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决定去死》：我想，欧维的太太索雅一定是一位天使

大嫚

索雅的朋友们都不理解她为什么会嫁给欧维？她的追求者排起了长队，他们说，她能找个更好的。

欧维与索雅相识时，欧维只是个在列车上从事清洁工作的穷小子，虽然年仅21岁，父母却已早亡，迫于生计，16岁时便辍学工作养活自己。坎坷的际遇与世态的薄凉，造就了他沉默寡言、甚至是古板木讷的性格。欧维本以为他的人生会是一直黯淡无光的，直到他在站台上看到了索雅。

棕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还有悠扬的笑声……索雅美丽又活泼。她说话的样子就像随时都会笑出声，而她笑出声的时候，欧维觉得那笑声像是香槟泡沫发出的声音，他从没听过如此动人的声音。欧维对女人没什么特别的兴趣，但看到索雅以后，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把走了火的手枪。

索雅喜欢说话，欧维喜欢沉默；索雅只爱抽象的东西，音乐、书籍等，欧维却是个满脑子充满具象事物的人，他喜欢螺丝刀和滤油器。人们说欧维和索雅是黑夜和白天，黑夜自然指的是欧维。但索雅总是笑容满面地指出，大家觉得欧维是黑夜，是因为他太善良，不忍心把太阳点燃。

确实，只有索雅看到了这个肌肉发达、眼睛幽蓝的大男孩忧郁且有些笨拙的外表下那颗柔软的内心，以及他那不为外人所知的诚实善良的品德。

欧维的好，只有索雅看得到。他或许不会为她吟诗、唱夜曲，也没有送过她昂贵的礼物，但从来没有别的男孩子，就因为喜欢坐在她身边听她说话而愿意反方向坐几个小时的火车；也没有人像他那样端详过她，就好像她是世界上唯一的女孩。每当有朋友问她为什么会爱上他的时候，她都会回答：发生火灾时，大多数人会逃离火场，但欧维这样的男人会冲向火场救人。“你在心里跳舞，欧维，在没人看着的时候。我会永远因此爱你……”。索雅认定了欧维是值得她托付终身的人，她想守住这个人。

欧维眼里的世界非即非，是即是，非黑即白。而索雅是色彩，是欧维世界的全部色彩。她抚摸着他那比她的大腿还粗的小臂，胳肢他，直到这个顽固的男孩露出笑容，就像包裹在珠宝周围的石膏模具碎裂开来。这是父亲死后他第一次开怀大笑，从此以后生活再也不一样了。

索雅知道欧维虽然寡言少语，但勤勉上进，不会甘心一辈子做个清洁工人。当她得知欧维的梦想是造房子，设计构造，画图纸，计算出使房子屹立不倒的最好方法时，她把工程学位函授课程的宣传册带给他，鼓励他为实现梦想而竭尽全力。欧维没有辜负索雅，顺利通过了工程学位的课程考试，并如愿在建筑工程公司找到了工作，一干就是三分之一个世纪。

索雅爱笑，有一次，欧维问她为什么总是那么兴高采烈？她说一个叫弗朗西斯克斯的修道士在一本书里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只需要一缕阳光，就能驱赶所有的阴霾”。所以不管生活如何对待她，索雅总是积极地应对。面对带走她健康的车祸灾难，她及时地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欣然接受康复治疗。她对丈夫说：“不管是生存还是死亡，欧维，我们都必须继续走下去。” 她毅然选择了与有缺陷的躯体和谐共生。

索雅把对车祸带走的腹中胎儿的爱，全部献给了她的学生。在校长眼中“不是教学，而是收容”的多动症患儿班里，坐着轮椅上课的索雅让这些男孩和女孩读起了莎士比亚的作品。这些早上需要由警察护送来上课的孩子，下课时已经可以背诵400年前的古诗。在她不得不病退回家的时候，她给每个学生写了封长信，鼓励他们想找人说话时就给她打电话。而每个周末，她的家里都挤满了她挚爱着的那些别人眼里的熊孩子。她的学生阿德里安说：“她是唯一一个没有把我当白痴的老师。”

这些孩子让她落泪，也让她欢笑，她欣慰地说：“上帝把我的孩子带走了，但他又给了我1000多个孩子。”

欧维说，从来没人问过他遇见索雅之前是怎么生活的，但要是有人问起，他一定回答说自己没有生活。病魔带走了索雅，欧维的人生又一次失去了色彩，所以他想早一点去陪伴索雅。可每一次在试图自杀时，总会有这样那样需要他帮助别人的事阻挠着他，让他不能得偿心愿。但他知道，他做的每一件事儿都是索雅喜欢的。

我们打开这本书时，索雅已经去世半年了，但我们在读这本书时，索雅的影子却时时在闪现。她的人性的光辉照耀着欧维，然后又从欧维那儿折射到了周围每个人的身上。吉米怀念说：“我一直很喜欢她，她的料理真够味。”吉米的妈妈去世后，索雅每周一次给吉米送盒午饭，因为“这样他就能时不时吃到些家里做的饭了。”

欧维的葬礼上，每人手里握着一只点燃的蜡烛，蜡烛侧面刻着一行字：索雅基金。这是欧维留给邻居帕尔瓦娜的钱的归宿：为孤儿设立的慈善基金。——这是爱的传承！

帕尔瓦娜伏下身子在欧维的耳边低声说道：“问候索雅，谢谢她把你借给我们。”

所以，我想，欧维的太太索雅一定是一位天使！

（完稿于2021年5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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