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记忆 : 卖鱼那些事

㱔suǒ

<p class="ql-block">大舅哥今年58岁,出生在楚雄彝族自治州大姚县梅溪湖畔的梅溪村,自幼喜欢捉鱼摸吓。初中毕业后大舅哥没有继续上学,一心靠海吃海,靠捉鱼卖鱼起家。结婚后开始承包水库水产养殖至今,可以说从出生起大舅哥从未离开过水库,也没离开过水和鱼。</p> <p class="ql-block">与妻子走到一起的22年来,我不仅走遍大舅哥承包过的所有水库,也尝过每个水库的鱼,无数次跟随大舅哥体验下网捕鱼,可唯独没有与大舅哥到集市上卖过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1年6月,我与妻子回到大姚县省亲,又到大舅哥承包养鱼的大罗古水库。每次只要想到回大姚县,我的心早早就飞到水库,游泳、捕鱼、吃鱼、吃生态菜,让疲惫的身心在风景如画、自然生态环境好的水库得到极大的放松和深度疗养。</p> <p class="ql-block">得知大舅哥最近每天都要打鱼到要到距离大罗古水库五六公里的新街乡集市上卖鱼,我打算一起去看看卖鱼。大舅哥告诉我,时值雨季,打鱼难度大,多半只能打到花鲢鱼、白鲢鱼,草鱼、鲤鱼、青鱼、武昌鱼很难碰到。鲢鱼捕捞时间过早,容易缺氧致死,因此,只能是凌晨5:00左右起床打鱼,7:00左右送到集镇赶早市就刚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想到凌晨五点就出海打鱼,那是睡眠最深的时候,我万端没有动力和兴致参与了。清晨我被大舅哥水库管理所上养殖的鸡鸣犬吠声吵醒,一看表才清晨6:30,可大舅哥和两位助手已捕鱼归来。我快速起床,兴致勃勃地跟着卖鱼去。</p> <p class="ql-block">今早大舅哥只敢小打一网,就收获32条平均重量1.5公斤左右,个头体型差不多的白鳞鱼、花鲢鱼。</p> <p class="ql-block">一尾鱼从打鱼到下肚,看似简单,但中间环节可一点不简单。从划船下网,到收网、取网,又到把鱼搬运上岸,再到把鱼送到集镇售卖,最后走上千家万户的餐桌,这背后是多少工作量和劳动付出,只有亲历者才能体味。</p> <p class="ql-block">大舅哥和他的两位助手,三个强劳力,分几次才把鱼从水库边的水塔吊上去,再费力地搬运到皮卡车箱的一个超大塑料盆里。</p> <p class="ql-block">密密麻麻的鱼挤在一起,做最后的挣扎。老旧的皮卡车已年代久远,噪音很大,不少仪表盘的读数已经不准。车子轰鸣向前,可才离开水库大坝不到半里地,突然熄火,怎么发也动不了。</p> <p class="ql-block">大舅哥突然反应过来,估计没油了,这里附近可没有加油站,只有卖鱼的新街乡集市才有。如何办?还是大舅哥反应快,很快就在路边的村民家问到有柴油,都是熟人,村民热情地把柴油借给大哥,日后方便再还。加上柴油,皮卡车又满血复活地向新街乡集市进发。</p> <p class="ql-block">到了集市,大舅哥的助手很快把寄存在街口体型更大的塑料盆搬来,把鱼从皮卡车的水盆转到大塑料盆。很快氧气泵、杀鱼的刀、砧板、塑料袋等悉数就位,大舅哥特意穿上工作装等待买主的到来。</p> <p class="ql-block">虽然是周末,但新街乡的集镇看起来很冷清,卖菜的人数比买菜的还多,难以想象,这么大的乡镇,居然很少有人来光顾。乡村的集镇,只有赶集日才会热闹,但菜品看起来都很新鲜,价格也便宜。</p> <p class="ql-block">我简单逛逛菜市场,卖鱼的似乎只有大舅哥一家,如此就少了竞争对手。还没开张,我问大舅哥:“今天的鱼多少钱一公斤?”大舅哥:“一直都是13元一公斤。”记忆中这个价格从我1999年1月第一次到大姚时的价格一样,这让我很奇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这几年工资、物价都不断上涨,尤其是猪肉、牛肉价格都在不断攀升,为何鱼价不涨?何况你的鱼是地道的生态鱼,在春城可价格要至少翻一倍多。”大舅哥:“现在水产养殖太发达了,尤其货运也更快捷,如果本地鱼价高,外省价格便宜的鱼就会进入市场,这个价格对于我们来说有得赚就可以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是呀,价格虽然不变,但提高鱼的产量和质量,这也是一种长远的赚,也是细水长流。</p> <p class="ql-block">我问大舅哥:“个头比较大的,是否可以把价格略微提高一点?”大舅哥:“我这回头客多,不论大小,就一个价了!好卖、不好卖也不能坐地起价,养鱼要实诚,同样卖鱼也要实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不一会就开张了,大舅哥和他的助手配合默契,从称鱼、杀鱼、刮鱼鳞、破肚、砍块、装袋,一气呵成,买主回家简单清洗,就可以煮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也有熟人,事先与大舅哥打好招呼,人不到场,直接由大舅哥自行完成所有流程,再送货上门。我想,他们不担心斤两够不够?不担心用死鱼凑数?根本就不用担心,因为大舅哥的实诚就像大罗古水库的水一样,清澈透底,敞亮!彼此间的信任,已经有青山绿水可鉴。这是一种简单质朴,又是行之有效的契约。</p> <p class="ql-block">在称鱼算账后,大舅哥收钱都会很大气地抹去零头,少则几毛钱,多则一两元,也不计较。我爬上称,也称称体重,实则想侧面看看大舅哥的称足不足,我的体重几年都是恒重。结果,今天这杆秤也是很平的,我由衷的欣慰和敬佩大舅哥。因为,市面上,玩猫腻的大有人在,表面上是优惠,实则在秤砣上玩手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舅哥他们杀鱼也很敞亮,在光光的平板秤上称,称之前,一定把鱼倒回来,水分充分沥干。有些无良渔夫,把鱼放到熟料袋称重,这样会带入不少水分,平添了重量。</p> <p class="ql-block">虽然大舅哥卖鱼很大气,也不计较,但价格却一分不让,即使后来买鱼的说:“剩下最后几条了,能否便宜一点?”但大舅哥直接理直气壮地说:“都这价,我们的鱼从来都这价!”一句话,把所有讨价还价都挡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虽然我没问大舅哥为何这样执拗?但我心里似乎明白,做生意不能看人下菜碟儿,价格更不能朝令夕改,尤其是,生意好时涨价,生意不好时降价,这会失去客户的。何况,大舅哥对自己鱼质量是很有信心的,不讲价这也是对自己劳动付出的认可和尊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舅哥半生的水产养殖,与鱼、与人打交道,我深信他比谁都明白这些道理。</p> <p class="ql-block">在卖鱼过程中,有的客户身上钱不够,一声改日来付就走了!大舅哥说:“不急、不急,慢慢的付。”有的老人家来鱼摊位旁走走看看,就是下不了决心,大舅哥热情地说:“老人家想吃就抓一条去吃,钱等到有时再来付也成。”我问大舅哥:“这多人赊账,你咋不拿本子记下来,不怕他们跳墙。”大舅哥说:“咋会,虽然我记不得,但他们会记得就行,这里的人都很淳朴。”这个逻辑,我也是第一次听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差不多两小时,32条鱼就剩最后3条,这个卖鱼速度,已经超出我的预期,我想着怎么说也得卖一上午,可这快就准备收摊。感觉集市上的人都是大舅哥的熟人,来买菜经过的,大都会凑过来递根烟寒暄几句。旁边的商户也很热情,有的主动抬来凳子,有的端来茶水,还有的送来烟筒,让我感觉大舅哥这不是在卖鱼,而是在休闲娱乐。</p> <p class="ql-block">最后三条鱼被一位在集市上理发的中年妇女买了,也不问价格、也不上称,大舅哥说:“三条鱼就30元。”中年妇女着急地说:“使不得、使不得,不能这便宜,该多少,就多少。”大舅哥说:“行了,就这价,再卖不了就成死鱼了,你这是帮我忙。”话音未落,又过来几位买鱼的,大舅哥说:“对不住大家,卖完了,明早还来卖,请大家明早继续关顾”</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原来中年妇女上个月帮大哥理发收费只收半价,大舅哥这是换着法子的回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听大舅哥的助手讲,遇上偶尔有卖剩的鱼,大舅哥就会把鱼送给新街乡的敬老院,让敬老院改善伙食,推托不过,只会象征性的收点费。</p> <p class="ql-block">这就是我第一次与大舅哥卖鱼看到的一小幕,就是一个平凡而普通的渔夫卖鱼的真实缩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舅哥大半生都是养鱼、卖鱼,他算不上发财,也算不上发家致富,只能算通过自己的辛苦劳作,换来衣食无忧的简单而平凡的生活。虽然他在做生意,但他大气、实诚、敞亮,很少有算计,所以他是充实的,也是开心快乐的,更是幸福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今天,看大舅哥卖鱼,我顿觉内心经历一次别样的洗涤,也被生动地上了一课。人间烟火在乡村,纯朴最是老家人。魂牵梦萦民间风,生我养我故乡情。</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2021年6月9日 于春城昆明</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图文:原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音乐:大姚之恋</span></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