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系列之二十】何以江南，如是锦溪

清塘荷韵

文字：清塘荷韵

图片：清塘荷韵

音乐：梦 江 南

知道锦溪，是因为小北的书《此去江南，易老》里面，陈述了这座2000多年历史的古镇，可以让人安逸，甚至可以隐居老去的凡尘俗世的生活。对于喜欢静的人来说，它就是一个简单幽深的存在，就像我们心里的桃花源，进入了，便是刻在心里的念念不忘……

“咋醒时，天才蒙蒙亮，猛然想着你，猛然想着你，心便跳跃不止”，用张兆和写给沈从文信里的句子来形容对锦溪的初见，我想应该是很贴切的。我们就在这样觉得是咋醒时分的早晨进入了这天青色的有点忧郁的地方。

苏州是柔软的苏州，锦溪是如此温婉的锦溪。水乡的细腻就这么浸润在朱栏、粉墙、亭台、楼阁、飞檐、廊坊、沿河雨蓬和一只只乌篷船的错落有致之间。水面的起伏描摹成了一幅水墨丹青的画：粼粼的五保湖有些空灵，空灵得给这幅画留下了许多任意想像的留白空间，尽管天色看上去有点忧郁，但是那架设于坟塘港到五保湖，以九柱十孔为特色的造型别致的十眼长桥好像以一种虹的气势凌波而起，呈现出来清新淡雅，不与俗世共风尘的一股浓浓的江南气息。我伫立在这里，似乎要在这一片空白里得到一些灵感，可以把留白之处的颜色给涂抹起来。

其实我根本没有办法去探索这片叫做“五保湖”的水域四季的颜色，我只知道锦溪原来叫陈墓，有一段爱情故事在五保湖这里开始，也在这里结束。故事发生在800多年前的南宋。孝宗的爱妃随皇帝老儿亲征，替他挡了敌人的暗箭身受重伤，只不过当时的孝宗还不是君王，她也不过是他爱着的人。当这位被爱的人送至锦溪治伤却已是奄奄一息。这位姑娘大概是爱极了孝宗，才会请命同行，才会在生命消失前感慨对深宫的哀怨，于是陈妃最终在孝宗怀里香消玉殒，于是陈妃水葬在了锦溪，于是锦溪改名陈墓达800多年，直到20世纪90年代才恢复古名。所以当五保湖的大片水域呈现在面前，我们不知道能在这样的留白处涂抹些什么颜色，只知道那个早晨的颜色是天青色的，我们站在青砖石桥上看风景。

是谁惊醒了这一水的廊桥遗梦？窗外的绿意葱葱，烟波渺渺；守了千年的古桥楼台；刻在青石上的旧时光；还有锦溪迷鹿，让我带着一个未知的梦去探索这个秀美之地的秘密，包括藤蔓深深处的一条条旧弄长街。其实，锦溪的细腻就在这样的青苔瓦片下；在飞檐的翘角边；在斑驳久远的石桥上；在雕栏朱门间的窗棂上。时光繁而不乱地刻下一座古镇沧桑的岁月，让人徒生出一丝江南旧时光里柔软的思绪来，但是我总算能够明白“含而不露”是怎样一种感觉，就像当时当刻看到的锦溪不显山露水的宁静和幽雅。

碑林路人老师在其诗句中描写的“那是行走在睡梦里，慢慢老去的江南”，我以前不信，现在，我到底是信了。锦溪就像我们记忆中的故园，离我们很远，又很近。远的是它的步履已老到到处可以看见旧巷子、旧房子；近的是我们一旦走近它，能够可以看见街市的烟火气息。

我想这古镇给我的惊喜决不仅仅是老街上做袜底酥夫妇给我带来的平凡岁月中的揉、搓、擀、烘的手指舞蹈，应该是能够钻进我心里的另外一种生气。坐在临水的咖啡馆里，闲看水面波纹荡漾，并不晴朗的天色惆怅以及咖啡馆矮墙上的花儿开放。我坐在咖啡馆的椅子上，笑着和闺蜜说：“坐在这里，突然觉得有一种穿越的感觉。刚才我从幽深的小巷走到这儿，就像古代回到现代，但是又不像现代，似乎又有一种民国时代的文艺气息。”老吴笑着打趣道：“中年文艺大妈开始有感觉了。”我站起来，没多说什么，只是觉得此时看着水面上的风景，老吴在这里给我们拍照，有点像卞之琳诗里的那种意境：我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对面楼上看我。

这样的风景是错落有致的空间里，咖啡馆和亭台旧阁在水的两岸遥相呼应；水面上折射出乌篷船的影子；巷弄两边老屋与老屋之间瓦梁的衔接虽然并不是天衣无缝，但是就像一首诗的断章一样，有段落之间的稍稍停顿，氤氲出诗意的美，完整地体现出了古镇疏密有致、互相独立又互相映衬的艺术之美。原来，何以江南，唯有如此锦溪才真正让人在看似并不相关的联系中体会出它和别处不同的美。

娴静素朴的锦溪裹挟着时光里吹来的五保湖的风，远离了尘世的喧嚣，让我们沉迷在它的绵柔和清新里，沉迷在江南的旧时光里。“一溪穿镇过，夹岸桃李芬，晨夕映水波，灿若锦绣铺”，我想我应该是被锦溪的卧波长廊、十眼长桥还有它悠久的历史所吸引的吧！小北的文字还是太偏重慢生活里的风情万种了，对于锦溪细腻幽雅的美笔墨还是太少，只有到了这个地方细细品味，才会发现“东迎薛淀金波边，西接陈湖玉浪平”的锦溪就像一颗未开启的珍珠一样在时间的蚌壳里慢慢雕琢出其独特的光芒来。

不说它南宋到现在2000多年的历史；不探究“锦溪麋鹿”四字的由来；只是说起它原生态的水乡风貌，你便会爱上它“三十六座桥，七十二只窑”的传说；爱上它“咫尺往来，皆须舟楫”的曾经；爱上它宛如一幅水墨丹青的绝美画卷。难怪沈从文先生喻它为“睡梦中的少女”；已故美术大师刘海粟赞它为“江南之最”。何以江南，如是锦溪，这藏在时光深处的古镇，在朱门雕栏的精致里，在飞花翘檐的屋梁下，和着吹过它身边的千年的风，在流经它身边的湖水里灵动着江南的美，婉约着江南的一缕柔情。

我们穿梭在锦溪古镇的街巷里，回味着曲径回廊的幽深；斑驳墙面上的沧桑；雕花屋檐下其实并不知道多少的故事。我固直地觉得，锦溪应该就是我认为的最能代表江南旧时光的地方，所以徜徉在这里，似乎我们都能得到一些心灵的慰藉。或许是我们都到了知天命的年龄，越发喜欢在这样的旧时光里去追忆我们的往日时光。

江南的风是柔软的，我们的心更是柔软的，于是，我们在时间的流里重新审视，从踏进锦溪古镇的开始，那些属于我们的锦溪印象。这些印象，像一首婉约的宋词，揉进了那个淡淡的早晨里，那个渐渐明朗的日光里，那个带着些些诗意的时光里……

谢谢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