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画

米瑞蓉

<p class="ql-block">  又到父亲节,34年的别离并没有淡去对父亲的记忆,也许就是一张照片,也许就是父亲曾经用过的小物件,也许就是一段家人聊起的关于父亲的小故事。</p><p class="ql-block">  打开手机,在关于父亲的收藏夹里看到一组父亲旧时的画作,人虽已去,画却依旧如新。发一篇短文,权当做父亲节的礼物,虽已经无法送达到父亲手里,但思念会永远留在心底。</p> 1936年父亲大学毕业照 <p class="ql-block">  父亲骨子里是一个文化人,年轻时也喜欢新潮和时尚的东西。他曾经给我们讲过在北平上大学时,喜欢唱歌、写新体诗、滑冰、唱唱京剧。看到洋务的芭蕾舞后,他和同学们也跟着踮起脚尖学人家跳舞。1936年父亲毕业于北平中国(国立)大学政治经济系,习惯了大城市相对优厚的生活条件,父亲没有犹豫,带上一本毕业画册和一把京胡来到了山西,那一年他投身到抗日战争的斗争中去。</p><p class="ql-block">  接下来的13年在老区的艰苦岁月里,父亲已经没有了强壮的体魄,也少了些书卷气,他更像一个坚强的战士。</p> <p class="ql-block">1950年成都市第一届人民政府成立,父亲出任副市长(右一)</p> <p class="ql-block">  1949年父亲和母亲随军南下,部队一路打下一个城池,一路留下部队干部接管新的城市,建立新的政权。1949年底南下大军解放成都,作为一个北方人的父亲出任成都市第一界人民政府副市长。</p><p class="ql-block">  战争时期的艰苦环境,加上在北平参加学生运动被捕后的严刑拷打,被灌辣椒水对父亲的肺部影响很大,父亲的身体总是时常生病。</p><p class="ql-block"> 1962年父亲不得不停下繁忙的工作,在医生和组织上的安排下到重庆疗养,这时候父亲拿起了笔开始习画。</p> <p class="ql-block">  对于绘画,我不知道父亲是不是在大学时期有过这样的学习,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想必是没有这样的条件的。父亲喜欢绘画也应该是在五十年代以后,在我记事的时候,家里就有很多关于绘画的书籍——《芥子园画册》,笔墨纸砚更是少不了的。</p><p class="ql-block">  父亲工作之余只要有空就会在书房写写画画,我自然也是充当小书童的,研磨是我的基本功。父亲总是很严格,研磨不是随便糊弄,研磨需要在砚台上拖出痕迹才算是墨浓之时。父亲总是对他自己的画不满意,他喜欢临摹齐白石的画作,家里也常买些关于齐白石画作的书籍,他画着画着也总会有几幅满意之作。</p> 一唱雄鸡天下白 <p class="ql-block">  那时父亲的工资不高,但和普通人想比也算是高收入了,家里的经济从来都是父亲掌管,他总说母亲不懂油盐菜米贵,周末有空我们也会调侃母亲,“知道大米多少钱一斤吗?”看着母亲茫然的脸,父亲总会笑着说:“你不知道了吧?大米一毛四分二一斤!”</p><p class="ql-block"> 对于父亲来讲过日子就像管理一个城市,父亲总是把钱分配得很好,每月总有结余,钱余下少点就会去买些笔墨纸砚,钱余下多点就会去买一两幅喜欢的老画作鉴赏学习。</p> 硕果累累 <p class="ql-block">  在重庆养病期间,父亲有了更多的时间绘画,画作的水平也有所提高,父亲把画作只当是修身养性,大多也没有留墨题款,八十年代父亲去世后,母亲请来成都享有"诗书画三绝的蜀中才女"黄稚荃女士给父亲的画作进行整理并属题。</p> 水足牛肥 <p class="ql-block">  父亲结束了重庆的疗养后回到成都继续投入工作,留给自己画画的时间也就越少了。</p><p class="ql-block">  后来文革中家里被抄家,父亲收藏的字画全部被抄走,72年父亲回到家里很是惋惜,但也无力追回。当时父亲在省财政厅工作,离春熙路孙中山铜像边的成都古旧书店很近,每到发了工资,父亲就会让我陪他去古旧书店看看。</p><p class="ql-block"> </p> 锦江秋色一枝花 <p class="ql-block">  古旧书店一楼是买时政书籍,二楼是卖古旧书籍。那时每月都有整理出来的抄家物质送到旧书店来售卖,父亲生怕错过好的书画作品和线装古籍书,但又无奈钱并不多,所以每到发了工资父亲总会先到书店来看看。过不多久,父亲又买回了好多线装书籍,自然少不得《芥子园画册》。</p> 秋蟹 父亲喜欢画画,自然也很喜欢结交书画界的老画家。父亲听取了老画家们的建议,在1980年成立的成都画院,请出成都老画家朱佩君女士担任院长,自己也担任名誉院长,画院坐落在宽巷子西头路口,现在也成为成都的一道风景。 临摹画 1983年父亲卸下所有工作,又开始习画写字,只是身体也大不如以前,多的时间都是在医院度过。 父亲的画作多为花鸟,在他的眼里生活就是这样充满情趣。或是几只青蛙,或是几只觅食的小鸡,或是稻田里的螃蟹。 前些年走进成都画院,父亲题词的“成都画院”还挂在画院的门楣上,看上去格外亲切。画院的老人们总会讲起这院子的来历,院子两侧的房间都是成都老式木制门板结构,说父亲要求他们在异地搬迁过程中把每一付门板按原建筑编号,再安装到位,这样才有今天这样古香古色老宅院的样子。 父亲也喜欢篆刻,有机会出差就去逛逛旧货店,有时带回一两枚旧印章,把旧字磨去,但拿起刻刀又怕浪费了好料下不了手,还是请人刻上自己的名字,做完画作不管是否满意,先盖上自己的印章,已做纪念。 父亲和母亲都是属鸡,所以父亲最爱画公鸡,为了画好公鸡的神韵,家里还专门喂了几只鸡。大红冠头的公鸡生性暴躁,我小时候各自小,哥哥姐姐都上学去,我在家里跟着阿姨玩耍,一日不知怎么惹恼了大公鸡,大公鸡嘬住我的后脖子不松口,大哭引来阿姨营救,父亲回家后很是恼怒,怎么能让公鸡欺负人,于是决定杀了吃肉,全家人好是开心大快朵颐。父亲也抢画下大红鸡冠公鸡的英姿。 今天是父亲节,翻看这些父亲留下的画作,记录下这段文字,这便是父亲节最好的礼物。<div>  哪怕故人已去,但这份思念却是永远,献给没有父亲的父亲节!</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