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缺粮的危局严重困扰着驻守县城的日伪军，池重吉川整日唉声叹气，又无计可施。</p><p class="ql-block">偷偷出城投降的伪军几乎天天都有，抓到了也没啥好办法，皮鞭抽上一顿，伤好了照样跑。</p><p class="ql-block">遇上脾气犟的，时不时的还敲打施刑的人两句，左右我也是要走的人，等哪天我领着八路打回来，你说到时候咱俩该说句啥？想想也是，哪个还敢像以前那样往死里打？</p><p class="ql-block">三中队有个机枪手叫卫胡孩，长得人高马大，一身的力气，可就是一样饭量大，粮食充足时一个人就得吃掉本班一半的饭。后来控制了伙食，饿得头昏眼花，一门心思就是想着咋样出城投八路。</p><p class="ql-block">因为人笨，卫胡孩逃跑时先后被抓回来九次，板子皮鞭都没少挨。</p><p class="ql-block">后来施刑的伪军都打得烦了，对他说，哥，你去求求班长吧，多说些好话，兴许他会发善心主动放了你，也省得我们老打你，结怨拜仇的。</p><p class="ql-block">卫胡孩也实在，回去后找到班长说，班长你让俺走吧，俺实在是饿得撑不住了，你要有俺这饭量，你也饿几天试试。要不你直接枪毙了俺也算！</p><p class="ql-block">班长无奈，怕他迷路，天亮后亲自把他送出城，给他指清了特务营的驻地方向。</p><p class="ql-block">卫胡孩告别班长后，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最后居然走进了孙家庄据点，进去就说俺是来投特务营的！守兵赶紧把他领到小林光川那里。</p><p class="ql-block">卫胡孩对小林光川说，俺是来投你们八路的，你们啥时换装的，咋都穿鬼子军服了？</p><p class="ql-block">小林光川大惊，急忙派人爬到炮楼顶通知围墙外出操的特务营，八路大哥，有个皇协军士兵说要投降你们，估计是让饿傻了，跑到我们这里来了！</p><p class="ql-block">池峰毅派人进去把卫胡孩领出来，让人端来了一盆煮土豆。</p><p class="ql-block">卫胡孩吃饱后第一句话就是，等打进城了，千万别杀俺班长，他叫刘永成，个头不大，麻子脸，小眼睛，定襄人！</p><p class="ql-block">池峰毅笑得止都止不住，说，你小子倒挺义气，就冲这点，特务营收下你了！卫胡孩说，那你还杀俺班长不？池峰毅说，不杀，不杀。卫胡孩说，那俺听你的！</p><p class="ql-block">池峰毅喊来刘虎冒，指着卫胡孩说，把他编到你们连吧！</p><p class="ql-block">刘虎冒看着卫胡孩说，看这块头，扔手榴弹是把刷子？</p><p class="ql-block">卫胡孩走到磨盘前指着挺轻机枪说，俺平时使这个！刘虎冒一脸的怀疑，盯着卫胡孩说，你会使它？知道咋打吗？</p><p class="ql-block">卫胡孩提起机枪，拉开保险，冲着院外树顶乱叫的一只花喜鹊就是个点射。花喜鹊扑棱着翅膀飞起一两米高，然后一头栽到了树下，众人一齐鼓起掌来。</p><p class="ql-block">刘虎冒一把拉起卫胡孩就走，边走边回头说，谢谢营长，让我白捡了一个机枪班长！</p><p class="ql-block">武齐气得直跺脚，冲池峰毅嚷嚷说，营长偏心眼，咋啥好处都能让刘虎冒捞到？</p><p class="ql-block">池峰毅说，下次有女二鬼子来投降，老子都给你，你要不？</p><p class="ql-block">后来，卫胡孩怀揣着一只卤水鸡潜进城里，把整班伪军连人带枪都给领回来投了特务营。一开始刘永成坚决不同意，卫胡孩说，咱班弟兄生死都在一起，你不投八路，就不给你吃鸡，弟兄们人人有份，就你没有！刘永成咽着口水盯着鸡，无奈地说，那就一起走吧。</p><p class="ql-block">财神爷所在的一中队，队长叫孙吕岩，原系国民党第14军陈铁部炮兵，在小原头村起粮时由于副村长告密，被日军抓获，日军威胁只要有一人逃跑，就要统统枪毙。</p><p class="ql-block">在求生无望的情况下，孙吕岩只好与其他被俘人员相互联保后，被迫当了伪军，由班长、小队长升至中队长职务。此人倒是有点正义感，还曾在军分区武工队软硬兼施下，偷偷放过十几个被俘的战士和抗日民间人士。</p><p class="ql-block">然而，在日军下达任务后，他还是不遗余力地坚决执行，曾带队多次参加日军组织的扫荡行动，甚至亲手抓捕过抗日军民，手上也有血债。</p><p class="ql-block">东纵锄奸队成立后，也间接做过他的策反工作，但他一来认为老蒋几百万军队都被日军打得落花流水，八路只是几个泥腿子，恐怕也干不成啥大事。二来自己手上沾有抗日军民的血，难保将来不被反攻倒算，还是跟着日本人保险。</p><p class="ql-block">基于以上考虑，孙吕岩始终在反正问题上举棋不定，犹豫不绝。</p><p class="ql-block">44年初，孙吕岩带人去南庄村抢粮时，被游击队事先得到情报，设伏围歼。</p><p class="ql-block">虽然由于游击队火力不足，伪军损失不大而且成功逃脱，可他本人却被游击队打伤胳膊肘，最终落得个残疾，从此他更加怨恨八路军，彻底倒向日军。</p><p class="ql-block">财神爷他们见攻不下孙吕岩，转而利用亲戚关系，把一分队队长郭长旺拉了过来，彻底孤立了孙吕岩，变相控制了他。</p><p class="ql-block">粮食危机爆发后，孙吕岩观察良久，发现伪军中就数他一中队的人吃得好，甚至很多时候连日军也望尘莫及。</p><p class="ql-block">闲来无事，他叫来财神爷问，日军最近顿顿都吃红面窝窝，还只限一人一个，饿得都快走不动路了。咱中队弟兄们白面馒头、猪肉粉条不断，最差也有玉米面窝头，为啥？</p><p class="ql-block">财神爷说，你这个中队长问我副中队长，问得好！弟兄们吃得好是好点，这倒不假，你难道巴不得他们都饿成日本人那怂样？</p><p class="ql-block">孙吕岩说，那倒不是，可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你说实话，是不是八路给的？</p><p class="ql-block">财神爷说，是又咋样，不是又咋样？</p><p class="ql-block">孙吕岩说，你就不怕我告你个八路嫌疑？</p><p class="ql-block">财神爷说，你就不怕这几百号弟兄把你家老少几十口都做掉，把你家祖坟也扒了？想告我的状，你告一个试试，你看究竟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p><p class="ql-block">孙吕岩说，大队长知道吗？财神爷说，大队长知不知道，我不太清楚，可我知道大队长也是中国人，都到这步田地了，你觉得大队长就希望看着弟兄们一天天都这么饿着，就这么给日军殉葬？孙吕岩听了沉吟不语。</p><p class="ql-block">财神爷继续说，孙队长，不是我说你，那别人不清楚倒也罢了，可你我一直都在日军眼皮底下呆着，这么大的地盘，你算算，属于日军的还有多大？整个华北、华东，哪里不是这样子？华南吧咋样，日本人还打得动吗？现在就连日本人都承认投降只是迟早的事，轮得到我们为他们尽忠？他们投降后，还起码有个国家能回去，可咱们呢？日本人连自己都顾不了，会管咱们？留在国内，就算国民党和共产党都能放过咱们，可老百姓会放过咱们吗？八路军的政策很清楚，放下屠刀，既往不咎，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再晚可就连机会也没有了！</p><p class="ql-block">孙吕岩说，那你说像我这样手上有血债的人，八路军会放过我吗？</p><p class="ql-block">财神爷说，但凡我们这样的人，当伪军时间这么久，哪个手上又能干净到哪儿？远的不说，那田大康你总清楚吧，过了东纵那边，营长当着，好几百弟兄带着，现在都成响当当的主力部队了，哪个又翻过他的旧账？</p><p class="ql-block">孙吕岩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要有渠道，就替我给八路那边捎句话，我孙某人一切都听八路安排！</p><p class="ql-block">成功争取了孙吕岩后，财神爷给王红祥提出建议，认为鉴于目前形势，应该把一中队及时调出城外。一来可以省去粮食进城的诸多环节，二来可以防止日军狗急跳墙，出现不必要的损失，第三可以增强围城部队的力量，此消彼长，给县城日军以更大震慑。</p><p class="ql-block">王红祥和张高强商量后，也认为一中队出城利大于弊。遂通知池峰毅，想办法尽快落实。</p> <p class="ql-block">插图：赵亚利</p><p class="ql-block">封面设计：侯亚萍</p><p class="ql-block">喜欢记得点赞评论关注转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