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

昌睿

　　台北桃园国际机场飞到上海虹桥机场的航班已安全降落在地面。机场上的广播声钻进了接机的李先生耳里，他的心开始升空跳了起来，虽然李先生和台湾的表弟程燃在微信中交谈的相得甚欢，所谓四海之内无所不谈，而真的面对面交流，还是存在压抑感。

他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手举着“歡迎臺北程燃”的A4纸，视线落在旅客的脸上，特别注意戴眼镜的人。

“你好，表哥。”程燃很快地出现在他的面前，随意的休闲衣着看上去很有时代感，架在鼻梁上眼镜较大，显得特别明显，而这副眼镜也是寻找人的标志。

李先生微笑地打亮了程的，激动地握着对方的手，按照大陆人做事的习惯，接过的行李箱，走出了接客大厅。

俩人边寒暄着，边朝出租车预定的位置走去。

微信中已经约定了玩游的时间表和回故乡的日程。程燃暂住在李先生家里，这样可以自由交谈而不受干扰。

在李先生家中，程燃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只小巧玲珑的合金钢制成的小盒子，小盒子表面光洁如镜，有两根黄色的带子印在上面，这是避邪的印条，他很虔诚的把小盒子放在茶几上，对表哥说道：

“这里面有爷爷的头发和我父亲的头发，根据父亲的遗愿，他想落叶归根，把这小盒子放进祖坟里。”

这也是在微信中交流过的事，而且是最主要的事情，用程燃的话是“魂归故土身落地，相思亲人泥化情。”

李先生很动情，小心翼翼地双手捧起小盒子，放在母亲遗像旁边，凝视着遗像和小盒子，伫立在前在：“妈妈，外公和舅舅在您旁边，可以安心了。”

程燃也佇在表哥的身边，双手合拢，低着头喃喃地在唸着佛经。

亲人的思念是一种内心的牵挂，对亡魂的追忆也是牵挂的释放。

“几十年了，外公舅舅和家母又相聚在一起了，真是不容易呀。”李先生对旁边的表弟说着，“在过几日他们都会在一起，对我们后辈来说也是一种幸事。”

“对，也可以告慰先人了。”程燃附和着。

几天后，李先生和程燃携带着用红布包住的小盒子，坐长途班车回到了家乡。

家乡的风貌让俩人蓓感亲切，就连一把泥土，一棵小草仿佛都是久别的东西也让他们百感交集，心潮难平，特别是台湾来的程燃，踏到这陌生又牵挂已久的故土，心情是无法用形容词来解释，那种泥土的香气，那种家乡的风俗，让他谨言慎行，不用话，尽用眼。

来到了程氏宗堂，辈分最高的程老先生由家人搀扶着走进宗堂接待了他们，作为台湾归来的客人，乡村二个机构很重视，里落叶归根仪式自然也要办得很隆重，而且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仪式，所以很多程氏的人从各都赶到了宗堂参加仪式；在宗堂大门口，香火重重磕头成群，轻烟弥漫袅袅上升，在宗堂里面，程老先生用毛笔在家族簿子上添加程燃和他父亲的名字，同时让程燃在氏族祖先画像前，三跪九叩归宗，最后的仪式，是把小盒子和里面的头发，埋葬在宗氏的坟地里，竖墓碑刻墓刻志铭。

整个仪式做的是有模有样，杂多不乱，请和尚做法事，一切都井井有条，按照过去的方法操作，直到下午才收场结束。

隆重的仪式，让程燃内心激动不已，特别是家族亲人的热情接待，使他的心融化在大家庭血液里，血浓于水的情节是镌刻在心里的记忆。

他带着这种的感激的情绪，与李先生准备启程回家时，乡里的一位负责人找到了程燃，没有过多的话，也没有过多的礼节，仅对程燃说了一句：“你的父亲没有出卖自己的良心，过去对他的一段历史，是我们搞错了，现在我们已经为他正名，同时，希望你多来故乡参观。”

程燃的双眼直楞楞地盯着乡里的负责人，突然泪水满面，紧紧握着对方的双手，整个身体在颤抖，因为在程燃的心中，父亲是曾出卖同仁不敢回大陆，而程燃的此行，父亲的过去是笼罩在内心中阴影，所以他谨小慎微，不敢越雷池半步，随后他跪在地上，脸朝父亲坟的方向，用手捧起泥土，大声地说出了内心话：

        “爸爸，你没有出卖同仁，可以安安心心的回归故乡了。”他连磕三个头便站起来，对乡里的负责人说道：

“很想知道父亲在这里面的事情，而我知道事情，也都是从我父亲日记本里获得的，遗憾的是我乘坐今天下午的航班回台湾，我想让我的表哥李先生代我了解一下，同时，回台湾后，我将父亲日记复印件寄给表哥。”

乡里的负责人很爽快地同意：“好，就这样吧。”

和风佛面，程燃的内心充满了愉悦，第一次的大陆之行如此顺利，确实是吉星高照，也是传统的文化和实事求是带来的福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