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深花里,一歌渔曲长

徐广刚

<p class="ql-block">  老家东边,有条南北的河,叫二道河,河的东边是海水,河的西边是淡水。淡水滩长满了芦苇,一眼望不到边,文革时,县里在此建了个五七干校,干校撤了后,成了知青点,名叫县养殖场。</p><p class="ql-block"> 春暖花开的时候,轻风徐来,嫩绿的芦苇叶,随风摇曵,轻风吹起的绿波,在芦苇荡上起伏,海鸟盘旋在绿波上。小满时,芦苇的叶子茁壮得又宽又厚,是上等的棕叶。端午节前,芦苇荡里满是打棕叶的人,有的是自家包棕子,有的卖给商贩。</p><p class="ql-block"> 夏天的时候,我们常用网在芦荡沟里抬鱼捞虾,有时会惊飞做窝的鸟。鸟儿叼来茅草细丝,在芦杆上垒起漂亮的巢,隐敝在密密的芦叶中,下蛋抱窝,幼鸟的叫声随处都可听到。芦荡南边是范河堤,住着一个孙姓光棍老头,不识字,却有很强的记忆力,无论是隋唐响马,还是三国桃园结义,讲的绘声绘色。夏天的夜晚,常到村中给纳凉的人说书,第二天找大队会计要钱,会计给要烦了,便在一张白纸上一个欠条,盖了一个"作废"章,孙老头常常拿着这张条子要帐,大家都叫他"钱迷"。孙钱迷在屋后种了西瓜,我们趁他睡午觉去偷,谁知同伴挑瓜的敲声惊醒了他,他拎着根扁担打了上来,我们每人抱着一个西瓜逃进芦荡,后面恨恨的咒骂声持续了很长时间。爬上芦沟时又累又渴,摔碎一个,白譲,再摔一个还是生瓜,气得我们全掷进了芦荡。摸到的鱼,我们会用折来一根芦苇,只留下面几片叶子当阻子,把鱼腮穿进去,含在嘴中继续在水中摸。累了的时候,我们会躺在芦荫下,用芦叶裹成哨子,吹出鸟叫般的声。芦苇的生命很强,长在浅浅的水中,脆嫩的芦杆却有着超常的韧劲,狂风骤雨中不折不挠,大风过后挺直了腰。</p><p class="ql-block"> 晚秋的芦苇最是喜人,出门看去,白色的芦花,象天边的白云随风轻拂,又象白色的浪波来波去。收获芦苇的季节最是繁忙,我们上初中时,老师带着我们帮县渔场收割芦苇,人手一把镰刀,割倒的芦苇码整齐,打成绑扛到路上。校长叫李传伟,是公社党委委员,很有威信和魄力,他把割芦苇的活分到班级,班再分到组,相互间开展竞赛,他把我们这帮初中生吃奶的劲都挤出来了。</p><p class="ql-block"> 芦苇的用途很广泛,杆粗筋壮的用来织席子,编粮遮罩,打门帘,做屋笆。妇女们用石蛋缠上尼龙绳,撘个木架打出芦帘,长达十几米,是渔船上晒虾皮的必备品。用芦苇扎的巴门,非常保温,冬天的时候,家家的门上都按着一扇。夏天时,家家户户堂屋门口都挂上芦苇帘子,即挡雨又挡蚊蝇。冬天把芦花垫在鞋里非常舒适,在寒冷的教室里,不少人的鞋里都垫着。尤其是雨雪天,在胶鞋里塞上芦花,轻柔温暖,晚上脱鞋时,脚汗常常粘着芦花,掏去汗渍的芦花,换上新的,第二天又是暖和的一天。芦苇还是上等的燃料,用它烧火做饭,火硬经烧,柴灰的余火比稻草麦桔长的多,老人最喜欢用它放在手炉上暖手。冰封大地的时候,芦荡地里一片白茫,很多村民用镰刀砍去露在冰面上的残芦,用竹笆子搂在一起,打绑挑回家烧火做饭饹煎饼。而我们在假曰的冬天,常常带着铁锹,去芦荡地捉冰冻住的鱼,常常是一身热汗。</p><p class="ql-block"> 燕子飞来时,芦苇开始萌芽,芦尖争先恐后地往外冒,鲜鲜的,嫩嫩的,渐渐汇成万倾碧波。海鸟成群的飞来,等候在芦丛中垒窝产蛋。其中有种鸟,叫柴呱拉,唧唧喳喳,叫个不停。芦苇荡中清浅的水,游动着无数的小鱼小虾,海多啄捉的欢叫声,此起彼落。我们常常用扒网捉鱼虾,一根长长的竹杆上,绑着竹子做的网兜,伸到水底,然后快速的往岸上搂,一地活蹦乱跳的鱼虾,成了舌尖上的美味,遗落在地的小鱼虾,引来海鸟的朵颐。那时,我们并不捉海鸟,也不拣鸟蛋,大人们说吃鸟蛋,脸上会长雀斑,捉了海鸟,小鸟怎么办?</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