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父亲的足迹(修改稿)(副本)

半个河套人

<h1><b style="font-size: 22px;"> 追寻父亲的足迹</b></h1><p class="ql-block"> ——参观西南联大、云南师范大学校史馆</p><h1><b>曾经在西南联大工作过,学习过的人,无不认为这是自己一生中最值得纪念的时期。</b></h1><p class="ql-block"> ——摘自黄钰生《回忆联大师范学院及其附校》</p><h1><b style="font-size: 22px;">南开惨遭日寇毁掠</b></h1><p class="ql-block"> “ <span style="font-size: 20px;">七.七事变”,日寇悍然侵犯。北大、清华、南开三所大学,学校资产被掠夺,校园被侵占——其中南开大学,被敌人毁得最早,毁得最惨,化为灰烬。</span></p><h1> 南开大学开始紧急疏散人员和图书仪器,有大批物资急待转移。7月28日,日寇开始轰炸天津,第一炮打向河北省政府,第二炮打向南开大学,接着对南大各建筑物疯狂轰炸,由父亲的舅父卢木斋先生捐款建设,落成仅九年的木斋图书馆也竟成暴敌的劫灰。至29日,身为南开大学教授兼秘书长的父亲黄钰生仍舍不得离去,坚守在秀山堂办公室,千万百计寻找船只再设法转运一批贵重的图书仪器。11时许,秀山堂中弹,一枚炮弹从楼顶直穿地窖,幸未爆炸。父亲和几位留守学校的师生被廹冒着炮火硝烟坐小船突围,子弹不断从头顶飞过。他离开校园时,“浑身泥水,一脸烟尘,满头乱发,眼镜架只剩一条腿拖在耳际,手中提着一大串学校的钥匙,这就是南开大学的全部家当了。父亲为了保护校产,置个人安危和财产于不顾,甚至连一身换洗的衣裳也没来得及拿。当看到已是满目疮痍被日寇焚毁了的南开园,十余年心血毁于一旦,却无能为力,他潸然泪下,并抱定还我山河,复我校园之决心。更具悲壮色彩的是,当父亲再見到张伯苓校长时,交到张校长手中的只有随身携带的像征南开园的全部“家当”的24把钥匙!并对张校长说:我未能保护好南开大学,但我把南开各楼室的钥匙全部给您带回来了……。张校长热泪盈眶,紧握父亲的手说:“子坚(父亲的字),你辛苦了!”</h1><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早期南开大学校园,马蹄湖、思源堂、秀山堂</p> <p class="ql-block"> 木斋图书馆</p> <p class="ql-block"> 被日寇炸毁后的木斋图书馆</p> <p class="ql-block">1937年南开大学部分教师在长沙临时大学校舍前合影(左五为黄钰生)</p><h1><b style="font-size: 22px;">湘黔滇步行团</b></h1><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5px;"> </b><b style="font-size: 20px;">暂驻足衡山湘水,又成离别。</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5px;"> ——</b><span style="font-size: 18px;">西南联大校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1937年8月至年末,清华,北大,南开三校师生辗转流离,避敌逃难,经过数月在湖南长沙集结,筹备成立长沙临时大学。后又因战事吃紧,被廹决定西迁云南昆明,由三校联合组建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后简称西南联大)。一部分师生经香港,海防入滇,另外还有近三百名男生和十几位教师组成一支队伍——“长沙临时大学湘黔滇旅行团”。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父亲作为“湘黔滇旅行团”指导委员会主席,与部分临时大学师生步行到昆明。他们历经六十八天,行程三千五百里,徒步越过中国最贫穷落后的省份,一路上,虽道路崎岖、地势险峻、匪患频发;虽风餐露宿、栉风沐雨、饥寒疲惫,但“我们步行团仍然高唱义勇军进行曲满怀抗战必胜的信心前进,1938年2月中旬自长沙动身,4月28日到达昆明。那是一次有意义的旅行。”(摘自《黄钰生传》)&nbsp;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全团经费数万元,父亲将这笔巨款用布带缠在腰间,手扶竹杖,无不风趣地说:“我这是腰缠万贯下西南呀!”。一些曾参加步行团的学生在回忆录中这样描写他的:他年纪最大,地位最尊,晨兴最早,夜寐最迟,从排除险难计划途程,到安排食宿照顾病号,事无巨细,亲力亲为,管理步行团的内外事务,工作做得十分完善和有条理,虽有其他教授辅助,但责任重大,极为辛苦,上下左右无不感佩。 恰逢不惑之年的父亲,为了纪念这段不凡经历,他在手杖上刻有“行年四十,步行三千”字样,引以为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今天众多蜚声中外的杰出人才,著名学者教授,“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获奖者吴征镒、“两弹一星”功勋奖章获得者屠守锷、中国科学院院士数学家严志达、工程院院士,水利发电工程专家李鹗鼎、著名诗人查良铮(穆旦)、哲学家,历史学家任继愈、历史学家王玉哲,丁则良、著名教育心理学家刘兆吉等都是步行团成员。步行团中的很多成员,他们都在自己的领域内成为了卓有建树的大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旅行团里还有一位“编外生”。他是南开大学化学系二年级的学生,学校被毁后,他几经流离辗转才来到长沙临时大学报到,却因错过考试无成绩,被学校除名。他找到父亲寻求帮助,父亲十分同情他,并设法给予经济资助,让他跟随旅行团一起徒步到昆明的新校重新报到,才又恢复了学籍,后毕业于西南联大。这名“编外生”就是后来成为教育家、化学家、中国科学院院士、南开大学著名教授的申泮文。日后,每当申泮文回忆起这段难忘的经历时,无不动情感恩父亲的帮助与提携,这段师生之情一时传为佳话。</span></p><h1> 湘黔滇步行团诞生于抗日烽火,用行动表达了中国知识阶层坚持抗战,不屈的坚强意志,心系国家民族安危的伟大情怀,这对联大精神的塑造至关重要。是一次坚苦卓绝的长途跋涉;是中国高等教育和文化赓续不辍的象征。</h1><p class="ql-block"><br></p> <h3> 湘黔滇旅行团在途中</h3><h3></h3> <h3>黄钰生(右一)与南开大学旅行团团员在贵州盘县</h3> <p class="ql-block">从长沙至昆明,十一位教师参加了“湘黔滇旅行团”,照片为其中十位教师(左五为黄钰生)</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1938年西南联大负责人与湘黔滇旅行团辅导员成员合影(前排左一为黄钰生)</p><p class="ql-block"><br></p> <h3> 西南联大校徽</h3> <p class="ql-block">西南联大以“刚毅坚卓”为校训的布告(1938.12.2)</p> <p class="ql-block"> 西南联大校训</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西南联大</b></p><h1> 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所处的时代,正是强敌入侵、民族危亡之时。“刚毅坚卓”是那个特定时代精神的结晶。其内涵要求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培养的人才必具备健全的人格,高尚的情操。</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西南联大校歌歌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万里长征,辞却了五朝宫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暂驻足,衡山湘水,又成离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绝徼移栽桢干质,九州遍洒黎元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尽笳吹弦诵在山城,情弥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千秋耻,终当雪;中兴业,须人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便一成三户,壮怀难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多难殷忧新国运,动心忍性希前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待驱除仇寇复神京,还燕碣。</span></p><p class="ql-block"><br></p> <h1><span style="font-size: 18px;">  黄钰生1938.1——10任联大建设长 </span></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西南联大成立之初,解决上千名师生的食宿和尽快复课成为最迫切,最棘手的问题。父亲临危受命,出任西南联大建设长,承担起规划和组织新校舍建设的繁重工作。联大虽然任命卓有声誉,大名鼎鼎的建筑学家梁思成担任建设处的顾问,由于战乱,国家积贫积弱,建校拨款杯水车薪,根本无从发挥他们的才能。可以说,昆明大西门外近八万平米的新校舍虽十分简陋,却无不凝聚了父亲大量心血和付出。</span></p><h1> 宿舍、教室多是夯土为墙的茅草屋,有些是破旧寺庙改修而成的陋室。宿舍是茅草顶,在土墙上开几个方洞,洞上竖几根连皮也不去的树棍,糊上报纸便是窗户了。教室是铁皮顶,下大雨时,宿舍内“滴滴答答”漏雨,教室顶“叮叮咚咚”直响,教授们只好提高嗓门大声喊,学生们才能听见或干脆无奈地大笔一挥,在黑板上写下“静坐听雨”。</h1><p class="ql-block"><br></p> <h3> 设备十分简陋的实验室</h3> <h3> 被日寇飞机炸毁的校舍</h3> <p class="ql-block"> 国立西南联合大学纪念碑</p><h1> 斯是陋室 惟吾德馨</h1><h1> 坚持学业 教学相长</h1><h1> 西南联大集三校硕彦,菁英于一校,物质条件虽十分匮乏,却毫无疑问是全国最好,精神文化最优良的大学。八年间,他们茅茨土阶,箪食瓢饮,亦不改其志,在泥墙教室里保持了知识之灯长明。</h1><h1> 八年抗战,西南联大以壮伟的漫漫长征拉开帷幕,以数年的刚毅坚卓为之继,以悲壮的成功而告终。</h1><h1> 对于西南联大而言,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中国的三所著名大学,长途迁徒,联合建校,精诚合作,共济时艰,风雨如晦,在极端艰难困苦中弦歌不辍,赓续中华民族的文化血脉。联大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民族精神的标注,不但联大值得纪念,在中国教育史上,乃至在世界教育史上也值得纪念,这无疑是一个不朽的传奇!在人类的奋斗史上留下了辉煌的篇章!</h1><p class="ql-block"><br></p> <h1><b style="font-size: 22px;">西南联大师范学院</b></h1><h1 style="text-align: justify;"> &nbsp;&nbsp;&nbsp;&nbsp;云南师范大学的前身可追溯到诞生于1938年的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师范学院。为了加强战时大西南地区师资培养,西南联大于1938年8月增设与原有文、理、工、法商四个学院平行的师范学院,1946年6月,北大、清华、南开三校复员返北,联大师范学院及其附属学校整建制留在昆明,定名国立昆明师范学院;1950年更名昆明师范学院;1984年更名为云南师范大学。</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战时环境十分艰难,师范学院的筹建艰难尤甚。父亲担任了西南联大师范学院的第一任院长(1938年8月——1946年6月)。并亲自讲授专业必修课“教育概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他沿袭了老师张伯苓校长在南开中学的办事作风,把南开的教育传统、办学经验与蔡元培倡导的思想自由、兼容并包融注到师范学院,也包括后来的师院附属学校。</span></p><h1>&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他期望:把师范学院办成类似牛津大学式的学院,或者中国古代式的书院。他主张:在学习上,上大课的时候少,与辅导老师交谈的时候多,学生在学习正课之外,要博览群书,充实自己;他强调:体育、德育与智育同等重要,不可偏废;他要求:学生衣着整齐而不华丽,仪表端庄而不放荡,口不出秽语,行不习恶人。<span style="font-size: 20px;">师生们对父亲的评价是:“强调纪律,讲究卫生,遵守纪律,太过死板”;“太较真,过于严苛”;“戆直而公正”;“在硬朗的外表下深藏着一颗赤子之心。”</span></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教书的事简易,育人的事繁难”。为了让广大师生更好地理解和领会教育工作者的崇高使命,及教育事业要薪火相传的深刻内涵,他把师范生比喻成传播光明的使者,要求学生毕业后能“足以领导青年,为人师表”,“学为人师,行为世范”。为此,他精心策划和组织了在每年12月12日都要举行一次“光明传播”仪式。在仪式上教授们举着没有点燃的火把,绕着熊熊篝火围成一圈。学生则在外面围成一个更大的同心圆,聆听黄钰生宣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光和热是教育工作者的原动力,中间的营火,象征着光源,有无比的光明和热力,老师们得自光源的光和热,照亮和温暖了每个同学,大家各尽所能,更增加光源的强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然后,教授们点燃手中的火把,并用他们的火把点燃学生的火把。这样,黑暗的体育场呈现一片光明,每个人围着篝火唱歌,歌声此起彼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传播光明,传播光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传播,传播,光明,光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还要光明,还要光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接下来,老师把火把扔进篝火,学生也跟着进行,这更增加了光和热。中间的篝火像征着光源,教师的使命就是将光明和能量传递给学生,契合了薪火相传的寓意。师生们齐声唱歌,唱出了中华民族必胜的信心。这个“光明仪式”对很多师范学院的毕业生在心灵上产生了极大的震撼。</span></p><h1><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师范学院以“为云南培养优良师资”为宗旨,贯彻“通才教育”思想,传承联大“认真教学”、“自由研究”之精神的办学方针,并主张教育教学要</span>因时制宜、因地制宜、因人制宜。身为院长,他精心组织安排教学计划,并热诚邀聘联大教授、知名学者到师院兼课兼职。他邀请朱自清、江泽涵、刘崇民等兼任系主任,聘冯友兰、闻一多、陈岱孙、罗常培、张奚若、李广田等名家为学生教课,并亲自讲授“教育哲学”课程。联大师院培养了一大批高水平的中小学优秀教师,对云南文化教育事业做出巨大贡献、并对日后整个国家的社会经济、科学技术进步产生了深远影响。</h1><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黄钰生被任命为国立西南联大师范学院第一任院长(1938.8.19)</p> <p class="ql-block">  西南联大师范学院教授名单</p> <h1> 西南联大师范学院院歌</h1><h1><b> 春风熙熙时雨滋兮</b></h1><h1><b> 桃李向荣實累累兮</b></h1><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光明柱</p><h1><span style="font-size: 18px;">光明柱柱顶雕塑是像征光和热的火焰,柱身是由西南联大校长梅贻琦篆写的:</span></h1><h1><b> 国立昆明师范学院</b></h1><h1><b> 教学相长</b></h1><h1> </h1><p class="ql-block"><br></p> <h3> 光明广场</h3> <h3>1947级师大毕业生师生合影(左五为黄钰生)</h3>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联大师范学院附校</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1940年7月,父亲又和冯友兰、吴有训、查良钊等人开始筹建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师范学院附设学校(1942年秋附中和附小分开),并兼任附校主任和英语教师。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西南联大的校训是“刚毅坚卓”,联大师范学院即后来的云南师范学院仍沿用这四个字作为校训,师院附校也不例外。附校有自己的校徽,三环交套,紫、白、黑三色交镶,表示联大由三大学组成。附校有自己的校歌,歌词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满眼是烽烟炮火,满眼是流离颠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们的国家正在风雨中奋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们却幸得一堂理弦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前进吧姐姐妹妹,前进吧弟弟哥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要知道身只此身,怎能不学须便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好时光,莫放过,正年少,莫蹉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努力报答我们的的家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歌词中充满时代的悲怆和历史的责任,这正是战火中莘莘学子的声声呐喊,拳拳之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满眼是烽烟炮火,满眼是流离巅簸”的悲愤和“前进吧姐姐妹妹,前进吧弟弟哥哥……努力报答我们的家国。”的呼唤响彻了整个校园的上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附校初期,因空袭频繁,只能到户外露天上课,用便于携带的教具,课桌是可以折叠的小方桌,每桌三人,坐的是小马扎,中午就地吃饭。学校北边数十米外就是大片坟地,有不少的坟头和碑石,那就是学生们捉迷藏和"打仗"的场所。既便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学校仍设法克服重重困难,开设了能丰富学生知识结构的读书、作文、习字、笔算、说话、珠算、常识、自然、历史、地理、英语、劳作、美术、唱游、音乐、体育等课程;有自治会,经常出版《附小壁报》;有合唱团,表演精彩;有图书馆,由同学自己管理;有菜圃,各班一块,看谁经营得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父亲在《回忆联大师范学院及其附校》一文中是这样回忆的: 认真教学,慎选师资。首先要求为人师者要注意:作教、作师、作学、作人。要求教师广泛与学生接触,这种接触不以课本和教室四壁为限,教师对学生必须有人格的感染,这种感染是教育的最精意义,最高境界,也是师生间最美丽的关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附中的教师全是品学兼优的大学毕业生,大多数来自联大,一小部分由联大在校的优秀学生兼课,像杨振宁、任继愈等当今著名学者,当年也曾在附中教过课。附小的教师多数是师范学院五年级的实习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其次是对教师的严格要求。教师要认真备课,讲课要清晰易懂,使学生懂得透彻。作业要求在课堂做,少留给家里做。学生及时交,教师及时批改,并要指出优缺点。 此外,不管当天有课无课,教师都要来校“坐班”,自动辞职者,听之,不执行者,解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每逢毕业季,父亲都要找每位附中毕业生谈话,对学生今后所选择的路都有些中肯的建议,并勉励学生毕业后不断奋发向上。 他曾在附中毕业典礼上生动地讲道:“要像天平一样,在人生的道路上,遇事要公平”;“要像灯泡一样,到任何地方都能发光,热情对待你们的事业”;“要像绳子那样,紧紧团结在一起,团结才有力量”。附中的优良校风和教学质量成效显著,堪称当地中学教育之翘楚,如诺奖获得者杨振宁博士,中国科学院院士、数学家万哲先,中国科学院院士、控制论与人工智能专家戴汝为,工程院院士、钢铁冶金专家徐匡迪,闻一多先生之子、著名画家闻立鹏等都毕业于附校。那代人培育的桃李,有精英也有通才,他们的共同特点是爱国和敬业。</span></p><p class="ql-block"><br></p> <h3> 联大附校校徽</h3> <h3> 云南师大附中校徽</h3> <h3> 云南师大附小</h3> <p class="ql-block">1982年父亲与云南师大附小的少先队员合影</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熏陶重于管理,实践重于说教”。父亲非常重视儿童的启蒙教育和身心健康。儿童要有“出息”。父亲对于有“出息”的解读是:“能做的事自己做,能受的自己受,能负责的自己负责,可尝试的鼓励他去尝试,遇到困难自己去设法克服,这就是有出息。我们宁愿要顽皮淘气的孩子,而不愿要无生气的孩子。教师虽然关心而决不做褥垫、靠山、围墙、代劳者。让孩子们在现实的雨阳中成长,而不是在暖窖中熏出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他认为,要正确引导、善于培养和尊重儿童的兴趣,即“有一件东西我们当做嫩芽看待,那就是儿童的兴趣,必须小心翼翼地培植灌溉,不敢希冀培养天才,但决不践踏天才,对每一个儿童的兴趣、胆量、气质加以爱护。” 他强调,绝不可伤害儿童的自尊心。即“要精心培养,任何生硬的做法都会使他受到摧残,有了过失要帮助他改正,绝不能伤了他的自尊心,一个人如果失去自尊心就会自暴自弃,甚至做出更大的错事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师院附小的办学实践中,父亲强调对学生要有爱心、耐心和责任心,对犯错误学生必须耐心教育,不能体罚,要使学生心服口服,达到纠正。八十年前,在那个对犯错误的学生仍在进行体罚,用教鞭打手掌的年代,附校却采用了在当时很新鲜也很成功的教育方法,那就是——进行家访,虽然现在看来很普通。级任老师每学期要到学生家走访一次,了解学生在家情况,与家长共同研究,以便因人而教。老师向家长反应情况,一般是学生优点多,绝不向家长告恶状,对学生的缺点,只是以要求或希望的方式请求家长配合教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尽管当时空袭频繁,师生要一边学习,一边躲避日军的空袭,环境异常艰苦,但校园里依然书声朗朗,其乐融融。我们经过附小时,嗅着花香,看着花色,便想到这儿有一个花圃,里面培育着中国最宝贵的花朵。”(摘自黄钰生《回忆联大师范学院及其附校)每当回忆起当年附校的情景时,父亲总是风趣地说:“我爱青少年,他们是祖国的未来和希望,见到他们,我总喜欢摸摸他们的头,感到这是一种乐趣,我称之为’摸头之乐’。”父亲爱生如子,舐犊情深可见一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对于创办师范学院和附设学校,父亲后来回忆起来依然情深款款:这是“平生最满意的一件事,它们是我的得意之作”。</span></p> <p class="ql-block">1947.4.27日,清华大学建校36周年校庆时的合影。照片左起依次为:原西南联大训导长,时任国立昆明师范学院院长查良钊;时任北大校长胡适;原西南联大校务委员会主席,时任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原西南联大师范学院院长,时任南开大学秘书长黄钰生。</p> <h3> 清华、北大、南开三校校训柱</h3><h5><span style="font-size: 20px;">南开坚定如山,北大深广如海,清华智慧如云</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黄钰生)</span></h5> <h3> 民主草坪 闻一多雕像</h3><h1> </h1><h1> 1946年7月,爱国民主战士闻一多先生遇害,父亲写挽联哀悼这位往日好友:</h1><h1><b>茫茫人海 同乡 同学 同事 同步行三千里</b><b>回首当年伤永诀</b></h1><h1><b><br></b></h1><h1><b>莽莽神洲 论品 论文 论学 论豪气十万丈横視</b><b>古今有几人</b></h1> <h1>  时光飞逝 岁月如歌</h1><h1> 薪火相传 弦歌不辍</h1><h1> 八十年前,在“烽烟炮火,流离巅簸”中,联大师范学院和附校筚路蓝缕,艰难初创,先辈们抱以爱国情怀,孜孜矻矻,经国难战乱而不靡,历风雨沧桑而不倦,在这块红土大地上创造了中国教育史上不可磨灭的奇迹。</h1><h1> 八十年来,沧海桑田,名随世易,上下求索,砥砺前行,学校声誉,持续不坠,有增无减,几代人用智慧和汗水,激情与奉献铸就了学校的成长、发展与辉煌。</h1><h1> 可以使父亲欣慰的是:今天的云南师范大学和附校,正如您在一首《忆江南》的词中所描绘的那样:</h1><h1> <b>苗圃三环初播种,</b></h1><h1><b> 而今杞梓郁葱葱。</b></h1><h1>看到这些,您一定是“老圃乐融融”了。</h1><h1> 可以使父亲欣慰的是:今天的云南师范大学和附校已是桃李芬芳,硕果累累,云灿星辉了。也正如您在师院校歌歌词中所写:</h1><h1><b> 春风熙熙时雨滋兮</b></h1><h1><b> 桃李向荣实累累兮</b></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父亲在他的《回忆联大师范学院及其附校》一文中这样写道:曾经在西南联大工作过,学习过的人,无不认为这是自己一生中最值得纪念的时期。&nbsp;&nbsp;&nbsp;&nbsp;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师范学院及其附校为这片红土高原上的教育事业及后续发展做出了历史性的贡献。时至今日,人们仍在感怀黄钰生的办学业绩,称誉他将“无限遗爱永留西南边陲”。&nbsp;&nbsp;&nbsp;&nbsp; </span></p> <p class="ql-block">  父亲在云南师范大学校史馆的塑像</p><h1> 还是懵懂少年的我便被挟裹在“上山下乡”运动的旋涡中,二十余年,蓦然回首已过不惑之年。父母逝去多年,总想写些回忆父母的文字以寄托思念,苦于对父母了解的甚少而无法下笔,近几年随资料收集的渐多,父母在我眼中渐渐清晰且高大起来,反而覚那支小小的钢笔愈加沉甸甸的了。</h1><h1> 父亲辞世三十载,却一直没有机会用文字来表达对父亲的缅怀,引为憾事。</h1><h1> 父亲在南开中学受到严格的科学训练以及为公众服务的良好锻炼,在“五.四”运动中受到爱国主义教育,对中国的传统文化有深厚修养,又从西方文化中广泛汲取了营养。<span style="font-size: 20px;">1925年,胸怀强烈爱国热情的父亲,回到祖国,跟随张伯苓校长立志终身从事教育救国的事业,至此,开始了长达二十七年在南开大学的教育教学生涯(包括西南联大的八年),力图通过教育,为国家塑造出一批有知识、有能力、身体健康又拥有满腔爱国热情的实用型人才。</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父亲一生经历了三次国体变革,四次国旗变更,虽屡经坎坷及压抑,两次遭到不公正的待遇,仍能勤以赴事,谦以下人;俭以律己,诚以接物;两袖清风,安之若素;</span>仍能在耄耋之年,工作愈益勤奋,生活愈加“充实而有光辉”。<span style="font-size: 20px;">正如他在一首《述怀》中所表现出的宽厚襟怀:</span></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b style="font-size: 20px;">中钩无宿怨,事隐已宽容。</b></p><h1><b>&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国士投明主,昔今比道同。</b></h1><h1> 母亲对父亲默默的坚定支持和父亲幽默性格都对渡过这些重重坎坷也是大有益处。</h1><h1> 岁月悠悠,时间最终给了父亲一个交待,历史终于向父亲报以微笑,还以公正。</h1><p class="ql-block"><br></p> <h3>我和我的同事李欣老师与师大校史馆的崔老师和何老师在校内的合影</h3> <h3> 父亲晚年照</h3>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nbsp; “润身”与“淑世”,是父亲早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初就提出的大学教育意义之所在。 “润身”——是为个人,就是以修身为本,明德、博学、强身、审美、勤劳,这是为“淑世”要打好的基础;“淑世”——是对社会来讲的,学问可以“润身”,学以致用就是要改良社会——“淑世”,“是要用人格与学问去’争气’,去’淑世’,去实现中国的最高理想。”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要把个人理想抱负与国家民族的振兴和发展紧密联系起来,统一起来。</span></p><h1> 父亲认为:“润身”与“淑世”是一生的事,人这一生的意义和价值在于“淑世”。虽然近一个世纪过去了,但“润身”与“淑世”的教育思想不但没有过时,而且正在展示着其重要的意义。事实表明,父亲是“润身”和“淑世”的提出和倡导者,更是“润身”与“淑世”脚踏实地的践行者。</h1><h1> 父亲生前曾吩咐,希望将来能将他老人家的骨灰一部分撒在昆明的滇池,一部分撒在天津的海河。在昆明有父亲将教泽遗爱永留西南边陲的西南联大,联大师范学院和其附校;在天津有父亲曾呕心沥血,鞠躬尽瘁的南开大学和天津图书馆。</h1><h1><b> 《生日自惕》</b></h1><h1><b>没世无闻浪嘘唏,白驹过隙事之宜。</b></h1><h1><b>前途景色真如锦,劝尔驴儿莫倒骑。</b></h1><p class="ql-block"> ——黄钰生</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后记 </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去年我有幸参覌了西南联大和云南师大校史馆,学校有关领导和老师给予了盛情接待,校史馆老师在百忙中陪同并详尽讲解。在此,请让我代表黄钰生的子女们向云南师范大学的领导,向校史馆的崔汝贤老师和何斯文老师表示最诚挚的感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黄允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2020年4月 初稿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2021年4月 修改</span></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