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

大悟

一个结婚几年后的女大学生的自述：

老公是学理科的，当初我喜欢他稳重，依靠在他肩上有暖暖的踏实。三年恋爱，两年婚姻我已倦了，当初的喜欢，是现在厌倦的根源：我是个感性的小女人，渴望浪漫，渴望被宠。而他，却天性不解风情，回家往床上一倒就能睡着，从不讲甜言蜜语。

有一次，我因为感冒几天都头昏脑涨，而他都几乎全无察觉，对我不闻不问。这如同导火线点燃我心头所有的不满。终于有一天，我在餐桌上鼓起勇气说，我们分开一段吧。他停住筷子，从碗的上空看着我，惊愕地问：“为什么？”

我平静地说：“倦了，就不需要理由了。”

整整一个晚上，他都窝在沙发里，只抽烟不说话。我心里越来越凉，连挽留都不会表达的男人，能对我有多深的爱？

烟灰缸都满了，他眼睛里布满血丝，吐出一口烟沉沉地问：“怎么才能改变你的决定？”

看着他，我慢慢地说：“只要你回答一个问题，令我满意就行了。比如我非常喜欢悬崖上的一朵花而你去摘的结果是百分之百的死亡，你会不会摘给我？”

他沉吟了很久说：“明天早晨，再告诉你答案”。

那晚我睡在书房。早晨醒后，我披着衣服到客厅，他已不在，温热的牛奶杯子下压着一张纸，上面是他俊秀有力的笔迹。

只看到第一行时，我的心凉透了。

“老婆，我不会去摘。但请容许我陈述不去的理由。

“你只会用电脑打字，却总把程序弄的一塌糊涂，然后对着键盘哭，我要留着手指给你整理程序；你出门总是忘记带钥匙，我要留着双脚跑回来给你开门；酷爱旅游的你在自己的城市里都常常迷路,我要留着眼睛给你带路；你不爱出门，担心你患上自闭症，我要留着嘴巴陪你说话；你总是盯着手机，健康已经磨损了一部分，我要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给你修剪指甲，帮你拔掉让你懊恼的白发，拉着你的手在野外享受阳光。”

“最后一个理由，我坚信没有一朵花，能像你的面孔那么美丽。所以我不舍得为摘朵花而死掉，在我不能确定有人比我更爱你之前……”

我的泪水慢慢涌了出来，模糊了视线。其实，我哪是真的想离开他呢？只不过想证明，他仍然爱我。

抹净泪继续往下看，换了圆珠笔，是今天早上新添的一段话：“这几天太忙太累，都没有注意到你感冒了。昨晚睡得晚，才听到你咳嗽，很心疼。牛奶喝了，旁边的药按时服用。工作重要，老婆的身体更重要，今天我准点回家，带回你爱吃的糖炒板栗。”

对着这张纸，我又忍不住在泪水里笑了。晚上他果然回来的早，把一纸盒板栗往我手里一塞，就把我紧紧抱进怀里，在我耳边说：“对不起，对你不够关心。现在想走，已经太晚了！呵呵。”

不要动人的情话，不要假意的浪漫，他温暖的怀抱比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更有吸引力。我确定，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问那种愚蠢的问题，只要他能记得我爱吃的东西，下次感冒仍然嘱咐我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