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雅诗风鸣翠柳，昆明湖畔走西堤

湛蓝的天空

　　颐和园里有一处著名的景观—西堤，西堤是仿照苏堤修建的，上面也有六桥，但和苏堤六桥不同的是颐和园昆明湖的西堤六桥是在考虑各种实用的功能前提下，强调的是符合园林造景的观赏性，因此西堤六桥是作为皇家园林的点景来塑造的，六桥的造型各异，除玉带桥是单孔半圆高孔石侨外，其余五桥全都是带桥亭的石木结构。这六座桥由北往南，依次是界湖桥、豳风桥、玉带桥、镜桥、练桥、柳桥。在练桥和柳桥之间，还有一座玲珑精致的景明楼。西堤的修筑，增添了昆明湖的景色，使水上景物丰富多姿。在西堤柳条吐绿、桃花绽红的春季，一条彩色缤纷的长堤绵延逶迤，浮现在昆明湖西部，是令人惊羡的画境。

我很喜欢颐和园，来过这里很多次，每每都有新的惊喜和感受。虽然心仪已久，但从来没有完整走过西堤，决定今天完完整整走一趟西堤。于是，在春尽夏来、绿意荼靡的南风荡漾中，踏上了昆明湖畔丈量西堤的步伐。

我从北如意门进的颐和园，入眼就是著名的半壁桥。穿过桥距长廊、石舫船很近，仅两百米左右。但我没这样选择，而是向右转，北边转个弯，就看见了界湖桥。眼前的界湖桥安静地立在翡翠般绿水之上，石桥有三个方形桥洞，显得质朴无华。“堤长横亘东西界，六桥首分内外湖”，界湖桥是西堤最北面的桥梁，位于昆明湖内外湖与后溪河的分界处。应该是六桥之第一。据说界湖桥上面原有木构桥亭，1860年毁于英法侵略。桥东南有大石舫船、苏州街等临水建筑，站在桥上向南能望见半壁桥如一弯新月倒映在河水上面幽静宜人，不时有彩色画舫悠悠荡过。这个景致静好，忍不住让儿子站在桥头留在镜头的画面里。

过界湖桥南行，就是堤花岸柳、逶迤曲折的西堤，而越往南行，场景越宽阔，就像走进了一幅幅丹青描彩的国画里，如同画廊徐徐展开的画框，万千气象次第跃入眼帘，让我应接不暇。前往豳风桥途中，一堤两岸景色更是令人着迷。这边绿植葳蕤的万寿山缓缓映入，著名的佛香阁耸立在茂密的丛林中，山下就是碧波荡漾的昆明湖，三三两两的画舫游来荡去。那边緑水逶迤，远远流去，水边有白墙黛瓦的古房舍和白色的船坞，边上还停泊着一艘彩船，宁静优美。我举着相机，左挪右移，不同角度将此景收纳在画面中。

豳风桥是西堤上第二座桥梁，桥西毗邻玉河斋、蚕户房等耕织图中的主要点景建筑。乾隆将它命名为桑苧桥。1860年被英法联军焚毁，慈禧太后重建后，为避讳桥名中的“苧”字与咸丰名字奕詝同音，并忌讳其音有“丧主”之嫌，便命大臣沿用桑苧桥之原意，改名为豳风桥。豳风是《诗经.七月》里描写西周时期豳地百姓农耕蚕桑等生产生活的诗歌。诗中反映的劳动场景与豳风桥西面耕织图中水乡泽国、男耕女织的生活场景十分吻合，故引经据典用作桥名。时至今日，豳风桥周围还生长着少量百年以上的桑树，成为了那段历史的见证。豳风桥的桥身和界湖桥的桥身相比，尺寸略小，桥洞的造型也稍有不同，中间的桥洞为方形，两边为圆形。桥洞有调节湖水的作用，中间宽大的桥洞下还可穿行小船。至此，我们每个到此一游的游者都会产生一种新异的感觉。

在绿柳婆娑中继续向南走，很快就看见了玉带桥。它是西堤第三座桥，整座桥采用青白石和汉白玉两种石材精雕细琢而成。其样式有别于其他五座桥梁，为高拱形单孔石桥，其半圆形的桥拱、双向反弯形的曲线桥面。“长堤虽不姓髯苏，玉带依然桥样蓦”，从乾隆的诗中可知，玉带桥的式样摹自西湖苏堤上的桥形。它和有昆明湖第一桥之称的绣漪桥形态相似，但又不一样，玉带桥的桥券弧度呈半圆形，桥面上的栏杆数量也比绣漪桥多一槽，乍一看就比绣漪桥高一些，而且线条更加圆润流畅，其实两座桥洞的高度相差无几。桥头就有牌子介绍，知道玉带河西接玉河，因河水发源于玉泉山而得名，河长三里，是乾隆往来于清漪园和静宜园之间的水上御道。穿过此桥有一定难度，台阶坡度较陡，对还正在恢复肢体正常的儿子真是一种挑战。还不错，他轻松地登上桥顶，站在乾隆御笔提名的玉带桥上留了个影。玉带桥东西桥身上刻有乾隆亲笔撰写的联句，桥上正中的栏板上镌刻着“玉带桥”匾额。看着眼前陡峭拱形的桥姿，别说口中“玉带”作为桥之名称，可谓形神兼备，境界全出。

此时的西堤似乎转了个弯，继续蜿蜒向东南。南风习习，岸柳飞扬，行走在这样的绿荫下很舒适。前边就是镜桥了，西堤已经走了半程。记得上次站在十七孔桥西边岸边拍夕阳余晖时曾经拍过镜桥，很欣赏它有八个飞檐的姿态。所以亲临其境来观赏它充满了期待。这时的堤岸比之前渐渐狭窄，树影婆娑中一座不同于中规中矩桥亭的八角亭出现在眼前。镜桥的八方重檐攒尖式桥亭不仅造型新颖别致，名称也颇具匠心，自有其妙。亭顶上部八个侧面各有一幅画作，山水祥鸟，国风甚佳。亭下东西两侧有座椅，游人可以放松身心坐此可心可意赏万寿山下昆明湖，还能远眺十七孔桥。在这里可以欣赏到内湖与小西湖隔堤相映，桥亭倩影分入水中。乾隆曾巧借李白诗“两水夹明镜，双桥落彩虹”之意境为桥名，并和以雅诗“落虹夹水江南路，人在青莲句里行。若道湖光宛是镜，阿谁不是镜中人。”我们走在镜桥上，身心俱能与天光云影共徘徊。穿过桥亭回头再看镜桥全貌，其八面玲珑的姿态既宜于观赏周围景致，又能营造出有别于其他桥亭的艺术特征，实在是匠心独运，给古代的工匠点个大赞！

练桥在镜桥之南，为西堤第五桥。此桥一改前面桥亭式样，建成一孔桥，上面点缀一座四方形的重檐攒尖亭。练是白色的丝织品，此处形容湖水清澈如练。谢眺有诗“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亭下仍有座椅，亭柱晃如画框，开阔的观赏视野，可以将南湖岛、十七孔桥、佛香阁中轴线建筑群、治镜阁、畅观堂等环桥景致都能一一收入眼底。我坐在亭下，亲眼目睹乾隆曾描绘的“白鹭惊人蓦飞起，半空犹带满身香”的画境，怎能不心旷神怡呢！

柳桥是西堤从北往南的最后一座桥，柳桥源自柳色，其创意与杭州西湖“柳浪闻莺”相似。筑建西堤之始，就在堤上广植柳树，乾隆皇帝将“柳”字用在桥亭上，赋予了柳桥浓厚的文化气息。昆明湖西堤上的柳桥，隐匿在西堤团团的柳树之间，在桥身钟楼空出一方四圆的五个玲珑的桥洞，桥身上修建一座重檐歇山方桥亭整座柳桥给人一种纤细飘柔的感觉。高高耸立在玉泉山上的玉峰塔钟情的依恋在柳桥的桥亭上面，在这样画面在湖光山色之中成为颐和园永恒的景观。况且，柳桥又是一个充满诗意的名字。柳，让人想起绿色、生机和活力。而“杨柳枝”、“杨柳依依”、“月上柳梢头”，又让人联想起玉人可怜的姿态。柳桥虽得名于柳色，但究其创意真还有西湖“柳浪闻莺”的内蕴。乾隆以“柳”字点睛在桥亭上，赋予了它深厚的文化底蕴，使柳桥与环境水乳交融，相得益彰。

走完西堤六桥，向东转穿过一片茂密的绿植，会看到几乎和玉带桥如出一辙的绣漪桥，它就在南如意门内。由此向北走东堤，又可不经意间观赏西堤六桥的倩影全貌，加深对六桥的印象。走着拍着，突然风乍起，徐徐的南风变得犀利许多，我和儿子加快脚步向十七孔桥赶去，还想在那里再逛逛。风越来越大，走到十七孔桥头，只觉得天摇地动，湖水卷起浪花拍打着堤岸，哗哗振人。帽子抓在手里，坚持着拍了一张十七孔桥的照片，风吹得人几乎立不住，旁边幸好有个快餐厅，赶紧和儿子进去避风头。向外瞧，桥面上已无游人，大家都躲在墙边屋角去了。本来还想去一下谐趣园，因这一阵狂风又顾念着儿子而作罢，好在总算完完整整走了一趟西堤，虽然还属于走马观花，但毕竟宿愿以偿，权当赚了一个好心情！

昔日皇家园林，今天百姓乐地。

湖光山色宜人，每每带来惊喜。

婉转西堤六桥，喜欢就此随意。

别开生面前行，或许更添美丽。

二零二一年五月二十八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