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的青海兵团回忆录</p> 骡子的报复 一、 骡子的报复<div> (此文曾发表在【红柳赞】)<br><div>1966年的春天,那是我刚参加兵团来到马海农场不久,有一天早晨,连长安排我和张力去牵骡子耙地,我们这些城市长大的青年,很少见过骡子,更没有牵过骡子,经过老农工对我们进行的简单培训后,我们每人怯生生地牵着一头大黑骡子来到地里,用刚刚学来的口令“噢”“唷”驾驭它们开始耙地,我牵的那头还比较老实,虽然走得不快,但不会停下来不走,可张力牵的那一头情况就不同了,干了一会后,走几步就会停一停,又干了一会后,就干脆停住不走了,不知它是欺生还是没有被驯好,任张力大声喊叫就是不肯走,张力有点“火”了,找来一根树枝抽打它的屁股,它很不情愿地向前走了几步就又停了下来,张力就更用力地抽打着它,一边喊:“我看你到底走还是不走?”可是这个倔强的骡子这一次任他怎样抽打就是不走了,它大口喘着气,瞪大眼睛愤怒地瞪着张力,像在示威,我有些害怕了,心想:这骡子生气了,它会不会造反?在这荒野中,万一骡子造反的话我们可就遭殃了,张力却顾不了这些,仍然继续抽打,还是一边喊着:“看你还走不走?”不一会,我所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骡子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竟真发火造反了,它突然抬起了前蹄,象人一样站立起来,凶猛地用前蹄将张力推倒,然后两只前蹄就要向张力的胸膛方向踩下去……,情况十分危急,我紧张极了,大声喊叫,想把它吓住,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奇迹发生了,当骡蹄刚刚触到张力的一霎间,它好似怕踩伤张力似的,猛地又将前蹄抬起,这时我和张力都已被这突发情况吓懜,惊慌失措,张力也全然不知该如何摆脱这危险处境,骡子的前蹄在空中停了有两秒钟后,又放了下来,在刚触到张力的一霎间,又敏捷地抬了起来,这时张力才清醒过来,迅速地从骡蹄下滚了出来,脱离了危险,骡子见状后才将这悬空的前蹄放心地放了下来。我上前查看张力身上骡蹄触到的部位,上面竟然一点伤痕也没有,可见这骡子真是“蹄下留情 ”,其精确程度掌握得如此之好,如不是亲眼所见,真令人难以置信。通过这件事可见骡子是不愿意踩伤人的,即便是你打它打得厉害,它在发火时仍然还会“蹄下留情”。说来也奇怪,这个骡子发火后就变老实了,好像知道它做错了事,继续干活,不再调皮了,可见一切生灵都是通人性的。由于骡子们干得比较卖力,能与我们较好的配合,使我们较顺利地完成了耙地任务。<br>四十多年过去了,随着生产力的提高,农业机械化程度也越来越高,人们不再奴役动物帮他们劳动,动物逐渐成了人类的好朋友,我和张力也都返城了,过着退休后的安定、幸福的生活,有一次见了面,我和他一块儿回忆在兵团的岁月时,就和他开玩笑说 “你还记得骡子的报复吗?” 他微微一笑,点点头,脸稍微有点红。<br></div></div> 学习使用牲口干活 我当炊事员 二、我当炊事员<div> 1967年那正是文革刚开始不久,连队里的生产秩序有点乱套,在大田劳动的战士如不出工的话还造不成什么很大的损失和影响,但炊事班就不一样了,“民以食为天”,炊事班的战士如不按时完成任务就会直接影响全连队的吃饭问题,那时我们连队的炊事班也有点乱套,所以经常不能按时开饭,这可急坏了造反派头目,他觉得我平时工作比较努力、踏实,这时他就想起了我,就来做我的思想工作,开始我很不愿意去,直接拒绝,因我想到,去了炊事班事情多,责任大,干不好就会影响全连同志的吃饭问题。但造反派头目不死心,又来做了几次思想工作想说服我让我去,没办法我就跟他讲条件,说如我去可以,最多干一年就回班劳动,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就不去,最后他只好答应。</div>在去青海之前,在家时我想学做饭,但母亲不让我沾边,说一个男孩子不用学那些活。所以我对怎样做饭一无所知,心想到了炊事班从头学起吧。到了炊事班就感到,炊事班的工作正如我所料,是比较辛苦的,责任也是比较大,拿早晨“烧火”熬稀饭来说,天不亮就得起床,为按时起床不睡过头,头一天的晚上就要把闹钟设置好,第二天按时起床后,先把大锅添水、加米、加碱熬稀饭,一般要加六桶水;另一个锅加些水、上笼屉蒸馒头,完成后赶快去锅灶点火,火点后还担心火不够大,不能按时将水烧开,要时刻注意加柴,这样才能保障按时把稀饭熬好,把馒头蒸好。我回忆起我如何加碱的事就觉得可笑,炊事班长是部队转业的老兵,在部队就曾是炊事班长,是所谓老有经验的,他竟吩咐我早晨熬稀饭要加一平铁勺碱,我那时什么也不懂,一切照他说的办,你想那铁勺有多大,可想而知,让同志们多吃了多少碱啊,每当回忆起这个事,我就觉得实在是很抱歉,尽管责任不在我身上。<br><div>有一段时间我负责干“面案”,做馒头。有一天,本来是三个人的活,但有一人请假,一人生病,这活就落在了我一个人身上,我这个人又不愿求人,也不愿意找领导派人帮厨,就闷着头自己干,先是发上两袋面,待面开后就加碱揉面,然后做馒头,我把面揉成条状,再拉得与面板一样长,用来剁成馒头,从左到右,一般每次能剁二十多个,动作相当熟练,只听见“啪、啪、啪”声,馒头剁得又快又好,大小均匀,样子端正。以最快速度做了四笼屉的馒头,每个笼屉摆121个。最困难的事要算是我一个人将笼屉搬到锅台上了,好在锅台很低,我试着站在笼屉的正面,左、右手各抓一个笼屉把,把笼屉的正中间顶在肚子上,就这样上了三笼屉馒头,最后一个要搬上的笼屉因位置太高,我怕举不上去,就只好先把空笼屉摆上,再把馒头摆上了。就这样总算把蒸馒头的事完成了。我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心想这样就可以保障全连同志可按时吃饭了,别人来看这件事可能觉得算不了什么,不值得一提,早就忘却了。但对我来讲真可以说是把自己的一点能力发挥到了极限。你想在那生产秩序混乱的时候,我还这么努力的工作,每当回忆起此事就觉得我没有愧对兵团,没有愧对社会。</div>炊事班里还是有人才的,我有幸遇到我们兵团的名厨张其正战友,他来青海前曾经就在青岛饭店当过厨师,身怀厨师的十八般武艺,我从他们那里学到很多东西。几个月下来,我学会了蒸馒头、擀面条、炒菜、炸鱼、炸油条、红烧肉、清蒸鱼等做饭技能。我们经常开玩笑说:“伙房是个大学校,在这里培养了很多技术人才。”<br>另外当炊事员还可以磨练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因除了面粉外 ,伙房所有的东西都相应有不吃它的战友,那就要给他准备别的替代品,如不吃肉的要给蛋,不吃蛋的要给肉,不吃炒萝卜的要给炒白菜,不吃炒白菜的要给他炒萝卜。对于嘴馋一点来伙房想找点好吃的战友我也尽量满足他们,因为我们都是远离亲人,我能照顾的尽量照顾。另外要操心的事情也比较多,如起床怕起得晚了,做馒头加碱既怕加多了,又怕加少了,炒菜时又怕炒淡了或炒咸了的,要把每一件事都做得很完美,并能做到在任何情况下都要整点开饭,还要达到全连同志们的满意,这的确是很不容易的,尤其在那种吃大锅饭的年代,责任心较差的人就可能有依赖、偷懒的思想,责任心强的人就要多干,所以说要做好炊事员的工作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br>根据我和造反派头目商定的协议,我干了一年伙房工作后又回到原来的班中干农活,觉得很省心,很舒服,只管干活就可以了,因为知道了当炊事员的辛苦,再也不计较饭好吃还是不好吃了。<br><div>当时还没有想到,我在炊事班学到的那点厨艺会使我终生受益,结婚有孩子后,两个孩子还小的时侯,妻子有事不在家时,我自己照顾两个孩子吃饭都不成问题,有时还改善生活,可以吃包子、吃饺子。近几年退休在家,过着安定幸福的生活,妻子也有过当炊事员的经历,我可与妻子切磋厨艺,丰富餐桌,觉得在家自己做饭吃要比去饭店好,因为在家做饭经济、实惠、卫生、安全,但有贵客来访时,还是要去饭店的,觉得那样对待客人显得隆重一些。 </div> 我做的馒头 三、 马海挖井<br>随着我们国家的经济发展,我们家庭的生活也能与时俱进,最近孩子为我买了一个斯密司牌子的净水器,对自来水进行过滤后,我们全家喝上了清澈甘甜的过滤水,说起喝水这事把我的记忆一下子拉回到上世纪的67年冬天。<br>那时我们刚到兵团时吃水、用水都靠一个大坑,把河水放进去储存后用,因坑是露天的,所以当牛羊群路过时也会驻足饮水,过后留下的便是一片狼藉,池中会有牛羊的粪便和足迹,另外风砂和杂物也经常落入水中造成污染,这就严重影响了饮水的卫生。为解决这一难题,改善全连人的吃水问题,我们四排受命人工打一口新井,这无疑对我们这些没打过井的年轻人来讲是一个严峻的考验。老排长找来了我们排的能工巧匠们商量后决定采用较古老的方法:先挖一个深坑,再在坑边竖一个三角架,在三角架上固定一个人力车的轮毂和车轴,在轮毂上搭一条粗绳子,在绳子的一端拴一个水桶,放下后装土,另一端有几个人拉绳子将水桶拉上来,倒出。周而复始,直到把井挖成。我们便按此方法开始实施,进展很顺利,我们先挖坑,挖出了水,因坑很小,坑内只能容一个人在下面装水和土的混合物,装满后再晃一下绳子为信号,上面的人就可往上拉了。听说要选几个人轮换下井,大家个个摩拳擦掌,自告奋勇,我当然也不甘落后。最后我有幸被选为下井人,并且第一个下去。下到井后,冰凉的水已没过了膝盖,我也顾不了这么多,按要求将泥水装满水桶,晃动了绳子。上面的人开始拉动绳子,水桶猛然上升,溢出的泥水劈头盖脸地砸在了我的头上、脸上和身上,打得我睁不开眼睛。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点后怕的是,那时也没有安全帽什么的防护设施,如果绳子断裂,或桶提手脱落,这装满泥水的桶就会落在我的头上,其后果不堪设想。可见当时我们真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我努力地周而复始地装好泥水和晃动绳子并发出可拉动的信号,上边的人按信号拉动绳子,水桶上升,泥水不断地落下……。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上边的人喊我上去休息,我才拖着已冻麻木的腿上去了,除了眼睛和口,我从上到下全沾满了泥,真是面目全非了,知情的人催我赶快回宿舍暖和,不知情的人见了哈哈大笑,还以为我在玩什么花样呢。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已冻麻木的我反而感觉不到有多冷了,腿脚好像没有了什么知觉。我蹒跚着回到了宿舍,这段路只有七、八十米左右,但我却感觉走了很长时间……,回到宿舍后裤子已结冰了, 逐渐恢复知觉后才感觉到腿脚的疼痛。就这样和战友们坚持干了一个多星期就把井挖成了,那口井是甜水,全连再也不为吃不到干净水而发愁了。<br>由于这次挖井使腿部受凉后,就隐藏下静脉曲张的发病因素,致使我腿部多年后出现了严重的静脉曲张。<br>事情已过去40多年了,当时正是生产秩序混乱时期,而我们还能一如既往的为建设马海贡献着自己的力量,这足以说明我们并没有在虚度自己的青春年华。通过这次挖井,大大地磨炼了我的意志,培养了我的吃苦精神,使我在以后的工作中也能兢兢业业,虽没干出什么一鸣惊人的业绩,但也为兵团的建设贡献了自己的微薄之力。我经常怀念战友们,经常回忆兵团,回忆青海,因为我们的青春是在那里度过的 四、南八仙挖盐<br>南八仙是个地名,在马海南四十多公里处,它不既是个镇子也不是个村子,当年我们见到它时,只有几间道班的房子,坐落在山脚下。以前这里更荒凉,连个名字也没有,传说六十年代有来自南方的八位测绘者在这里吃过饭、宿过营,他们说就把这儿叫做南八仙吧,后来慢慢地传开了,并上了地图。<br>在1968年秋天,当时正处文革期间,由于生产和交通秩序的紊乱,马海二团的食盐临时告急,供销处只好临时对连队限量供应。当时我们连队正准备腌制一批咸菜过冬,可是没有盐怎么能行,急得司务长团团转。当时传说在南八仙附近的山脚下就埋藏着盐。但我们所有的人都没见过。连长也将信将疑,但为了解决食盐的燃眉之急,排长按连长召集我和其他三位同志,下达了让我们第二天坐马车去南八仙找盐、挖盐的命令。<br>第二天,天一亮我们就坐马车出发了,大约有三小时的路程。一路上我心里一直有点忐忑不安,心想这南八仙真有盐吗?南八仙离察尔汗盐湖还有一百几十公里,这万一找不到盐,就完成不了领导交给的任务,回来怎么向领导和全连同志交待啊!快接近南八仙时我们就开始打听关于哪里有盐的事,一边走一边打听,问了四五个人,终于找到了一个知情人老王,老王是道班的养路工,热情地接待了我们这些不速之客,为我们烧水,蒸饭。午饭后,稍事休息,他就带我们来到山脚下,在一块较平的地方停下来,老王用镐头在地上划了一块大约六平方米左右的方块,他告诉我们在方块内向下挖一米半左右深,就会有盐。在老王的指导下。我们热火朝天地干起来了。<br>我边干边想,在学地理时曾学到过盐湖,我所想象的盐湖是白色的,由白茫茫的盐和水组成。来到青海,当我第一次见到察尔汗盐湖时,才知道我的想象是错误的,原来盐湖的表层是盐和土的混合物,所以盐湖看起来像是盐碱地,这盐和土的混合物构成了一层硬壳,硬壳的厚度也是一米半左右,著名的青藏铁路穿过盐湖时就是在这层硬壳上修建的。所谓横穿盐湖有名的“百公里盐桥”,就是用盐铺成的公路,看起来就像柏油路…….我心想莫非南八仙的地质构造与盐湖的情况相似,可它们离得挺远呢,这盐和土混合物构成的硬壳虽然坚硬,但经不起我们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用镐头刨、铁锨挖,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挖出深约一米多的梯形坑,见到了水和盐的混合物,我把铁锨插下去,使劲向上一捞,足有十几斤白花花大盐粒脱水而出,大盐粒晶榮剔透。这与我见过盐湖的情况相似,但这不是在盐湖,而是在南八仙的山沟里,对眼前所见,十分感叹大自然的神奇,其他战友见到后也好像找到了宝贝似的,喊叫着:“盐啊,我们总算找到你了,我们成功了。”我们高兴了一阵子,继续挖盐,与其说是挖盐还不如说是水中捞盐,我们只用了半个小时就轻松地捞了三大麻袋的盐,足足有300多公斤。<br>晚上我们在南八仙道班的旧房子里的地上撒一层麦草,那就是我们的床了,没有被褥,我们只好和衣睡了,尽管这样当时我们一点也不觉得辛苦,仍然沉浸在完成任务的喜悦中,心里踏实,所以睡得特别香。<br>第三天一早我们吃了饭,向老王道了谢,就装车动身返连队了。想着车上的盐,心里美滋滋的,我们一路欢笑一路歌,不觉三个小时的归程就到终点。一到连队就有好多同志围过来看我们挖的盐,赞扬我们能干,司务长高兴得说:“小伙子们干得好哇,不花分文就把盐的问题解决了。”我们几个赶快装模做样地齐声喊:“为人民服务!”。 炊事班用我们挖来的盐在一个大水泥池子里腌制了很多白菜、萝卜、胡萝卜等蔬菜。解决了连队吃咸菜的问题。后来因为这件事,我们还受到了各级领导的表扬,我们一直都很有成就感。<br>又过了很多年,报载有文说因盐湖中的原盐含有钾等成份,不经加工就食用对身体有害,那就是后话了。但当时我们这些开拓者急需解决的是温饱和生存问题,还顾及不了这许多。<br>我们那次挖盐的亲身经历证实了南八仙山沟里有盐的传说,据说在青海好多山沟下面就埋藏着大量的盐。虽然我们觉得很新奇,但至今不曾见到文献资料中提到此事。<br>“山沟里有盐”这个美好的传说所引发的故事使我终生难忘,使我怀念兵团生活,怀念美丽、富饶的青海! <p class="ql-block">五、曾有一个连长名字叫何声国</p><p class="ql-block">无论何时何单位都会有一些比较激进的人,他们表现异常积极,为了工作从不计较个人得失或不顾自己的人身安全,这种人有可能是真正的思想境界高,又很努力,但我并不很赞赏这样的人,其中原因不是因为我思想太落后,是因我想得太多,怕这种人遭受小人的嫉妒和算计,或是因工作积极过分不顾人身安全引出意外的伤害,那将是得不偿失,对不起他自己,也对不起他的家人。我们的单位也对不起这样的好同志。</p><p class="ql-block"> 时光倒转到1968年5月,正是播种小麦的季节,我和一个战友的工作是站在播种机上监视播种机正常播种,如有堵塞马上疏通,到了地头还要负责装种子,因我们只有两个人,一个人不能把一整麻袋麦种放到另一个人的肩上,所以只好把装种子的大麻袋抬到播种机上,这天当我们刚抬起一个麻袋时,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一猫腰半跪在地上,挥手示意让我们把麻袋放到他的肩上,我们也没客气直接把麻袋放到了他的肩上,他起身后扛着麻袋飞快跑到播种机上放好麻袋后,又跑了回来,猫下腰示意再扛一袋,我们又给它放上一袋,他又扛着麻袋飞快跑到播种机上放好麻袋后,又跑了回来,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猫下腰示意还要扛,我们说算了吧,扛多了种子箱盛不了,你也可歇歇了,这时我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人,他不是我们连里的人,中等身材,白净方脸,双眼皮大眼睛,穿一身蓝衣服,一身正气,比我们大些,听口音不像知青,但比一般的转业兵要年轻一点,我冷淡地问他,你是干什么的?他回答说:我是新来的连长叫何声国,我们连忙应付他说:奥,你原来是何连长。</p><p class="ql-block"> 何连长这身先士卒的精神使我挺受感动的,当时我的那位班长却不是这样的,有一次我们班接受了一个搬运小麦的任务,要扛麻袋,要借助一块木板,扛着麻袋踩在上面向上走,把麻袋送到大垛上去。我们的班长是位老兵,按说也是正当年,他却从来都不扛麻袋,只是让我们这些知青去扛,他装出很有文化的样子,他说由他专管看称和记账,再就是数数一共有多少个麻袋,因他的文化有限,只会记一下每麻袋的斤数,并不会算出总斤数的,最后还是要我们帮助合计出总斤数。我们也从不计较他不扛麻袋的事,因为班长也是领导嘛,领导就是将才,俗话说,将在于谋,不在于勇。</p><p class="ql-block"> 这位何连长来了后又抓生产又抓革命的,连队搞得红红火火的,他干得虽好,但我对他还是敬而远之的,因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像我这样一个普通战士,没有必要和他走得太近乎。有一次他组织我们政治学习,讲无产阶级专政,突然他向我提了一个问题,让我说说为什么说无产阶级是最先进的阶级,实际上我这个人是很不爱学习政治的,面对这个问题使我想起了当年上学时背过的一个政治题,说的是因为无产阶级没有财产、没有顾虑,在斗争中失去的是身上的锁链,得到的是整个世界。所以说无产阶级是最先进的阶级。我就照此回答了这个问题,何连长很满意地说我回答得很好,把我表扬一番,说没有想到我还这么努力地学习政治呢,我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憨厚、可爱。</p><p class="ql-block"> 好景不长,不到一年光景,这位何连长接调令后就与我们不辞而别去了高泉煤矿,据说当时煤矿受无政府主义影响停产不出煤了,所以团里任命他当矿长,让他去抓生产的,据说他到了煤矿也是身先士卒,要组织工人下井采煤,据说有个煤井有危险预兆,工人们不敢下井,他硬是不信邪,独自一个人下去勘查情况,就在这时煤井突然塌方了,有几十吨煤劈头盖脸向他砸了过来,他就这样很突然地英勇牺牲了。由于牺牲了这样一位好同志,出事故也就成了一件很不光彩的事,团里宣传部门也没有宣传 ,据说他的妻子来兵团处理他的后事,哭的死去活来,令在场人无不潸然泪下。</p><p class="ql-block">这件事就这样悄悄得过去了。但何声国连长却永远是我们心目中真正的英雄,多么好的一位基层领导,我就想他的牺牲会给他的亲人带来多么大的痛苦 。兵团领导又会怎样去安抚他们呢,我们的兵团真是对不起这样好的同志和他的家人啊。</p><p class="ql-block"> 四十多年过去了,每当我想起这位好连长,他那猫着腰半跪在我面前,示意让我把麻袋放在他肩上的画面就会历历在目的浮现在我的面前,我就想赶快把他拉起来,对他说:敬爱的何连长,您好好安息吧,别太劳累了。</p><p class="ql-block"><br></p> 何声国连长的追悼会 六、过了一把枪瘾 <div> (此文曾在1998年8月15日《青岛晚报》上发表)<div> 喜欢玩弄枪支,这是男孩子的天性。小时侯我常常自制木头手枪玩,看了电影《小兵张嘎》后,我做梦都想有把手枪。随着年令的增长,想玩真枪的想法有增无减。<br>1966年我参加了兵团。我所在的连队是武装连,听说平时除了要干农活外,还要发给我们枪支进行军事训练。这个消息让我很高兴,但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不知连队会不会把枪发给我这个“可以教育好子女”。不久,团里真给我们连队发了枪,我被编在机枪班,被任命为第三持枪手。发给第一持枪手的是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发给第二持枪手的是六个配套弹盘,我这个第三持枪手却徒有其名,什么都没有。每到擦枪的时侯,我真想帮他们擦枪,但他们却怕我会把枪弄坏似的躲着我,不让我摸他们的枪。所以我对这个“第三持枪手”不感兴趣。有一次急行军,第一持枪手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想让我帮他扛一会枪,我就半开玩笑地说:“对不起,这样做是违反规定的,有明文规定是在你牺牲后我才可持枪的。”他听后哭笑不得,只好忍“辱”负“重”。 <br>我没想到枪与我真的有缘。1970年春我受命去一个劳改农场执行看押任务,经短期军训后,我得到了一支崭新的半自动步枪和三十发金光闪闪的子弹。当时把我乐得合不拢嘴。我想党和人民对我如此信任,我一定要以实际行动来报答。从此无论是烈日当空还是寒风刺骨,我都按照规定,荷枪实弹认真站好每一班岗,从不觉得累。我还积极刻苦地参加军事训练,在几次实弹射击训练中都取得全连第一的好成绩。一年后我又受命干文书工作,并兼管连队的军械库,接触了当时兵团看押部队使用的各种枪支,并学会了这些枪支的分解、组装和使用,并且曾受命使用这些枪支实弹射击,检验其使用效果。<br>三年后,我才返回生产连队。在这三年中,我足足过了把枪瘾。<br><div><br><div><br></div></div></div></div> <p class="ql-block">七、忆战友王延年</p><p class="ql-block">(此文曾在《红柳赞》一书中发表) </p><p class="ql-block">光阴似箭,调回岛城转眼已是十八年,与在青海兵团的时间差不多了,在这十八年中我经常回忆起在兵团十八年中所遇到的人和事,其中有为建设西北而牺牲的战友们,王延年烈士就是其中的一个。</p><p class="ql-block">一九六六年三月底,我被批准参加青海农建十二师,在沧口广场接受队列训练一星期,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瘦高个,黝黑的脸蛋,大眼睛,因个头与我差不多,每天排队时总和我站在一起,他主动和我打招呼,告诉我他叫王延年,来自国棉七厂宿舍,我们就算认识了,集训节结束时我们已成了好朋友。到马海后虽然不与他在一个班,但他那个班的战友告诉我说,他为人忠厚,乐于助人,虽与我们是同令人,但他却能象大哥一样给予他们帮助和照顾,有什么杂活,如打饭、打水,他总是抢着干,从不计较,有一次,他到我们班去玩,正好赶上我在洗脚,我就和他开玩笑说,大家都说你很勤快,帮我把洗脚水倒了吧,他竟真按我说的干了,弄得我很不好意思。这也可见他是多么憨厚、可爱。一年后,可以探亲了,他总是让给别人先走,可先走的人却爱开他的玩笑,有一个见到他父亲后,很神秘地告诉他爸爸说:“延年是个好孩子,会过日子,攒了很多钱。”他父亲信以为真,在来信中说:“延年吾儿:听说你攒了很多钱,探亲时要把大宗的钞票放在贴身的衣兜里,几十元的零用钱也要随时保管好。” 我们知道后都偷着笑,因当时我们每月六元津贴,怎能攒起大宗钞票呢?从那后,我们常装腔作势地逗他玩,这个说:“延年吾儿,大宗钞票一定要保管好。”那个说:“延年吾儿:零用钱也不可麻痹大意。”每当这时他总是咧着嘴憨笑,也不反驳我们,好象是我们抓到了他的什么短处似的,他无话可说,所以我们为此都很得意。七0年,我因工作调动与他分别了,但没想到那就是永别。</p><p class="ql-block">第二年冬天,因肥料被冻结,无法装车运输,当时正当文革期间,无安全生产的规章制度,同志们自发地用炸药将肥料炸碎,出现哑炮时,延年急着要去排除,有人劝他先不要去,但他的勤劳的本性和实干的热情已使他忘记了个人安危,他冲了上去,当他正在查看时,哑炮响了,“轰”的一声,凶狠的炸药无情地将他的身躯炸碎,事故现场惨不忍睹,死神就这样夺去了他的生命,悲痛笼罩着整个马海盆地,伙伴为失去这样一个好战友而哭泣,远方的父亲为失去这样一个好儿子而悲痛,他的牺牲虽没有电影和小说中的英雄那样惊天动地,让世人皆知,但他毕竟是为建设大西北而献出了自己的宝贵生命。他走的那么仓促,还没有恋爱、结婚,也没有回报父母的养育之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父亲接噩耗后来到了马海,他是一个老知识分子,在他那本已饱经风霜的脸上又添加了一层失去儿子的悲伤,长途旅行使他疲劳,脸色有些憔悴,当他接过兵团领导交给他的抚恤金时,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低声说:“延年吾儿,你让国家破费了。”因王延年是回民,兵团领导尊重民族习惯,当对遗体进行火化时,特地送来供火化用的一匹白布和一桶柴油,老人见后激动不已,喃喃地低声说:“延年吾儿,你让国家破费太多了。”老人家在失去儿子的大悲中还处处为国家着想,使人很受感动,在场人无不潸然泪下,这使我想到广大兵团战士的父母们,他们的胸怀是多么伟大,为了建设大西北,他们将未成年的儿女们从美丽富饶的东海之滨送到了这荒凉的青藏高原。经历了十八年中思念儿女的痛苦和许多个悲欢离合。承受更大痛苦的是那些为建设大西北而献身的烈士们的父母和一些病故战友的父母。当我们返城时,他们的儿女仍安息在青藏高原的祁连山下。烈士们的功绩虽已载入开发和建设大西北的史册,将永远铭记在人们心中,但在他们亲人心灵上造成的创伤将会永远存在的。</p><p class="ql-block">此事已过去三十多年了,我也已过天命之年,而活在我脑海中的延年还是那么年青,因当时他才不到二十岁。</p><p class="ql-block">我谨借此机会向为建设西北献身的王延年烈士及其他各位烈士及病故战友表示深切悼念,并向他们的亲人们表示亲切问候。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后 记 </p><p class="ql-block"> 延年的父亲很关心我们青海兵团出版的书,老人家读【红柳赞】一书时,读到此文后,就到处打听我的地址,后来终于从战友那里得知了我的地址,并专门到我家造访,再三表示感谢,说我没有忘记他的好儿子王延年,并写了文章表示悼念。我盛情招待了老人家,留他在我这里在吃了个饭、喝了点酒。</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八、难忘的忆苦饭<div>一九六七年春天,正是兵团开展阶级教育的时候,为了使广大的军垦战士不忘旧社会广大劳动人民所受的苦,根据上级指示,在各连队开展了忆苦思甜教育,一般连队安排吃忆苦饭只吃一顿,因我们连是武装连,为加强我们连队的阶级教育,连队干部决定是让全连吃三天忆苦饭,开三天忆苦会。现在说起此事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我说的故事都是真实的,绝非虚构。<br>在我们连,当时所谓的忆苦饭就是把白菜帮切碎加麸皮炖熟,其做法与连队饲养员做的猪食差不多是一样的,不同的是可能要比猪食干净一点,是由伙房做出来的。吃第一顿忆苦饭时,大家很难下咽,但因深知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谁也不敢乱讲话.只有小王毫无顾忌的说:“有个猪食味,与猪食差不多。”班长是个转业老兵,听到后严肃地说:“你的阶级觉悟哪里去了?”吓得小王赶快承认错误。我和大多数战友都默不作声。让吃就吃,吃的时候也不细品尝,硬着头皮往下吞,吃一点后就吃不进去了,等饿极了再吃,谁也不敢多说话了。忆苦饭吃到第二天的时候,就见有人在宿舍偷偷地吃抽屉里存放多天、忘记扔掉的剩馒头, 因高原气候干燥,细菌少,馒头久放也不变味,时间一长,就变成了馒头干。我也学着将这“馒头干”用开水泡了一块尝尝,味道真是好极了。不一会大家就把这“馒头干”一扫而光了。忆苦饭吃到第三天时,吃两口就吃不进去了,剩馒头也没有了,我只感到两腿发软,眼冒金星,好在只是开忆苦会,不用下地干活,我想在这关键时刻,就是考验我们每个人的时候,我就默默下定决心,就是再艰难,也要坚持下去,所以我什么也不说,最后终于把这三天熬过去了。<br>再说说这忆苦会的故事就更多了,先由几个转业的老兵在全连大会控诉旧社会受的苦,因他们是解放前出生,有的是苦大仇深的,见过旧社会劳动人民所受的苦,见过地主老财狠心至极,天天逼债,把他们的亲人活活逼死了……。有时说到伤心处就号啕大哭,说得我们这些知青也跟着流泪。老转业兵发言过后,连长安排分班讨论。<br>会议后就开班会,让每个人发言,因我们这些人出生在解放后没有见过旧社会,就只好讲一些从亲人那里听到的地主如何剥削穷人的故事,这些事讲完了,就讲个人经历的一些苦难事情,聊着、聊着就忘了这是在讨论忆苦思甜的发言,口无遮拦的小王讲着讲着讲到了生产救灾粮食紧张,说他父亲本来就有病加之吃不饱,营养不良,所以逐步恶化,最后悲惨离世,……。听到这里,班长的眉头紧缩起来,坏笑了一下,就问他说: “你记错了吧,你父亲是因有病才离世的。”反映迟钝的小王赶紧说: “没记错,就是因为吃不饱病情才恶化的。”看到如此情况我和其他几个同事也有些着急,异口同声的说:“班长说的对,你就是记错了。”我们一边说一边向他使眼色,这时他才醒悟过来说:“对对,班长说的对,是我记错了。”我们想笑又不敢笑,只好偷着笑。我们班里有个多嘴的人,总想踩着别人往山爬,竟把这件事汇报给清理阶级队伍领导小组,在当时这小组非同一般,它就是专门揪“反革命分子”的,当时我们连已由他们揪出七个“反革命分子”,也都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加上了莫须有的罪名。我们大家都感到问题的严重,如因为此事把小王也打成反革命岂不冤枉,班长避开多嘴人和我们商量好对策是:当他们来调查此事时,我们都要为小王作证,一口咬定是多嘴人断章取义,就说小王当时说他父亲有病正赶上粮食紧张,吃不饱,多亏亲戚接济才躲过难关,但后来父亲因病情恶化还是去世了。后来他们来调查时,我们口径一致都这么说的,这样才挽救了小王。多嘴人也无可奈何。但他却把他自己的丑恶嘴脸暴漏无遗,令我们十分厌恶。这种人那抓阶级斗争的年代,唯恐天下不乱,搞得人心惶惶<br>这忆苦饭、和忆苦会使我们这些人了解了旧社会广大劳动人民所受的苦, 这不仅是很好的阶级教育课,同时也提升了我们抗饥饿、克服困难的意志和毅力。另外也给我们上了一堂很好的节约粮食课。通过吃忆苦饭也使我们真正体会到粮食的重要,从那以后我们再也不敢随便浪费粮食了。<br></div> 忆苦饭一直吃了三天 <p class="ql-block">九、难忘的1977年春节</p><p class="ql-block">1976年的冬天,因工作调动我来到了格尔木农场总场。那时我还没有结婚,妻子是在1975夏天调到河东农场卫生队工作的,时间过得很快,不觉就到了1977年春节,大年三十下午,我带上单位分给我的唯一年货——两斤肉馅两斤面粉,来到河东农场妻子的宿舍,准备和妻子分享我这些年货过春节,那时过春节,没有电视,没有春晚,没有电影,也没有文艺演出,更没有美酒佳肴,唯一的娱乐方式就是听听收音机了。年夜饭我们准备吃的唯一食物就是饺子,我们把白菜剁好,面也和好,准备包时,才想到没有擀面柱,那时附近的战友都已结婚,一家一户的过节,不便打扰,再说因过年人家也在用它,那是万万不可以去借的,只有自己想办法了,这时我灵机一动,突然想到是否可用茶缸代替擀面柱,我找了一个圆柱形茶缸,试了一下,还挺好用的,擀出的皮子有模有样,这样我们把桌子当面板,茶缸当擀面柱,我负责擀皮,妻子负责包,不一会就包完了,妻子的手很灵巧,包得饺子不但馅多而且漂亮,整齐地排在一起,好似一群小小的白天鹅,饺子煮好们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觉得那饺子真是香,我们只下了不到一半就吃饱了,没吃完的大部分留到初一再吃,吃罢年夜饭,放完鞭炮后,我就去住在卫生队值班室。第二天来拜年的同事们齐口称赞我们会想办法,包的饺子也很好,听到后我心里美滋滋的。</p><p class="ql-block">大年初一早晨还是吃饺子,刚吃过早饭,就听到外边一阵喧闹的锣鼓声响成一片,打破了早晨的寂静。我好奇地赶快出来观看,只见一支浓妆艳抹的高跷队好像从天而降,踩着鼓点声缓缓走来,走近一看,都是男拌女装,个个神采奕奕,身穿艳丽的中式古装,据说这是淄博战友自发组织的高跷队。他们一共有20人左右,表演着不同的动作,有的负责跑旱船,有的负责扭秧歌,其中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扑蝶舞,由两人表演,一个手拿一根细竹竿,竹竿的一端拴一只纸蝴蝶,晃动竹竿让蝴蝶不断上下运动,引诱那个扑蝶人,扑蝶人是小丑脸谱,他随着蝴蝶的运动,一会儿奔跑,一会儿鱼跃扑蝴蝶,扑到蝴蝶,就在地上表演着扑到蝴蝶的高兴样子,有时还做前、后滚翻动作,一会蝴蝶逃走了,又表现出诅丧的样子,过后他竟能从地上腾空而起,再追赶蝴蝶,周而复始地再表演以上的扑蝶动作。别忘了这些精彩的表演都是要在高跷腿上完成的,就是不装高跷腿的平常人要做到这些动作也是有难度的,可想而知他的高跷动作难度有多大,他们的技术又是多么的高超。他的精彩表演令人目不暇接,叹为观止,同时我也很担心这位表演扑蝶的战友在倒地和跃起的惊险动作中受伤,很显然我的担心有些多余。另外,这位表演扑蝶的战友在激情表演中也不顾地上尘土沾身,穿着很单薄,也不顾天气严寒,持续表演好长时间才休息一会,再继续表演。从他身上足可以看到他的敬业精神和我们兵团人的吃苦耐劳的高贵品质。他的这种精神使我很受感动,他的高跷表演也是我有生以来看过的最精彩的高跷表演,每看到精彩之处我都会给与热烈鼓掌和喝彩,以表示我的感谢。但我观察周围的观众们没有鼓掌也没有喝彩,也好像没有我这么激动,我想这也许他们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精彩表演,也就不足为奇了吧。</p><p class="ql-block">后来我想高跷这项运动真可谓是把体育、文艺表演、杂技表演都糅合到了一起的运动,是一项可以健身、又可以娱乐的运动形式,但可能是因为上不了大雅之堂,这几年能见到的是越来越少了。</p><p class="ql-block">第二年,妻子因工作调动离开了河东农场,我也再不曾到河东农场去过春节,也不知以后的春节是否还曾有过如此精彩的高跷表演。再以后有家了,生活水平也逐步提高了,有了电视机,春节期间看着春晚,不但吃饺子还喝着美酒,吃着佳肴,但回忆起来,这许许多多的春节是怎样过的在我的记忆中都已经模糊、淡忘了,唯独1977年的春节使我永生难忘,虽然生活比较艰苦,但也是乐在其中,我会回忆起那个春节,我们是怎样包的饺子和淄博战友们精彩的高跷表演都会历历在目地浮现在我的面前。这时我就想向那些表演高跷的淄博战友致敬,想也给他们拜个年!感谢他们的精彩表演和留给我如此美好的记忆。</p><p class="ql-block"><br></p> 清晨,一浓妆艳抹的高跷队好似从天而降 他的精彩表演令人目不暇接,叹为观止, 十、天水火车站遭遇的惊险<div>陇海铁路线是我们青海兵团的山东战友探亲和出差的必经之路,那时每次探亲坐火车都很辛苦,坐的都是硬座,文革后期由于秩序没有恢复好,车上还是经常喝不到水。1973年,我从西宁坐火车回青岛探亲,火车上的服务是很差的。从西宁到天水,车上一直没有水喝,车到天水站停车后,同事们见我带了一个军用水壶,大力推选让我下去打水,我只好不负众望下车打水,我还问了一下列车员在这里停几分钟,列车员顺口回答说15分钟,我就放心地下去找供开水的地方,供开水处在我的车厢的前方,大约有两、三个车厢的距离,我走到那里后就开始接水,壶还没接满只听火车鸣了一下笛,我心想停车15分钟,我才用了不到5分钟,不用理它,就继续接水,只听到哐啷一声,我一看,坏事了,我坐的那个车竟然真的开走了,火车发出“咚咚”的加速声,我迅速跑近火车,我的心在“咚咚”地跳,经过我的车厢门都是紧闭的的,我在激烈地思考该怎么办,是否可趁火车速度没快起来,赶快找个车门,站在车踏板上,(因车厢门都是锁的)可以抓住扶手坚持到下一站停车时再回到我的车厢,但因是冬天,不知这一站要跑多长时间,如果时间太长,怕手冻麻后抓不住掉下去摔死,所以我放弃了这个想法,心想还是再等等吧,看看有没有没有锁门的车厢,我在犹豫,车在加速,就这样放过去了两个车厢,我有点不知所措了,在这紧急时刻真等来了一个没有锁门的车厢,我提前助跑加速,这时车已加速,与我快跑的速度差不多了,我做好扒车准备,面对列车,车门两边有两个扶手,车是从我的右方向左方跑的,因我是右撇子只好习惯地抓住右边扶手(即后边的扶手),猛跑几步后,用右脚踏上了我们平时上车时踩的踏板,我想直接将左腿也踏上踏板,但事与愿违,巨大的惯性力把我的身体甩向门的右边,使我的身体完全悬在车厢门外的右边,我感觉像有一个很大的力量要把我拽下来似的,全靠我的右手和右脚把我和列车连接起来,我的手竭尽全力紧抓扶手,心想在这关键时刻千万不可松手,如被甩下去就有可能被车轮碾死,由于这惯性力的作用,我的身体悬空僵持不能移动,大约2-3秒钟后,才恢复了行动的能力,这时我以右脚为支点迅速把身体移向车厢,使左脚也踏上踏板,但仍没有脱离危险,因我的右手抓的扶手在车厢外,要迈到车厢地板还有几步阶梯,并且只有松手后才可以将身体移向车厢内,因我的左手又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抓住,所以我的右手不敢松开,这样我尝试了几次,身体不能直接迈上台阶,列车员见状后,他用力拉了我的左手一下,这样我才跨上了车厢地板,脱离了险境,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定睛一看,这位列车员就是告诉我列车要停15分钟的那位,他走上前来连声道歉,说是列车为了赶时间,提前开车了,他还说他见我没有上车,就没有锁门在等着我呢,我虽很不高兴,但见他的态度诚恳,再说事情已过去,心想我已侥幸脱离了危险,再埋怨他也没什么意思,也就没有多责备他。<br>(事后我在想,我若是左撇子就会方便很多,因面对列车,车是从右向左跑的,可用左手抓左边的扶手,左脚先踏上踏板,惯性力会把我的身体直接甩进车厢。) <br>当我回到我的座位时,同事们都很感到很惊奇,因为他们见到了车开时我还没有上车的狼狈样子,我得意地吹牛说:“别提了,要不是我会扒车今天就死定了”。他们很好奇地问,“怎么,你还会扒车?什么时间学的?”<br>试想我若当时不采取扒车的做法也是很麻烦的,正是严冬,我只穿一件毛衣,身上没带一分钱,要再等下一趟车,也还会给同事们带来很多麻烦的,让他们照看我的行李。在终点站再等我就会耽误他们回家。但现在回忆起来觉得虽然遇到这样倒霉的事,但采用这种冒险的做法也是不可取的,因为其危险程度要比想象的大很多,当时年轻顾不了那么多,这件事过去近40年了,至今每当想起这个事,还是记忆犹新,感到后怕,如当时出点什么闪失,就会失去宝贵的生命,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br>接受这次教训,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轻易下车打水或散步了,但文革慢慢接近尾声,火车也慢慢整点了,能够准时停靠车站和准时开车了。这个教训也就没有多大意义了。<br>回顾起此事,我想这就是:无奈飞车天水站,遇险侥幸保平安。<br><div><br></div></div> 天水火车站的外景 天水火车站的站台 当年打水用的水壶,现在还可以用。 十一、偷锨<div>兵团战友看到这个题目肯定会笑我,会想我是否有点小题大做了,在兵团铁锨随便拿着用,拿把铁锨用也根本算不上偷,难免怀疑我用“偷”字就是有点哗众取宠之心来吸引读者,我想即便是这样各位战友也会谅解的。<br>刚到兵团时,我是在农业连队,配发的铁锨大部分是无名牌铁锨,个别的人配发的是一种和平牌铁锨,顾名思义,这无名牌的铁锨上面没有任何标记或字样,所以大家叫他无名牌,这和平牌的上面压印有"和平"字样和一个和平鸽,同是铁锨,因牌子不同,其质量也就大不相同了,这和平牌不仅用起来顺手,用一段时间后,整个锨头都会变为银白色,铮明瓦亮,闪闪发光,比起那无名牌来,不仅好用,干起活来顺手,看起来也叫人心情舒畅。那无名牌的就不行了,用起来就不如那和平牌的顺手,不管你用多长时间都不会像和平牌那样整个锨头变亮,锨头的边缘部分能发亮就不错了。所以拥有和平牌铁锨的人就特别得意,因我用的是无名牌的,所以特别羡慕那些拥有和平牌铁锨的战友,很渴望自己也能用上和平牌,但配发的数量有限,我的愿望很难实现,那是年轻幼稚,也无什么其它追求,很渴望得到一把和平牌铁锨用来干活。<br>有一天路过驻在同站的邻居连队,据说这个连队是水利工地回来的,我无意中发现,他们的铁锨全都是清一色的和平牌,他们也不知道爱惜,把好多和平牌铁锨横插在窗户与墙之间的夹缝中,上面凉着衣服,我当时觉得真可惜了这和平牌铁锨了。<br>回来后我就想,让这和平牌的铁锨晾衣服真是大材小用了,如其说让它们晾衣服,还不如让我用。我心里盘算着:那怎么才能得到它呢?向他们要吧,就算他们会同意,他们的领导肯定不会同意,因我不是他们连队的。自己去拿吧,大白天太惹人注意,晚上去吧,这不是去做贼吗?想来想去,觉得偷把铁锨不能算偷吧,想起鲁迅笔下的孔乙己老先生把偷书不认为是偷,是“窃书”的这个说法,我要是去偷的话就成为“窃锨”了,不管怎么说,那也还是偷锨,給自己找借口也不找不上。但我想要得到和平牌的愿望太强烈了,顾不了这许多,最后下定决心,准备在半夜起来解手后去偷。但还有点害怕,万一被人发现,把我当成偷东西的贼怎么办?,想了想,终于想出一个办法,因当时听说营房中有一个有夜游症的人,半夜有时会起来喊叫“起床了,上工了。”我想我去偷锨时,如被人发现就装作有夜游症的人,如在没偷到锨时被人发现就喊“起床了”,偷到锨时如被人发现就喊“上工了”,这样他们就会把自己当成那个有夜游症的人,容易蒙混过去。我的计划就这样制定好了。<br>在一天的半夜起来解手时开始了我的行动,那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明媚的月光洒到了营房上,把四周照得清清楚楚,我朦胧着双眼,提心吊胆、蹑手蹑脚地来到邻居连队窗户上插铁锨的营房前,观察了一下,无任何动静,几把横插着的铁锨上晾着衣服,有一把上面是空的,没有晾衣服,我上前将这把空铁锨拔下来,扛着就走,迅速地回到我们的营房,将那把铁锨放在我们用的铁锨中。回到床上,倒头就睡。第二天一切正常,没有人发现我的行动,我拿回的那把和平牌铁锨因是新锨没有使用,不发亮,所以也不显眼,后来趁人不注意时我又把我那把无名牌送回连队仓库,这样就没有人能发现发生过什么了。这把和平牌铁锨在我的使用维护下,几个星期后,显示出它的优越性,不仅好用,整个锨头都变成了银白色,闪闪发光,令我爱不释手,看看都心情舒畅,干起活来也顺手。可是好景不长,大概过了两星期后,一个早晨起床后发现我的和平牌不翼而飞,到处找也找不到了,心想可能是因我的和平牌太漂亮、太显眼了吧,又被别的喜欢和平牌铁锨的战友“拿”走了,心想这“拿”锨的人可能就和我当时渴望得到一把和平牌铁锨的心情一样,他“拿”去就可以满足他的这个愿望了,尝受到这使用和平牌铁锨的喜悦了。所以我悄悄地又去连队仓库,拿回了我那无名牌铁锨,继续使用它,它虽没有和平牌好用,但用起来心安,也不必担心丢失的问题,用了好几年,一直用到我离开农业连队。<br>这件事情过去四十多年了,现在回忆起年轻时“偷锨”的事情,所以总觉得有些羞愧,尽管不是真正地做贼,在兵团来说,也算不上是偷东西,但个做法也是缺德之事,做人应不为恶小而为之,借此机会,深表自己的忏悔。<br><div><br><br></div></div> <p class="ql-block">十二、我曾救过一个青海人</p><p class="ql-block">1974年夏天,我在西宁二十里铺青海工农学院学习,学校的南边有一条大河,在最炎热的夏天我和同伴有时到河里去游泳,这天我和小李在河中选了个水较深的地方游泳,玩得正高兴,不一会来了一个唱着民歌的青海人,脱衣、裤后,只穿内裤大摇大摆地直接来到这深水区,我们猜这肯定是位高手,我心想别以为只在海边长大的人会游泳,人家青海人也照样会,所以也就不太在意他了。可是转眼工夫这位青海人就不见了,我们就以为他潜水了呢,可过了一会我们看他露出水面,看他的样子不像在潜水,而是在呛水、挣扎,顺河水而下,看此情况后我和小李决定马上去救他,等我們追上后,他已灌饱了水,无力挣扎了,尽管这样,因河水在流动,我和小李救他也挺吃力的,一人拉腿,一人推头,将他拉出深水区脱离了危险后,又将他拖上岸,他已昏迷,不省人事了,我也没救过溺水的人,只听说应将溺水的人控一控水,就将他俯卧在地控水,等待看他能不能醒过来,我虽做了件好事,但心中还是有点害怕,这万一他醒不过来怎么办?会不会追究我们的责任.......,大约过了20分钟,他身体慢慢地在动弹了,我很是为他高兴,心想当他完全醒过来时的第一句话会说“谢谢你们救了我”,可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我的预料,不一会他真完全苏醒了,从地上爬了起来,看都不看我们一眼,有意的不搭理我们,目光中还带有一些仇恨,拿起他的衣服走到远处去穿,穿完后大摇大摆地不辞而别了。</p><p class="ql-block">这件事我们对谁也没有声张,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过去了。后来才知道他也是与我们在一个学校学习的人,是矿业系的,事后有时侯还能碰见他,但他都是有意地躲着我们走,好像有什么怨恨,不愿与我们碰面。我当时想不理我就算了,反正我救你也不是图什么回报的,你也别害怕见我们。</p><p class="ql-block">这件事过去三十多年了,他为什么对我们如此的态度,这个事一直使我百思不得其解,或许他对游泳这个事毫无概念,我们在"踩水"(青岛当地人把游泳中站立的姿势称为"踩水").因他看不出水的深浅,所以他可能误认为是我们引诱他上当,才使他误入深水的,因当时年轻气盛,不愿再搭理他,这要是在现在,我一定要问一问,到底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待我们。常言道施恩不图回报,我也做到了,但也不想为此而招来一些莫名其妙的仇恨。</p><p class="ql-block">我想我说的这件事肯定只是个例,不是普遍的,我想大部分被救者还是懂得事理的,所以当别人有危难时,我若能帮人时就不应袖手旁观,该出手帮人时还应出手。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十三、我帮助人的一件小事</p><p class="ql-block">在格尔木农场总场工作时,有一次回青岛探亲归来,早晨到达西宁火车站,刚出站,就在火车站广场上遇到一个坐在旅行包上的女孩,看样子是农村打扮,有十八、九岁,见到我后立即起来,上前把我拦住,还没说话就先哭了起来,她说可以看出我是个好心人,让我帮帮她,她就把她遭遇的困难告诉了我,他说他姐姐和他哥哥在格尔木工作,约定好让他从威海的老家过来帮助他们带孩子,让她在上火车前把她到达西宁的时间打电报告诉她姐,她姐夫会在西宁火车站按时接应她,她说她昨天就已到达,已在火车站呆了一宿,等到今天还没有人来接应她,她身上已没有带多余的钱住宿和买汽车票了,面临困境。我听她说的真诚,我觉得应该帮她,我当时也准备回格尔木,带着孩子,也不很方便,但看着女孩实在可怜,如不帮她,我将会受到自己良心的谴责,如马上帮她,带她走,又怕万一她姐夫来后找不到她,又会造成新的麻烦事,我考虑了一下,然后我告诉她说,你在这里继续等,坚持到天黑,如果他们还是不来接你的话,我就帮你安排住宿,帮你去格尔木,她听后高兴地点点头,我就离开了。直到天黑后,我突然想起了我对女孩的承诺,我立即从我们农场招待所又专门坐公交来到火车站广场,老远就见到了那女孩独自一人仍然坐在那空旷的广场中,见我来了如同见了救星,两眼充满了期待的眼光,我就把我的打算告诉了他,我的打算是把她接到我们农场招待所,安排她住宿,然后找个便车送她去格尔木,如没有便车就帮她买汽车票,送她回格尔木,食宿的费用由我承担,但有一项让她想好,那就是万一他姐夫来了找不到她,那可不是我的责任,别埋怨我就可以了,她一边答应我,一边埋怨着他姐姐、姐夫,于是我就把她带到我们农场招待所,我积极地为她找去格尔木的便车,刚好有一个我认识的司机,第二天要回格尔木,他的驾驶室有一空位,这真是天助我这个好心人,这个事情就这么顺利的办成了。第二天这个便车就把她带回格尔木了。</p><p class="ql-block"> 我回到格尔木几天后的一个星期天,有一个中年人推着自行车,自行车上带着大米和一些东西,来到我们总场家属院,不停的向我的邻居打听我的名字,找到了我的家,我把他让进家中,他再三对我表示感谢,他说多亏有我的帮助,不然麻烦就大了,他告诉我说,他在西格办工作,就在他小姨子到达前一天,他接到紧急任务,领导让他出差去西藏了,他十分为难,最后只好以工作为重去西藏了,因那时没有手机,没法与他小姨子取得联系,所以他小姨子也不知道这个情况,在火车站傻等一天多,为此事他的妻子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他也只好认了,幸亏遇到了我这个好人,把这个事情给挽救了一下,还说滴水之恩理应涌泉相报,何况我帮了这么大的忙呢,所以就带了点小礼物,表示谢意,让我务必收下。我本来一见面时我就想责备他不负责任,不执行自己的承诺去接她小姨子回来,听他这么一说,反倒使我有点同情他了,我说我帮了只是个小忙,不值得他这样重谢,让他把东西带回去,他说什么他也不肯,最后商定,我只答应接受他送的水果,对大米我坚持付给他钱和通用粮票,不然的话我就一律都不收,他见我没商量的余地,也只好答应了,后来他又请我吃饭,我又请他吃饭,一来二去就这样交了个朋友,并告诉我说,要想买大米,只要一句话,他就会办成。在那物资短缺的年代,他经常帮我买米,解决了我们全家吃大米饭的问题,因为在高原,因气压低,蒸出的馒头永远是粘的,能吃上用压力锅蒸的米饭就算是改善生活了,在那艰苦的年代,每当我看着孩子吃米饭时高兴的样子,我心想我在善待别人的同时也善待了自己的孩子。常言道: 授人玫瑰,手有余香。帮人如帮己,一点不假。</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想买米就找他,再也不好意思让他送了,都是我自己去拿。</p> <p class="ql-block">十四、兵团修理工的苦和乐 (1)</p><p class="ql-block">我参加青海兵团后,开始在连队当农工,每当我见到一些浑身沾满油污的修理工战友时,我就很是羡慕和尊重他们,认为那是一种很有技术的活,自己就是干农工的命,可能这辈子也干不上那种工作了,没想到的是,有一天突然接到让我去机务连的调令,真是让我喜出望外,然后我就高兴地来到机务连了。机务连专为我们这些新来的人员办了一次学习班,我十分珍惜这次学习机会,认真听讲,做好笔记。在结业考试中取得了最好的成绩,连领导对我很重视,分配工作时把我留在了修理车间当修理工,实际也就是学徒工,让其他人到连队去当拖拉机手。我很珍惜这份工作,白天在车间现场虚心地向师傅们学习修理技术,晚上回来将干活的重点做笔记,并对照图册,认真琢磨、复习。有一次副连长到我宿舍见到了,对我的学习精神很是满意,可嘴上却开玩笑劝我说小心别走白专道路,我说要是真能专了也很好,然后再变红就容易了,就怕既不红又不专就不好了。</p><p class="ql-block"> 干上了修理工这工作才觉得这个工作也是很不容易的,因我们是小单位,不像大修厂那样可以按部就班的修某一部件,我们都是搞小修,就是哪里坏了修那里,有时不知哪里坏了,当时也没有什么探测仪器,那就要到处乱拆,一直要找到坏的部件为止,其中有的活是又脏又累,譬如说有时为了抢修,发动机刚刚熄火,就需要我们到地沟下面拆油底壳、换瓦或活塞、连杆等,机油会不断的滴在我的身上甚至脸上,但为了完成抢修任务也就顾不了这些,其中滋味只有干过这个工作的人才会知道。</p><p class="ql-block"> 那时也没有清洗零部件的设备和清洗液,就是用汽油或柴油在一个大铁盆中清洗,因汽油含四乙铅对手有腐蚀作用,那时也不懂这些,所以冬天手裂口子也不知是何原因,至今每到冬天我的手还是裂口子。另外我还不习惯戴手套干活,所以干活着急时用力一猛,可能就会把手上的皮碰破,经常是遍手鳞伤,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留下的小疤痕至今都可以清楚可见。它们记录着我干修理工的经历。 </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手动抽油泵坏了,师傅就用嘴对着管子吸汽油,因管子较粗,抽不出来,就让我抽,我用上全身力气猛吸了一下,油是上来了,没耽误干活,但上来的一股汽油冲劲很大,一下子就呛进我的喉咙,冲进我的食道和胃里,马上就引起了一连串的中毒症状,头晕、恶心、肚子痛,我赶快跑厕所拉肚子,连大便都冒着汽油味,师傅劝我回去休息,我也不回去,继续坚持工作。一连好几天都不舒服。 </p><p class="ql-block"> 根据我的体会咱们兵团的老师傅们对待徒弟最好,只要你肯学,他们都会毫不保留地教给你,但别的单位就不同了,对此我深有体会。例如,机务连派我到青海省汽修三厂学习大修,我是一个很爱提问题的人,遇到什么问题就愿意刨根问底的,不但要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很多师傅就很保守或者是也不太懂,他们的回答经常使我感到失望,其道理全靠我自己琢磨。为了这事,我把遇到的问题都归纳起来,利用星期天休假时间带着问题专门到青海汽车制造厂学习,那里的工人大部分是劳改释放人员,我想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我应本着尊重知识和科学的态度向他们请教,他们对人诚恳,我向他们请教,他们很高兴,并且会毫不保留的告诉你,使我十分满意,从中学习了不少东西。</p><p class="ql-block"> 在机务连时间长了,我穿的工作服也是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油污,只有在下班时间穿干净衣服。穿工作服时,有时我就干脆来个“将破就破”,把最破的衣服穿在外边,记得我曾常穿露着棉花的军垦棉衣,再扎上一根草绳子或铁丝,有的人说我打扮得像乞丐,但我却觉得挺好,这身打扮我也敢经常去团部的商店逛逛,并也不觉得难为情,老连队的人见了我感到很惊讶,就问我为何这一身打扮,我就开玩笑说:“我既不谈恋爱,又不搞对象的,不需要打扮,这不就很好嘛。”说得周围人都笑了,使我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不经意的谈话时,却引起了一位俊秀的女售货员战友的关注,她穿戴整齐、干净利索,与我这身打扮形成鲜明的对照,她把心中的秘密告诉了她的好朋友,他的这位好朋友又找到认识我的人,转达了她的想法,我很敬佩她那种不以貌取人的风格,并从心里感谢她能这么看得起我,但当时可能是因为我不认识她的原因,没有心动的感觉,只好婉言拒绝。可从那以后,我就不敢再去商店乱逛了,可有时为了一些生活用品还非去不可,她偏偏就负责卖生活用品,我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很害怕看见她,一见她就紧张,有一次在她那里买了一些日用品,由于我很紧张,临走时竟忘记拿我买的牙膏了,她把我喊回来让我拿上,我红着脸拿上后连声谢谢都忘记说了,赶快狼狈逃窜。再后来不知谁泄露了这个秘密,但把事情却说得走样了,谣传说我是高傲自大看不起她,真把我给冤枉死了,我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我只好一笑了之。直到现在,我的内心都感谢那位售货员战友,她不以貌取人,在当时,在我那么艰苦、那么贫穷、衣衫褴褛的情况下,还会看得起我,想起这些,我就从内心感谢她,在默默祝福她一生平安、幸福。 </p><p class="ql-block">修理工也有快乐时候,那就是眼见“苟延残喘”的汽车或拖拉机,或重“病”在身,趴窝、不能行动的、需拖拉才能进入我们修理车间,经过我们这些“医生”的一番忙碌后,使它们恢复了“健康”,这时,我最高兴干的是去启动发动机,试运转后再把这些拖拉机或汽车缓缓的开出修理间,铿锵有力的马达轰鸣声,好似一支欢快、有力的进行曲,好像在告诉世人,它的病已好,已恢复“健康”可以去干活了。此时的我,心中会充满了一种自豪感,感到我们的工作是很有意义的。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在机务连期间,我见副连长经常听车的响声音辨别是否有故障,我也很好奇,想学一下,但对初学者来讲谈何容易,刚开始听发动机,都是一个声音,经副连长传授和指教、和长期留心观察,慢慢也可分出一点故障声音了,但具体在哪里出了问题我也说不准,所以一般情况下我也不会乱说的,但也有一次例外,一位老司机要出车,他的车发动后,我听声音有点异常,就告诉了他,他毫不在意,可能以为我是个新手听不出故障,开上车就走了,两小时后就坏在路上,连里又派车将他的车拖了回来,经检查是活塞破了,他说我说的很准,让我给“碰上”了,我也承认,但就算是“碰上”了这也是我努力学习的结果。 </p><p class="ql-block">干修理工毕竟也有点技术,比较受人尊重,司机也叫我们师傅,但我自己心中也很有数,这些活一般的司机也会干,但由于脏和累,他们一般不愿意干罢了。唯一的好处是让他们办点事方便,例如,去西宁火车站取个慢件捎回来,或者到外地捎点东西等,但我没有结婚,所以一般不求他们,只有在帮朋友们办事时才求他们。 </p><p class="ql-block">因机务连在团部,老连队的战友一般都在星期天来逛团部商店,到了中午吃饭时间自然就想起了我,凡是来者那都是看得起我的人,我都好好招待,给他们打饭吃,但那时我们机务连不是大锅饭,每人一个饭卡,按定量吃饭,战友们不知道这些,(连队里都是大锅饭,不限定量)并觉得好长时间来一趟没有什么问题,但对我们来讲,认识的人多,来的人就很多。那点定量根本不够吃的,到了月底吃饭就成了困难 ,(不是我们小气,因那时饭卡中的粮食定量是不能购买的)我和室友想了个办法,为克服这个困难,就只好在星期天到各站的连队去吃大锅饭了,只有这样,我们的饭票才可坚持吃到月底。我的室友把这些来吃饭的战友侃称为“吃饭战友”。把我们到连队去找饭吃的行为侃称之为充当“吃饭战友”。 </p><p class="ql-block">四十多年过去了,随着科技的发展,汽车的质量也在不断提高,故障率不断下降,检修时还有了专用的检测设备,我以前学的那些旧车换件修理技术已逐渐被淘汰,所以我学的那些技术显然也已过时,但当修理工这段经历却永远的保留在我的脑海中。</p><p class="ql-block">十五.兵团修理工的苦和乐 (下)</p><p class="ql-block">在西宁学习汽车修理期间我参加了高考</p><p class="ql-block">就在这西宁学习汽车修理期间,从报纸上得知,那年的高校录取不再像以前那样完全靠单位推荐了,要进行考试,考试合格后,还需要单位推荐,我一看到这条消息心里就激动起来,原因是我心里一直有一个上学深造的梦。当年上初中时,因我的学习成绩优异,那时就有将来上大学和当科学家的理想,但到毕业时想到,我心想假如我上了高中,高考时就会因家庭的政治背景政治落榜,不如考个好的中专,学点东西,找个好一点的工作,决心已定,填志愿时就没有填高中,只选了几个好的中专,我觉得我考得很好,但还是因家庭政治条件的原因“不宜录取”而落榜,事后母亲所在的那所中学的校长还问过母亲,为什么不给孩子填本校高中,他说想录取我也拿不到我的档案,尽管当时的政策讲阶级路线,但校领导对本校职工的子女还是有照顾的。(母亲当时是本校教师),在当时或许有些遗憾,但从长远观点来看,我这样做是对的,我并不后悔。</p><p class="ql-block">因当时是一个“红心两种准备,”就报名参加了青海建设兵团,临走时,悄悄地带上了家中贮存的高中三角、立体几何教科书,还有一本初等物理手册。心想有时间看看这些书,万一有机会深造时用得上,但到了青海后只是从事一些简单、繁重的体力劳动,心想这种环境下不可能再有深造的机会了。这次从报纸上见到这个消息后,我的心又激动起来,最后抱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想法,心想莫非这是上帝给我安排的上学机会,但又一想自己的家庭的确是个问题,又一想,党的政策不是重在表现吗?,那么我中考时表现也很好呀为什么落了榜?最后又想:万一党的政策有变化呢?假如我不去参加考试不就错过良机了吗?不去试的话怎么就知道自己肯定不行?心想这修理工的技术还可在工作中不断的学习,可上大学的机会可能就是这一次,我最后抱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想法决心回去试一次,单位领导也很支持我的要求,让我立即返回马海。动身时我就想到在马海我还有个棉花套和褥子,我只是回去考试,用的时间不长就会返回西宁,所以就没有带我在西宁用的棉被和褥子。动身前我又找到一个住在西宁的青海战友,借到几本中学数理化课本,第二天就坐上了返马海的长途车,我坐车上抓紧时机复习功课,轻声背诵化学元素的化合价,什么一价元素钾、钠、氢、録、銀,二价元素,氧、钡钙、镁、锌。还复习了三角和代数的一些公式。不知道其原因的人还可能认为我可能脑子有病呢。</p><p class="ql-block">回到马海晚上睡觉时,我找出了我多年不用的有拳头大小窟窿的两个破棉花套,用一个破床单裹在身上,把两个棉花套一铺一盖。后来回忆起来觉得当时真有点卧薪尝胆的感觉。</p><p class="ql-block">见到一些好心的战友,他们说我想考大学实是自不量力的行为,不在西宁好好的学习汽车修理,回来考什么大学,像我这样的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也就是当分母的料,我心想:当分母就当分母吧,反正也不是当了一次了,再当一次又何妨?就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再试一次又有何妨?如果我把我的想法说出来,他们肯定又会说我太幼稚或者是脑子进水了。所以我只好保持沉默。</p><p class="ql-block">机务连的领导并没有给我时间安排我复习功课,所以每天照常上班工作,我只有利用晚上时间复习功课,十多天后,师部派车送来了青海高校的监考老师,团里就组织了一次考试,参加考试的人数并不多,一共有十几人,在一个小学教室进行,考试的题目并不难,有数学、理化,语文,因考试的机会难得,所以我不但要保证答题的准确,并且还很注意卷面的清洁,字体的漂亮,并仔细检查、验算,做到万无一失。当时自己觉得好似很有把握,心想我不需要单位为我说好话,只要他们不把我卡住不让去我就会成功。</p><p class="ql-block">考试完后赶上麦收季节,团部的所有人员都要下连队参加秋收,机务连也不例外,秋收结束后,各所高校的录取通知陆续到达,很遗憾没有我的,又等了二十几天还是没有收到,这时,好多战友的风凉话又来了,“怎么样,我说对了吧,你就是回来当分母的,。”任凭别人说我,我也只好保持沉默了,心想考不上就算了,我还是我,没什么了不起。有一天,有个战友竟拿此事和我开起了玩笑,一本正经说:“你的录取通知来了,就在团部收发室,我亲眼所见。”我竟信以为真,来到收发室看了一下,根本就没有我的录取通知,显然他是在骗我的。我想看来只有安心工作了。 第二天我穿好工作服来到了修理车间,正准备干活时,指导员来了,和蔼的说:“政工科通知:你的录取通知到了,今天你就不用干活了,办办手续,整理一下行装可以去上学了。”我听后半信半疑的,因为我是被骗怕了 ,就问指导员,是真的吗?指导员回答说:“是真的,我从不敢拿这么大的事情开玩笑。”我心里忐忑不安的来到了收发室,一看还真有我的一封信,我激动的打开信一看,还真是我的录取通知,是一张粉红色的纸,除了我名字外全都是铅印的字体:xx同志:你被我院录取为机械系学员,见通知后请于xxx日前来我院报到,特此通知!我高兴极了,我按捺不住的激动,真想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别的战友,我这次没当分母,但又想到,周围的人还要继续在这里工作,我一定要保持低调的离开。所以我没告诉任何人,但我被录取的消息马上传遍了团部各单位,原来学院除了给我发通知外,还通知了我们的团部政工科。回宿舍的路上碰到了那个骗我的战友,他问我:听说你真考上大学了?我让他看了看我的通知书,他有点嫉妒地说:你小子真有福,将来就是技术人员了。因为上次他把我给骗了,我就来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现在干什么都一样,在农场也是很有发展前途的嘛。他又说:他不该骗我,开我的玩笑。我安慰他说:没有关系的,应感谢你的吉言,其实你说的也没错,你骗我时,其实通知已在路上了。还没到达咱们这里就是了。</p><p class="ql-block">我悄悄的整理行装,我的整个家当就是一个铺盖卷,一个里面放着书的木盒子,其中就有我参加兵团时带的数学教科书和那本初等物理手册。夜晚睡觉时,因为心情特别高兴、激动,躺在这棉花套中,觉得这棉花套也特别的亲切、温暖、可爱,不亚于现在用的席梦思床垫,是它帮我解决了困难。人家是卧薪尝胆,我这是卧棉花套高考。该睡觉的时候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就回忆起我参加兵团后的林林总总,最后一次看表已是凌晨两点钟。</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临走前我也没舍得扔那两个破棉花套,我把它送给了室友,希望它继续为战友做贡献吧。</p><p class="ql-block">来到学校后才知道,我的录取通知来的这么晚的原因,因为学院有些新建校舍没有及时竣工,所以耽误了开学时间,并且发的通知是发在我们农建师的师部,再从师部转发到团里又费了几天的时间,这样就使开学时间比其他学校延迟一个多月。就这样结束了我当修理工的历史,开始了新的学习生活。</p><p class="ql-block">我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上学机会,如饥似渴地学习专业知识来充实自己,还利用课余时间复习和自修了英语,为学习国外技术资料和出国学习创造条件。</p><p class="ql-block">毕业后我又运用所学到的知识,从事技术工作直至退休。</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十六.组织问题</p><p class="ql-block">一般来讲,我们这个年纪在退休前工作时,一说到“组织问题解决没有?”就知道是问你入党没有,实际“组织问题”应该不光是特指入党的事,也应当包括入队、入团的问题,因为那也都是些组织问题,但人们按习惯来说,组织问题还是特指入党没有,这些组织问题往往都是与一个人的工作和发展前途有关系的,特别是入党。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觉得一个人这一生应当有所追求,为自己的追求而努力,只要为解决组织问题付出过努力,不管解决没有,老来回顾起来就不会为自己虚度年华而悔恨。我就是那种曾为自己的追求努力过,由于多种原因的影响,最终还是个没有解决组织问题的人,这毕竟也是一个遗憾。下面就逐一说说有关我的组织问题。</p><p class="ql-block">1、加少先队</p><p class="ql-block"> 上小学后,我很听老师的话,学习也很好,有一天,老师和我说,要发展我加入少先队,我很高兴,让我交了两角钱由学校集体给买红领巾,几天后就发给我一条崭新、鲜红的红领巾,这让我爱不释手。到了入队宣誓的那天,各班排队,全校学生在操场集合,让我们新队员把红领巾交给了老师,说等宣誓结束时由大哥哥、大姐姐们给我们佩戴红领巾。活动开始,先唱队歌,然后就宣布新加入少先队同学的名单,就让我们新队员在主席台排成一列,举手宣誓完毕后,每个人都由一个大哥哥或大姐姐给佩戴红领巾,一个大姐姐给我佩戴完后就匆匆消失了,我低头一看,给我带的这红领巾却变了样,不是原先那条崭新、鲜红的了,而是一条洗得褪色,边角已破的红领巾,一看这情况,我心痛不已,把我急得差点哭起来,赶紧找老师吧,老师那天就没去,大姐姐早不见人影,再说本来也不认识,根本没法去找。所以只好这样吃了个莫名其妙的哑巴亏。入队后学校再也没有组织过任何少先队的活动,那条旧红领巾我也不太愿意戴。当时给我留下的印象是入队一点也不好玩,没有什么意思。</p><p class="ql-block"> 2、加入共青团</p><p class="ql-block"> 上初一时,开学后发现我们那一届学生只有一个共青团员,他是在小学入的团,他在我们学校受到了众星捧月般的待遇,同学们对他很敬佩,就连老师也是笑脸相迎,另眼看待。虽然我觉得入团挺好的,也想加入,但那时在我们学校即便是贫下中农出身也不是容易加入的,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像我这样的政治条件不好,就更没有门了,有一次学校成立无线电学习小组,我申请加入都没有批准,你想怎么可能发展我入团呢,所以我连入团申请书都没写。后来事实证明我估计对了,整个级部直到毕业也没有发展一个团员。可见在当时入个团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毕业后,尽管我学习成绩优异,但由于政治条件的影响我还是失去了继续求学的机会,早已做好一颗红心两种准备的我就参加了青海兵团,来青海后,努力上进,时刻都想用自己的汗水填补自己先天条件的不足,所以干活十分卖力,由于性子急,每次干起活来汗水都是吧嗒、吧嗒地往下滴,好心的同事怕我累坏,劝我说:别激动、别激动,慢慢干。我不但不领情反而说人家思想意识有问题,由于我表现好,刚过了半年,连队团支部就要发展我入团,还专门从团里抄了一份我的档案,这团还没有入,档案的内容却像爆炸式新闻般地传开了,说档案记载,我的父亲是国军军官,解放前去了台湾。在那个年代人们对这些事是最为敏感的,随之而来的是我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后来在批团大会上,宣读了我的出身和社会关系后,一个老兵首先发言,他非常愤慨地说他坚决不同意发展我这样的人入团,理由就是因为没办法去台湾了解清楚我父亲是否是国民党员,其历史情况也无法审查清楚,会场一时变得哑悄无声,无一人表态支持或反对这位老兵的意见,沉默了好一阵。没一人发言,就继续讨论下一个出身好的女战友,然后表决,尽管是这样,表决时同意我入团的团员还是过了半数,而另一个出身好的女战友得票却没过半数,最后上报团总支批复,过了几天,很奇怪的事发生了,只发展了那个女战友为团员,却没有发展我,这给了我当头一棒,当时年轻,思想幼稚,想不通,心想这团章不是明文规定表决时要过了半数才可以发展为团员吗?我直接质问团支书记,我想说他们这样做不是在违犯团章规定吗?最后,他支支吾吾,说是上级批的,他也没有说出个道理来。从那以后,更使我觉得人应有自知之明,所以就不再想入团的事了,也不再写入团申请书了。 </p><p class="ql-block"><br></p> 1970年中苏边界局势紧张,为了更好地让部队加强力量,青海省军区让我们农建师抽调700多人分别去德令哈、诺木洪执行武装看押劳改犯的任务,我原以为像我这种情况是肯定不会让我去的,但意外的是调我去了德令哈执行看押任务,因到那里都是荷枪实弹地看押犯人,这说明上级对我还是很信任的,我想我一定要不辜负上级对自己的信任,我就积极、认真地干好领导交给自己的每一项工作。1972年,当时党内教育的内容是强调党员要做到思想入党,当时的我,连个团员也不是,所以觉得自己的组织问题更是是没什么希望了,所以就开玩笑说我虽然组织手续没有办理,可这个人思想已经入了党,大家都觉得很可笑,有时战友们也和我开玩笑,有什么麻烦事、别人不愿干的,如打扫卫生什么的,就找我干,因我既然说自己思想已入党,所以只好去干了。有一天连长把我叫到连部和我谈话,半开玩笑地说:“听说你思想已经入党了,喂猪的老秦就要探亲了,经研究你暂时不用站岗了,让你顶替他去喂猪,喂到他探亲回来,怎么样? 能胜任吗?”,我知道这喂猪是个比较麻烦的事,一般人不愿意干,因老秦是个老党员,觉悟高才干的,我想不同意吧,自己又说自己的思想已入党,这么点事都不愿意干,还算什么思想入党,所以干脆就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说:“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第二天我就不再站岗了,当起了猪官,猪官这工作正如我所料,比较麻烦,每天都要熬一次猪食,喂三次猪,我就积极的执行自己的诺言,一直喂到老陈探亲回来。<br><br>老秦回来的第二天早操点名时,连长宣布一个命令,任命我当文书,让我去连部顶替以前的文书老李,让老李回班里站岗,这老李是何人?他是一个转业老兵,因为以前在我连当连长的军管干部是他的老乡,是这位军管连长调他到连部当的文书,两人关系打得火热,后来这位军管干部又把他发展成党员,当时这位当连长的军管连长与我们兵团的副连长和指导员都有矛盾,这老李也跟着仗势欺人,不把我们兵团的干部放在眼里,后来这军管连长被撤走了,我们兵团的副连长升为正连长,这老李还不觉醒,还是不把我们兵团的干部放在眼里,连里干部经常指挥不动他,所以连队干部才下了决心把他撤掉的。命令宣布完后,连长又补充说早饭后立即执行。点名结束后回到班里,战友们就开玩笑说,你这思想入党真见成效啊,立马就高升了,我也只好开玩笑地应付他们说,我的思想真的已经入了党。<br><br>早饭后我就来到了连部,让老李交接工作,这个老李果然牛得不行,出言不逊地说:“按说你根本不够资格来接我的班,起码要是党员才够资格接替我的工作,因这个工作要管枪支、弹药和机密文件等。”我心想你有什么了不起,在部队多年连个党员没混上,还是靠军管老乡刚混成党员的。也敢跟我摆谱,我也不客气的说:“我的思想早已入党,只是手续没办而已。”他又接着说:“你那都是骗人的”,他敢说我骗人,这使我很上火,我毫不客气地说:“你少废话,我是奉命来接替你的工作,你是交还是不交,你就痛快一点吧。”他沉默了一会说:“既然你是奉命来的我就只好交了,出了事反正也不用我负责”。我说:“少说废话吧,出了事本来也不用你负责,再说我思想已入党,还能出什么事,你赶快交接吧”。这老李只好乖乖地和我交接了枪支、手榴弹、子弹,和所有文件。你想,那时我连个团员都不是,家庭出身也有问题,就让我去接替一个党员的工作,交接的还是枪支,手榴弹,子弹和机密文件,那时连队人数和配备的武器都是绝密级的文件。我心想,这真是上级对我的信任啊,这种信任使我为之感动,我心中就有了一种被上级信任的自豪感,我对自己要求更严格了,本来我是开玩笑说的思想已入党,从那以后我感觉好像我真的思想已入党了,对自己也完全按党员的标准要求自己,对工作精益求精,一丝不苟,心想决不能让老李之类的人看我的笑话。<br><br>上任文书后,我想文书嘛写字不能太差,赶紧去德令哈书店买了一本庞中华的钢笔书法临摹,照抄了两遍后,使我的字进步不小,字体虽算不上漂亮,但也算是端正。<br><br>连里的通讯员是个青海人,他不愿意和人打交道,有很多事就推给我去做,因干文书不站岗有时间,我也从不计较。有时来了上级领导他也是躲得远远的,我只好接待,一般来讲领导也喜欢吃点、喝点什么的,我都按连长吩咐,让伙房备饭、备酒,有一次。营里的L教导员来我连检查工作,由我招待他,酒足饭饱后,就看了看我写的东西,问长问短,脸上好像流漏出一点满意的表情,使我感到意外的是他微笑着突然冒出一句话:“你是大户人家出身?”,我心里明白,以前所谓大户人家就是指地、富、资本家之类,可令我难以捉摸的是这位领导对大户人家的孩子是仇恨还是同情?所以我只好装做不懂大户人家的含义,没急与回答他,他又继续问,其含义就有点变了,他说:“我问你家里人是干什么工作的?”我装作恍然大悟,忙回答说我父母是教师,他说那就是书香门第了,我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是。这样就避开了是不是大户人家的问题。他接着问:“你的组织问题解决了没有?”这一可下真问到我的痛处了,此时我可不敢再说我已经思想入党了,只好继续装做不明白,就说什么组织问题,他又补充说道:“我问你是不是党员,这个你还不知道,”我想说我连个团员都不是,就更别提什么党员了,但又话到嘴边又停住了,心想我干这么重要的工作连个团员都不是,这不是给连队干部抹黑吗,我连忙说还没有解决。连长在一旁赶快把话接了过来说:“我们正准备发展、正准备发展他呢。”这样才使这段谈话较圆满结束 。<br><br>教导员走后,我就问连长,什么时间发展我入党,连长流露出为难的表情说,哎呀,像你这种家庭情况,又没有重大或特别贡献,你让我怎么发展你呀,就算是你真的思想已入党我也不好办啊,他一语道破了真情,发展你入个团还是可以办到的。我又对连长说你和教导员可是说要发展我入党啊,他说那是他应付领导的话,让我就不要再为难他了,我看他那可怜的样子,就再也没说什么。<br>过了没几天,团支部书记就拿着一份铅印的入团志愿书来找我,(因为从那次我没能入上团后,我就再也没有写过入团申请书)他让我把家庭成员一栏填上即可,其余就不用管了,我心想入党看来没有戏了,只好填表入团吧,过了几天后宣布上级已批准我加入共青团。我心想,这可比第一次研究我入团顺利多了。在我记忆中,入团后就和入队一样,从来也没有举行一次团的活动。只是在填表时,本人政治面貌一栏不用再填“群众”了,可以填“团员”了,心想这也挺好,我真想争取时得不到,不争取时又得到了,心想其实按实际情况我也早就应该是团员了。<br>3、关于入党问题<br>后来又调动去了几个单位,我看都没有解决组织问题的可能,所以直至调回青岛工作,也没有解决这组织问题,回青岛后,我在一个工厂工作,我对工作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一丝不苟,认真负责,得到了厂党组织的重视,据说已派人到我岳父家做了外调,准备给我解决组织问题了,可正在这时,台湾当局首次批准老兵来大陆回乡探亲,父亲就在其中,父亲从台湾回来了,尽管因父亲的问题使我吃尽了苦头,父亲既然来了,我也只好接受这现实情况,接待了这位从未谋面的父亲,这在厂里又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因当时台湾当局声明不允许共产党员去台湾探亲,厂里又传说,我为了去台湾探亲就不想入党了,而父亲恰恰真想让我去台湾看看,为这个事党小组长还找我谈了一次话,问我是不是打算去台湾探亲的问题,我已经认识到问题的严重,如我真打算去台湾探亲的话,那肯定不会发展我入党了,但我又不好说假话,就说这个事暂时还未定下来去或是不去,不行就在考验考验我吧,这位党小组长说他明白了。他明白什么了,我想那就是不发展我入党了,我当时想,暂时不入也可以,反正已拖了这么多年了,等我去台湾回来后再入也可以,当时没想到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从那以后厂里经营情况每况如下,一天不如一天,后来竟面临破产,为了保住饭碗,我只好暂搁一下组织问题,跳了个槽。调到一个新单位后,又是人生地不熟,又无法解决组织问题了,一切又从头开始,经过几年的辛勤工作,终于又得到组织的认可,党支部书记找我谈话,问我有没有加入组织的想法,如有的话就向组织提出来。但我考虑到这个单位是55岁一刀切,让回家退养,我当时已经50多岁,心想这人生的事业马上就结束了,解不解决组织问题也就无所谓了,最后我又放弃了这个最后的、有可能解决组织问题的机会。所以直到退休也没有解决。退休后就更没有再去考虑解决组织问题了,说起来这也是件遗憾的事情。<br>现在老来无事,闲暇时就在思索着人生,思索着往事,有时战友见面也谈论起关于组织问题,说我没有解决组织问题,那主要是政治原因,如不是政治原因,也就早解决了,这使我想到兵团战友中比我有才华、有能力的人多了去了,假设不是政治原因的影响,他们现在就不会是享受企业退休待遇的职工或什么下岗职工,他们应该享受科学家、教授、企业家等国家的栋梁之才的待遇……。我的耳边又响起另一种声音,你想得太多、太复杂了,想多了就会带来烦恼或牢骚满腹,这些假设永远成不了事实,人生也不能重新洗牌,赶快回到老年人应有的生活态度上来吧,要淡泊名利、地位,淡泊一切已过去的、不顺心的事,现在衣、食、住无忧,就应当满足,只有知足才能常乐。<br><br><br><br><br><br> <p class="ql-block">十七.从昆仑山下到大洋彼岸(简介版)</p><p class="ql-block">(此文是简介版,曾发表在【红柳赞】一书中。如您想了解关于我在加拿大学习的详情,请在评论中留言,我可发给您美篇连载版的[从昆仑山下到大洋彼岸】,供您赏阅。)</p><p class="ql-block"> 前 言 </p><p class="ql-block">自从66年参加兵团建设后,我服从组织安排,安心劳动,积极完成领导交给的各项工作,但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能被公派出国学习,可在十几年后,我真遇到了这样的好事,1982年我有幸顺利地通过了农垦部组织的选拔考试,被派往加拿大的萨斯卡彻温省的大学和家庭农场实习学习半年,成为当时青海建设兵团唯一被公派出国学习的人。在当时,出国学习的机会很少,我的家人替我高兴。但当时真正使我感到自豪的却是政府对我这个“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的信任,这是现在的年轻人所体会不到的。</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一 、加国所见点滴</p><p class="ql-block">根据加拿大政府建议,让我们先到香港,再从香港坐日本航空公司的飞机,从香港出发经东京,再飞往温哥华,在这个日航国际班机上,有一大城市移民去加拿大的先生告诉我说,他为了能适应加拿大的生活,先在香港住了一周,熟悉一下国外生活。当得知我们第一天到香港,第二天就走时,有点担心地说,你刚从山沟出来也不过度一下,直接去加拿大怕受不了。但我想,咱们兵团的军垦战士是经大风大浪考验的,再苦再难的事也不怕,是完全能够克服这点困难,适应那里的生活的。当我用较熟练的英语应对空中小姐的发问时,他说我还真行,我也没好意思告诉他,我在英语强化班是如何苦读的。我这时也才体会到了会讲英语的重要性。</p><p class="ql-block"> 在加实习期间,一半时间是在大学,一半时间是在家庭农场或与华人在一起,可以说是深入民间,在那里,我见到了在另一制度下人民的生活情况。那里的大学是没有围墙的,据说这样可以方便于与社会保持联系。全社会的人都能尊师重教,所以捐资助学蔚然成风,有些社会名流和企业家慷慨解囊,一次就可捐建一座楼的资金,为了纪念他们,学校通常以捐款人的名字来命名一个教学楼或宿舍楼。小学生由学校巴士接送上学,早晨由学校巴士挨家挨户接去,晚上再挨家挨户送回。在教学方法方面,不论小学还是大学,都采用启发式教学方法,教师特别喜欢学生提问题,然后再作详细解答,使课堂生动活跃。我感到加国大学生与中国大学生之最大不同就是独立生活方面,他们的大学生不管家庭经济条件如何都喜欢通过打工方式挣出自己的上学费用,而中国大学生打工一般都是由于经济条件不太好而打工。在学习方面都很努力,其不同点是中国学生较擅长学死记硬背的课程,他们的大学生较擅长实践应用。有一位华裔大学教授说:在中国只有理论联系实际的理论,但缺少理论联系实践的实践.</p><p class="ql-block">除了丰富的物质生活外,我还见到了他们国家的医疗保险制度、社会养老制度,使我感到惊讶的是农民同样可以享受医疗保险和退休金,社会制度之优越可见一斑。当我拿出较有名的北京糖果招待当地华侨,我见他们好像难以下咽,后来我品尝了他们的糖果才明白,相比之下我们的糖果质量较差。当我见到我国在那里进修的教授向我介绍某些地方可以买到便宜生活用品,劝我也赶快去买时,我在想,我们的经济确实也需要发展,我们社会主义国家的人民需要的同样是富裕,而不是贫穷。萨斯卡通农业大学的一华裔大学生曾热情激昻地对我说,我们中国人比日本人和美国人都聪明,只要政策对头,我们就能超过他们。现在来看,我国改革开放以来,党的政策对头,全国人民逐步富裕起来,这正应验了他的想法。</p><p class="ql-block">看看他们的家庭农场,再看看我们的国营农场更叫人汗颜,我所接触的加拿大家庭农场,一般是一家至少一万亩地左右,我去的那家有一万两千亩地.他们以农场主为主要劳力,孩子下班帮忙为辅。按三分之一休闲耕地算,实际耕种七千亩左右,我们格尔木农场,职工近一万人,(其中含非农业生产人员)才拥有耕地三万亩左右,生产力之低,无法与人家相比。当然,这其中除了管理水平方面有差距外,他们得益于拥有得天独厚的气候条件和高质量的社会化服务,采用先进的农业机械也是重要原因。他们是靠天吃饭,不用浇水,主要作物是小麦,田间管理只是喷洒两遍灭草剂。</p><p class="ql-block">我实习所去的那家农场主及他的邻居们对我很友好,因在那里我就是“老外”,他们对我很照顾,在与他们同吃同住同劳动的半年中,我学到了很多农业和农机方面的知识,及苦干和实干的优良品质。并锻炼了我的英语听说能力。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二 、 浅谈格尔木的农业与加国萨省农业之不同 </p><p class="ql-block">因本人不是学农学专业的,在此也只能按一个军垦战士的经历谈一点自己的粗浅看法。加国萨省拥有得天独厚的气候条件,一般可以靠天吃饭,没有什么问题.农场主如果害怕万一遇旱涝灾害,可提前买保险,真遇到灾害时可从保险公司那里得到正常年景收入的百分之七十的补偿。所不同的是格尔木完全要靠水浇地。这就要修水渠,修垄坎。格尔木是高原气候,由于日夜温差大,对小麦的生长很有利。相同的是两地都是广种薄收,亩产都在一百公斤左右。除此外,格尔木还有许多不利于发展农业的因素。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p><p class="ql-block">格尔木和马海的农业是靠挖掉沙柳包垦荒造的田,拿现在观点来看,是以破坏森林植被、破坏生态平衡为代价的,实际当我们刚到兵团时,一些农业技术员就私下说过此事。由于破坏了生态平衡,十几年虽开垦了一些地,但据回访格尔木的人回来说 ,那些地大部分已被沙化,让人心痛。再说格尔木的地呈碱性,治理碱性地的主要办法是“冲碱”和“压碱”,这都需要丰富的水源来做保障的,而格尔木的水力资源又是有限的,水是格尔木发展农业的瓶颈。要大力发展农业还要付出很大代价兴修水利设施。另外,由于格尔木都是水浇地,垄坎和毛渠在地中纵横交错,对高速大面积机械化作业有妨碍,因此就要花费大量人工去修垄坎和毛渠的,播种和收获时又要花费大部分的人力把它平掉,才可以使用机械播种和收割,所以我们就要付出更大代价才能全面实现农业作业的机械化。 </p><p class="ql-block">(改革开放后,政府认为马海不适合搞农业,已弃农换牧,接受一些因官方项目产生的移民进居此地。)</p> 与农场主约翰的工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