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字塔边的随想

未無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金字塔边的随想(一)</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读段爱民著《旷思敛语》札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作者 于辅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诵读 李娅男</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引 子</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虽然没有给自己订过“书不读秦汉以下”之类的章程,但除了工作的需要,有十几年没有读过当代人的作品了。当代的散文,记得还是在九十年代初读过余秋雨先生的《文化苦旅》,但里面说些什么,至今已多半记不得了。只记得他写阳关、月芽泉、鸣沙山,文笔很美,再就是记得其中有一篇叫《道士塔》,把那位把卷子卖给伯西和的王道士骂了个痛快,其余通通忘得一干二净。那以后,余先生的其他作品在书店里也见过不少,看一眼书名,过去了。别人的作品,也没有想过要读,书店里有时碰上偶尔翻翻,还是老实放回原处。不是摆清高,不是玩深沉,也不是怕花钱,而是精力不够。又记着庄子老先生的一句话:“吾生也有涯,而知无涯,以有涯随无涯,则殆矣。”常想到现在的书比庄子的时代不知多了多少倍,看看书店里的书山书海就不能不头晕,假若见书就读,似乎有几条命都不够用。而自己的生命大约活一百岁的希望几近于零,就算是能,以往不经意消耗的已经太多,所余下来的实在不敢随便开销。于是读书的范围不得不从以前的漫无边际,越来越收缩。一个朦胧的标准大约是,尽量只读那些人们公认的能代表人类智慧最高境界的书。这样一来,现当代人的作品就很难进入圈内,所以就出现了好久未曾读过的情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但最近不小心出了一次意外。因为工作的关系,读了段爱民(笔名 未无)著的 《案劳随谈――做一个幸福的文字工作者》的原稿,书是谈机关公文写作的,与自己似乎也没有多少关联,自然也说不上感兴趣。可是稿子读完,却有一种不一般的感受,心里生出认识作者的愿望来。机缘凑巧,不久段爱民到太原,见过一次面就相识了,同时又从他手里接过他著的另几种书:《青山听语》《旷思敛语》《旧屑新拾》 。回家随便抽读了几篇,想必是中了蛊,便止不住想读下去。不只是读,边读,又边和作者短信交流起来,大约持续了一个来月……他的书几乎包罗万象,其中许多内容对我来说还相当陌生,我只好用避实击虚的办法,专捡自己比较熟悉的内容和他讨论。几个回合过去,了解越来越多,好像臭味相投,应了“猩猩惜猩猩”那句话,往来的信息也又几乎可以成书。于是庆幸生命中多了一个不可少的朋友。</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读其书,想见其为</b><span style="font-size: 22px;">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太史公写在《孔子世家》末后的几句赞语,一直存在我的脑海,很巧的是,这几句话,段爱民也即未无先生在《旷思敛语》中也引了,大约也可算是同频共振的明证之一,太史公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b style="font-size: 20px;">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余读孔氏书,想见其为人;适鲁,观仲尼庙堂、车服、礼器,诸生以时习礼其家,余低回留之,不能去云。天下君子,至于贤人,当时则荣,没则已焉。孔子布衣,传十余世,学者宗之。自天子王侯,中国言六艺者,折中于夫子,可谓至圣矣!</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读《旷思敛语》,也一直在“想见其为人”。我注意到,在书中,作者对古往今来的圣贤、英雄、天才、俊杰,总是表达着一种由衷的敬慕与钦佩,而且不计其宗教、文化及身份的差异。孔孟、老庄,释迦牟尼、苏格拉底、耶稣,奥古斯丁、康德,孙中山、毛泽东、周恩来、邓小平、鲁迅,蔡元培、陈寅恪、齐白石、梁思成、林徽因、钱钟书、季羡林,证严法师、申纪兰、陈忠孝、王选,莎士比亚,托尔斯泰、富兰克林、林肯、梵高、爱因斯坦、韦尔奇……这些名字在他的书中如同大小不等的星星,闪耀着强度不等的光。而作者则像一个虔诚的朝圣者,在每一尊圣像前都会行一个深深的鞠躬礼……我惊叹作者的谦卑与虔诚,同时觉得他的胸怀好生博大,说海纳百川,也不为过,又想,他是怎么做到的呢?待看到写蔡元培的一篇文字《兼容并包》时,才算有了一个初步的理解,再看到《让宽容大行其道》时,似乎更多了一份明白。有道是“有容乃大”,我倒是想,反过来说“大乃能容”怕也是事实。不管怎么说,胸襟的宽阔与气象的博大,是我对作者的第一感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旷思敛语》的副题是“极限自我随想”,从这个副题,我想到作者追求的是人的价值与潜能的最大实现。全书的写作,在我看来也是围绕着这样一个中心。所以,古今那些道高德重智大才雄的人物就成了他持续关注的目标,成了他文章中不断谈论的对象。再从《成仙后的新追求》、《为万世开太平》、《至境》这些题目来看,我们就知道他的雄心是怎样的不同寻常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现在想来,《旷》书的这种取向,大约正是吸引我读完全书的一个重要因素。早年曾被马斯洛的著作吸引过,他谈论的人性能达的境界,自我实现,高峰体验,很让我向往。马斯洛把许多优秀人物共有的特点作了总结与梳理,为世人刻画出理想人格的样板,使心理学继弗洛伊德之后展示出一个很阳光的面貌。也许是由于马斯洛的影响,也许是再后来的人生经历,也许如同穷人羡慕有钱的人一样的心理,因为自己德薄,我对道高德重的人总是很向往,所以看到作者的这种向往神圣爱慕英雄的情愫,便由不得生起一种强烈的共鸣。我感觉到,整部《旷思敛语》中都回荡着一个高亢的旋律,激励着人向人生的顶峰攀登。作者的文字,显然是自己心路历程的一种记录,但对读者来说,却如同催征的战鼓,如同贝多芬的交响曲,让你血为之沸,心随之舞。我曾暗暗惊讶:在这个物欲横流、著书皆为稻粱谋的时代,怎么会碰上这样的书?</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聚焦人生</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王国维说:古今成大事业者都要经过三种境界: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在《旷》书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作者“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的寻觅,也可以真切地感受到一种“衣带渐宽终不悔”的执著追求。从东方到西方,从古代到现代,从人文学科到自然学科,从儒释道到马列毛,从哲学到成功学、人才学、管理学、政治学,从禅的修养到耶稣的受难,从苏格拉底的死到陈寅恪的坚守学术自由……他都读了,想了,也写了。我猜想,作者大约想用来自四面八方古今中外的材料砌筑一座巨大的文化金字塔,金字塔的轮廓则用霓虹灯写一个摩天的“人”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可以说,作者是用了一种形象化、典型化的方法,写他的人生哲学。在《世范:自然品格的高大丰碑》中,他表达了对周总理人格的无限敬慕,每一个字都是至性真情的流露。我想,这不只是赞美周总理,而是赞美人类的美德,是一首美德的颂歌。在《妙曼优雅》中他写了证严法师的美好仪态及高品位内涵,显示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审美角度,这是作者给出的又一个人生修养的范例。在《国宝谈忍》中,作者巧妙地借一个大师来赞叹另一个大师,把老一辈学人人生修养的不传之密和盘托出,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这有点像唐三藏西天取经。在《兼容并包》中,他借对蔡元培先生的叙写与赞叹,表达了他对理想人格的一个重要观点:要有海一样宽阔的胸怀。在《项南五赞》中,他用五个字赞项南,一赞其识,二赞其直,三赞其廉,四赞其诚,五赞其痴,同样是在借一个具体人物刻画他理想中的人。在《巨星》中,他写爱因斯坦的伟大,说到:人人可能发光,但不一定成为光源。一个人成为光源或许是自己的不幸,却是人类的大幸。……写出了个人的成就与人类群体的息息相关。在《无商量的选择》中,他把做一个好人,做为人生的底线。而在《拿破仑情殇》中,则借对一位英雄的调侃表达了人生的无奈。所有这些,都是他对人的思考,对应当怎样做人,应当成为什么样的人的一种回答,是作者的人生哲学。他写绘画,写书法,写音乐,写戏剧,写电脑,写医道,写商道……每一门都给人如数家珍的感觉,都是娓娓道来,妙语如珠。而细想来,他说的其实都是人与人生。《星空走笔》写的是这个人的屋顶,《大地小识》写的是这个人的地板。《洞穴探秘》写的是这个人的后院与地下宝藏,《冰山电脑及散步》《“禅海蠡测”的蠡测》《禅与梦》则是对如何开发宝藏的一种构想与猜测。《中和》是他给这个人设立的路标;《释尊指路》《老子为大》《孔子出国》是给这个人建议可选的向导;《人岂能与野兽同性》、《手铐是自戴怨不得钱与权》是指示这个人路上的地雷与陷阱。《让巨人耸立心中》《异想天开成大功》 《自信是太阳》《让上帝服你》是给这个人传授成功的秘诀;《最高要求》《为万世开太平》则是给这个人指示标准,交待责任。《快乐:到前进中寻求》《酒苦茶香》是告诉这个人生活的艺术; 《读书经过来回想》是给这个人介绍学习的乐趣与经验……《卑鄙与高尚的对比》则是告诉这个人不同的人生走向与不同的结局。我惊奇,一个机关干部,整天有数不清的杂事琐事,怎么能读那么多不同种类的书?想那么多不同种类的事?顾及那么多纷纷纭纭的数据?我更佩服,他在海阔天空的神聊中谈的竟然都是人生哲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由此我又想到我们的文艺理论中对散文的定义,好像总叫人摸不着头脑。而我的脑子里曾冒出过一个关于“散文”的怪念头,觉得散文之“散”或许并非是从形式着眼,而是就内容来看的。它不是对一篇文章说,而很可能是针对一群文章说的。彼此没有一个共同的主题,互不联属,各自独立,此篇说此事,彼篇说彼事,不能构成一个整体,这样一群文章,无以名之,就给“它们”一个随便的名字,叫做“散文”。散者,就是“零散”之意。由此推论,“杂文”之名或许原本也是这样得来,一群文章,内容庞杂,形式多样,没有定规,所以就叫它们“杂文”。这只是我的大胆假设,没有小心求证过,能否成立不敢肯定。假如这个想法有一点道理,那么,把庄子的文章叫“散文”似乎就不很合适,因为它们有一个共同的主题,都是在说“道”。对《旷思敛语》,我想也可作如是观,近八十篇文字,乍看五花八门,无所不有;再看,群星拱极,都围绕的是一个“人”字,不曾游离,哪里能说是散文?如果硬说是散文,再用上“形散神不散”的老套衡量,也可说是散文之极致了。</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