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如山

崇•未名

<h5>我父亲在下雨天走村庄修补雨靴,补一个洞几分几毛、一元算是大生意了,供养两个儿子上学(借用了张老师的图片)</h5> 明天是父亲节,这本来是一个西方的节日,但丝毫不影响我对家父深深的怀念与思切...... 我出身于江苏靖江农村,苏中平原唯一的山离我家2里路,因为唯一故名孤山。 <h5>靖江孤山是泰州唯一座山,高53米,总面积5.8公顷</h5> 虽然孤山只有53米高,但在我小时候的心目中,它是一座高山,因为在10里之外的斜桥镇都能清楚地看到它。 <p class="ql-block">  小时候,我家里非常穷,家里收入主要是集体种田分到的工分、下雨时父亲背着一个小工具箱到农家修雨靴,早上出去,一路沿村边走边吆喝,补好雨靴了,遇到好心的人家会留着吃饭。儿时,每当下雨父亲外出做生意,我都要等到很晚很晚,父亲回家了,边吃着母亲做的饭,边听着父亲兴致冲冲地讲一天的故事,哪儿遇到亲戚了、哪家特别客气了、哪个夸我爸补鞋技术高了,当然主要讲的都是开心的事,也有最开心的是路上检到了几元钱,虽然穷,但父母的恩爱对儿女留下了终身美好的印象。所以,我从来没有怀疑过真正的爱情,自由恋爱,至今每天还都有恋爱时的感觉。</p> 虽然家里穷,但我们兄弟俩还很争气,我6岁就上小学,从来不理解别的平时还算优秀的同学考试时还要偷看我的卷子,我每年都是三好生,家里买不起年画,每当过年时,兄弟俩的各种奖状将八仙桌边墙上贴得满满的。记得我母亲每次到亲戚都说儿子又得了什么奖状,我内心都很害羞,因为在我看来这根本不算什么。 <h5>母亲爱花,夏天墙边种着最易长的牵牛花。</h5> <p class="ql-block">  上图是我父亲手上第二次翻修的房子,第一次建的房子在很小的时候西墙就斜了,用木柱从侧面支撑着。</p><p class="ql-block"> 关于这二代房子,有一件趣事:靖江房子在屋脊上要塑两只白色的鸽子,中间种万年青,我家房子盖好之后,有一天居然真的飞来两只鸽子,在屋顶与石膏塑的鸽子戏嘻。</p> 话说我家穷,也有人看不起的,小时候听说过,村里的富人家指着我们兄弟俩说:“你们快点长大,跟着大炮去修雨鞋”,我爸因为人老实、说话嗓门大,农村给的绰号叫“大炮”,我跟弟弟自然落得“中炮”、“小炮”的绰号。也许这些“激励”吧,我们村在80年代考上大学的也就是我们兄弟俩。记得我考上北大后,母亲说公社让她做报告,讲述是怎么培养出大学生的,为此母亲特别自豪。 <h5>上大学期间,回老家,在正规的照相馆拍了全家福</h5> 我接到北大通知书的时候,我没有跨越过长江、没有见过火车,乡里见过世面的成功人士主动跟我讲火车里面是什么样子、怎么上火车、座位什么样子,因为没有直观性,加上各人描述的都不一样,于是我象梦中一样挤上了常州开往北京的火车,父亲扛着行礼箱子送到火车上再回家。<div>  那年我17岁,农村的小孩坐上了通往北京的火车,从上车时我是被人群拥到座位旁的,看着窗外的景色从江南的秀色渐渐进入到北方桦树林的气势,心里不免得意,人生头一次有得志的感觉。</div> <p class="ql-block">  车子过了山东德州,我从兴奋中回过神来,我的行李呢?我的北大入学通知书还在里面哩。我在车厢里面到处找,想着父亲把我的行李箱送上火车就下车了,于是找乘警通知、查找,我从北京站下车后,到了北大新生接待点,还好学校说没事,可以先住宿舍。后来知道因为太拥挤,不能靠近找到我,父亲就下了火车,第二天乘火车送到了北大校园。我以为我的箱子丢了,没有入学通知书,我刚得到梦马上就破灭了哩。</p> <p class="ql-block">  人生无常,1990年我母亲因长年支气管炎转肺心病去世。我父亲从此失去了生活中说说笑笑、相依为伴的伴侣。时常一个人发呆、叹气。父亲对儿子的爱更是到了巅峰,父亲是一位沉默寡言的农民,每次我回老家,亲戚都说知道你爸又要去南京了(我为了离家近些,大学毕业分配时我选择到南京农业大学教书),因为他买了很多粉皮、晒干了带给儿子。靖江的粉皮是山芋淀粉用水和了,放到一个铝盘子里、浮在开水锅里转,直到淀粉凝固成粉皮,粉皮晒干了可以保存几个月,粉皮烧链鱼是靖江的一道传统的过节菜。</p> <h5>山芋淀粉做的粉皮</h5> <h5>粉皮晒干了可以保存好几个月</h5> <h5>靖江人最爱吃的粉皮烧链鱼</h5> 我的儿子出生之后,爷爷对孙子的亲情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每次父亲来南京,我儿子都会有棒棒糖,这些糖果是我们绝对不给的,不用说肯定是爷爷买的。 1999年,父亲在老家查出胃癌晚期,来南京做了手术切除,因为担心父亲心理关过不了,一直瞒着他说得的是胃溃疡,2000年10月,父亲终究没能挺得过去,离开了我们。 父亲是一个热心肠的人,每次来南京坐长途车,会跟邻座的老乡吹牛,说儿子多么能干,搞计算机的。邻座老乡说他儿子正在找工作,问能不能帮忙,没想到我爸一口答应。后来我爸说起这事,要我安排,我竞然毫不嗔怪给人家儿子安排了工作,目前这家儿子在某上市公司担任质量主管职位。 <h5>老家的房子(中间的三间):这是我父亲在原宅基地上翻盖的第三代房子,这房子将会在我们兄弟俩手上永久保留</h5> 到今年,母亲去世了31年、父亲去世了21年,岳父、岳母也在前几年离世,所以我是地地道道的孤儿。昨天老家村里通知给老宅基地办了房产证,我们兄弟俩的名字一起写上房产证。几年前,村里统一规划,如果拆了老房子,可以在孤山镇上置换一套商品房,我们兄弟俩没有一点想法,就是为了祖上的根还留着,这个房子是我父亲一生中盖的第三次房子,他的一生的资产就是这个房子加俩个儿子。 <h5>每年清明节,兄弟俩必定带着全家来到我父母的坟前,烧纸钱、磕头、插上飘山纸</h5><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母亲生前跟我说过,她跟我爸在我大学毕业前的夏天去了北京,看了天安门、登了长城,这在我们村他们这一辈人中是很少的。这是做儿子唯一心里得到安慰的事。</p> 父亲、母亲大人:<div>  儿子可以告慰你们的是,你们的孙子、孙女都已成家,孙女还给你们添了第四代,你们做“太太”了,你们的两个儿子也都十分幸福,你们可以安心。今生你们把你们的精华全部交给两个儿子,你们早早离开了我们,来世我们兄弟俩再来找你们、报答你们、孝敬你们!</div> ---不孝之子 敬上<div>含泪写于2021.6.19父亲节前一天</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