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文峰

山野村夫

　　荔枝初熟季节，粤西的海岸线上已是一片郁郁葱葱景象。虽然不见当年排排挺拔的木麻黄松树，但公路两旁绿树掩映中，更多了一份团团簇簇艳丽夺目的花朵。心情豁然开郎起来，完全消失了存储心中多年的一幅地形地貌图。无奈，一切听从导航发出的指令行驶。

　　车窗外，小小山头上重重叠叠地荔枝林，在阳光初照下露出了点点鲜艳的红光。幢幢农家小楼掩映绿荫丛中，雄鸡昂奋的啼声，烘托出一派安宁而祥和的气氛。

　　记得一九七零年二月，一支急行军队伍，行进在一条弯弯曲曲山道上。他们是一支刚完成三个月集训任务的新兵，由指导员钟奕荣带着下连队。走进了电白县树仔人民公社一条深深的山沟里，它的名字叫文峰农场。

后来，哪一群从五湖四海走到一起的稚气小伙子，成了一营三连的兵。几年磨爬滾打中，凝聚成一个坚强的战斗集体。在同甘共苦的点滴磨合中，他们成了亲密战友。

　　在备战备荒为人民的自然经济年代里，一个连队完全凭着战士们手中一把锄头和钢铲，还有几头牛的原始生产工具，硬是在完成各项战备执勤和训练任务后，每年生产二十七万多斤稻谷上交国库。在今天的生产技术和生产力下，也许就是个笑话。然而时空穿越五十年，它应该是个奇迹，一种精神鼓舞下，人力创造出来的奇迹。

　　夏收季节，沉甸甸的稻穗熟了，粤西大地上，滾滚热浪也来了。在近40度的田野中劳作，一个星期后脚趾手指开始溃烂。一个夏收夏种期最快也需30多天，后面的日子我就不想说了。

特别是粤西地区高湿高温下的一种烂裆病，叫你难以启齿和寸步难行。裆部露出斑斑红肉，自已还得偷偷藏着。有一次拉稻谷的牛车坏了。有位叫邹山云的大个子兄弟，默不作声用一块油布挡住裆部，咬牙从田里挑回千多斤稻谷。那一夜，一场台风袭击了文峰。

现在回头想了想，在发奋图强自力更生的岁月里，一不怕苦二不怕死那句口号，它确实践行在了实际行动中。

　　车行至文峰小学门前，几位古稀之人，终于欣喜中望见哪座熟悉的山头一一文峰。星移斗转它文彩依旧，一片青黛色中，显得犹为挺拔和郁郁葱葱。它屹立在博贺港西北面十多公里的地方，腑瞰着浩瀚南海波涛汹涌。汉代它见证了冼夫人从博贺港出发南征，巩固了嶺南地区广大疆域。

昨天，它记载了我们屯垦南疆守卫边防的点点滴滴。当我们分赴到祖国各地的时候，常常梦回文峰，因为那座山系着我们不老的青春记忆。

在农场一老人帮助下，找到了连队居住旧址。仅存一排瓦房和一口水井，还有当年煮饭的厨房。岁月的风尘，尘封了它旧时模样。那座水池上爬满了藤蔓，一棵榕树扎根在它身上，生长得枝繁叶茂。

见景生情，恍惚间，耳边响起了嘹亮的军号声。沙沙的脚步声，威武雄壮地口号声。一个完整而鲜活地战斗集体，展露在眼前的操场上。

我拭下激动的泪水，其实，操场已不复存在。只有几幢漂亮的农家小楼，几位老人在荔枝树下，悠闲的聊着天。

岁月的长河，在日月星辰下已流失了五十个春去秋来。不少当年的战友已消失在岁月长河里。永远离开了他所奋斗的时代和期盼的日子。特别哪些已回到家乡，诺有战召必回的兄弟们，在越战中又彰显一回军人本色。虽说人生百年，十有八九人生苦短坎坷多。各有其轨迹和命运。但有一种精神是人生所具备的，那就是拼搏与奋斗。有了那份经历和努力之后，你会无怨无悔看待是非成败转头空。惯看秋月春风，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此次几位老战友及夫人，相约电白文峰之行。并不为看山看水，也不为品尝海鲜美食，而是一次心願之旅。对一种人生经历的回顾和怀想，站在夕阳下，面对万里长空，我是一个兵，此生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