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人生最大的谎言撒给了我最亲的人

兵诺

我把人生最大的谎言撒给最亲的人 我生命里最大的谎言撒给了我最亲的人儿子：文军有些事只能封存，却永远无法触碰。有些事怕提起，怕勾起回忆，怕涌上心头，那就是“癌症”这个词。 他刚到县医院检查时，大夫都是先住院观察，再进行仔细各个部位的检查，他按照医生的嘱托，自己办理了住院手续，住进了医院两三天，抽血化验，B超、CT、诊断书，检查单一大沓，从外科转到了内科，从门诊转到了重症监护室，在医院的第五天，在西安上班的我接到了哥哥的电话，说爸病了在医院治疗，病情还没检查清楚。没错我说的这个他就是我的父亲，今年73岁。（我不想用享年，因为我感觉老爸一直都在，从未离开） 2019年3月的某一天，他忍着疼痛，骑着单车去给自己到街上检查身体，感觉背部有骨折的感觉，疼的一天比一天严重，直至无法忍受，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自己去医院做个简单的检查。没想到这个检查却成为了我终身无法触碰的伤痛。 父亲是个农民出身，靠种地为生，省吃俭用，含辛茹苦拉扯我们姊妹四个，我们已长大成人，他却一个人悄悄地骑着单车去医院给自己检查。父亲是普通人，但他很伟大，好事想着孩子们，有病却自己忍着，实在忍不住了才去最便宜的药店抓把药。过年我开车带着一家人回家过年，那时我们还其乐融融，正月初一是母亲的生日，我们都大团圆，围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那顿饭也是我们一家人最全的时候，也是最后一次其乐融融的团圆饭。就在团圆饭上父亲和孩子们一起开心猜拳，突然父亲说好像胳膊疼，前段时间因拿什么东西撇着了，原以为父亲说的应该是拉伤，我们都没有太在意，宴席在嬉笑打闹声中渐行渐远，各自散去…… 时隔两个多月，就在医院第七天，哥哥和大姐给我电话说医生要求转院，事不宜迟，他们采取我的想法。那时，我还在办公室，我问主治医师怎么说，他们说心脏腐烂了，要立马转院，去兰大一院，但父亲死活不肯去，在医院嘈杂声中，父亲接过了我的电话，我说爸你要听医生的，这里毕竟地方小，设备不提全，更何况医生的实力我们都有所怀疑，到底什么病他们也没有给个明确答复，我在这头说着，父亲已经哭的泣不成声，说什么都不去，我和哥哥姐姐联系立马救护车送往兰州医院去检查，到底什么什么病，住院七天，没有个所以然，只是说心脏腐烂了，医院立马安排了救护车，哥哥姐姐陪同先走，我给二姐夫打了电话，让他也赶到兰州，我听医生这么一说，我也不知所措，全身抖的无法控制，我带着老婆孩子一起连夜赶到了医院。 一路上我有多少猜想，有多少期盼，好的坏的反反复复想了多少，但车子开的感觉很慢很慢，等待太久太久……我到医院已经是晚上九点，父亲躺在重病监护室，鼻子上罩着氧气管，看到我的那一瞬间，一股热泪从脸颊两侧滑过，哥哥姐姐、姐夫，我们一家六个人围在病床前，我擦了擦老爸顺着脸颊流下的泪，我说爸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爸拼命的挪动着身体说疼，我问哪儿疼，他说背疼。我问哥哥医生怎么说，哥哥说等待检查，话落不久，医生安排了急症，各个器官都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好多专家进行了会诊，等待是煎熬的，痛苦的，充满各式各样的猜想，理想的不理想的都在我们脑海徘徊，一个多小时候，终于检查结果出来了，我们迫不及待来到主治医师区，医生说检查结果表明，心脏没有任何问题，和正常人一模一样的，瞬间一块心悬的石头落地了，大家长叹了一口气，真是虚惊一场。我们至少排除了医生那么玄乎的病，这个疑问解决了，疼一定有原因，医生建议第二天做CT看看背，看看疼的位置是怎么回事？我们回到了父亲的病床前，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传递这刚刚从医生那里得来的好消息，父亲一筹莫展的表情舒缓了不少，脸上挂满了一丝丝微笑。那一刻，我们都特别的开心……那天，除了轮换陪床外，我们都爬在急症大厅的长廊一个个东倒西歪。 第二天，哥哥因家有事，把检查单子开好回家了，爱人和孩子也送回上班，我和姐姐，姐夫等待着下一次的检查，按照常理我们要排队好几天，事不宜迟，我们干等着也不是回事，二姐夫利用人情插队当天安排了检查，晚上结果就可以自行打印。那时，我们所有人预测都是骨折，因为疼的位置就在骨头上，晚饭后，我和姐夫拿着单子去打印结果，我们并非医生，拿着也稀里糊涂，看不明白，上面写着第二节和第四节骨头已成严重变形、粉碎性骨折。还有一大堆话，我们也看不明白到底要表达什么，我把报告拿到病房，爸自己也看了看，他也其实看不懂，就是好奇地瞅了瞅。我找到了值班医生，我问片子已经出来了，能不能帮忙看看，他拿起片子象征性的看了看，但没有所以然，他打电话叫来了骨科专业的医生，我怕情况不妙被老爸听见，这都是在电视剧里的情节学的，还是回避一点好，我带着片子来到了一个没有人的检查室等待，随后，姐姐和姐夫也赶了过来，医生仔细看了看片子后，长叹一口气，这个情况不太好，我问你就直说，别藏着掖着，医生说：“这个是骨癌晚期……”那一刻，爸爸还躺在床上像个孩子在等着好的消息，对他，甚至对我们都来说好消息就是骨折。但医生的这句话震惊了陪同的其他医生和我们所有人，姐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姐夫脸色一片发紫，只有我还抱着希望在反复询问，咨询着医生，但结果已成事实，谁也无法改变。大姐跑到大门外，释放无法控制的情绪，姐夫陪同了出去，那一刻的心情和大家想象的一样，绝望，伤心、不舍、害怕，但我是一家之主，哥哥又不在身边，我悄悄擦掉眼泪，强颜欢笑地走进病房，走向父亲那张等待结果的面孔，我淡淡一笑，爸，没多大事，就是骨折，这个谎言是我今生最大的谎言，我欺骗了最疼最爱我的人，可我只能如此，爸，瞅着我“啊”了一声，几句宽慰后，我找借口离开，那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姐姐哭完回来，我出去抱着那刻松树以泪洗面，心如刀绞……哭完后，我给哥哥想打电话，却无法开口，因为哥哥当时有太多太多的压力，人常说祸不单行，有些时候就会得到印证。回到病房，父亲已经熟睡，我悄悄来到走廊，和姐夫爬在座椅上没有语言的沉默着，叹息着，心里五味杂陈，翻开手机百度老爸这个病到底还有没有希望，一整夜我翻阅了太多太多的病例，太多的结果，但和医生说的没什么区别。 第二天一大早，我实在是忍不住给哥哥拨通了电话，我扶着树将憋了一夜的眼泪洒在了树下。回到病房，父亲催着要出院，我还是抱着希望去咨询了主治医师，但五个人给我的意见让回家，我无可奈何，就像丢了魂一样办理了出院手续，临走前我还是不相信，还抱着希望，因为骨科医生让做手术，但主治医师的态度明确，我再次来到医生办公室，他们几个人将从系统上传过来的那幅核磁共振打开，给我讲了原因，做手术和不做手术的后果，我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 上午十点我叫了一辆出租车，我们四个人坐车来到了高铁站，我买好了回家的车票。父亲坐在车站外一个台子上说自己为啥今年这么不争气，没说三句话，父亲的眼泪布满整个视线，那一刻父亲莫名的难过，他哭了，姐姐哭了，我也哭了，我和姐姐知道这一次出院意味着什么？我们父子三个抱在一起毫无顾忌的哭了一场，哭出了我所有压抑的情绪，哭出了我绝望无比的心情，哭出了我心如刀割的痛……我和姐姐依然谎言相劝，父亲制止了眼泪，我以上厕所的利用走进了售票大厅，站在柱子后面，满含热泪的拍下了父亲已经无法直立的身影，对我来说是一份一辈子无法忘却的怀念，一份记忆……时隔不久，动车来了，我把票买到了西安，给姐夫和姐姐买到了老家，我知道父亲的背疼，我给他们三个买了一等座，我给自己买了二等座，不是我坐不起一等座，我怕一路上我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被老爸发现，我们将老爸搀扶上车后，我坐在车厢的衔接处，以泪洗面，那一刻我想过老爸讲述他这一生的点点滴滴，那一刻我想过老爸为我付出他一生的心血，我们都能展翅高飞的时候，您却要离我们而去，眼泪如绝了提的河，以无法控制，几十分钟的车程到站了，父亲在姐夫和姐姐的搀扶下蹒跚地走出车站，车子摇摇晃晃的向前行进，我的思绪定格在父亲下车的那一刹那泪奔着……其实我多想回家看看，顺路，我应该回家，但我怕在家一直等待的母亲一个多星期没有消息，如果我失控，母亲接受不了现实，我只有自私的离开……接下来的日子，我天天都是红着眼眶，心不在焉，设想过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每当我想着想着情不自禁的泪水如免费的河水留个不停。 母亲已久蒙在鼓里，我们姊妹四个都把最大的谎言撒给了生我养我，不管发生什么都替你操心，不离不弃的父母。回来后，电话我都不常打了，因为我时时刻刻都惦记着，但我怕不好的消息传来，那一段时光我最怕看到家里来电。一个月后，我回家了，看到父亲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双手握着拐杖，脚底板拖着地发出“呲呲”的响声，还可以行动。第二天下午阳光明媚，老妈坐在门槛上看着，老爸坐在椅子上，我端了一盆热水，用心给老爸洗洗脚，这辈子我为父亲做的太少太少，一边瞅着老爸脸上幸福的笑容，一边心里在流泪！ 当我要离开家的那天，父亲拄着拐杖从西面房子来到厨房，哆嗦着给我掏出200元钱哭着说，马上果果生日了，这个钱你给果果买个蛋糕，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给果儿过生日了，那一刻我抱着泪流满面的父亲，哭着接过了父亲的钱，老妈坚强地说病好了，还能过，哭什么？老妈说着将父亲搀扶回屋了。其实老妈也不知道父亲目前的身体状况，我背起行囊，第一次没有一个人送行的离开，我试想过多少次这样没有人送的场景，但当我真正面临这一刻的时候心如刀割。 母亲已久蒙在鼓里，我们姊妹四个都把最大的谎言撒给了生我养我，不管发生什么都替你操心，不离不弃的父母。回来后，电话我都不常打了，因为我时时刻刻都惦记着，但我怕不好的消息传来，那一段时光我最怕看到家里来电。一个月后，我回家了，看到父亲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双手握着拐杖，脚底板拖着地发出“呲呲”的响声，还可以行动。第二天下午阳光明媚，老妈坐在门槛上看着，老爸坐在椅子上，我端了一盆热水，用心给老爸洗洗脚，这辈子我为父亲做的太少太少，一边瞅着老爸脸上幸福的笑容，一边心里在流泪！当我要离开家的那天，父亲拄着拐杖从西面房子来到厨房，哆嗦着给我掏出200元钱哭着说，马上果果生日了，这个钱你给果果买个蛋糕，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给果儿过生日了，那一刻我抱着泪流满面的父亲，哭着接过了父亲的钱，老妈坚强地说病好了，还能过，哭什么？老妈说着将父亲搀扶回屋了。其实老妈也不知道父亲目前的身体状况，我背起行囊，第一次没有一个人送行的离开，我试想过多少次这样没有人送的场景，但当我真正面临这一刻的时候心如刀割。 第二次回去我和哥哥给老爸买了一生最喜欢吃的羊肉，我在北京学着给老爸做过几次，因为我不喜欢吃羊肉，所以味道如何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老爸吃的不是羊肉，吃的是我那份心意，吃的是那份思念。我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把羊肉洗好，煮熟，撕碎，给顿了满满一碗，老爸吃的很香，当时还翘着二郎腿，满满的一碗吃的干干净净。我问味道怎么样，他开心地说很好吃，他都吃完了，我知道，也许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了，第二天我同样做了一碗，这次老爸吃了一大半，但还是很开心，这次老爸拄着拐送我到大门口，这次我下了很大的决心旁敲侧击的给老妈透露了爸爸的病情，老妈很坚强，也非常有担当，她很镇定，安慰我让我好好上班，我爸她照顾，不行了给我电话。从生病到我第三次回去一共四十多天，这次我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回家看望病中的老爸，这是五一，刚好都放假，我开着车回家了，这次父亲已经从床上难以起身，我陪了三天，我回来的隔了一天两个晚上，在阴历4月初1中午12时50分，老爸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陪伴他走过风风雨雨50年的老妈，离开了我们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那天我刚从政府开会回来，姐给我电话说老爸情况不好，我还不信，虽然下床困难，但一时半会不会有事，我紧接着给老妈一个电话，老妈说你在跟前，情况她也不会说，但让问一下老爸的意见，老爸说看你，中午哥哥给我拨通了电话，我接起电话，哥哥问里面的老妈说给我说不说，我隐隐约约的听到了老妈说说吧，哥哥轻轻地说：“爸，走了”。 那一刻，我镇住了，哥哥挂了电话，我仿佛感觉爸已久都在，从未离开，我反映许久，我的眼泪不受控制，一遍给公司请假，一遍给上班上学的老婆孩子联系，很快我们出发了。当我们赶回家时，灵堂已久设起，父亲躺在了自己给自己量身定做的棺材里。我钻进客房，嚎啕大哭了起来，妈妈也陪了进来，哭的搀扶不起。那一刻，老爸将一切抛开，结束了73年人生的酸甜苦辣，尝尽了人生百般滋味，撒手解脱了五十多天来的痛苦，留下白发苍苍的母亲一个人守在四合院一百天。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人都有离开的那一刻，但那一刻，对于最亲最爱的人来说，是无法解脱的痛，和难以言表的难过……现在妈妈来到我身边，我尽我最大的努力，替爸爸照顾好老妈，替哥哥姐姐照顾好老妈，让她开开心心的过好余生，对于老人来说陪伴是最好的礼物，我会一下班就回家，陪妈妈说说话，聊聊天，让她开开心心……我一直想记录老爸病中的那些日子，但我一直没有勇气面对，我怕流泪，我怕接受不了，今天我释怀地讲述我和我的父亲。虽然回忆是痛苦的，但我总想记录点什么留给自己，当一份礼物，当我想您的时候，翻开看看，想您的时候翻开看看…… 实话实说，我这次回忆，再次刺穿了我受伤的心，也流干了我的眼泪，但我记录着我最亲的人，我含泪回忆，含泪完笔。（初稿未修改错别字）2021年7月4日 爸爸，我想您了，我今天晚上和妈妈视频通话了，妈妈一切都好，您在天堂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