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苗青青,与我同行

小李同学

<p class="ql-block"><b>——毕竟,那个年代离我们,已经很远,很远了。</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听说通海六一村在沿杞麓湖一带种植了上千亩水稻,心里觉得很是诧异。因为在通海这个地方,已经很多年没有栽种水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通海,它地处滇中靠近滇南。这里素有“冠冕南州”“秀甲南滇”之称,历来人杰地灵,物产丰富。特别是通海坝子土地肥沃、雨热同季、冷热适中,加之有杞麓湖提供的充足水源灌溉,历史上,通海是云南很适合种植水稻的地方。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说到水稻种植,我想起了小时候种植水稻的经历和故事,现在回忆起来总是那么地难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记得那时候,立春一过,大人们就开始在秧田里均匀的撒下谷种。在布谷鸟“播谷“、“播谷”的声声催促中,他们又开始到大田里收割成熟的麦子、蚕豆、油菜。待庄稼收割完毕,就用撬锄将又干又硬的土块挖翻过来暴晒,让火辣的阳光给土壤消消毒,便等待上水移栽秧苗。读初中的时候,曾经帮父母去挖田(80年代,已经包产到户),在四月的田野里,顶着炎炎烈日,舞动着沉重的锄头,半天下来,腰酸腿痛,疲惫不堪,至今想来,仍觉有劳累感。不过,父母也体恤我们小孩,差不多就让我们获得“解放”,让我们在田野里四处疯跑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进入五月,便是到了栽秧的季节。此时,若是遇到天旱,便要从十几里外的杞麓湖逐级提水灌溉,大人们便要在夜里打上手电去把分到各家各户的湖水放到田里。当然,因为放水,相邻田块的人家也会争个面红耳赤,偶偶还会闹出打架的事来。而我们一窝小伙伴,便会在大白天相约一起去捞“渣渣”(庄稼收割后剩余的残体)。捞来摊开在村里的街心上晒干后,拢起堆子,点上火,把从家里偷偷拿来的土豆、蚕豆、干玉米粒往火堆里烧吃。东西烧好以后,囫囵吞枣,弄得整个嘴角和脸庞黑乎乎的,但感觉美味无比。而大人们也不怪我们偷拿了家里的粮食,毕竟在那个年代,也没什么可吃的,就算给我们作零食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我们烧烤东西吃的时候,在不知不觉中,大人们已经将农家肥散开好并请“牛把式”老三叔们把田耙好了。只是当时心里很疑惑,为什么在耙田前后,“牛把式”们都要给耕田的水牛喂上红糖加米饭。我们经常问“牛把式”老三叔:“三叔,为什么老牛的伙食比我们人吃的还好呀?它们可是牲口啊!为什么,它们可以吃红糖米饭,而我们却不能呢?”老三叔笑而不答,“侄儿子,等你们长大了哟,你们就会明白的。”是的,后来我们真的是明白了,明白了在那个没有实现机械化的年代,耕牛是最重要的、不可或缺的生产工具。没有它们,人们就得流下更多的汗水,就得付出更多艰辛的劳动!这种情况,是当下年轻人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当“牛把式”们耙好了田,大人打好了田埂,便可以开始插秧了。这时,老三婶等一干妇女们便吆喝着到秧田里拔秧苗,然后男人们用谷箩把秧苗挑到大田边上或抛到田里,等待着妇女们前来移栽。小的时候,栽秧前后的每个环节都是集体统一安排,包产到户以后,便是父母统筹来做,亲戚邻里、七大姑八大姨互帮互助。妇女们拉上笔直的痳线,一行一行栽着往后退着走,她们就像绣花姑娘一样细心,将平如镜子的水面分割成无数零碎而又整齐的小方块。可爱的邻家小妹,有模有样跟在后面,只是秧苗插的歪歪扭扭,引来人们一阵哄笑。妇女们的劳动成果,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简直就是一件杰作,完全可以用“勤绣大地增春色,劳动艺术手也巧”来形容。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六月一到,雷声隆隆,雨季也就到了。插好的秧苗,在阳光雨露里滋滋地分蘖茁壮成长,一天一个样,通海坝子在不知不觉中已是一望无垠的绿野,像极了一幅巨大的绿毯,十分赏心悦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到了七月下旬或八月初,俗语说,“拉火船,举火把,照新谷”。此时,稻穗便开始开花灌浆。也正是这个时候,一群群调皮捣蛋的谷雀就会不请自来,在稻穗上大快朵颐,人口夺粮。于是人雀便开始了漫长的拉锯战。每到这个时候,年幼的我们就会屁颠屁颠跟在“吓雀专业户”老三哥身后去赶谷雀。我们跟在肩扛火药大枪的老三哥身后,好像真的要上战场一样,也自觉威武雄壮。老三哥站在田埂上熟练地上好火药、安上铜帽、闭上眼睛,扭头扣动扳机,“碰!”,一声巨响之后,成群的谷雀惊慌失措地飞走,我们随即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那时,因为老三哥带领我们保卫了大人们辛勤劳动的果实,我们觉得他是村里了不起的人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水稻种下去之后,也有我们意想不到的烦恼。每到了夜晚,稻田里都会传来此起彼伏的蛙声,并且经久不息。童年的我们,因为贪玩,都睡得很晚晚。夜里睡下的时候,房前屋后传来的蛙声,让我们觉得那蛙声就是一种噪音、一种折磨。“呱,呱,呱”叫个不停的蛙声,让我们常常睡不好觉,甚至害得我们第二天早上去上学,还会因为在课堂上打瞌睡被老师罚站。故而对于童年时代夏夜里的蛙声,长久以来都没什么好感。而今,想听一声蛙鸣,竟是一种奢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上中学时,读到了南宋辛弃疾老先生的《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诗词里的“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句子 ,因为觉得意境优美,让我记忆深刻。但可能是当年的语文老师文学功底不够,解释得云里雾里;也可能是自己在课堂上思想跑马,最后也是一知半解;还可能因为自小身处农村,听惯了蛙声,也就没有太多触动。直到后来年岁渐长,饱经风霜,重新读来,才知其中不仅有美意,还有深深的哲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工作以后,朋友小聚,偶偶也会附庸风雅。因为喜欢诗词歌赋的缘故,稍有闲暇,便会翻翻有关唐诗宋词的书籍。若遇有喜欢的,还会吟哦几句。在这炎热的夏日,在这绿肥红瘦的季节,在这正当秧苗茁壮成长的时节,尤其喜欢重读辛弃疾老先生的《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现抄录入文,以增文意,“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怀念小时候种植水稻的那个年代。因为种植水稻,不但让那时贫穷的人们足以充饥裹腹,还给年幼无知的我们带来了许多的快乐。怀念整个通海坝子栽满了稻谷的年代,那时天蓝云碧,湖水清澈,鱼肥虾美,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我们的“母亲湖”杞麓湖根本不需要象现在这样因为严重污染需要谁来为她呐喊!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很多年没有见过青青水稻的模样了。等到六一村谷穗扬花的时候,一定要邀约上同龄的三五好友,到那里寻找并重温一下“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感觉。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毕竟,那个年代,离开我们已经很远,很远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span style="font-size:18px;">2021年6月10日,雨,于桑园。</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