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好书——《沧浪之水》

浪遏飞舟

前不久在抖音上看到一部电视剧——《岁月》，是剪辑过的那种，时下仿佛非常流行剪辑，我通通视之为原作的微缩版。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人心思浮，耐性稀缺，很难静下心来看一部长剧，再者国产影视剧大都情节拖沓，叙述累赘，编剧粗糙，故事老套，看个开头就知结局，怎还有再看完的必要？《岁月》却不同，看完一小段，就勾起我的兴趣，接着连续看了下去……可是这个剪辑号一天只有四小段更新，完全满足不了我追剧的渴望，于是就在腾讯视频上搜索了一下，幸好不要会员就能看全部，那还客气什么，快一鼓作气速速看完了事。

　　这部剧只有23集，看看出品时间，是2007年，这个很不错的作品，当年咋就没火起来？如真正错过它还真可惜。说说演员阵容，胡军、梅婷主演，配角里面有于和伟，都是妥妥的实力派。我看剧，首先考虑的是剧情，好演员演出的，不一定部部都成经典。比如说孙红雷，我觉得很棒的演员，他的《潜伏》和《征服》可谓扛鼎之作，相比之下《一代枭雄》《二炮手》就太过粗劣，究其原因还是编剧水平问题，故事差劲，好演员也无力回天。

　　《岁月》是根据阎真的小说《沧浪之水》改编的，我总觉得看一部好剧只能领略原作的十之二三，更深的滋味还在原著的文字当中。于是，我在微信读书上，用了一周时间抽空看完了《沧浪之水》，同为官场小说，此作品完全超过周梅森《人民的名义》，的确很值得一看，看完还想说说它。

　　小说主人公池大为，是贫困山区赤脚医生池永昶的孩子。池永昶本是县中医院医生，文革期间受到一个他曾帮助过的小人陷害，被划成了右派分子，被迫带着儿子池大为到了山里生活。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大为渐渐长大，这些年他常看见父亲独自坐在灯下好几个小时，沉默着抽卷烟。父亲是个善良的人，他用医术为乡亲们服务，在当地颇有威望，受父亲影响，聪明好学的大为考上了省中医学院，可是当父亲看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却突发疾病猝然离世。

　　大为还没有来得及享受金榜题名的惊喜，却不得不承受失去至亲的悲痛。他嚎啕大哭着，拼命朝着父亲的遗体扑去，几个乡亲死死拽住了他……整理遗物时，大为发现了父亲珍藏着一本《中国历代文化名人素描》，里面是孔子、李白、屈原、岳飞、文天祥、谭嗣同等二十人的画像，下面还有几句精炼的概括性评价。父亲在孔子像下写着“克己复礼、万世师表”，在最后一页父亲亲手画上了自己的肖像，下面写着“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此刻大为仿佛明白了父亲一生的追求和坚守，也懂得了他在灯下长时间的沉默。

　　料理完丧事后，大为去了中医学院读书，一直读到研究生毕业。八十年代中期研究生凤毛麟角，池大为被安排在了省卫生厅的下属单位——中医药研究院，大为准备充分发挥自己的才干，在研究院干出一番事业。报到的那一天，却被马厅长留在了厅办公室工作，刚毕业的池大为血气方刚，书生意气，孤傲清高。单位上人与人之间相处方式，一些同事对领导的恭顺和迎合，以及人人对利益追逐，这一切都让他感到厌恶和不适应。理想的世界，人生的意义，道德的标杆，他原先在心里建立和坚守的东西与目前的环境格格不入，水火不容。他感到痛苦和无助，他要按自己的想法生活，就必须要反抗……

　　大为痛苦的忍受着，不屑的鄙夷着周围的人和事，他瞧不起与领导交谈满脸堆笑的人，瞧不起走路碰上领导立正侧身的人，瞧不起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机关算尽的人，他在心里把他们统称为“猪人”“狗人”。有一天领导派他去调查市场假药，回来后他实事求是写了调查报告，可是在厅里却被一致认为有失偏颇，人人枪口对准他，他的坚持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最终他的调查结果被“合理的数据”替代。后来厅里又买了新汽车，大为又从司机口中得知了养车成本和车辆价格，他觉得实在无法忍受，这太浪费太奢侈了。厅里民主生活会上，马厅长用他惯用的一句话“让人说真话天不会塌下来”，鼓励大家积极提意见，池大为鼓起勇气，提出了车辆的问题，会场内一片死寂，马厅长看看手表说有事离开，让大家继续讨论，会场内人人争相表态，矛头一致对准池大为，说他看问题带有很大的片面性，不从全局考虑，会议不欢而散。

　　池大为经过几场坚持理想正义的战斗，都以惨败而告终，他发现他对面是某些人筑起的水泼不进，针插不进的铜墙铁壁，任何反抗和牺牲都是蚍蜉撼树，以卵击石，没有任何意义。他站出来反抗的结果是自己很快被调离办公室，到了省厅的中医学会，这是一个只有他和另外一个女同志两个人的单位，整日无所事事，喝茶看报，他被彻底边缘化了。但是他乐得清净，他不为自己的做法而后悔，他觉得只有他依然在坚守着做人的终极意义，其他人都是可悲的。

　　调到中医学会这些年，池大为的生活发生一些变化。他结婚了，妻子董柳是经人介绍的，在一个医院当护士。婚后不久有了一个男孩子，取名池一波。董柳在没生孩子之前，是一个简单、直率、对生活没有过多要求的深爱大为的女孩子。但是婚后的生活皆是由琐碎的小事构成的，再浪漫美丽的爱情终归要落实在柴米油盐，吃饭睡觉那些具体事情上。董柳怀孕了，挺着大肚子天天挤公交上班，快临产了院长依然不愿意准假。董柳暴露出些许难过和不满，池大为也看不下去了，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才放下自尊拉下脸求人将妻子调动到更近更好的省人民医院，却遭到拒绝。池大为觉得他已经低到尘埃里去了，但是根本没有人拿他当回事，连给董柳提前请产假这样的小事，靠他也办不成。最后还是在孙副厅长的帮助下，才顺顺利利请准了假。总算解决了一件事情，但是随着一天天的过日子，类似这样让他吃瘪合和作难的事情却越来越多。董柳住院产子，却因为差一千块钱，大夫拒不接收，任他再三恳求都无济于事，可是厅里小科长的一个电话，问题却迎刃而解。孩子出生后，岳母来帮忙带，一家人从此挤在不到二十平米的漆黑筒子楼，夏天蚊子咬，孩子哭，老婆也哭诉报怨，厅里明明有房子空着，但就是分不到他跟前，池大为去求人，去闹腾都无济于事。一波慢慢长大，妻子脾气变了，一切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她说作为一个母亲自己受罪可以，但不能让孩子受一点委屈。面对囧困的生活，董柳的报怨越来越多，夫妻俩关系剑拔虏张。有一天一波被开水烫伤了，池大为要送孩子到医院去，匆忙之下没有车辆，就跑去厅里汽车班组请求派辆车送下孩子，他几乎跪下来，但是没有人在乎孩子的生命，因为这是为领导服务的车辆。池大为愤怒却又无奈，正在这时，恰好马厅长回来，厅长看到情况立刻吩咐司机送孩子去了医院。

　　生活中经历过无数挫折的池大为，思想深处同样遭受着痛苦的煎熬和复杂的斗争，渐渐地他觉得自己坚守的准则，多年来建立的价值体系变得虚幻，知识分子的千秋天下情怀在一点点瓦解。他痛心、徘徊、孤独，血液里面流淌着的是父亲遗传给他的追求崇高的基因，内心向往的标杆是屈原、孔子、文天祥、岳飞等等这些圣贤。但是人得活着，活着的人要想追求纯粹的意义，会付出太大的牺牲，而这种牺牲的本身在现实面前又显得虚无且毫无意义。在一波烫伤这件事情之后，池大为发现，自己内心道义和情怀的大厦已经崩塌成一片废墟，是的，他要重新审视自己的追求，他要真实的活着，这是多么被动和无奈的选择。

　　很快机会来了，马厅长的小孙女住院了，护士扎针总是不成功，厅长夫人急得不停报怨，院长吓得汗水直流。突然有人想到了池大为妻子董柳，董柳被接去医院，有名的“董一针”轻松地给马厅长孙女打上了针，院长如释重负，厅长夫人高兴得拉着董柳的手交谈起来……池大为看到了机会，并不失时机地改善了与马厅长的关系。池大为本来是一个十分聪明却目光锐利的人，他以前是不屑于揣测别人的心思，但是并不代表他不会，恰恰相反他有准确且超人的解读能力，很快地池大为一心投入到了往上走的道路上。

　　池大为很快碰上了一场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之争，有人想联手整倒马厅长，联络者希望他在举报信上签名，大为发现幕后的主使者正是曾帮助过他的孙副厅长，震惊之下，池大为很快地冷静了下来，并迅速做出利弊权衡，最后他果断地选择了向马厅长告密，政变以孙副厅长的失败而告终，马厅长轻易化解了危机，从此池大为成了马厅长最信任的人，他经此一役迅速走上了升迁的快车道。

短短七八年时间，池大为从遭人排挤和轻视的小科员，变成了人人敬重和讨好的池科长，池处长，甚至马厅长还透露出将会推他当自己的接班人的意愿。在大为逐渐走向权力中心的这些年，他发现生活也变成了另外一番样子，儿子上了最好的学校，董柳调到了人民医院，家里住上了大房子，别人见他笑脸多了，恭敬多了，有些需求自己还没想到，别人已经给他落实好了，他再也不用为得不到什么而烦恼，恰恰有时候还要学会拒绝，比如那些装在黑塑料袋里的大量现金，那些处心积虑的宴请。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无法停步，他要谨慎，他要清醒，不能因小失大，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后面的眼睛盯上，一旦被人揪住把柄，关键时候就是致命一击，他只需要为一个人负责，这个人就是马厅长。

　　五十八岁的马厅长很快到了该退休的时刻，这个栽培了池大为的政治强人，在将要交出权力的时候，也一样显得不甘和落寞。池大为当上了代厅长，并顺利过渡到厅长。恋权的马厅长并不想马上退休，他透露了想去人大或者卫生部继续干几年的想法，并暗示池大为在这件事上鼎力促成，池大为满口答应，但是背过马厅长他毫不手软地做了反面工作，避免了他厅长的权利受到前厅长的继续影响。此时的池大为已经是一个非常老辣的政治人物，他善于把自己的情绪和意图深深地隐藏，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不让任何人从他的举动和表情中看到他的真实想法，只有在需要让人明白的时候，他才会让别人看到他的内心，有了捉摸不透的神秘感，他在这个位子上才会有足够的威信，让别人一眼就看穿，那还了得？

当上厅长的池大为，很多方面依然奉行着马厅长的为官之道，马厅长曾对他说：“当官，只要不贪财、不贪色，你永远都不会倒台”。池大为在对钱和色方面一直非常慎重，他没有经过太复杂的斗争，就拒绝了很多重金的贿赂和美色的诱惑。年轻貌美的红颜知己孟晓敏和他保持了多年的暧昧关系，但是他始终没有跨越最后一步，两人最亲密的行为仅限于拥抱接吻。

　　池大为很想在自己的位子上干出几件事，他发现自己内心深处又萌生出了追求崇高的理想，他打算通过彻底的改革还政于民，消除领导干部权力凌驾于原则之上的状态，清算和封固各处室的小金库，杜绝掌印把子的人把大小好处通吃。但是在改革起步阶段，便受到重重阻力，他发现其他领导干部空前的团结一致，明的暗的，阴的阳的，用各种方式阻碍改革方略，有的应声附和赞同，实际是想把他推向所有利益既得者的对立面。有人则明确反对，说是为大局，为他池厅长考虑，实际是怕改革触动自己利益。他恍然大悟，真切体会到人至察则无徒的道理，他还要靠这些人干事，即便他能把这些人都换了，能保证新上来的人就不会跟他们一样？他终于还是及时转向了，象征性的保留了几条方案，不痛不痒的结束了这场改革。池大为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在黑与白之间，还有灰色地带，对于领导干部来说，这个灰色地带广阔到一望无际。他开始小心的游走在灰色边缘，眨眼功夫就获取了巨大利益，而且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池大为越来越觉得权力是好东西，是不可失去的宝贝，他必须彻底稳固自己的地位。对于手下人，他要纯洁队伍，危险的人物、潜在的竞争对手要让他们远离，公开向他的权力挑战的，必须得让他们像当初的自己一样，去坐冷板凳。比如小蔡向他打小报告，说小龚在处室开会时候，公开评论了改革的问题，指向性很明确……池大为听后，在心里很欣赏小龚这样的年轻人，觉得他看问题很准，有头脑，有想法，很像当年的自己，如果说做朋友，这样的人是挺好的，但是作为池厅长，这样的人是不可以原谅的，他必须要让他知道触犯权力的后果。池大为非常清楚，小蔡这样的人并非就真心为自己，他只是有所图有所需罢了，假如他池大为倒台，小蔡肯定是最快倒戈的人。作为池大为他可以原谅小龚，并且喜欢小龚的人格，但是池厅长不可以这样做，对于小蔡，池大为讨厌他，但是池厅长却必须给他鼓励。这简直就是荒谬，但却非常合理。

　　小说结尾处，池大为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家乡，他拒绝了任何人的陪同，独自爬上一段很长的山路，来到父亲的坟前，轻轻的拿出那本《中国历代文化名人素描》用打火机点燃，火光中他仿佛看到父亲注视的眼睛，这种目光让他有点发抖起来，他赶紧躲开了父亲的眼睛，慢慢抬头望着天边的群星，不觉泪水迷离双眼…………

　　故事结束了，把小说和电视剧做一番对比，很多情节做了删改处理，总得说来这是一部改编不错的影视作品。就小说和电视剧来说，大的方面有以下几个不同。

第一、从小说到影视剧人物做了整合。主人公从池大为变成了梁志远，池大为妻子从董柳变成秦柳，戴妙良、宴之鹤俩人合而为一变成罗清水，池大为女同学兼初恋许小曼、第二任女友屈文琴、红颜知己孟晓敏三者整合成一个角色许小曼。还有其他次要人物也有变化，不赘述。

　　第二、人物命运的改变。小说中许小曼的丈夫并没有出现，影视剧中小曼的丈夫杜涛是个进步很快的年轻人，后来当了海关关长，最终因职务犯罪锒铛入狱。董柳的妹夫任志强是个上下其手、八面玲珑的投机者，影视剧中因经济问题被逮捕，小说中却是依然活得如鱼得水。电视剧改编成让违法乱纪、投机倒把分子受到惩处，肯定是为了宣扬正能量，唱响主旋律，但是与小说作者所要呈现的内涵和主旨并非相同，一个优秀作者不能把一切创作目的，都通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样的方式来实现，他要深刻的反应现实、披露社会、触及灵魂。

　　第三、故事结局给人的启示不同。影视剧在梁志远当上卫生厅长后剧终，看完后观众对梁志远仍然会报有希望，因为梁志远亦师亦友的罗清水，曾多次叮嘱他将来坐在位子上，要好好利用手中的权利为大家办点事，所以观众会想：梁志远是否会在施政过程中，重新燃起知识分子千秋天下的情怀？权为民所用，利为民所谋，应该有这样的可能。小说的结局是，池大为虽然试图通过改革消除政治积弊、树起新风，但是以失败而告终，他最终主动放弃了追求崇高的念想，变成一个彻底为权力而生政治动物。回到老家，站在父亲坟前把《中国历代文化名人素描》火化，小说的结局已经明确告诉读者，不要对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报有任何幻想，无论谁坐在那里结果都是一样。

　　第四、小说主人公池大为，在出世与入世之间，经历了非常复杂，非常激烈的心理斗争，这个过程是极其痛苦的，用他自己的话说，就好比在心里把原来的自己杀死。这种改变犹如自戕。当他放弃坚守的信念，选择入世，做一个曾今的自己所鄙视和不屑的人，挣脱道德枷锁，丢掉人格负累，不怕良心谴责，他发现一切都有了。他不再看重活着的意义，活着本身就是意义，这个意义恰恰就是无意义。电视剧当中，梁志远内心的挣扎和矛盾远远没有体现到小说中的程度。

　　这是一部很成功的小说，作者对人生、现实、社会做了哲学高度的深入思考，对复杂的人性洞若观火，对人在现实面前被迫改变、放弃坚守，而感到深深无奈。小说中探求的很多问题，值得深思。

　　人为什么活着？是为了追求纯粹的意义？在改革开放之后，人们被欲望的洪流裹挟着，要想坚守崇高，得付出多大的牺牲？而这种牺牲的意义又显得虚无缥缈。书中多次出现的一句话是：孔子已死。人只能活在当下，现实已不允许理想主义者生存。

知识分子永远是社会最敏感的细胞，他们是社会价值体系的捍卫者，是民族精神的集中体现者。在现实中，每逢社会大变革，他们是最痛苦，最挣扎的人。瓦解他们的价值体系，摧毁他们的精神家园，等于从心里杀死他们。一个社会如果连知识分子也变得功利、麻木，那不仅是他们的悲哀，而是整个时代的悲哀。小说从池大为整理父亲遗物时发现《中国历代文化名人素描》开始，到他在父亲坟前焚毁它结束，这昭示着知识分子身上传统价值观念已经崩塌，往圣先贤遗留在知识分子血液里文化道德、理想信念的根脉已经断绝。

　　小说中体制弊病已经深入骨髓，坐在位子上的人只能走向灰色地带，人人必须戴着面具，渐渐地虚伪成了常态。那些坐在台上的人讲的是一套，下来做的又是另一套，潜规则成了明规则，无规则就是规则，权力核心的利益才是永恒不变的规则。任何人拥有权力都不会不带来公平公正，谁报有幻想谁就是傻子。自上而下的权力授受方式，决定了想上去的人只能往上看，关注上面人的需求，服从权力核心的意志，至于老百姓和群众那仅仅是需要的时候一种表演道具而已。

　　小说中戴妙良被排斥在权力圈外面之后，他真正为老百姓办了事，死后群众痛哭流涕，哀荣备至，他却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这种价值，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厅里虽然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但是马厅长并非真是为了肯定他的功绩，而是为了政治需求，戴妙良的死只是可以用来做文章，以宣传他马厅长为首的卫生厅，是如何把为人民服务贯彻落实的。

　　《沧浪之水》真是一本很有价值的小说，想进步的年轻人可以从中获得经验。诸如我等安于现状的人也应该看看，至少看懂了就不会再对世道抱有幻想。

　　一介草民，明白的活着，很累；糊涂的死去，可悲。可这又能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