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一九七四年

宋彦岭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74年那年我十四岁,文革已经到了后期,正是批林批孔反击右倾翻案风的高潮阶段,学校期间每周的作文都是这类题目,记得我的中学课本只有几十页,大部分时间是参加运动和社会实践,我们同学大部分是农村来的都知道农忙时节要回生产队干活,没有多少知识学习。我家在东侯村,东侯是一个大队下面有七个生产队,我们是第六生产队。那时大搞公有制,集体所有,土地、农资机械和牲口都是生产队的,批判私有制,反对做买卖和商品交易,做买卖就给你扣上投机倒把的帽子。</p><p class="ql-block"> 我有兄弟姐妹六人,上有一个姐姐初中没上完就辍学在生产队是一个壮劳力了,家里人多挣得工分少,生产队分的粮食不够吃,到了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一部分口粮需要买和借,好在父亲是公职人员,微薄的工资可以接济家用,但是生活还是非常贫苦的,主食玉米为主,小麦是过年过节才能吃到,食用油是棉籽油,每年生产队能分几斤,很少炒菜,吃菜最多的腌萝卜白菜,肉更是少见。红薯产量高,一个时期成了主要食品,红薯全身都能吃,红薯叶和梗可以做菜蒸菜饭,红薯可以煮熟或烧熟,红薯面和玉米面掺到一起做窝窝当主食,早晨用红薯浆做的酸糊涂最好喝了,中午用做浆落下的碴上笼蒸熟拌点辣椒好下肚,红薯粉条是精加工产品不可能常吃。但是红薯不能多吃,经常吃多了胃反酸,导致我后来多年胃病,到现在我对红薯不感兴趣。</p><p class="ql-block"> 1973年底就在我村东侯初中毕业了(7岁上学,5年小学,2年初中),在班里年龄是最小的,个子也是最矮的,总是跟着哥哥姐姐同学习同劳动,初中课程不费吹灰之力考试总能进入前几名,老师都感到不可思议,在老师的眼中我小只知道玩,跟在同学屁股后面瞎玩,上课不注意听讲。那时盛行打乒乓球,我就刻苦练球吃饭都不回家,为这没少挨母亲的骂,球技越来越高学校里没人打得过我,我的书包里除了书本就是球拍和乒乓球,一到下课就飞一样跑去占乒乓球台,因为那是学校乃至村里唯一的水泥乒乓球台。</p><p class="ql-block"> 从1974年开始高中招生由春季改为秋季,能不能上高中还不知道,有大半年时间在生产队跟随大人们干活挣工分。 生产队粮食分配制度是:每年收获的粮食按照人口一半、工分一半分粮,比如说年底粮食收成一万斤,按人口分五千斤,剩余五千斤按照每家挣得工分总计分配。工分的计算方法:每天分三晌——早晨、上午、下午,早晨出工3分、上午和下午出工各3.5分,合计10分,不论男女老幼每人每天出工都是10分(有特殊能力可以10.5分),这叫毛分,到每年年底分粮时生产队长组织评实际工分,就是每人对生产队内所有劳动力背着打分(根据一年来每个人劳动能力表现),最高10分,然后9.5、9、8.5。。。。。。。5、4.5,也叫实分,4分半最低,给我的实分就是4分半,每出工一晌一分半,我记得那时我们生产队比较落后,一个工(实分10分)不到一毛钱。</p><p class="ql-block"> 为了多挣点工分,有两项劳工非常愿意干,一项是倒夜班浇地,每人一天可以挣16毛分。电动马达带动抽水机24小时不停抽水,人员分成两班倒每班2-3人将水引入麦田,有时引水沟很长,浇地也是力气活,用大铁锨改水沟堵水,成人两个人一班就可以,由于我身单力薄跟我一班得三人,我只能提马灯照亮、沿引水沟巡逻防止哪里跑水等力所能及的事情。说说倒夜班:假如A班和B班,以24小时计,18点-1点A班前半夜,1点-8点B班后半夜,8点-13点A班上午,13点-18点下午,循环下去,半夜一点换班需要前半夜班也就是A班的人去叫后半夜班的每个人,如果我是前半夜A班,多半我是那个叫人的。1974年春节刚过麦田需要浇返青水了,我知道麦子从播种到成熟在没有雨水的情况下需要浇五遍水。这年返青水浇的早天气冷得井水流到田里都会结冰。倒夜班的人严重缺觉,有一天我值前半夜,北风呼呼,一切工作完成就绪,就躲到一个坑里避风休息,这些坑是为了封这里的引水沟而挖下去的,这里老跑水老挖,刚好可以缩进一个人,在坑里不知不觉睡着了,想不到的是引水沟又跑水!这次还特别大都灌到躲的坑里把我泡醒,棉袄棉裤都湿了,就这样回家的路上棉袄棉裤都结冰,走起路来呼啦呼啦冰碴子摩擦的声音特别响,母亲说老远都听见你呼啦呼啦回来的声音,这不都冻坏啦。</p><p class="ql-block"> 还有一次值后夜班,早晨换班后没有回家直接到麦场一个角落玉米秸秆临时搭的人字棚,钻进去倒头便睡,母亲找我一上午到处喊到处找都找不到,上午还下了一场雨穿的衣服湿了全然不知,直到中午吃饭母亲才找到把我喊醒。因为这年寒冷、潮湿,经常值夜班寒气湿气大,穿的单薄冷了硬撑,两腿从此落下关节炎的毛病。</p><p class="ql-block"> 14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倒夜班老感到饿得慌尤其是夜里,所以母亲就得给我准备好食物,几乎倒夜班的每天晚上要喝一大碗糊糊,母亲说你挣的工分还抵不上增加的饭钱。</p><p class="ql-block"> 第二项乐意干的活是大队组织的大兵团,因为大队组织的一般工程量大,时间紧,需要大量人力才能完成,主要是大队统一供应饭菜。我参加了1974年秋季大队组织的刮田埂工程,刮田埂就是收完秋犁地平整好,要刮起间隔相同的田埂,每两道田埂之间播种两楼或三楼麦子,便于浇地管理。用刮子刮田埂是很重的力气活,没两天两只手上都磨出七八个水泡,有的磨破了有的充血,疼的实在受不了给队长说了,队长看的心疼并在人们面前表扬了我,大家都表示称赞,于是队长给我换了项工作——刮田埂前打线,用一根很长的绳子,两头两个人根据田埂间距贴地扯着,我从这头踩绳子走到那头,留下绳子脚印,田埂就刮在这条印上,这活愿意干跑的很欢实。那时候人们都有争先进做模范的愿望,虽说没当上先进,队长表扬我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p><p class="ql-block"> 记工方式的改变:每天每人出工是要有记录的,全生产队经常出工的有五六十人,1974年以前的记工方式是:每个人发个记工本,每天晚饭前后记工员提着马灯,吆喝上工的社员开始记工,自觉申报上工了几晌,也成了上工社员每天的程序,年底收回来汇总统计。后来为了简化记工方式队长商量由我统一造册现场记工,事先将名册表格画好,我在收工前跑到各个工点点名记工,队长每十天或半个月过目签认。记工员的差事我乐意干,直到我上学走才转交其他人了。</p><p class="ql-block"> 秋忙假快要结束了,决定人生的时候到了,这个时代参军要推荐、上学要推荐、当工人也要推荐,我很担心能否继续上高中。我们村只有初中,高中要到杨村公社中学,初中毕业生四五十人,推荐名额也就5-6人,好在我的表现生产队认可,所以在推荐名单之中,这颗心才算落下。在杨村中学我们是高中四班。想想还是挺悬的,那个时代影响了多少人无法升学工作,如果没有继续上高中,就没有以后复习考大学并分配到企业工作,也就没有了后面的一切。。。。。。</p><p class="ql-block"> 总之,1974年对我是难忘的,既有时代的印记,生活的贫苦,也有经历寒冷、疲劳、汗水劳动的成果,激励我的一生。通过回忆1974年给我的感悟和启示是:</p><p class="ql-block">1.无论是国家还是企业最基层是发展的基础,只有体制制度合适才能发挥积极性;</p><p class="ql-block">2.热爱你所干的工作,干就干到最好,记工员虽说干的时间不长,但是给我以后搞计划统计及发展规划打下了基础,受益匪浅;</p><p class="ql-block">3.爱你身边的人,包括同事、下属,他们的提携、帮助和支持伴随着你;</p><p class="ql-block">4.培养自己的爱好,爱好乒乓球影响我一生,球类运动都是相通的,以致后来排球、足球、羽毛球都打得比较好,它能增强个人意志毅力和求胜的欲望。那个时候很少照相,这是高中毕业同学留下的唯一照片</p><p class="ql-block">宋彦岭,2021年 6月30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