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三峡高中(宜昌县高)的故事——云盘岗上

John

<h3><strong>云盘岗上</strong></h3></br><h3><strong>我与三峡高中(宜昌县高)的故事</strong></h3></br><h3>宜昌县高1981级1班  张祥文</h3></br> <h3>第二排(老师)左起:张占宗 邓章 禇永祥 </h3></br><h3>彭国声 邹祖泽 李大和 吴以平 周祖金 </h3></br><h3>刘仲文 陈水生 张克让 闫承兰 韩庆云</h3></br><h3>我看了又看手表,一只脚已迈在课桌外的走道上,单等早自习铃声一响,就箭似的扑向食堂。昨晚的清汤寡水经过一夜的代谢、早操、自习之后早已饥肠辘辘。不只是我,所有的同学都是如此,在饥饿面前你再也顾不及斯文与优雅了。从教室到食堂要下一个土陡坡,陡得有点没有道理,且沟沟坎坎、坑洼不平,千军万马杀过来,难免有踉踉跄跄就失去了平衡的,连自哂的空儿都没有条件,赶紧连滚带爬地爬起来,被大部队裹挟着继续向前。</h3></br><h3>其实前面也没有什么美味,无外乎馒头、稀饭、冒着几滴油星的青菜汤,从没有惊喜与例外。青菜汤里荡漾着浓烈的生菜油味儿,须屏气才能入口,汤喝完了,那几滴油星依旧挂在碗壁,不依不饶。饶是如此也是值得一博的,毕竟没有什么比早一分钟摆脱胃酸的纠缠更让人快意的了。</h3></br><h3>高一的时候还是集体伙食,每个月九块六毛钱包干,一个星期能够吃一次肉,不过是肥肉,和上米粉与老南瓜蒸熟的那种,一成不变。我向来受不了肥肉一咬油一冒的油腻与腥臊,所以常年与肉无缘。肚子实在缺油水时,就跑到校门外云盘岗的餐馆一毛钱买根金果条,又或者晚自习后到小卖部一毛五分钱买筒饼干,不要奢谈什么味道,能够填饱就已经很满足了。学校小卖部昏暗的灯光、陈旧的玻璃柜台以及那个带着酒瓶底子般厚近视眼镜的老头儿,是我高中两点一线生活以外最温暖的一抹色彩。</h3></br> <h3>81级部分鸦鹊岭籍毕业生</h3></br> <h3>老县高的大门那时还开在云盘岗上,门前有一条还算宽阔的柏油路,右边有一个云盘岗小卖部,卖一些学生常用的学习用品与生活用品,左边就是令人艳羡的县师范了。那些师范生是中考第一批次录取的,尖子中的尖子,已然跳出了“农门”,他们和我们生活在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大门的斜对面,有一个两开间的小吃店,主营面食面点,想必再高档一点,学生就消费不起了。</h3></br><h3>小吃店的后面是一片坡地,种着应季的旱地作物,鸦(鸦鹊岭)官(官庄)铁路从坡底穿过,傍晚以后罕有人至,走在铁道的枕木上,静谧而悠长。倒是凉爽的清晨,有不少同学喜欢来这里,坐在坡地上背政治,也有走来走去背诵的,物我两忘的样子,也算是一道特别的风景吧。</h3></br><h3>也许是第一次阔别父母,又或者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独立生活,一个月竟然显得是那样漫长,以至于我在鸦鹊岭火车站踏上故乡的土地是如此地激动,恨不得狠狠地亲上两口。犹记得一个月前父亲把一口木箱和一床铺盖丢到班车车顶的时候,我还真有点觉着自己就像一只翅膀硬了的小鸟,而真正独立的生活远非你想象的那样惬意,一切都只能靠自己那副稚嫩的肩膀和单薄的身板,莫斯科不相信眼泪,哪里也不,暗自里特为自己傲娇。上了大学,和邹月娥他们那些山里的孩子一比,倒真的算不上什么了。他们那帮下堡坪来的孩子寒假回家,大雪封山班车只开到雾渡河,剩下几十里山路和漫天大雪,夜里黑黢黢地不是看不到路,而是根本就没有路,天寒地冻地双脚失去了知觉,一路上也没有什么人户,全凭着依稀的印象,深一脚浅一脚地,一不小心掉到沟里也不奇怪。如果生活不给你抱怨的机会,你或许更应该学会感激,感激上天没有给你准备雨伞,让你尽早地学会在风雨中奔跑。</h3></br> <h3>张占宗老师带领8101班学生</h3></br><h3>到三游洞春游返回途中合影</h3></br> <h3>一下的时候,张占宗老师布置了一篇非命题的记叙文,我极尽夸张之能事草就了《食堂散记》,无非是痛诉食堂的各种不是,不知怎么就传到李大和校长那里去了,他约我谈话,以我既往的经历,自忖少不得挨一顿狂批。谈话是在他家中,如同拉家常般道出县高扩招伊始的种种困难,还希望得到我们学生的谅解,这种温文尔雅的方式倒让我意外,我收起了我惯有的锋芒,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手足无措,至今回忆起来还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温暖。</h3></br><h3>李校长并没有带过我们什么课,很多年以后,在我工作的医院里,我偶然遇见了李校长,上前和他打招呼,他居然还记得我。他虽然看上去有些苍老了,但满脸依然写满平和慈祥,一如当年。</h3></br><h3>那时候最羡慕县城的同学了,每餐都可以回家去大快朵颐,想象中他们家里桌上摆满了各种好吃的菜肴,这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三线厂矿的子弟也不赖,时不时就会有家人来探班,手提着一摞子不锈钢的饭盒,你不用想,里面肯定装满了大肉大鱼,当然开饭的时候我们也会自觉地回避他们,不然彼此都会很难受。乡镇来的同学也有家境殷实又颇讲究的,会带来一大袋榨广椒炒香肠,藏在高低床下的木箱子里,趁寝室无人的时候慌慌张张地搲上两勺子,倒搞得自己像做贼似的。农村里来的孩子也会带点吃食,比如乐天溪的屈克敬家里的红薯干,山里的红沙地产的红薯,蒸熟后切成细条晒干,裹上一层芝麻,再用细沙焙炒,那叫一个酥脆香甜。那一段时间我和他打得火热,应该是占了不少便宜的,这仅仅只限于我,僧多粥少,这种事实在是张扬不得的。</h3></br><h3>如果县城里有一个关系颇近的亲戚也是不错的,伍齐军就有一个亲姑姑在县电影公司,周末的时候他偶尔也会约我一起去串门,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属,我犹记得我当时的窘态,好在那时的人淳朴,并不分亲疏厚薄,一样的热情,热情在任何时候总是一帖包治各种不适的灵丹妙药。</h3></br><h3>我所好奇的县城孩子们的生活,终于在一次同学聚会中揭开谜底,县城的孩子们家里并不是每餐都有大鱼大肉的,那个年代每一个家庭的物质生活都不富足。</h3></br> <h3>左起:8101班薛建桥 姜伟 席建新</h3></br><h3>席建新的父亲就在与县高一墙之隔的师范工作,我们两家还扯得上亲戚,又和建新从小学一路同学到高中,所以我到他家混饭吃的时候就更多些。他们俩爷子住一间集体宿舍,自己并不开火,师范食堂的杨师傅是我们鸦鹊岭的老乡,给我们打起菜来勺子就格外慷慨,到现在我还记得当年的滋味儿,那个时候的饭菜咋就那么香呢!后来听建新的父亲忆往昔的时候,才知道那时他们家正是翻儿摊的时候,也是他们家一生中最为艰苦的岁月,我真的有些少不更事呢。</h3></br><h3>等待开饭的间隙里,建新在念书,我在院子里晃悠,师范生没有了升学的压力,生活又有国家的补贴,打球的打球、练声的练声,一派歌舞升平。建新父亲的宿舍旁边就是女生宿舍,宿舍外横着几个水泥的乒乓球台,总有几个女生在那儿叽叽喳喳地打球。有一次一个女生许是落单了,邀我一起过过招,说笑着输球了的请吃饭,结果我侥幸地赢了,午饭的时候,那个女孩如约地把一碗饭菜悄悄地放在建新家的窗台上,建新的父亲见了先是一顿哂笑,这一笑竟然让我有些心虚,镇定之后我坦然地说没有情况,他反正是不信,又本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精神,语重心长地叮嘱了又叮嘱方才放过。</h3></br> <h3>8101班部分男生1984年毕业前合影</h3></br><h3>也许是学生宿舍不够,二班到六班住的是那种正儿八经的宿舍,只有我们一班住在一间大教室里,和上课的地方就隔一个走廊。大多数的周末并没有什么可以走动的地方,你可以换一个姿势再睡一个回笼觉,当然不能忘记托同学给你带上几个馒头,易万金就有躺在床上干掉五个馒头的功夫。也可以到伙房提两瓶开水,接一桶冷水,站在走道上用一块香皂从头抹到脚,冲上几遍就算完事了。我们读书那会儿学校还没有澡堂,即或三九严寒也只能如此,青春年少并不觉着冷,也不觉着有什么不好。也许是那时养成的习惯,到如今冬天里我依然对冷水情有独钟。</h3></br><h3>大宿舍也有大宿舍的好处,两个字:热闹。宿舍里总听得到韩晓东和伍齐军的声音,当然也少不了我的声音,屁大一点的事儿也要争辩一下,就像几只狗一见面就要撕咬几下,一分开又渴望再见。如果还要再说有什么好处,那就是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和我挨得近一个同学得了疥疮,满被子的硫磺软膏的味儿弥漫过来,令我如思春般难以入寐,夜里只听得他抠得噗嗤噗嗤的,真叫一个痒,并快乐着。有时候也会自找无眠,易万金不知在那儿借了一套《三国演义》,我们两个人趴着铺上,头顶着棉被,一个打电筒,一个翻书,熬了两个通宵才看完,现在已记不起花了多少的干电池。</h3></br><h3>高二的时候,食堂有了革命性的变化,饭菜自选后工作人员把金额记在饭卡上就可以了。饭卡是纸质的,有砖红和苹果绿两种颜色,不带什么防伪措施,全凭自觉,月底了自行到潘会计那里去结账。每个月总有几个耍小聪明的,把卡上的金额改少,这自然逃不过潘会计的法眼。不过也有几个卡让他感到颇为奇怪,金额明显比往月少很多,很不正常但又没有丝毫的破绽,经过几个月的侦察,他终于发现是两张卡套着在用,原来我们的饭卡就是在旁边的师范印刷厂印刷的,一些印废的卡纸就随手地丢在坡底下的垃圾堆里,有的同学发现了这个奥秘,如获至宝一样捡了回来。</h3></br><h3>分餐制后每餐都有肉供应,多数时候是盐肉炒腌萝卜干,咸得发齁,二毛五一个。无论从咸度还是价格都不是每个人每餐都消受得了的。一天中午伍齐军看别人吃肉嘴馋了,说这样的肉他一餐可以吃十个,我出来抬杠了,漫说十个,五个你都吃不了,条件是连肉带萝卜干一点都不能剩,中途也不能喝水。输了肉钱自付,赢了我出,韩晓东做裁判。前三个倒是蛮快,到第四个的时候,就有些哽咽了,连眼睛水都憋出来了,我终究看不下去,允许可以喝一下水,饶是如此也没能吃完,看到他那般的窘境,我也不好再去讨要我的菜金了。</h3></br> <h3>左起:8101班 刘玉红 吴娟 顾谦</h3></br> <h3>那时候没有钱,也没心没肺,高一到三游洞春游,一路走过去走回来,去的时候男生是一堆,回来的时候还是一堆,连照相的时候依旧是一堆,没有丁点儿的异色,同学一场也不要这么认真吧。也不是都不开窍,高二就有一对谈恋爱的,夜深的时候一说在操场上兜圈圈,一说在校外的鸦官铁路上压铁轨,学校给了警告,再不悬崖勒马就要开除。其实谁的心里没有一点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呢!或许县高良好的学习氛围让自己硬生生摁下了那些一闪而过、春心荡漾的念想吧。对于一个时代我们或许无法苛责,而对于一个人、一个如花如梦的青葱岁月,没有一点懵懂的回忆,是何其的遗憾与残忍。</h3></br><h3>小道的消息,一班多少是有点特别的,薛建桥、黄红兵、陈红卫、张颖、张红卫、陈晓微这些教师子女都在一班,姜伟的爸爸在县教研室,也算得上半个。班主任张占宗据说连续两年押中了高考作文题,头顶上似乎顶着一圈神秘的光环,一副暗红的板材镜,讲课的时候时不时取下,假装拂拭镜片上的粉笔灰,我坐在第一排看的清楚,其实有时并没有什么灰尘,想必是脑袋断片了;板书的时候也常常有些停顿,粉笔不停地在黑板上咚咚咚地一通急点,如果还过不去就会回头向我这里打望,我多能乖巧地接上鸡下巴,毫不违和,这时他会很肯定地重重地对我点一下头,似这让我很受用,而课后倒像是觉着我有点多嘴多舌的毛病。高三那年预考前他私下地把我的父亲唤来,暗示我前景渺茫,很是把父亲吓了一下,以至于多年来父亲一直固执地认为我考上大学是撞了大运。</h3></br><h3>数学老师彭国声体型瘦小,目光炯炯有神,精力充沛,最后一节晚自习测验的卷子,第二天早上第一、二节课分数就判出来了,课堂上不厌其烦一个不落地从高分念到低分,丝毫不顾及差生的感受。所有的老师中,他的板书、蜡笔字无疑是最漂亮的,出题也极其简洁,毫不啰嗦,或可能与他在教研室干过有关。记得他上课时常常带着一个墨绿色硬皮的笔记本,上面用白纸条标记着一、二、三、四,里面全是他整理的经典题集,命题的时候信手拈来。</h3></br><h3>那时他带一班、二班两个班的数学,好像精力还消磨不完,又搞了一个数学小组,他认为的数学尖子尽收其中,比如刘玉红、韩庆红等,其中当然也有让我不能心服口服的人,因而滋生了我自暴自弃的念头,好在我数学基础不赖,也摸清了他命题的规律,所以一直以来我的数学还过得去。一般来说,他命题,一个题起码要转二到三个弯,如果不是,那答案可能就有点悬;能列出解题公式得一半的分,正确地计算出结果再得一半的分。结果多是正负1、½、0、正负根号二之类,如果时间实在来不及,你随便赌一个,往往都能赌中。他判题好像是只看结果的,你赌错了也不要紧,只要你解式列的是对的,一样也可以找他去要分的,他会很爽快地补给你,那时我和薛建桥、姜伟都喜欢搞这种勾当。有一次他在课堂上闲话,一班我佩服两个人,一个张祥文,一个徐国忠,开始我还洋洋自得,哪知道他是说我们的数学成绩不稳定,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他哪儿又知晓少年的敏感就像一只刺猬,如果得不到温暖,宁可针芒以对,你有空的话去问问甘瑛,她一定会说我说得好对好对。</h3></br> <h3>左起:8101班 张祥文 席建新 陈晓微</h3></br> <h3>高一的物理是张宏全老师带的,一口陕西口音的普通话,讲课时爱把粉笔头在手里丢上丢下的,课余很喜欢带我们搞些“歪门邪道”,邮购一些电子元件组装个收音机,摄影洗照片之类的,相信我们的手中多少都还有点那时拍下的照片。高二就换为陈晓微的爸爸陈水生老师了,那时高考新近出现了一种题型——K型题,他为了应考自编一些此类的题目,我和薛建桥尽在题目上挑刺儿,还在卷子上批上此题不严谨之类的,他见了依旧是很温和,愉快地接受我们的意见,同样给上满分。晚自习休息的时候,晓微带我到他家去喝水,偶尔也会碰到他,他还背地里托付我多陪陪晓微,我却不能告诉他,一段时间里晓微相信自己练得了一身气功,把一把菜刀架在自己的肚皮上,拿一块劈柴要我使力地往下敲,我哪敢啊,装装样子并表示相信,多年以后我见到晓微依然能感受到他的天真。</h3></br><h3>虽然于学习我不用心,但很多老师是用心的。肖世春老师见我英语薄弱,曾主动地给我补习过,只是贪玩的我辜负他的好心,没能坚持下来。后来的英语老师田会英老师每次考试过后都会问我,打算什么时候及格啊?我总是那个不变的回答,下一次。我要感谢84年高考的命题老师让我没有食言,终于在高中的最后一次考试中及格了。</h3></br> <h3>美好的日子总是特别的短,三年的时光说结束就结束了。运动场上,姜伟、黎奇矫健的身影,张飞擂鼓基前我们无邪的笑容,毕业季我们写意的离别,仿佛依稀就在眼前却伸手不及。</h3></br><h3>我写下这些文字,心中并没有一点怨怼的意思,反而是因为充满了甜蜜的回忆。如果人生真的可以重来,我真的愿意再读一次高中,我的母校——宜昌县高。</h3></br><h3>注:云盘岗,现称“营盘岗”,宜昌县高在此地(校门在今小溪塔黄金路7号旁)办学21年(1978年5月至1999年7月)。</h3></br><h3><strong> • END • </strong><br></br></h3></br> <h3><strong>三峡高中</strong></h3></br><h3><strong>Sanxia Senior Middle School</strong></h3></br><h3><strong>长按识别二维码关注我们哦!</strong></h3></br> <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zAyJLr_mXI6qP4SgvWqZrA" >查看原文</a> 原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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