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小芦山

王秉钧

<p class="ql-block">走近小芦山</p><p class="ql-block">王秉钧</p><p class="ql-block">&nbsp;</p><p class="ql-block">小芦山——一个多么富有诗意的名字啊!这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呢?自从听到这个名字以后,我的心里,便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惦记乃至向往。为了却这一心愿,我来到了小芦山。</p><p class="ql-block">小芦山位于连云港市赣榆区黑林镇东北隅的大吴山脚下。一进村口,就看到一组充满农耕色彩的古铜色雕塑:一头健壮的老牛悠闲地走在广阔的田野上;牛背上坐着憨态可掬的牧童,牧童天真地回头望着走在后面的农夫——这也许是他的父亲吧——父亲的肩头扛着一具木犁;一头调皮的小牛犊,大概走得太快了,此时,它正回转身来,亲昵地贴近老牛,那伸长的脖颈和目光,似乎在和扛着木犁的农夫作无言的交流……这是一个多么和谐而又令人向往的场景啊!我的心很快就被这场景感染了,不!是被陶醉了,陶醉在一种田园牧歌式的生活情境里。</p> <p class="ql-block">顺着坡道,我来到村子里。别具一格的建筑风格,勾勒出一个个幽雅的农家小院。几个老人坐在门前的樱花树下聊天,鸡群在门前的草地上随意觅食,一只小花猫在老人们的脚边绕来绕去,不远处,间忽传来啁啾的鸟鸣。</p><p class="ql-block">在一块落地匾牌上,我看到这样一段文字:“1959年2月,因建小塔山水库,世居库区老半村的孙氏家族迁至于此,1981年3月由半路村分出,因村小且山名芦山,故名小芦山村。”</p><p class="ql-block">原来,这是一个水库移民村。这对当地人来说,无疑是一段抹不去的历史记忆。</p><p class="ql-block">赣榆县境内有一条发源于山东省沂蒙山区的青口河,每到汛期,河水泛滥成灾;汛期过后,又因河无蓄水,农田干旱无救。这一严酷的现实,不但使当地的农业生产造成连年歉收,而且也给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带来严重威胁。1958年,中共赣榆县委积极响应党中央、毛主席关于大搞水利建设的伟大号召,决定在境内的青口河中游修建一座既能防洪排涝又能蓄水灌溉的大型水库——小塔山水库。</p> <p class="ql-block">据有关资料记载,为了水库建设,位于库区的土城、吴山、黑林等公社损失1933公顷耕地,拆迁13464间房屋,移民16218人。今天的小芦山居民就是当年库区移民的一部分。这些库区居民是怎样离开世代居住的故土,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重建家园的呢?我在小芦山村里观察着、寻访着,试图透过一排排整齐的居民住宅,从历史的遗迹中找到答案。</p><p class="ql-block">我有幸遇到了一位历经沧桑的长者。他叫孙佃兴,今年91岁。老人背不驼,耳不聋,眼不花,对几十年前的往事,记忆犹新。</p><p class="ql-block">“那时候,我在大吴山林场工作,回家一看,屋里都进水了……”老人的讲述,像为我打开了一本纸页发黄的史书,让我看到了他们一步步走过来的坚实脚印。</p><p class="ql-block">他们原来居住的村庄叫老半村,紧挨着库区边沿上。水库建成了,开始蓄水了,他们还住在那里。之前,生产队干部虽然做了大量工作,他们也没提出任何要求,他们总觉得,只要是国家建设需要,无条件地服从。但是,正如俗话说的:“穷家难舍,故土难移”啊!谁愿意轻易离开这世代生息的故土呢?那份故乡情结是难以割舍的。再说,新的房子也还没有盖好哩。</p> <p class="ql-block">当年,孙佃兴的父亲去世较早,他和他的母亲、妻子还有两个孩子,全家5口人住在一起。孙佃兴带着一家人,和其他庄邻一样,按照政府的统一安排,先到邻村临时住下来,接着才在现在的小芦山垒基建房。当时的小芦山是一片长着茅草和芦苇的荒山坡。惟一可以藏身的就一排排低矮的兔舍——这是大队集体养殖场。好在这里背靠小芦山,缓缓的向阳坡,倒不失为安家落户的风水宝地。最初一段时间,这些移民就是在低矮的兔舍里度过的。</p><p class="ql-block">那时候国家很穷,也拿不出更多的物资来,只是从外地调来少量的毛竹、木料、水泥行条和青瓦分配给大家。盖房用工由生产队集体组织,互相帮助。就等于大家抱团取暖,用自己的双手在这里垒窝筑巢,慢慢生存了下来。直到10多年前,也就是距离搬迁40多年以后,政府才统一规定,给当年移民的现存人员,每人每月发给50元的移民补助费。50元,虽然极其有限,甚至微不足道,但也体现了政府的一份关爱,说明政府并没有忘记他们对国家建设曾经作出过的牺牲和贡献。</p> <p class="ql-block">现在,村里的居民们早已住上了宽敞明亮的瓦房甚至楼房,普遍过上了富裕的村居生活。但是,我在村子里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还是看到了当年的一些遗迹。这是一个破旧的院落,由3间主房和一个院子组成。主屋是土墙瓦面,屋面上的瓦青红相间,说明是多次整修过的。院墙是水泥砖砌成,参差不齐,东侧有一个豁口。简易的门楼下,两扇斑驳的木板院门紧锁着。我将脸紧贴门板,从门缝里看进去,只见院子里长满荒草,主屋的门敞开着,隐约可见当间的后墙跟有一张长案,上面是不是供着祖宗的牌位,看不清楚。眼前的场景用“断垣残壁”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身边的孙佃兴老人告诉我,这是搬迁时盖的仅存的一处房屋,边上有一位邻居补充道,主人已经在前面盖了新房,这里早就空着。听了他们的介绍,我感到很奇怪:这房子为什么还保留着呢?是想告诉人们当年创业的艰难?还是想把它作为前后对比的一个参照物呢?</p> <p class="ql-block">在小芦山,让人为之瞩目的还一个那横空而出的高空渡槽。这是小芦山翻水站的重要标志。这里同样记载着一段令人难忘的历史。</p><p class="ql-block">小芦山翻水站兴建于1979年,离小塔山水库建成整整20年。应该说,这是小塔山水库的后续配套工程之一。为了解小芦山翻水站的建设情况,我专程走访了当年任小芦山翻水站工程副总指挥陈开仪老人。</p><p class="ql-block">陈开仪是一个老水利,今年已经78岁了。他从1964进吴山公社水利站工作到1999年退休,一直没离开过他心爱的水利事业。他先后做过工程员、机电员、井灌员、会计员和乡水利站站长。提起当年建设小芦山翻水站的往事,他感慨万千。</p><p class="ql-block">陈老说,小芦山翻水站是二级翻水站,它的上游是厉庄的一级翻水站,在它的下游,还有一个三级翻水站,通过三级翻水把小塔山水库的水翻到周边的耕地里去。按照原来设计规划,小芦山翻水站是6台机组,建成后,可以灌溉吴山、黑林两个公社的大部分土地。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实际安装两台。每台每小时的翻水量为1800立方。只能供水吴山一带,黑林就供不了了。</p> <p class="ql-block">陈老说,那时的行政体制,从最基层向上,分别是生产小队、生产大队和人民公社。当时动用了全公社的人力、物力,开明渠、挖机窝、架设高空渡槽,从1978年冬天开始,足足干了一年多时间才完成。</p><p class="ql-block">“记得当时挖机窝,要挖20多米深,”陈老说,“下面都是石头,怎么挖?先用炸药炸,然后再把炸碎的石头搬运上来。每天炸两次,一次是上午11点,一次是下午5点。安全第一,每次放炮之前,都要吹号警戒,民工撤离,村口把关,居民不得出屋。放炮时,屋上的瓦片被震是嘎嘎作响,有的瓦片都震裂了”</p> <p class="ql-block">接着,陈老给我讲了他印象最深的两件事。</p><p class="ql-block">一件事发生在管道安装的时候。已经安装到最后了,由于操作不小心,把一个“抓钩”掉到管道里去了。10多米深的出水管道,下面已经封死,怎么把它从管道里取出来呢?这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经研究决定:打开“闸阀盖”,卸下闸阀,从底部钻进去。可是管道直径只有大约50公分左右,里面黑古隆咚,什么也看不到,要想把这个“抓钩”取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必须选派一个胆大心细且身材比较瘦小的民工才能完成。最后被选中执行这一任务的是一个叫冯自禄的小伙子。他带着一把手电筒,躬着身子爬了进去。谁知,这个“抓钩”却挂在半空中的管壁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这个十分机灵的年轻人,使出全身力气,用腿脚撑着管壁,一点上点向上挪,好不容易才把“抓钩”取了出来。为此,陈开仪“特批”,从“水利粮”中拿出一袋大米和一袋面粉对冯自禄予以奖励。</p> <p class="ql-block">另一件事发生在高空渡槽吊装的时候。如果说前一件事让人提心吊胆,那么,这一件事则让人惊心动魄。一个个高度不一的墩柱全部做好了,10米长一节的高空渡槽也预制好了,然后一节一节吊装。吊装的过程,开始很顺利,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吊装最后一节时出现了差错。那时候,技术很落后,没有现在的电脑计算,没有现在的大型吊车。那庞大而笨重的高空渡槽是靠“土法上马”吊上去的——先立好一个大木桩,四面用绳子拉紧固定,然后通过杠杆原理,用搅索慢慢“提”上去。不知是计算还是施工上的误差,反正最后一节高空渡槽就是无法就位。它悬在空中,像是一个偌大的“?”——在追问着解决问题的方案。当时,陈开仪正在现场指挥。遇到这一意外情况,他心急如焚,但他还是努力控制住自己,沉着应战,指挥工人用原始的劳动工具一锤一錾地敲打了两三个小时,终于使这节高空渡槽平稳地固定在墩柱上。这时,先前的“?”变成了“!”——在惊叹着水利战士们不屈不挠的顽强精神。当庆功的鞭炮声响起的时候,刚才还指挥若定的副总指挥陈开仪,一下子两腿发软,从高高的圧水池上下不来了。当他在同事们的帮助下来到地面,躺到床上的时候,这个坚强的汉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满眼泪水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p> <p class="ql-block">小芦山翻水站建成了,喷珠吐玉般地水花奔涌而出,它唱着歌儿,绕过村头,流向广阔的田野。更加让人惊喜的是,就在去年,从小塔山水库引出的自来水也流进了小芦山的家家户户。想当年,他们住在青口河边,吃的用的都是青口河的水。后来,为了支持小塔山水库建设,他们搬迁到小芦山定居。没想到事隔几十年以后,来自小塔山水库的水,不,是青口河的水又滋润着身边这块新开辟的处女地,村民们又吃到了他们祖祖辈辈吃过的青口河的水,不!是小塔山水库的水,是很多人牺牲个人利益唤来的幸福水。</p><p class="ql-block">今天的小芦山变了,变得富裕而美丽。年轻的村支书单杰告诉我:2020年4月,芦山村被江苏省特色田园乡村建设工作联席会议、江苏省住房和城乡建设厅联合授予“江苏省特色田园乡村”荣誉奖牌。目前,芦山村种植蓝莓800多亩,黑莓200多亩,欧洲月季花300多亩,苹果100多亩。另外,还有红桃、油桃、板栗、榛子、茶叶及黃杨、黑松、桂花盆景等。花果产业成了村里的重要特色之一。另外,村里还建立了村史馆、民俗馆,努力开发田园旅游产业。昔日穷山沟变成了山青水秀、花果飘香的旅游胜地。这位年仅30岁、全镇最年轻的村支书,眉宇间充满朝气着和青春的活力,说起村里的情况如数家珍。单杰还告诉我,他们村是全镇重要的蓝莓生产基地。下一步,他们计划对蓝莓园里的原有水渠进行清理、整治,建成水上乐园,形成采摘、漂流、美食、住宿“一条龙”,进一步扩大当地旅游产业。从单杰的言谈中,我看到了芦山村未来发展的巨大潜力和希望。</p> <p class="ql-block">采访结束时,在村部值班的村委孙凯轻声对我说:“请你什么时候给我写幅书法”。我感到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会写字的?”他神秘地笑笑:“看出来的。”从小芦山回来以后,我给他写了“大爱无疆”四个字。在这次采访中,深深感动我的就是一个“爱”字。无论是当年的库区移民,还是在水利建设中奉献青春和汗水的水利工作者,包括现任村支书单杰。他们都怀有一颗大爱的心,他们爱党、爱国家、爱集体、爱家园、爱事业,爱身边的每一个人。他们用实实在在的行动,对爱进行了具体而完美的诠释。同时,也让我深深体会到,爱不是空洞的口号,爱是奉献的别名。我愿意把这四个字赠送给所有心存大爱的人。</p> <p class="ql-block">【王秉钧艺术简介】</p><p class="ql-block">王秉钧,上海启鸿艺术网签约书法家,北京华夏诗联书画院研究员,宿迁市书法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纪实文学《解放上海的故事》(合作)、《村支书日记》,报告文学集《商海弄潮人》,散文集《大美伴我行》,楹联集《嵌名联话》,歌词集《书法颂》等。散文《为父亲送行》荣获中国散文学会颁发的“中国当代散文奖”,并入编《中国散文家代表作集》。本世纪初叶,客居南京,拜著名书法家戚庆隆先生为师,学习书法。近年来,乔居新加坡,受新加坡书法协会会长陈声桂先生邀请,经常参加新加坡文艺界的书法交流活动。</p><p class="ql-block">王秉钧出生于世代书香门第,自幼在父亲指导下练习书法、诵读古典诗文,深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经过长期的学习和历经,集作家、诗人、楹联家、书法家于一身,有“文人书法家”之称。书法作品被多家场馆、庙宇收藏,并入选结集出版。在“东方太阳城杯”海内外联墨双征中,联墨作品“日照千秋汤谷地,天台万古太阳神”排行“优秀作品”第一名。在书法艺术上,王秉钧追求书家的严谨法度与大众审美情趣的统一。有人评论他的书法是“字如其人”:“敦厚圆润,有忠厚之相;端庄沉稳,有正直之骨;恬淡平和,有儒雅之气;大度雍容,有君子之风。”</p><p class="ql-block">(手机:13851355549,微信同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