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趣（20）王冕与没骨花卉

虎哥

* * * * * * 　　* * * * * 录趣 (20) 王冕和没骨花卉 再聊两个名字为冕的古人。一个名冕的就是我们浙江诸暨的枫桥人，农家孩子出身的元朝著名画家、诗人、篆刻家——王冕。 另一个名冕的为明代诗人，韩姓，筠连州(现四川宜宾筠连县)人。我只知道他的一首诗《咏梅》流传较广： 咏梅 明•韩冕 冰雪林中著此身， 不同桃李混芳尘。 忽然一夜清香发， 散作乾坤万里春。 梅花本是神仙骨， 落在人间品自奇。 宝剑锋从磨砺出， 梅花香自苦寒来。注：前四句与王冕的《白梅》诗相同。 最后两句诗＂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太熟悉了，多少人的励志诗、座右铭就出在韩冕、韩解元这首《咏梅》诗了。 言归正传，主聊王冕。 王冕(1287~1359)，字元章，号煮石山农。生活在元末明初，放牛娃出身，自学成才，诗画，篆刻名响一时，影响后世。 王冕的小故事很能激励人： 王冕的祖上也算显赫，原住地在关西的王景（函谷关以西的地方，现陕西、甘肃一带），其十世祖宗王德元做过宋朝的清远军节度使。两个儿子，一个名王琪，曾任阆州观察使。一个名王琳，曾任统制官，后迁居绍兴诸暨，就是王冕家族的诸暨始迁祖了。到了王冕的父亲，家道中落，成了农民，王冕也成了放牛娃。 王冕自幼好学，父亲嘱其放牛，他却偷偷溜进学堂蹭课。听学生念书，自已默记。傍晚回家，只记课读，忘记牵牛。其父大怒，一顿饱揍。过后，王冕老方一帖。其母打圆场：＂这孩子想读书，这样入迷，何不由着他呢？＂王冕离家寄宿寺庙，晚上坐在佛像的膝盖上借佛前长明灯诵读，书声琅琅，直至天明。 泥塑木雕的佛像，有的和善慈祥，有的却是狰狞恶煞，令人害怕。王冕却神色安然，处之若素。此事被祖籍河南安阳的绍兴人氏韩性得知，收其为门生，几年训导，学成了博学多才的一代名儒。 读书人嘛，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王冕也自认大才，经国济世，国之栋梁。但应试不第，竟然将举业文章付之一炬。 杭州人常说诸暨＂滕头＂，意思类似于北方人说的犟头和倔头，十头牛也拉不转来，王冕滕头脾气，虽是士人，却不想出仕了。 王冕常常戴个高帽子，披件绿蓑衣，足蹬木齿屐(ji)——老底卯杭州人说的木头拖鞋爿（pai）儿，手提木头剑，引吭高歌，往返市中。或者身骑黄牛，手持《汉书》，大声诵读，如同狂生。给人感觉狂放不羁，异于常人。 浙江温州籍的文学家、诗人、时任著作郎的李孝光想举荐王冕作个府吏，王冕却宣称，有田可耕，有书可读，做什么官吏——＂奈何朝夕抱案立于庭下，以供奴役之使！＂ 王冕下东吴，入淮楚，游览名山大川。游至大都(今北京)，时任秘书卿的老友泰不华也想推荐王冕出仕为官，王冕力辞不就，南归故乡。 泰不华，先祖为西域色目人——古代哈萨克族人。其父塔不台任台州录事判官，泰不华随父入籍台州临海。师从李孝光。17岁获江浙乡试第一名，元至治元年(1321)赐进士及第…… 朱元璋平定婺州，攻取越州，听闻王冕的名声，置幕府，授王冕谘议参军，王不就。此后(1359年)，朱元璋又以兵请王冕为官。王冕以出家相拒，并将居室扩为白云寺。不久在兰亭天章寺去世。 王冕不屑于做朱元璋的官，当然更不愿意做蒙古人的官了。 1206年，成吉思汗统一蒙古各部，建立大蒙古国。 1260年，忽必烈即位称帝，建元“中统”。 1271年以“大哉乾元”这一《易经》之辞改国号为“大元”，定都大都。 1279年灭南宋，成了一统天下的元朝帝国。 1368年朱元璋灭元建立明朝，蒙古人统治中国也就是百把年时间。 元朝以“民分四等”的政策以维护蒙古贵族的专制统治，一等蒙古人，二等色目人，三等汉人，四等南人。虽然蒙古人也在不断汉化。但汉人，特别是相当多的汉人知识分子并未把蒙古人放在眼里，称其为羌人。羌字上为羊，下为儿，意为牧羊人。王冕就写了不少蔑视羌人的诗句。今录一首长诗，是王冕看到统治者的耀武扬威，老百姓的乱离失所，自己心里的怒火冲天，赋诗以渲泄胸怀： 有感 元•王冕 春风花开洛阳县， 此处与子初相见。 乱离相去五十秋， 我鬓星星子皱面。 莫言今日重凄凉， 且说当年与华宴。 细腰皓齿供奉欢， 金鼎玉盘羞美馔。 尊前贵客觅大书， 左右从官催进绢。 一时豪放无检束， 人立下风争健羡。 而今此兴竟萧条， 但长见江净如练。 寒烟蓑草蓬莱宫， 冷月凄风广寒殿。 唤鹰羌郎声似雷， 骑马小儿眼如电。 总造无知痴呆子， 也逞虚威拈弓箭。 老儒有识何以为？ 空指云山论文献。 君不闻 一从赵高作丞相， 吾道凋零如袜线。 此诗朗朗上口，读起来既爽又暢，如白居易的《观刈麦》一样——“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味道真不是一般二般的。 关于王冕与没骨花卉，说是王冕幼时放牛，大雨聚停，湖里的荷花、荷叶被冲洗得干干净净。王冕见了非常欢喜，便想画下来，买来纸笔开始作画，也是天智使然，从起初的画不好到逐步成熟，到最后画得跟真的一样，世人评说如真荷花贴在一张纸上。王冕画荷为生，名声远播，人人皆知诸暨有个专画＂没骨花卉＂荷花的神童。终成一代名画家。 当年有篇王冕画荷花的课文，好像是节录于《儒林外史》，王冕和没骨花卉几个字印象深刻。 所谓没骨花卉，首见于北宋人沈括的《梦溪笔谈》，说是徐熙的后代作花卉画时＂不用墨笔，直以彩色图之，谓＇没骨图＇。＂苏东坡也说过＂徐熙画花落笔纵横，其子崇嗣变格，以五色染就，不见笔迹，谓之＇没骨＇。＂ 没骨花卉，早已有之，到王冕进入了高峰鼎盛时期。 王冕以画荷花出名，却以画梅花著称，在网上搜索，王冕之荷花图，难觅其踪，而墨梅图，则手到擒来，还有个《墨梅图题诗》问世。今以著名的《墨梅》诗作结： 墨梅 元•王冕 吾家洗砚池头树， 个个花开淡墨痕。 不要人夸好颜色， 只留清气满乾坤。 2018年8月31日原稿 2021年7月1日改《美篇》 　　王冕荷花图 　　王冕《感遇诗帖》感遇日月不停轮，容颜易衰老。处世怀百忧，焉得居寿考。吾道一贯之，得此希代宝。何须期安（二字倒写）生，食我如瓜枣。买臣未富贵，羞被苏家嫂。良马老马（多字，点去）驽台，幽兰委荒草。万事付一笑，永贻白云好。紫燕在中梁，喃喃向人语。似寻旧主翁，于今在何所。一日忽不见，奄然隔寒暑。何况秋复春，安得久定处。燕兮空往来，愁云满江渚。 宗道隐友以兹楮索书旧作遂强颜录似亦请同志之士不可以诗为责耳。冕顿首。 　　王冕《墨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