跟你聊得来,每一个客人,我跟他们聊的东西都不一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相对于有些地方,充值送的很多,价格虚标,理发过程中,不厌其烦给你推销,我还是很喜欢阿强这个地方。地方不大,他的开销也少。诚心洗个头,剪个发,是个好去处。阿强在慈溪20余年,一直秉持着自己的理念,让剪发回归剪发。20余年,他都在新江路。也许“山不过来,我们过去”,也成为我和他共同的祈愿与遗憾。但人生就是这样,待在一个小小角落,遇到一个赏识自己的人,也觉得很是圆满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阿强》20210718</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朋友的巷子很长,有四五岁的孩子在奔跑,有卖糖葫芦、雪糕的人穿梭其中。一只大黄狗,依偎在老人身旁。故乡的记忆,在巷子中溢出。我没有顾城的钥匙去试每一把锁,也没有遇见结着丁香的姑娘。我的巷子很长,在阳光下,尽头传来一串自行车的铃声。那串铃声也时常在梦中响起,那是香甜的梦。在梦里一切刚刚开始。</p><p class="ql-block"> “烟花”,就像少年的我。总是变换着方向。早上起来,发现了两棵新载的大树倾倒于庙门西侧。除了风就是雨。聂鲁达说,“在你身边我是纯净的”。在“烟花”面前,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纯净的。我们失去了往日所有的情绪,只是一门心思地想着如何度劫。朋友圈,也是“烟花”四射。所以巷子尤为难得。真正有品位的人,他的情绪,从不漫散。情绪只是茶饭之余,在这样的风雨之中,平静地怀念过往,让风雨交加的夜充满了温情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荷花池的水,离岸约有30公分的样子,那是晚上八点。不知今夜会否涨满?下午,时代广场红绿灯的雨水井,已有水流喷涌。樟树以折枝的代价,换来主干的存活。想起那年在张家港,也是这样的台风天,一棵浓密的树在我面前被连根拔起。总有人负重前行,也有人轻装上阵,若无法承受太多,保全自己,也不失为权衡之计。</p><p class="ql-block"> 有一年也是这样的台风夜,我看着雨点在路灯的光晕下,形成一个美丽的弧形。我们在微信群漫聊。随风、溪上、还有秋。情绪在夜半到达高潮。时间迁移,我竟然不记得当时的话题,微信群也已不见。有时并非人情淡薄,一切只是此一时彼一时。我们总算一起消耗了一个风雨之夜,这样还不够吗?</p><p class="ql-block"> 风往哪一个方向吹,我不在意,也无从在意。在时间的风暴里,渐渐习惯了接受与忍耐。若明天醒来,树枝折断,满目狼藉,就去拨开清理。巷子与台风都是我们的记忆。我们在巷子中奔跑,在台风中自我救赎。</p><p class="ql-block"> “烟花”易逝,此心尚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烟花》20210726</p> <p class="ql-block"> 事情是这样的,一个远方亲戚十多年前去印尼做塑料生意。原先是三个人去的,他不是主角,让他在那里帮忙打杂。其他两人,穿梭国内国外,承接业务。过了几年,生意也不太景气。两个人退出了,剩下他一个。他反正国内也没有什么基础,因为一直在印尼,跟当地的生意人有了往来。他就留下来继续开拓。后来,国内禁塑令发布,不能从国外直接进口废料。他就在那里把废料处理造粒,然后运到国内。那几年也赚了一些钱。大概三年前,我与他有一面,那是另一个亲戚的葬礼。我还跟他说,什么时候去那边一趟。他说欢迎呀,那边气候不错的,水果也多。后来,他的姐姐住在我妈妈隔壁,有时会给我一些那边的咖啡。昨天吃中饭,妈妈对我说,他走了。从发热到去世,大概就是20多天的样子。因为疫情,儿子结婚,他也没有回来。发病以后,他说是一个企业主,有钱,就单独给他安排了一个病房,并没有什么治疗,就是隔离着。刚开始,他来电,说一切还好,他饭量跟以往一样,并没有太多不适。一切就是在微信中视频聊着。应该是前天的样子吧,他走了。舅妈她们都去帮忙了。他老婆说,他一个人在那里,有四个当地的工人,还有400吨料子。现在人运不回来,这边人也过不去。妈妈说,人不能回来,事情还是要给他办的。所以舅妈他们去帮忙了。昨晚,我一直没睡着,一直想着妈妈说,那个亲戚,就这样没了,做人做了点什么都不知道。儿子结婚没来,近20年,一直在那里,回家的次数因为要省钱是少之又少。400吨料,还有一个场地,当这些跟生命等值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酸楚。而且现在这些,又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你们知道那样一个国家。你偶尔走走没事,你生活在那里,又是另一回事。清水池的荷叶,台风那天只露出一叶,昨天中午的时候,水退了,已经全部露出。那个岛屿沉没在无星的夜。我脑海中一直盘旋,母亲的那句话,“做人做了点什么”。[合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10728</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林文义有一篇《北航道》,中间插了一个画家的故事。画家姓洪,住在这边的乡村。年轻时习画,后来得一朋友赏识,在台北举行画展。轰动一时,人人交口称赞。风头一过,遂无人问津。又回到北航道附近的乡村,继续作画。画家除了画画,也没有别的营生,所以靠妻子在附近庙里卖香烛纸钱为生。林文义途径北航道,便想起这位画家,想起画家那个娶细姨的梦。他也没有过多着笔,只是读了《梵谷传》之后,我对画家多了一份留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不学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一个人回归到平静的时候,梳理自己,便觉得舒婷的高明。若无真才实学,你借谁的高枝都没有用。一个人活在世上,如果德不配位,即使一时风头无两,最终也会悄无声息。如果你确实领悟了生活的意义,即使你在桃源隐居,也会百代相传。弗兰克尔讲人活着并非为了希望,而是意义。意义又有万千重。也许某个阶段执迷的东西,下一个阶段便云淡风轻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也是一位画家,出现在加斯顿.杜帕拉特的电影里。《杰出公民》让我领会了南美激情的另一面,就是自黑。俄罗斯的自黑,总是很悲怆,阿根廷的自黑,让人啧啧称奇。《亡命大画家》讲了一个不肯向世俗低头的画家,坚持自己的创作风格,而不被人们接受。他宁愿冒着房租到期被驱赶的风险,也不愿为他不喜欢的资本家作画。后来他和他的经纪人导演了一部假死的好戏。他的作品因为他的“去世”身价倍增。这部电影的精彩在于人性的博弈,道德与良心,生存与追求,我们该怎么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对于艺术,每个人有自己的认定。人生也一样。我想北航道那位画家,最终没有娶细姨,和他的妻子平静安逸地过完一生,未尝不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画家》20210801</p> <p class="ql-block">在湖边行走</p><p class="ql-block">把村子绕了个遍</p><p class="ql-block">一只鸬鹚停在黄色的塑料带</p><p class="ql-block">远处村庄升起炊烟</p><p class="ql-block">乡韵长廊里</p><p class="ql-block">与陌生的朋友攀谈</p><p class="ql-block">讲尼采</p><p class="ql-block">讲张三李四王五</p><p class="ql-block">夏日的空气沉闷</p><p class="ql-block">凌霄花在屋顶下旋</p><p class="ql-block">黄狗喘着气</p><p class="ql-block">尾随</p><p class="ql-block">堤岸留着黄色的泥土</p><p class="ql-block">台风雨</p><p class="ql-block">把一颗树浸在水中</p><p class="ql-block">知了依旧唱歌</p><p class="ql-block">三只白鹭从东南到西北</p><p class="ql-block">小溪蜿蜒</p><p class="ql-block">古井无波</p><p class="ql-block">一朵鲜花被篱笆囚禁</p><p class="ql-block">两个孩子</p><p class="ql-block">暮色中奔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乡遇-南联》20210803</p> <p class="ql-block">山麦冬一枝独秀</p><p class="ql-block">行道上铺满断枝与落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阳光透过林木的缝隙</p><p class="ql-block">照出狭长斑驳的身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溪流在转弯处</p><p class="ql-block">形成一泓清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寺庙的黑瓦上</p><p class="ql-block">风吹来的种子长大成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只黑白相间的鸟儿</p><p class="ql-block">从杨梅树底窜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台阶正好40级</p><p class="ql-block">正如她造好那年我的岁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消失了遥远的梦</p><p class="ql-block">也失落了激情点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腊梅结着丑陋的果实</p><p class="ql-block">很难联想花瓣曾经的轻盈与芳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也许,我亦如此</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时间的小丘》20210806</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四月间,去了一趟嵊州。从饲养鹌鹑的基地,向下望去,看见一片油桐花。在绿意盎然的山间,那么突兀,像是给青山缠了一条白色的腰带。七月,我看到一篇《油桐花祭》,讲台湾苗栗那边,每年四月底五月初,总有人驱车赶往苗栗山中,欣赏油桐花飘落的样子,美曰其名“油桐花祭”。作者是一位隐居山间的画家,油桐花飘落时,他总是不忍心去践踏,小心翼翼地避开。满山的游人,总是任意地用轮胎或者脚步去碾压油桐花瓣,使得“油桐花祭”真的成为作者的油桐花祭。白色的油桐花瓣,落在山居的黑瓦上,落在野芋叶上,也落在作者心中。昨夜,梦中突然出现白色油桐风中纷飞的样子,我不知道是文章感动了我,还是逝去的光阴,都带着美丽的回忆,一次次惊扰清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对于居住山间的画家,纷扬的油桐花,是一个时序。某种景致的转移,是时序的推进。春天的花,秋天的落叶,该相逢的总会相逢。来看“油桐花祭”的人们,只是一种消遣,今年来了,明年未必再来。所以零落的花瓣,被碾作尘土,亦不可惜。昨日与老友攀谈,突然感觉一辈子能够惦记的,不是那种喧闹的场景,而是些细微的小事。油桐花,不像牡丹,也不像荷花,她没有国花的雍贵,也没有莲之亭亭玉立,有君子之风。她太高,只有飘落的时候,才被人注意;她太美,而瞬间,已消失于密林与车轮之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人间四月天,追忆的时候,已是七月。七月开的什么花,六道木与葱莲。每日从她们身旁走过,停下来,拍下她们开放的样子。有些朋友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不知道来年四月,能不能像油桐花一样,随着山间的微风,落在我这片野芋叶上。或许,落在别处,我也祝她们被精心呵护。</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油桐花》20210810</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高大鹏从溪山行旅图联想到安身立命,拔地擎天的巨石,角落里如蝼蚁一般行走的人。继而想到有宋一代三百年,所有传世的文人。他们在政局清明或动荡之中,寻找安身立命之所。相对于清明上河图,实际的市井城市,将个人孤独地置身于巨大的山水间,更有一种以小博大的震撼力。自“天下之忧而忧,天下之乐而乐”,到“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中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大平”。人虽似蝼蚁,有浩然之气,亦不比天地差分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清明上河图,看似繁荣稳定,其实危机四伏。失守的瞭所,互不相让的文武官员,船只快要与桥梁相撞。溪山行旅图,虽然山体高耸,突兀逼来,但人依旧可以有路可走。人头攒动,好像随大流;孤身行走,仿佛找真理。真理是什么,“吾心安处是吾乡”。市井没有你的朋友,远山是你的知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蒋勋讲过,宋画自北宋到南宋,留白越来越多。随着国力的衰减,那种斗争的勇气越来越少,不敢面对高山。留白越多,就是越多想象的空间,现实不如意,想象就越多。最后“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朝代的兴衰,与个人的成败,如出一撤。范宽看不到清明上河图,也看不到文天祥,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唯有一次次攀登高山,一次次涉水而行,一次次迎难而上,才能无悔为人一世的不返之旅。不是凭话语,而是凭心。</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溪山行旅图》20210813</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豆腐一声天下白》中,那个缺了一颗门牙,收旧报纸的人,每一次都会说,“我的秤头没有错的,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诚实。”收了十年作者家的报纸,每一次都让作者感到他的实诚与不容易,甚至将有些剪过的报纸白送给他。有一次家人不知道从那里搞了一个秤,当他称好,说“我的秤头没有错,”——旋即跟上,“终于抓到你了,被你骗了十年。”那一个瞬间甚为可怕,比半路遇见抢劫的强盗还要可怕。以后,作者再没有见过他,他总是在离她家不远的地方绕过,从另一个巷子出来,继续他的吆喝。家里报纸越堆越多,把地板都快压坏了。真希望他能绕过来,重新拾起过去那样的生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经文》里。一个操着山东口音的男子,在教堂门口卖他抄写的经文,很远看见人过去,就说“手抄经文,一元一张。”然后走过去,恭敬地递上。但很少有人理他。因为看他半天无人搭理,作者过去,接过他抄的经文,说“买四张”,递给他十元。“不好意思,我没有找零,给你十张好不好?”作者拿了十张经文,回到家里细看,字体还算隽秀,但内容都不是圣经的内容,只是作者依照圣经训诫的语气,抒发的对当下社会种种事件的看法。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好在钱不多,这种感觉并不是很浓烈。过了几天,又经过教堂,看他还在那边,便想过去说他几句。慢慢走过去,看他把经文递给一个穿高跟的女孩,女孩理都不理,飞身躲过。作者停住了,他突然想到有些经注,难道不是一家之言吗?卖经文的看见他,又走上来,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一样,递上经文,“先生,手抄经文,一元一张。”作者又买了十张。这时教堂突然传出朗诵的经文,“主怜悯我们,上帝怜悯我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从这两个小故事,我想起曾经一个朋友讲过的一件事情。她说,十多年前,三门青蟹他们进过来50元一斤,然后卖35元一斤。我不解。她说,因为人们需要低价,我们只能不断地扎草绳。原来这个草绳是我们的欲望所致。也许也有时代的缘故,现在我们已经不在乎价格了。但如果那时盘根究底,我们会为这样的答案,去责怪卖蟹的人吗?孟生说,做些小营生的人,有时并非是欺骗,已经是行规了。只是对我而言,对这一切还是领悟得太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凡事讲一个准度,本身没有错。但人生这笔账,也并非只有经济。缺了门牙的收报纸的人,十年中给予人的信任,山东男子经文上隽秀的字迹,像嵌进生命的温暖旋律,能不打断,就不要打断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怜悯》20210818</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遥远的梦想偃旗息鼓,我爱上了平淡的生活。无人问津,亦不自寻烦恼。清晨起来,第一件事,是给绑在红豆杉上的铁皮石斛喷水。红豆杉原本种在房屋前面,那是十五六年前,父亲从村民运过来的卡车上拿下,当晚种下,长势良好,于七八年前又移栽到房屋西侧,如今已经有两层楼高。别人家都是第二日种下,长势远远不如我家两棵。铁皮石斛是根叔送我的,那日去他家,他拿出在冰箱里已经抽芽的几根石斛,说是从云南带来。当时,我刚从寿仙谷回来,参观过灵芝与铁皮石斛的生长基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拿来,在红豆杉的枝节处,用小刀剜了几个小口,把石斛插入,然后绑定。经我精心照料,现在枝蔓丛生。试想不久,便可以吃石斛花炒鸡蛋了。南边红豆杉移掉后,种了两棵大的罗汉松,中间一棵小的,是当日买的时候送的。几年光景,又有挡住前门之势,只是院子太小,不知该移到何处。今年前面种了两株丝瓜,两株茄子,两株辣椒。丝瓜把铁制围栏缠了个遍,然后又绕到罗汉松的上面。茄子与辣椒在罗汉松下方,没有阳光哺育,渐渐萎靡。西侧红豆杉底下,种了两株南瓜,一前一后,两个方向寻找阳光。前面路途太远,还在赶路。后面找到围栏,迅速缠绕,把原先一株丝瓜占领的领地侵占。可怜的丝瓜,上面的叶子黄了,主茎还不如一支细筷粗。反观前面两株丝瓜,主茎如大拇指粗,根块如鹅掌大小。今年已经采摘了五六根,用作清炒,或者炒鸡蛋。现在上面还有很多结着,日日看她长大一点,心中甚喜。后院还有一棵枇杷树,底下有一株芋艿,一株金桔。枇杷长得高,每年都果实累累,金桔的个头小,口味不好。或是因为后边阳光照射时短之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年岁渐长,开始恋家。庭院虽小,种植颇乱,却也日日予人一种新的气象。工作归来,偶尔赏析,亦觉生命之奇妙。“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园日涉已成趣,门虽设而常关。”也许单纯的隐士生活,并非想象的美好,但纷杂的世事之余,有一方宁静的小院,多么美好!</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世上之人,亦如园中之草木。有人逐光而进,有人背光而靡。同种因为前后而栽,长势天壤之别。草木无言,谁进谁退,一目了然。草木无奈,因地因人,人之无奈,奈何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小院》20210821</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去过再多的地方,你始终在自己的纬度。在这个纬度,承受她特有的气候。一段时间,脚步停止,你会觉得,所有的远行只是梦境,醒来,依旧独对相似的河流与山川。只不过,你的情绪始终会有一种飘浮,那些爬过的山,那些涉过的水,已经改变了你的心境,无法回复到未曾远行之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七年前,好当家试营业。然后在白金汉爵举行了盛大的开业典礼。七年中,股东几进几出,初心一度迷失。七年后,依然发现,无论经历什么,你始终在你的纬度,无论支持还是诋毁,当时创立的宗旨已如风雨之后的群山,在有生之年,轮廓分明,岿然不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你跳不出你的纬度,因为生于斯,长于斯。你跳不出你坚持的宗旨,无论基督还是佛陀。十年前,痛失好友,让你对健康第一次有了致命的认识。七年中,几度失去幼年玩伴,让你对生命产生虚幻之感。疫情之后,脚步停止,日日重复,让你感到束缚。你日日拆分“朋友”两字,感觉一种陌生的美好与熟悉的阵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你在你的纬度,眼见的必定与人不同。你在你的纬度,总有绿草滋长,白鹭飞过。当然风霜雨雪,也会入侵。你始终不能忘却,那日在台上的慷慨陈词,“您的健康,是我们永远的牵挂。”七年过去了,每当备受打击之时,你总是以此激励自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七年中,认识了比以往几十年更多的朋友。七年中,有些人走近,有些人离开。七年后,没有变得和淡,而是更加嫉恶如仇。内心的柔软,只为那些情感可以对流的人铺设。依然学不会虚假与迎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不为业绩忙碌,只为初心跋涉。没有完美的组合与状态,只有彼此在意与用心。那些路过的风景,终究不是一场梦。而我又在新的起点。</p><p class="ql-block">(感谢一路支持的朋友)</p><p class="ql-block"> ——《纬度》20210831</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不知窗外是否下雨,还是空调的转响,或是内心的忐忑,在刚凉的秋夜,为一句辛词失眠,“但将痛饮酬风月,莫放离歌入管弦。”平淡无奇的生活中,这样的词句,总让人心头一振。这个隔了800多年的人,穿越而来,弄得秋夜辗转难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初识辛词,“少年不识愁滋味”,那是19岁的黄鹤楼上,“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天涯之旅,刚刚开始,长江滚滚,日落矶头。少年总有一腔热血,精力旺盛,而不知世途艰险。“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摩拳擦掌,蓄势待发。“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辗转疆场,奋勇杀敌。人生渐进,“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那些时日,齐鲁奔波,辛苦谋生。“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人间疾苦,略有尝闻。“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我的帝王,不过为家计。“平生塞北江南,归来华发苍颜”,“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江河直下,退隐江湖。起落间,浮生过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陈彼得的青玉案,沧桑悲壮,词属婉约,心在豪迈。岁月沧桑,总有些未尝之愿。“众里寻她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那人就是自己。我们一生寻寻觅觅的那个人,终是自己。风光之时,你活在世人的目光中,那时得意、轻飘,你不会真正感受到自己。当你被放逐、遗忘之时,作为个体的你,才会无限充盈。“把吴钩看了,栏干拍遍,无人会,登临意”,此刻天地之间只有你。“怅平生,交游零落,只今余几”,“知吾者,两三子”,张元干,陈与义?“歌且从容,杯且从容”,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懂得放松,800年后,依然有人认你为英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人生每一步,都有辛词之踪影。96年,济南历下,那个少年在日光下影影绰绰。800多年前,辛弃疾从那里开始他戎马一生的征程。莫怨人生太匆匆,但求豪情来入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辛词扰梦》20210909</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作家在普通人眼里,是个隐秘部落。而作家本身,却认为自己也是个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哀乐,普通人的精致或素淡的妆容,有她职业赋予的焦虑与气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日聚会,得以见飞白。感觉直爽率性。第一次见他,是在几年前慈溪大厦的一次诗歌研讨会上,当时评论的就是他和另一个诗人的诗。与会者邀请了荣荣老师与商略老师。她俩就诗歌要多写还是少写作着激烈的争辩。那时飞白很腼腆,虚心地听着双方的论述,不知道他内心站在哪一派?或许每个人都不同吧,成功之路因人而异。个人认为,诗歌需要一种灵气,没有灵气,再多操练也是徒劳。这就是以前写诗的人,后来为什么没有继续,或者从事其他文体写作的原因。诗歌是文学的桂冠,路漫漫其修远兮,飞白或已接近。聚餐后,他写了一首诗,其中写到与铁兄对视时,用了“山岛竦峙”一词,彼此对望,岁月峥嵘,尽在其中。我去过十次以上的成山头,对“山岛竦峙”,有着深刻而具体的印象。慈溪大厦那次,与菲乐这次,感觉飞白的形象与诗意经过风浪与时间的洗礼,愈发散发成熟的魅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作家也是普通人,她有素淡或者精致的妆容。她穿着旗袍,仿佛从秀气的江南走来。款款移步,只是身体微恙,这次敬的不是酒。吴越的软语,在美女口中,有她独特的韵味。她是邻家浣衣的女孩,也是羞杀蕊珠宫女的王妃。我始终觉得,穿浅色旗袍的美女,有一种永恒古典的中国美。她在苏州园林的长廊走过,倚在可以赏荷观鱼的水榭前,又或正坐于客堂,弹一首琵琶,咿呀几句昆曲。我思绪走远了。她的小说,却在这些之外,藏有太多世事纷纭,暗含太多峰回路转。她在摩天轮上俯瞰世间苍生,用她的笔,描绘人间冷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席间还有夫妻作家,久闻大名。他赠我的签名版小说,我等手中这本阅完再读。回来之后,闹了一个笑话。我因他的头像是一种白色的鸟,误以为是飞白,好在老师用微笑的表情掩饰我的尴尬。我的思想或许已经生锈,破除这些锈迹或许需要一次漫长的旅行或是遇到一个清新的人。两者皆是可遇不可求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晚,我们都很开心。两个孩子聪慧机灵,我和孟生、随风互相开涮,铁兄指挥全局。教场山渐渐与黑夜融为一体,彼此依依惜别,期待下次再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山岛竦峙》20210910</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记得那时灯光昏暗的堂前,一张竹榻自东向西摆着,南北各坐4/5个中年妇女。每个人拿着一把剔刀,剔牛骨头上的肉,以便第二天去市场上卖。我大概5/6岁的样子,如果去大姨父家,就在竹榻旁边转遛。那些妇女,有些是大姨父的姐妹,她们见我馋,就偷偷塞点给我吃。如果被大姨夫看见,他就瞪着眼睛,挥舞刀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嘴里说着:“再偷吃,看我不宰了你。”我心里很恐惧,以致等我长大成人,对他还是有点怕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过年,家里拮据,妈妈带我上他家。在他家后门,两姐妹互相坐着打草帽。那时日头从后面照进来,妈妈始终没有抬头。后来,大妈说:“这20块,你拿着。”妈妈接过来。家里后来炸油豆腐,那高平屋里,才洋溢出新年的喜气。</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其实这些事情,大姨父都是知道的。他那时也年轻,刚强,杀牛是一把好手。也许,他每天看着牛流泪,血流满地,他内心无法宁静,所以始终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再年长点,他开始变得粗眉善目起来,像游本昌扮演的济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他特别勤劳,一辈子没怎么歇过,不杀牛了就种地。自己吃了,还捎给我们吃,还到街上卖。他变得慈祥,但心中的血性还有,电动三轮车骑得特别快。表姐劝他好几次,让他不要种地,清闲养生,他不听。让他不要开快车,他也不听。后来,终于出事了,摔得很严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他出院后,身体大不如前。还始终念叨着地里的作物。表姐带他去检查,说身体里面都不好了。我也不知道,到底哪里的毛病。我最后一次见他,他躺在自家的床上,他姐姐抱着他,给他清洗身体。他的眼神,很虚弱。我说:“你认得我吗?”他点点头。他姐姐擦拭他的脚,说:“你看,你的脚好白。”看了回来第二天,他就与世长辞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晚,我们都去了。他的房子,还是30多年前的房子。堂前还是那个堂前,只是此刻摆上了供桌与香烛。恍惚间,我看见他,拿着刀子,瞪着眼睛,却没有说一句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出殡,我们送他上山。我回忆起,他坐在自家东边空地上露天吃饭的样子。那时他对我说了什么,我全然遗忘。墓地前狗尾巴草长得很高。周巷的表姐夫采过来,绕成一个圆圈。透过这个圆圈,我看到大姨父,把牛拴在铁环上,然后用尖刀,不偏不倚地刺向牛头中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个过年,他家后面日头很亮,空气中飘着一些浮尘。我知道,那二十元,不仅让我们过了一个快乐的年,更是我们生活中最依赖的亲情与温暖。</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的大姨父》20210912</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日子在重复吗?是的。日日在同一个点上班、下班,走同样的路,遇见同样的人。日子在变化吗?是的。你看荷花再也无法合拢,在台风警报与疫情消息中,把夏天抛掷。你觉得重复,是因为没有进步。时间是不管的,她不任由任何人自己的速度。</p><p class="ql-block">&nbsp;</p><p class="ql-block"> 在小丘舒展之时,风已经冷了,又夹着细雨。我在重复流连中,突然想起日野原崇民的一句话,“每一天要探索新的自己。”生命的窗口,好像豁然打开了。很久以前,自己也写过,“日子依旧,去处不明”,生活就这样把我们带到一个一个路口、驿站,回首时,总是秋风秋雨。</p><p class="ql-block">&nbsp;</p><p class="ql-block"> 樊登说,有些人所谓的十年工作经验,只不过把一年的工作经验用了十年而已。我是吗?肯定是的。只不过,是用了二十年。这二十年,在某种舒适的环境中,斗志已经磨灭。用惯的方式,舍不得再丢,直到某一夜惊醒,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这个位置,就像是你能听见溪流,却找不到;你能感觉美好,却无法停留。</p><p class="ql-block">&nbsp;</p><p class="ql-block"> 我开始喜欢重复的日子,用心灵去感受那种细微的变化。我喜欢一刀说崔斯坦一直行走在边缘,一边是放浪不羁,不边是墨守成规。一切都是中庸。我应该将那颗柔软的心呵护,而不是袒露。我应该在边缘欣赏群山巍峨,河流奔腾。还有那朵白色的栀子花,看她如何越过季节的河。</p><p class="ql-block">&nbsp;</p><p class="ql-block"> ——《重复》20210914</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海月寺西侧的围墙,前几年台风的时候,被刮倒的树木压坏,残缺了几个角。我一直想,小王师傅怎么不修呀?上山的台阶,也坏了还几个,天王殿四个飞檐上,都长出了树,他也不去整一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觉得,他这个住持,太不尽职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但是今天,我从台阶缓缓走下来,突然想,如果每次一坏,就去修了,修了又要坏,那么这么大的一个寺院,他所有的精力都要应付修缮这件事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么香客道场的需求,上级领导的检查,兄弟单位的交流,又怎么有时间去应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墙虽然缺了几块,但只是上沿;天王殿飞檐上的小树,还不至于对建筑造成损伤;台阶上的缺口,对上山的人来说,并无大碍。那么,与其把时间都浪费在周而复始地修缮中,还不如等实在不行了,再动一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细想自己,偏执的完美主义者,从来不允许残缺。一路走来,身心疲惫。所追求的太过细微,经常造成主次的混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借着放生池中轻轻摇晃的月光,我才顿悟,真正的修行,一定不是面面俱到,不允许自己犯错或者残缺。真正的修行,是心无旁骛,搁置那些残缺,而去做更紧要的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修心》20210916</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