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瞳朦初起,糖香氤氲于霜颸里,荡人心腑。</p><p class="ql-block"> 天边酝酿着霁色,缓缓望向地平线,鱼肚白的天际里淡出一道佝偻苍老的身姿,便成了我追逐的光。</p><p class="ql-block"> 江南的风韵总是别致的。清晨,残月如一块失去光泽了的鹅卵石,抛在天边。而巷子口里如约而至的糖画老伯,用醇厚的糖香浇醒了睡眼惺松,于是乎,美丽的一天由糖画就此拉开了序幕。</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也曾细细的观赏那老伯的手法——行云流水,干练成熟,似大书法家习字时的豪爽洒脱,以帖板为宣纸,以糖水作黑墨,以汤勺为毫毛.在板上书写,绘出绚烂人生。看他作画,就如一副锦帛从布卷上滑落下来,在你眼前展开一副画——清新秀丽者,江南。可谓“兰烬落,屏上暗红蕉。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萧萧。”而每一次的停顿,都是一次独具匠心的点缀。清一色的金黄却是为这风韵满满的“画作”增添新意。再者,那香远益清的糖做陪衬,便真个是“此味只应天上有”呵!举起那完工的糖画,在阳光下碎成金闪,跌入心田里。</p><p class="ql-block"> 远远地一轮红日浮现在眼前,仲夏的日是娇羞的,将我拉回现实之中。余光里拿麦谈话的老伯吆喝着走进小巷,悸然心动,抓起零花钱变作一股风跑出去。</p> <p class="ql-block"> 晨曦,天稍微有点冷,不由得裹紧了单薄的衣裳,疾步走向老伯那里,欣赏他这优雅高超的技术,老伯笑呵呵地把糖画递给我,我才恍然,打量起这个古稀老人——一头稀疏的白发,皱纹沟壑盘虬卧龙在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矮小的身躯,脸上总挂着和蔼的笑容,漏出他那零星的几颗牙来。 </p><p class="ql-block"> 仲夏,惊蛰。忽的,毫无意料的,一场暴风雨突至。乌云翻滚着吐出墨汁般的阴霾。闪电在狂吼着,伸出他雷霆般的巨手,似乎要把这苍穹撕裂;台风在怒号着,张牙舞爪地去践踏、摧毁,仿佛要把这大地掀翻。</p><p class="ql-block"> 无奈,只得和这老伯蜗在这矮小的破伞下。</p><p class="ql-block"> 大雨滂沱,街上人们行色匆匆,无暇顾及这城市角落中不起眼的非遗。而老伯仿佛早已熟悉了这冷漠的场景,仍在执着的倾心于那让他为之疯狂一生的糖画。</p><p class="ql-block"> 人们在排斥非遗,非遗淡出了生活。</p><p class="ql-block"> “老伯,您为何还在坚守这一非遗呢,这样做只会让您更贫穷吧?”我凝视着老伯这娴熟的手法,幽幽的问作。</p><p class="ql-block"> “哎呦,这可不是钱不钱的问题,‘糖画’是祖宗传下来的宝贝,是咱们民族的文化,是华夏人的骄傲哩。这个,这,用千金万银都换不来的啊。”老伯摇着蒲扇,细细端详着刚完工的“作品”。</p> <p class="ql-block"> 可老伯的手却打滑,那支精致的糖画便飞速下坠,“啪”一声,四分五裂。</p><p class="ql-block"> 我立即大惊失望,开始为它哀悼。</p><p class="ql-block"> 可他,作品的主人,却只是轻蹙眉,忧伤便一闪而过。</p><p class="ql-block"> 不解,质问。却得“莫得事,莫得事,就一糖画,再做不就得了呗,况且我这么‘活力四射’怕他作甚?”说罢,咧开了嘴就笑。</p><p class="ql-block"> 蘧然,而便莞尔——人是七十古来稀,他作七十老来俏。但他说得有假?人生就如指尖流过的细纱,那些悲苦与忧愁,都不足以为奇。而那被时间筛过了的,只剩下往日的笑靥与幸福。</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重视老人——粗糙的外表下藏着一颗金子般心,于平凡中造就了不平凡,创造了卓越!</p><p class="ql-block"> 他身上亦也负着重任,但却使笑成了人生常态,亦或是他不凡的身躯里的大义凛然,勇挑传承手艺的重担,都使他身上散发出令人敬佩的力魄!</p><p class="ql-block"> 如此了不起乎!</p><p class="ql-block"> 雨渐停,手里的糖画在阳光下,化做点点金光,跌落进我的穆里。</p><p class="ql-block"> 糖香,绕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