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寻常的父亲节

大漠龙翥

<p class="ql-block"> 一个不寻常的父亲节</p><p class="ql-block"> 龙翥图/文</p><p class="ql-block"> 6月20日正好是星期日,也正好是父亲节。</p><p class="ql-block"> 我是一个儿孙满堂的老男人,过父亲节自然应该有我一份。然而本应接受孩子们祝福、过得舒心的这个节日,我却在医院做手术。</p><p class="ql-block"> 6月19日下午,护士就通知我:“明天要给你做手术,从下午10点过后就不能进食了。”手术的具体时间尚不明确,只知道明天专家要做三个手术,我被安排在第二。</p><p class="ql-block"> 6月20日6:30,天刚亮我就醒了,喝了很少的一点水,就静静地等护士来给我做术前准备。</p><p class="ql-block"> 7点,一位年轻的女护士给我量了血压,高压竟达170多;</p><p class="ql-block"> 我自嘲:也许是我有些紧张的缘故吧!</p><p class="ql-block"> 8点左右,一位女护士推着医疗小车来到我的病床前,将一塑料袋药液挂在输液的挂钩上。她核对了我的姓名后 ,对我说:</p><p class="ql-block">“来,给你灌肠,你以前灌过没有?”</p><p class="ql-block"> “ 没有!”</p><p class="ql-block"> 她让我拔开裤子,用碘酒给我的肛门消了毒,涂了些润滑液,就将输液管的一端塞进我的肛门里,要我憋住肛门。一股涓涓细流缓缓注入我的肠道。</p><p class="ql-block"> 塑料袋里的药液很快就没了。护士告诫我:你要坚持憋10分钟再上厕所……当然实在憋不住了也不勉强。</p><p class="ql-block"> 护士走了。我的肠道里开始翻江倒海,有一股力量不断地冲击着肛门。我看着手机上的报时,咬着牙,一分一秒地撑着,硬撑了14分钟,实在坚持不住了,就到厕所稀里哗啦地一阵,几乎把肚子里所有的东西拉得一干二净。</p> <p class="ql-block">  刚回到病床上,一个胖胖的女护士便拿着一把老式的刮须刀,来到床前,很熟练地将要做手术部位的体毛刮得干干净净。</p><p class="ql-block"> 10点多,弟弟、大女儿、和在医院陪护的女婿都在病床前,守候着即将手术的我。</p><p class="ql-block"> 先前给我量血压的女护士又匆匆来到床前,十分麻利地给我量血压。血压计上显示出:147—75的数字。她匆匆离去后,一个穿浅蓝色工作服的中年男子就推着一张简易的活动床进入病房,他是要送我去手术室的专职运送工。</p><p class="ql-block"> 当他把我搬上简易床,即将离开病房时,女儿轻轻地握了一下我的右手,表情复杂的目光里,既有担心,也有对我的安慰和鼓励……</p><p class="ql-block"> 我被推出病房时,走廊里悬挂的电子表上显示的时间是11:04。</p><p class="ql-block"> 运送工推着我进了电梯,由12楼下到5楼。</p> <p class="ql-block"> 出了电梯,拐了几个弯,在手术室外的一个小间里停了下来。运送工拿来一个桔黄色的塑料盒,问我身上有不有容易掉的东西,如可取摘的假牙之类。他好替我放在塑料盒子里保存起来。知道我除了一身病号服,别无他物后,就把我留在室内,带上门走了。在寂静得令人窒息的空房里,我两眼盯着天花板,静静地等候着。没有恐惧,沒有焦虑,只有一种漂移在太空的陌生与孤寂……</p><p class="ql-block"> 一道侧门打开了,一个穿外科医生服装的中年男子把我推进了手术室。室内灯光很暗,对于仰面躺着的人来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悬在室顶的几组无影灯。此时,灯的电源尚未打开,一个个圆圆的灯头,在昏暗的光亮中,犹如一只只无精打采的大眼,满不在乎地看着我。爱好摄影的习惯,让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衣袋,想取出手机把这个特殊环境拍摄下来。可惜手机没能带入手术室,只能遗憾的用记忆留下一些印象。</p><p class="ql-block"> 中年医生让我躺在手术台上,脱掉我的裤子,解开上衣的钮扣。按要求的姿势,固定了我的手和脚。然后用一块专用的被子盖在我身上。</p><p class="ql-block"> 不知从哪里出来了一位女医生,她在手术台旁边的一台电脑前坐下,问了我的姓名、身高、体重。我立刻猜到她是麻醉师,因为身高与体重这些数据是使用麻醉药剂量的依据。</p><p class="ql-block"> 之后,她开始在我左手背上埋好输液的针头。然后对我说:“我马上要给你注射药液,一会儿你要是觉得头晕,就好好睡觉吧!”</p><p class="ql-block"> 我静静地盯着尚未打开的无影灯,不到两分钟就失去了知觉……</p> <p class="ql-block">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种似睡非睡的朦胧中,似乎觉得身边有人走动。突然,有一只手揑着我的右臂,一个女人的声音震动着我的耳膜:“握拳!”按照这个指令,我使出了所有的力气,试图将右手的五根手指收拢,然而五根手指却不听我的指令,依然保持原状……女声再次发出握拳的指令。我加大了握拳的力度,感觉到大脑发出的指令渐渐流向指尖,五根手指终于按我的意识,弯曲收拢,握成了一个拳头。与此同时,我的意识也全部恢复。睁眼一看,我所在的地方既不是手术室,也不是我住的病房。房间的面积很大,四周都是躺着病人的病床。身穿不同服装的医护人员在室内忙碌着。悬挂的电子表上显示着16:14。我马上意识到离我被推出病房,进手术室已经有5个多小时了。在昏迷的4个多小时里,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我毫不知情……</p><p class="ql-block"> 一个浅蓝色衣服的护士问我:"你想不想吃东西?医生说,你手术后6个小时可以吃点东西。”我要了一碗稀饭和一个素菜。</p><p class="ql-block"> 直到21:20左右,她才将我要的食物送到床边。也就是说,我做完手术已6个小时了。由此推算,我的手术是15:20左右做完的。我进入手术室大概是11:30左右,进入麻醉状态应该是12:00左右,也就是说,我一共昏迷了4个多小时,手术做了3个多小时。</p> <p class="ql-block">  临到吃饭时,我才发现双手被布带固定在床栏上。</p><p class="ql-block"> 护士一边解我手腕的布带,一边解释:“这是为了不让你在无意识中触动刀口和排液的插管。”吃睌饭时,护士要喂我。我坚持要自己吃。她就用指挥器将床垫调成了躺椅状,我半躺半坐地吃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吃罢晚饭,护士拿来牙膏、牙刷,和装满温水的纸杯,让我自已刷牙。之后,我一躺下又很快入睡了。</p> <p class="ql-block">  21日清晨,6:30左右,我刚醒过来。一个穿浅蓝色服装的生活护士推着一个放着塑料筐的小车来到床前,她熟练地从筐里取出一张高温消毒的毛巾在我的脸部轻柔地擦拭起来。温热湿润的毛巾敷在脸上,让人感到舒适而温暖。我轻轻地说了声谢谢!</p><p class="ql-block">“不用谢,这是我的工作。”</p><p class="ql-block">“没有您的工作,就没人为我们这些不能自理的病人服务。……其实人与人之间谁也离不开谁。谁都有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即使再伟大的人,在生活不能自理时,都需要别人帮助。何况我们都是普通的人……”</p><p class="ql-block"> 她看了看我,目光中透出一种欣慰与亲切。然后转身从筐里换了一张毛巾,又在我的脸上仔细地擦了一遍,才推着小车去给别的病人擦脸去了。</p> <p class="ql-block"> 隐隐作痛的腹部让我想到了手术室,凭想象推测着医生给我做手术的情景……</p><p class="ql-block"> 就在我被麻醉失去知觉的时候,手术室的无影灯全亮了。在明亮而无影的光照下,身着手术工作服的专家和助手们来到手术台前,开始为我做前列腺摘除手术。我虽然不知道手术过程,但一个看似简单的前列腺摘除手术,竟然做了3个多小时,可见主刀的专家在手术中的认真和细心,对手术质量的精益求精……</p><p class="ql-block"> 10:32,运送工将我从这间躺了一夜的大屋子里推出来,送往我原住的病房里。出门时,见门上的标牌才知道昨晚住的是“重症监护室”。</p><p class="ql-block"> 父亲节做手术,看似一件令人伤感的事,但通过手术解除了我的病根,为提高今后的生活质量带来了新的希望。其实际意义远胜于那些节日所获得的所谓口福与短暂的精神享受。</p><p class="ql-block"> 由此看来,我的这个父亲节过得非同寻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