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望渡口所

秋叶飘零

（原载于《惠州日报》1998-4-17，文字略有补充改动。网络图片）

家住江北，常乘公交车行于惠州大桥上。自东往西扫视江面时，总会在被称为“渡口所”的那一小块水陆连接处驻留片刻。

前些年初来惠州的外地人，至多只能从几路公交站牌上得知，本市还有这么个地名。现已改为朝京门，新修了个城门楼，原址是老北门。

不用说，去是没人去了，一非游览景区，二无商场酒店，（现临江矗起五星级酒店），去那儿干嘛？

一个功能性的称呼，让人一看即知其历史用场。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第一次来惠州游玩，渡口所就已徒有其名，其时东江上的惠州大桥建成不久。

前为惠州大桥，后为合生大桥

朝京门

虽未见识渡口所旧日的车水马龙一片熙攘，但在广州读书期间去肇庆途经西江，是摆渡过去的。

对于生长在西北戈壁的我来说，自是新鲜有趣的难忘一景：那么大的渡船，宽展展的，大客车绰绰有余地开上去。当然人要下来，连人带车悠悠地从江面上飘浮到对岸。江风拂面，江水哗啦啦地鸣溅……

若无赶路之虞，在颠簸扬尘而又闷热的长途汽车乘行中，确是难得的一段间歇、一次中憩、一回舒展，甚至是一种享受——至少在我的感觉中。

打问老惠州人，据说过去渡口所的繁忙不亚于现在的汽车站。（今天则是火车站和机场）

不光终点车要过渡进城，几乎所有广汕线上东来西往的人、马、车，必得横渡东江，方能再度踏在坚实的土地上，继续行程。

何谓要津？当年的渡口所是也，津即渡口。

自古以来，水是人类择居的首选因素，除了生活生产和交通，还是自卫的天然屏障。

以中央电视台播放不久的水浒故事为例，古书记载，便是“险不在山而在水也”。现因黄河改道，梁山泊只剩一群土阜，后人到此，很难想象何以官兵大军多次围攻而终是一败涂地。

现代社会，就人类与水的关系，虽通过人为努力，远水亦解得近渴——南水北调，却要付出相当代价。这一点，东江人最有体会，上游不得过度发展工业，以保障香港供水。

不过利弊相随，屏障天堑不复存在，交通成了问题，虽不必花钱引水，可免不了耗资建桥。随着一座座大桥拔“河”而起，昔日的要津顿时冷落，真正是无人问津。

最难堪的莫过于偏偏蜷缩于大桥脚下，日日承受着头顶上人们视而不见、见而不知、知而不思的漠然眼神。

夜景中的江、桥、楼、湖……

青山依旧，水自长流。津也罢、桥也罢，行船也罢、驾车也罢，无非是人类留下的印迹和正在书写的历史。

犹如不舍昼夜的滔滔江水，人总是那么脚步匆匆，似在拼命追赶岁月的浪花。然略一驻足环顾，星移斗转，沧海桑田。

夕阳西下的渡口所，安详地披着一抹余晖。（如今连废墟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