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写给天堂里的爸爸

由缰

今天是父亲节，转眼，距您离开已经11天了。我们这个地方的丧事礼仪历来热闹，吹吹打打，迎来送往，前些天我们全副精力应付这些事情，根本无暇关照内心。当一切归于平静，痛感神经才渐渐复苏。思念，汹涌而来。6月9日，高考结束后的第一天，完成监考任务的我一身轻松，早上的时候，我还编了一个关于高考的段子发在朋友圈。经过这么多年，我终于走出了高考的阴影。清楚地记得，那年高考结束后，您来接我回家，看到我因挫败而憔悴不堪的样子，您心疼得掉下了眼泪。孩子的痛苦是扎在父母心头的利刃，我是多么后悔当年的我那样脆弱！下午下班后，我抱着小宝去楼下母婴店玩，母婴店的店员跟我闲聊：“姐，你父母还在吧？”“在。”“姐，你真有福气！有父有母，有儿有女，用老话说，是一个全乎人。”我从没觉得自己多有福气，但是因为有你们，我的确感到内心安宁知足。晚上本来想给家里打个电话的，将小宝哄睡下已是10点钟，我担心打扰您和妈妈，就没打电话。我开始坐下来改一篇稿子，这篇投给一家平台，过了初审，编辑让再改改。今年我突然想尝试一下新媒体小说故事文的写作，断断续续写了有几万字。这些都是我每天晚上哄孩子睡下后，一个字一个字熬夜熬出来的。说起对文字的热爱，这完全是来自于您的遗传。您只有小学文化，却酷爱读书，还写得一手好诗文。我们兄妹六人耳濡目染，身上多少都带着点文气。这是血脉里的传承。深夜11点，我改完稿，把它发给编辑，至于能不能过终审，我已经不在意。愚钝如我，不能苛求太多，一件事如果做不到完美，能完成，就挺好。我怀着轻快的心情去浴室洗漱，这时，电话响了。噩耗传来，风云变色。也许是上天不忍见您再受病痛的折磨，才选择将您骤然带走，却把无尽的憾恨留给了我们！那一夜，在我的记忆中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您静静地躺在那儿，周遭一片忙乱。他们吩咐我去隔壁四哥家寻几枚挂白布用的钉子。四哥家的房间里，我最小的侄女和侄儿还在酣睡，隔壁的喧闹丝毫惊扰不了他们。小侄儿才3岁，他光着腚，即便睡着了，也能感受到他蓬勃的生机与活力。生命就是这样神奇，此消彼长，生生不息。我想到我家中的一双儿女，此刻也在香甜的梦乡沉睡，要到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才会知道，他们的一个亲人，再也看不见太阳的东升西落、月亮的阴晴圆缺！或许您的离去，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上，刻不下太深的痕迹，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血液里奔腾着您的一部分因子。他们会慢慢长大，即便有一天流浪天涯，四海为家，他们的身上还是会镌刻着您的印记，在人群中闪烁着我一眼就能辨识的光芒。这，就是您留给我们最可宝贵的东西。我站在四哥家的院子里，思潮翻滚，泪流满面。天上没有星星月亮，隔壁院子里灯火如昼，照彻了黑夜，也照拂着我，一个失去了爸爸的孩子。那一刻，好想再回到小时候，将手放进您宽厚的手掌，溺在您的怀抱里撒娇！如果当初那个小女孩不偷偷渴望着长大，是不是您就不会变老，也就不会有今天这场永远的别离！人生苦短，每个人从一出生就奔赴在向死的路上，浩浩荡荡，殊途同归。爸爸，您只是先行一步，等我们尽完这一世的责任，都会过来陪您的。您若地下有知，请护佑您的亲人平安！爸爸，往后余生，我都会好好的。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生活，好好工作。我知道这是您希望的，我都能做到。我唯一做不到的，是忘记。每个重要的人离去了，都会在我的心里留下一根刺。起风的日子，心会痛一下；落雨的日子，心会痛一下；飘雪的日子，心会痛一下……我曾经想躲避过这种痛，却总是徒劳。后来我索性不再躲了，就让它结结实实地痛吧。痛，是一种提醒。提醒我曾爱过，被爱过……爸爸，这一世，能做您的女儿，我好幸运！如果有来生，如果我还有选择的权利，我还会选您做我的爸爸。那时，我会加倍珍惜，做到更好，以弥补今生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