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夏天

十万年都不嫌短

<p class="ql-block">  翘首已久的夏天,在我忙碌得近乎忘了世界存在的罅隙中已经深入腹地了。难得的闲暇尽管珊迟,但终于还是到了。</p><p class="ql-block"> 我最喜欢此刻的夏日。外面的蒸熏喧吵与户内的微凉幽静,只需一壁窗户就将它们划分得清清楚楚。窗帘自然勿须掩上,烦人的热流是侵越不了窗户玻璃的膊膀的,但那些在骄阳下略显郁郁寡欢的树木,与我一样,均有着与和畅的清风顷刻氤氲一处的理想,我愿意与它们隔窗相望,探讨夏天的哲理。</p><p class="ql-block"> 那些尖碑一样插入云霄的山峰,还有满怀敌意而又繁花盛开的簇簇荆棘,因为遥远的相距,毕竟逗不起我过多的遐想。那些被囚禁在城区的幢幢高楼,面色凝重,没有面对的茫茫大海,只向市廛的喧闹,也无法渗透我脑中的异象。更有那满世界黯淡的自然的真实画面,甚至那些隐约于睡乡边缘、瞬间即逝的瑰丽色泽所缀饰成的片片梦中印象,仅算是我思想的一息外溢,驻留不了很久,转目皆消逸于浩渺的太空。说实话,我真的不太在意它们的,它们想去就去吧。</p><p class="ql-block"> 在这个承情的夏日,睡意与我总是至迟与黎明时分道扬镳。但我又不愿意和晨鸟比翼飞翔,我喜欢计较我特设的另一番生活——让自己浸泡在沉思冥想之中,或许是那种奋其昏昏之翅翼,效彼鸱枭之夜游,却又全然不胜午天的欢愉阳光的那种意象。我很惬意的放长自己的思线,让它提早穿贯枫林傍晚,雪封林径,与秋雨私会,伴寒鸟北飞。于是那伊甸园式的淳朴生活恍若又重返人间:此时,只需活着,不须思考,亦勿庸劳作,而只是与自然熙熙和和,怡然自乐。或者偶尔神经大条,像二十几岁的诗人,心中满怀不计后果的狂热,想去施展身手、谋求发展,还要脱颖而出。或臆想自己魅力独具,仰承高天之欢,俯察大地苏生。彼时,又有什么值得我去苦心经营呢?</p><p class="ql-block"> 的确,我不想执泥于时光的流转、季节的轮迴。我想感受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吸引力。当然,不是出没在霄夜的啤酒码头,或游历于柔光串缀的小茶吧,我只想在空荡荡的林荫小道漫步,能有蓦然间听见来自苍穹的某种声音的召唤,是那种无数幽灵以及它们沉寂发出的静默的声音。或在夜深人静的时分,和一个同我一样有颗年轻而疯狂的人一起,到被酷日烧得歪歪斜斜的古城堡边的一孔石桥下面,和衣躺在38度的沙床上,聆听河水清凉的私语,至于天上的星星讲什么絮事,不理睬也罢。</p><p class="ql-block"> 不知为什么,每当夏日丰盈的时候,我总能幻想前往艾斯基摩人生存的领地,那个四野散发着北极熊浓烈的荷尔蒙的冰雪的世界,深深地镌刻在我的心里。我说不上对我现在住地头顶的这轮烈日的喜厌,但我的确是喜欢,不,应该是狂恋北极的那个太阳的,尽管我们神交已久却曾未谋面。漫长的夏天,它一直逗留在地面线,不甚威严,也没有攀升的气喘吁吁,沉落的长叹。不知在它眉弯出有孤鹜一显,但它肯定像极被诗人封的圣徒,崇尚自然、朴素,逶迤在它熟悉的神秘的天地间,一路走一路向我讲述永恒的故事,它洪钟般声音传至的末端,我早已伏地为它最虔敬的门徒。他那魁伟的身影携着我羸小的躯体沿着叶尼塞河向前移动。</p><p class="ql-block"> 我一直在想,等哪天夏天突然将它的外衣撤去,那时种种污秽杂乱以最触目惊心的姿态暴露于我眼前时,以我的个性,我还会怀恋那些已逝的物华芳菲吗?但有一点,我是肯定不带任何偏见,至少我知道,自然也并非生性好洁。未来的那片灰暗,势不能影响我脑海中那番已定格的明媚风光。若论路边道周,秋的败叶成堆,乃至掩于其中被狂飙摧折的残枝,迟早是会霉黑腐烂,化为来岁春天的一股暗力,现在倒不毕加以议论。</p><p class="ql-block"> 在这盛夏难得的闲适间,我又难禁自己,絮聒了一番闲话。不过,夏天总是要以眼前为务,暂不思将来,我先居于这序时之中的独异的时节中吧!</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