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躍的姿勢

liangying

　　經常看到朋友們跳躍的照片，嘗試了許多次，我的跳躍總是很難以見人。不是因身體的厚重凸顯的笨拙，便是因用力過猛的肢形呲牙盡失應有的歡騰，以為自己不會有一張這樣的照片了。

在盤石嶼的沙州上，云霞如花散落在夕照下，我是這海天相接處的一粒沙，也或許就是一絡風。海鷗、沙礫、珊瑚魚蟲，它們根本不在意我的來到。

瓜瓜爬在沙里舉著相機，我便有了一張沒有笨拙、沒有肢形呲牙的跳躍的照片。

　　同齡或更年長的人心中大多都有一個西沙夢，緣于那首悠揚婉轉的歌《西沙，我可愛的家鄉》。

我的西沙夢里，多了一個無意，他是第一批三沙市的建設者，認識他的時候，他就是一個在川藏318線上，用僅有的錢去幫助別人的單車騎行者。他一會兒稱我“姨”一會兒呼我“姐”，無論稱呼如何，令人驕傲的是，我成了他的親人。

　　各種緣由錯過了無意在三沙的日子，在他熟悉的風裡，他離開我來了。

中午一下榻金石國際大酒店，熱浪把我們逼在房間裏不敢出門。

相較十年前初到的文昌，高樓多了、道路寬了、城市更美了。而我，鐘情于抱著椰子喝椰汁。

懷着對海船🚢顛簸的忐忐，期待與西沙相聚。

　　盡管浮潛相較其他的潛水項目只是最初級的與海嬉戲，小白還是安排了資深教練為我們講解了安全、救護基本常識，妥了，出發！

　　志航號-—朝着海洋深处，西沙方向。

　　第一天上船🚢，真的不適應。

狹小的船艙、奮力吼叫的電機、停不下舞蹈的船⋯⋯我的頭不是我的頭、我的腳不是我的腳，心要往外跑，身體要關住它⋯⋯

　　眼睛很得意，它可以不受任何攪擾。

夕陽潑下了色彩，把云雕刻成圖畫。翻卷的浪花不斷招呼我，不知道是魚在追逐它，還是它在逗鬧着魚。扶著船軒，控制不住地想下去和它們嬉戲。

　　十六小時後，我們抵達北礁。

　　小白詳細講解了登礁注意事項，坐着小艇，我要去浮潛🤿了！

　　在這裡，我想變成一條魚。

和它們一樣，可以相約成群，以有序的節奏巡視；也可以孤單一個，海那麼大，總有一塊礁石能讓我飽餐一頓；也可以是一只小丑魚，躲在珊瑚叢裡，它那麼美，而我也不丑。

　　可我，只能假裝是魚，漂在海面，旁觀。

　　據說這是一艘英國沉船殘骸。

“殘骸岂久人間世，故有情鍾未可忘”

歲月深重，孤守于此。

　　誰知道我當時怎麼會想到以這樣一種彪悍姿勢拍照，越南應該是看不見的！

　　海膽是別人撈的、八爪魚是別人抓的，我負責拍照和吃。

　　第一次一邊清洗馬粪海膽、刺冠海膽，一邊往嘴裡送；第一次知道了有長相不一樣的海膽，味道也是不一樣的；相較壽司店貪婪的心第一次NO MORE。

自北礁至浪花礁，再到盤石嶼，玉沙礁，揚錨⚓️停船🚢，船員們便伸桿海釣。

對於喜歡釣魚的人而言，在這裡可以一次次享受魚咬桿的滿足。而對於我，最大的滿足就是與這些絕望的魚合影。

　　每逢魚上鈎，大家屏氣凝神，不敢發出一點多余的聲音。牽引上來，夾雜着興奮、歡喜、驚訝、滿足等各種情緒的叫聲，你不用誰通知，憑借音量的大小去判斷魚的大小。

大海實現了我們與自然的無縫銜接，成年人的矜持成了水蒸氣。

　　圍觀金槍魚稱重！

　　最新鮮的魚生、最簡單的吃法、最奢侈的狀態，感覺人生已經到達了顛峰。😜

　　最心疼小飛魚，它不應該飛到船艙來，也不應該來吃魚餌，更不應該離船那麼近。

這只海的精靈🧚‍♂️就是太調皮了。它嘲笑浪花、撩擾漁者。自持有雙透明的翅膀任由好奇心擴張，探究回不去的船艙。

本想放它回海裡，可是，因為撞擊，頭上全是血，臉都碎了。😞

　　盤石嶼鮮有人往，我們卻決定上去燒烤趴。

　　傍晚的沙州，海風徐徐，海鳥輕鳴。退潮後的沙灘上洒落着所有人的歡心。

同行者說，這樣的美怎可舍得。我逃避着她的言語，怕那些字句撞進心里，守不住這喧嘩又寧靜的美好。

這時候，就傻傻地吧。

　　阿古是個帥氣的大廚。

除了帥 ， 他用心地為我們烹制每一頓餐食。

他准備了許多食材，帶上了下午剛釣上的魚，架火生碳。烤了魚、烤了肉；吃了煲仔飯，喝了湯；飲酒切瓜⋯⋯美食有爱。

谢谢阿古！

　　

　　鳥翔藍天、魚潛水底，大自然每一季輪回，璀璨閃耀。

如何在自然的韻律裏，隨葉起舞、隨花飄香，去成長、去飽滿、去收獲⋯⋯我渴望找到與自然無縫連接的密碼，以新的姿勢跳躍。

　　此時，我應該是自然的那一顆自然的分子。

這就是奢侈的日子了。

　　突遇退潮，我們回不到志航號。

想回去的人在着急，有的人在竊喜。我是那個偷偷笑的人。

第一次躺在沙灘上，滿天繁星成圍帳擋不住海浪一次次過來打招呼。我睡不着，因為幸福。

　　西沙的夜空，最適合許願，潔淨、通透、靜謐；盤石嶼的沙州，最適合輕輕喚醒沉積于內心深處的幸福，都是滿足。

　　風可以輕、雲可以淡、海水會離去、鳥會飛走⋯⋯我不仅仅有无意，还有了段姐、有了樱桃、有了蛐蛐……有了這一隊豐富的人。

簡單的邂逅和相逢，是北礁的輕風；是浪花礁的守候；是盤石嶼的珠玉；是玉琢礁的白浪⋯⋯是忘不去的西沙。

　　時間的积累可以豐富一個人，時間的积累也會形成你的音率，在你的軌道上。你以為不會改變的時候，只要有夕陽、有沙州、有愛⋯⋯用自己喜欢的姿势，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