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明东塘，一个隐藏在山湾的古村，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村，却让我三进三出，老是记挂在心里，总想到那里走走，去深入了解它，去感受那里的宁静之美。 <p class="ql-block"> 我第1次去东塘，时间大约在2016年6月，目的是探幽访胜，听说那里有个仙栖坛，山上风景秀美，云水禅心。在那里，我欣赏了东塘的旖旎风光，也见识了东塘的古朴秀美，还感受了东塘人的磊落热情。后来，我参考何亨杰、唐亮先生的资料，作了一期美篇，却总觉得有些拾人牙慧，没得嚼头。</p> <p class="ql-block"> 我第2次去东塘，是与同仁们在夏层铺走古村，时间大约在2019年8月，临时起意来到东塘，毫无准备，联系不上村里的知情人员。走马观花，只是随意看了看，问了问，当然也了解了一些情况。这次的东塘行，让同仁们留意起东塘，也就有了2020年10月的再进东塘，但可惜我因事未能同行，好在他们拍回了东塘何氏族谱，让我能够从中一窥东塘的端倪。</p> 我第3次去东塘，是选择今年五一小长假，独自一个人去的。不去人头攒动的景区打卡，而是只想安安静静地在村里漫无目的转悠，去细细体味岁月无声的浸润，或许能够找到真实的自我，寻求到心灵的慰藉。 <p class="ql-block"> 甫进村口，清洁员大爷见我四处张望好奇的样子，主动向我介绍，前面那边有座古桥，后面是十月庙。仔细打量，古桥静卧无声，少有人走动，沾满了久远的风尘；荒弃了的古庙，如今被人利用作煤场，也算是发挥余热吧。阳光照射下的东塘村，背靠居龙山势伟，前有大塘似金盆，远离尘世的喧嚣，犹自绽放无穷的魅力。</p> <p class="ql-block"> 东塘为单一的何氏聚居村庄，坐东朝西，依山傍水，列入第五批中国传统村落。据何氏族谱记载，何氏始祖何宣，明经进士，广西富川潮东人。宋咸淳时(1273前后)，秦孟四率众席卷广西贺州、桂林、湖南道州一带，祸害湘、桂地区，何宣“避乱就馆永明，孟四据贺州，归道辄梗，因卜居东塘”。何氏自此瓜瓞绵绵，尔昌尔炽，人口发展至近600人。</p> <p class="ql-block"> 东塘村的左右，各立有1座关厢石拱券大闸门，保存得完好无缺，就像衣不解甲的卫士，日夜不停地庇护村庄的安宁。一条主道连接6条支道，似万法归宗，秉承着道家风水文化。巷道全部由规整的青石板铺就，长800多米，清幽的光芒里，散发着历史的氤氲。</p> <p class="ql-block"> 村中巷陌交织，屋舍井然，尚存有清代、民国时期的传统建筑80多栋。古朴的门楼和祠堂，地坪面积约180平方米，蔚为大气。两级的门楼台阶，底下一层的中间是1条类似神道，极为罕见。据村民介绍，这是过去娶亲嫁女时上轿、落轿停放的位置，代表着进出何氏的正式礼仪的必备程序。</p> <p class="ql-block"> 翘角屋檐、门庐墙壁上的灰塑彩绘，装饰讲究，线条灵动；青石打造的门枕石，图案清晰，雕凿雄浑；隔扇屏窗、托木雀替，花鸟瑞兽，活灵活现。老宅大多早已人去屋空，门上悬挂着形形色色的辅首衔环，黄铜双鱼泛着幽幽的光泽，透露着中华门户闭藏周密的精髓文化。</p> <p class="ql-block"> 我穿梭在东塘的巷道里，时而凝神贯注，时而驻足聆听，时而豁然开朗。墨书的“进德轩”、“席上珍”、“临风舒锦”、“文华”、“华美”、“抱朴”、“拙斋”、“天开景运”、“桂秀兰芳”等门楣、照壁的字匾仍然熠熠生辉，余音绕梁。</p> <p class="ql-block"> 进德轩，《易·乾》：“忠信，所以进德也”；席上珍，唐杜甫《上韦左相二十韵》：“岂是池中物，由来席上珍”；临风舒锦，唐萧昕五古诗《临风舒锦》，心安即可。文华，华美，文化昌盛。抱朴守拙，典出《菜根谭》，做人的最高境界。明 • 沈周《拙斋》:“静者斋居惟抱拙,机心机事笑人忙。”天开景运，人贺长春，岁岁吉祥。桂秀兰芳，竹苞松茂千秋盛，桂秀兰芳万代荣。</p> <p class="ql-block"> 据了解，东塘自古文风兴盛，有私厅学堂（家族子弟读书处）多所，至清中晚期达到鼎盛，人才辈出。清咸丰年间，该村有秀才20多人，分散在湖广周边县乡教私塾，更有多人在外地做县令等官员。清至民国曾三度起落的花盘寺学校，由20余村合办，先后皆由东塘人何文彪、何绍西、何元襄、何元庸发起、兴建、创学。何绍许的名气在村里如雷贯耳，清咸丰十一年（1861），何绍许辛酉科恩进士特授修职郎，州别驾。民国时期，何亨祈，跟随隔壁水田村的杨馨将军任国民革命军教官、参谋。</p> <p class="ql-block"> 恢复高考后，该村获得大学以上学历乃至博士后的就有几十人，还有出任厅级领导职务的何贞树。这个小村继承祖上的崇尚读书、尊师重教的传统，现今出外教书的有30多人，被誉为教师之村。</p> 村民对高考有一种异乎寻常执著的关注，他们把1999年高校扩招前的高考称为“硬考”，扩招后的高考称为“软考”。正在教孙女练习摩托车的村民何贞泰老人忧心忡忡地告诉我，现在来钱快，很多孩子不想读书，“软考”后，村中子弟考取名校的反而少了，村民很担忧啊。 <p class="ql-block"> 正准备去杀虫的村民何志民向我介绍，东塘文武双全，文有何绍许，武有黑老虎。黑老虎武功出众，单手能举200多斤的石锁，打遍湖广周边无敌手。村民何贞平进一步介绍，黑老虎是他们那一房的人，他小的时候还看见过黑老虎遗留下来的布袜，好大一双脚啊。在夏层铺经商的何利魁说：听老一辈的人讲，东塘人强悍，清代时广西大马（强盗）侵犯村里，村民反击直捣对方的老巢，让其不敢再来。</p> <p class="ql-block"> 黑老虎的名字，问了村人都说不清楚。查何氏族谱，十九世何文彪，道光九年（1829）己丑汪世樽提学岁试邑武庠生，很有可能就是黑老虎。何绍许是何文彪的长子，父子二人一武一文，留下一段佳话。</p> <p class="ql-block"> 东塘村左有石峰耸立，青翠似画,矗立如屏。山名铜山，村民又俗称铜子山。东塘有八景，即东塘半月、南涧双流、天马饮江、八仙过洞、笔峰独秀、笏嶂环朝、仙岩石伞、社畔鱼矶，此处为第四景“八仙过洞”。清乾隆五十六年（1791）鼎建戏台碑载：“宅左之山，号为八仙过洞，山中开一岩。”邑人何元度诗云：“叠嶂蜿蜒似众仙，远含薄雾近含烟。蓬壶有迹空终古，猿鹤忘机那计年。子晋笙吹红树外，浮丘袖拂白云边。此间毕竟颜难老，日暮红霞尚满天。”</p> <p class="ql-block"> 山下是一片空旷平坦的之地，原先建有庙宇、戏台、水井等，“破四旧”、“文革”时基本拆毁，今仅存两排修建仙栖坛、戏台的石碑。山脚下的古井，其水甘洌、爽口宜人。沿着石级缓步登上风景秀丽的铜山，“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好一处避世的地方。</p> <p class="ql-block"> 铜山的半山腰有仙人洞，洞中建有一座别致的仙栖坛，岩内原有观音大士像1座。取“仙栖”之名，既表八仙停坐憩息，又含高人隐居遁世。邑人何峻赞云：“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冥，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登斯岩也，徐而望之，俨然有神仙境焉。”</p> <p class="ql-block"> 仙人洞前有一小坪，清道光十年(1830)建有仙栖坛亭，亭呈正方形，宽约5.5米，高约8米，二重檐四角攒尖顶。亭内藻井绘有盘龙、八仙画像，现已残破。亭的4根立柱上悬挂了2副木刻对联，其一联云：“亭阁重新皇皇景福赐家家，梵宫换貌霭霭祥云笼户户”。其二联云：“深林供古刹万代荫灵，高峰隐灵神千秋永显”。进亭立柱两边还张贴重修时的对联一副：“灵通本乎聪明山川并寿，显灵由于正直人物增辉。”</p> <p class="ql-block"> 如今的仙栖坛改称为盘九将军庙，供俸着本村盘九将军，赞其义勇凌云,“一生忠义山河在，千载精神日月光“。盘九将军何来，村民说不清，族谱无记载，不过信神则灵。有诗赞云：“悬崖峭壁筑亭台，画栋雕梁仙自来；更有观音凭祭祀，呼风唤雨保无灾。”</p> 东塘，山水画，田园诗，聚族而居，自给自足，农耕文明的内敛式生活，在这里演绎得那样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