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生涯五十年祭

天棒老头

<p class="ql-block">三十年后同学会。中间是胡老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71年七月,我初中毕业,结束了我的中学生涯。至今整整五十年了。</p><p class="ql-block">1966年,我上小学四年级。那年夏天,运动来了,学校停课了,我们就都回家闲居了。</p><p class="ql-block">一直在家胡闹到1969年九月,开始复课闹革命。我进入中学,按就近入学的原则,读八中,被分到二连九排,那时学校按部队结构编序。</p><p class="ql-block">开学前,我去姐姐哥哥下乡的农村体验生活,到校晚了几天。那时班上是男同学挨男同学坐,女同学挨女同学坐。我到教室就只剩一个座位,旁边是一个女同学,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去坐,自然遭到全体男同学的嘲笑。这对于当时的我无疑是一次严重的心理凌辱。</p><p class="ql-block">好在我挺了过来。</p><p class="ql-block">那时的教育方针是最高领袖的五七指示,既:学生以学为主,兼学别样,既不但学文,也要学工、学农、学军。也要批判资产阶级。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统治我们学校的现象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p><p class="ql-block">根据这个精神,我们每学期都要学军,主要就是在学校军训。我是班上的军体委员,负责队列训练。我胆子大,声音洪亮,我们班上每次军训成绩都名列前茅。有一次语文老师对我赞叹道:昨天我在改作业,,听见楼下军训口令喊得好有气势,我以为来了新体育老师,探出头一看,原来是你。</p><p class="ql-block">这些为我十七岁就去学校当老师教体育打下了基础。</p><p class="ql-block">每学期要学工一个月。分别去过红槽房参加修铁路,去探矿机械厂、重纺二厂参加劳动。</p><p class="ql-block">记得在重纺二厂织布车间劳动时,织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我们得不停的换梭子。一天八小时,真让人受不了。更夸张的是还得上夜班,夜里12点到早晨八点。很多同学受不了就偷偷到成品库里去睡觉,后来被带队的工宣队师傅发现了,就经常去清理。为了上班不迟到,夜里就去同学马宪华家住,半夜一起去学校集合。</p><p class="ql-block">本来剩下的时间就不多了,且读书无用论还盛行,造反派精神还在。多数同学都不认真学习,课堂纪律也很糟糕。负责的老师还管理一下课堂纪律,一些老师管不下来也懒得管,愿意学的坐前面听老师讲课,不学的在后面随你闹。</p><p class="ql-block">课程设置方面,有政治课、读报课、语文课、数学课、英语课、体育课等。初二时开了工基课(工业基础,实际就是物理),农基课(农业基础,实际就是化学生物)。</p><p class="ql-block">八中毕竟是以前的市重点,老师的水平还是高的,多数老师也是负责的。</p><p class="ql-block">初一的数学老师是班主任阮永麟,毕竟班主任的课大家都还是要听话得多,所以学得较好。初二的数学老师是方全儒,她是学校教数学最好的老教师,教得好而且很负责。加之我一直都喜欢数学,附带说一句,小学毕业十年后,遇见我的小学数学老师,她一口就叫出了我的名字。所以在那两年里,文化知识只有数学还真正学了点东西。几年后,我在沙坪坝(重庆市的教育文化区)一小学教初一的数学(戴帽班),全校老师参加教材考试,我数学是全校第一。</p><p class="ql-block">英语课两年学了十来课。第一课,毛主席万岁。接下来是我们热爱毛主席,我们的党是伟大的光荣的正确的党,工农兵最热爱毛主席…………</p><p class="ql-block">工基课开了一学期,学习了一点杠杆原理,和电的一点基础知识。</p><p class="ql-block">课表上有农基课,但是没开。所以至今我都不认识化学元素符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时每天早晨有半个小时的天天读,相当于后来的朝读课,只不过当时都是用来读毛主席语录。</p><p class="ql-block">班主任胡老师那时身体不太好,孩子又小,时常来不了,就让我来组织朝读。初二时我已经是排长了,也就是现在的班主席。在当时的那种环境下,没有老师在场,我能把朝读课组织下来,也是不容易的。所以深得胡老师赏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胡老师给我的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人的一生有几个关键环节,其中一个就是上学时,能遇上一个好老师。在这一点上,我是幸运的。我小学和中学的数学老师都非常优秀,初中的班主任胡世澄老师更是对我有很大的影响。</p><p class="ql-block">胡老师本来是西南政法学院的老师,她爱人是文革前西南政法学院的副院长,是重庆市政法界的一个权威人物。WG期间她爱人被打成反动学术权威,她也就被下派到了重庆八中。胡老师是在我初二的时候作我的班主任,我是她当班主任时才当的班主席。那时的学生非常的野道。举个例子,我们班同学去白市驿拉练,在回来的路上,和几个社会小青年发生了摩擦,然后就用刀子通了对方。将人家的肝脏刺破造成大出血,幸好那里离新桥医院很近,送去急救,才捡了一条命。由于年龄小,不够刑法处理,由学校处分。一个同学被留校察看,另三个同学被记大过。</p><p class="ql-block">要管理这样的同学,对我来说,是个难题。对我的畏难情绪,胡老师大胆的鼓励我,支持我。正由于有她的培养和大胆的放手,使我得到了极大的锻炼。</p><p class="ql-block">在后来工作中每到一个单位,都能很快的打开工作局面,和这一时期的锻炼是分不开的。</p><p class="ql-block">那时我的学习自觉性和主动性都不太高,胡老师为了提高我,就特意让我和学习委员张勇同桌,让他来影响我。张勇的学习自觉性,学习方法和学习成绩都明显高我一个档次。而且张勇也非常愿意和我交流,帮助我改进学习方法,这使得我学习习惯和学习成绩都有很大的提高。张勇也是八中的子弟,后来也没读上高中,但靠自学78年考上大学,后来在重庆八中做了多年的校长。当我的学习明显提高,以后又把我们分开,让我们分别去影响其他同学。</p><p class="ql-block">在临近毕业的时候,学校动员大家去云南支边。当时我母亲觉得那里是部队管理,应该比下乡当知青要好,就倾向于我去。我自己没有明确的主意,但是也写了申请。胡老师知道情况后,就找我和我母亲交换意见,根据她知道的情况,劝我别去,把我挡了下来。她还指望我上高中呢。</p><p class="ql-block">1971年秋季开学,胡老师又做了高中的班主任。她到校以后发现自己班上的名单里没有我,就去年级组长那里要求把我调到她的班上去,结果才知道我没有被录取,当她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以后,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p><p class="ql-block">90年代初,胡老师又调回了西南政法大学。后来我在重庆日报上看到刊登的一条消息,介绍重庆市十大女性学科带头人,胡老师的名字排在第一位,她现在是教授,博士生导师。</p><p class="ql-block">附:胡老师给我的一封信</p><p class="ql-block">小中:</p><p class="ql-block"> 你好!</p><p class="ql-block"> 收到你的贺卡很高兴,谢谢!</p><p class="ql-block"> 回忆30年前,你小小年纪担任班主席, 从品德、能力、特别是组织才干,均是很出色的。我们班无论课堂教学或军训都走在前面,也得益于你这个班主席。给我留下了不少美好的回忆 。</p><p class="ql-block"> 我实在太忙,99年以后,2000年可能要忙得好一些,以后有时间再去八中走走。问候你的妈妈。</p><p class="ql-block"> 祝</p><p class="ql-block"> 元旦春节快乐!</p><p class="ql-block"> 胡世澄</p><p class="ql-block"> 98.12.28</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三十年后,在母校再操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到1971年的上半年,各项工作也逐渐走向正轨,学校成立了排球队。八中在文革前就是重庆市的排球传统项目学校,所以八中的子弟都有一定的排球基础。我也入选了校排球队,在这一年的暑期,我初中毕业,同时被选入重庆市中学生排球集训队。在市体委集训了一个假期,准备参加第二年的四川省中学生排球比赛。</p><p class="ql-block">当时我对我能不能升入高中心里没底。在市里集训的时候,教练告诉我们,市</p><p class="ql-block">教育局和体委联合发了通知,要求把你们这批人都要录入高中。他说你们是重庆市的体育人才,让我们放心的训练。</p><p class="ql-block">集训还没有结束,学校高中就放榜了。有小伙伴来告诉我,高中名单里没有我,我当时还不相信。集训结束以后回到家里,发现果真如此。于是便和母亲一起到学校去询问。学校答复,说由于假期期间没有收到通知,领导不知道这个情况。我们要求能不能补录,学校说如果补录会产生很多连带影响,拒绝了我们的要求。</p><p class="ql-block">后来了解到具体情况。</p><p class="ql-block">当时录取有几个条件:</p><p class="ql-block">一是未满16岁,我是四月满的。</p><p class="ql-block">二是超龄者如果表现特别优秀。</p><p class="ql-block">三是超龄者如果是红五类出身。</p><p class="ql-block">当时八中掌权者左得要死,超龄者只录了一个校工的孩子,说是苦大仇深的工人子弟。更恶心的是,我隔壁的吴某还不满十五岁,却因为他父亲是牛鬼蛇神而不录取。他父亲是三十年代的地下党员,后来脱了党,算是有历史问题,WG中被打为牛鬼蛇神。他母亲WG前还是八中的教导主任。吴某小小年纪当知青都不够条件,又不能在家闲着。只好到他姐姐落户的农村去当见习知青。半年后,因为方方面面的原因,他才被歌乐山上的31中补录。再一学期后,转回八中。后来他七七级考入建院,后又考上研究生,现在是重庆建筑方面的专家组成员。他父亲后来也落实政策,成为了离休干部。</p><p class="ql-block">也就是说,如果我不是八中的子弟,反而可以读上高中。</p><p class="ql-block">当知道这一切都无法改变后,我痛彻心扉地号啕大哭了一场。</p><p class="ql-block">我发自肺腑地很想上高中!</p><p class="ql-block">可是……</p><p class="ql-block">我父母都是大学生,我是家里第三个以初中生学历结束学生生涯的。当时不可能想到后来还会上大学。</p><p class="ql-block">不同的是,我哥只上了一年初中,我上了两年,我姐上了三年。还不同的是,从小学到初中,我姐读了九年,我哥读了七年,我只读了六年。</p><p class="ql-block">别了,我的中学生涯!</p><p class="ql-block">不满十七岁的我,孑然一身的远去大巴山的农村插队。</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