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树劫

大柱写事

今年的桂花开迟了,国庆节后才花香扑鼻，河边的桂花挂满了枝头，令人流连忘返。

桂花香味浓烈，除了观赏，还可以品味食用。著名的桂花糖藕，桂花年糕，桂花酒好吃，好看，好喝。

每年桂花开放的季节都使我想起了童年时代我家的那棵桂花树。那是1967年文革年代一个动乱的秋季，我家从复旦大学第六宿舍搬到第二宿舍24号。第二宿舍以前叫徐汇村，一共有30栋独门独院的房子，24号原来是学校总务长的家，总务长搬到了对面的第一宿舍。徐汇村是日本式的平房，每户都有个小院。总务长家的东西都搬走了，院子里种的那棵一人多高的桂花树搬不走。那是一棵金桂，已经有十多年的树龄，长的婷婷玉立，枝叶繁茂，花开满树，我们一家人都很喜欢。

不久桂花又开了，花儿结满了枝头，香味撒遍了整个村庄，邻居闻香而来，驻足观望，好生羡慕。

一天下午，我不在家，总务长夫人来了，带了把剪刀，剪了两支桂花带走了。邻居们闻迅赶来，都拿着剪子，你剪几枝，我剪几枝，带回家去。等我回来，好端端的桂花树，已经摧残的面目全非。只剩下稀稀蔬蔬的枝叶，耷拉几朵残存的花朵，就象一个被人蹂躏过的少女。我看了半饷无语，继尔义愤填膺。都是多年的邻居，剪两支带回家插在花瓶里，满屋飘香，倒也无可厚非，至少你要经过主人的同意吧。怎么如此心狠，把茂密的花枝剪得稀疏凋零。我找到了剪下最多枝叶的邻居，破门而入，看见他家花瓶里插满了桂花枝叶。实际上是邻居家的保姆所为，她见我发怒，连忙把剪下的枝叶从花瓶里拔出还给我。算她识时务，要不然我真不知会干出何等事来。傍晚时分总务长夫人闻讯折回，原来花枝招展的桂花树无精打采的伴着落日的余晖，夫人默然无语， 神色凝重，眼光里透露出无奈的悲伤，她今天来就想正式告诉我们桂花树送给我们了，她来告别，剪两支带回去留念。

剪下的枝叶长不回去了，我把它送给了一个没有参加掠夺的邻居。她用剪下的花朵做成了桂花糕，送给我们品尝，那个时代我们正年轻，吃什么都是香的，唯有这次，想到那颗遭劫的桂花树，我食之无味，甜中带有苦涩。

遭此浩劫，第二年桂花树枝枯叶干，终于死去，在我的心里留下一抹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