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咫偶闻》中的旧京书肆

元尚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天咫偶闻》中的旧京书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元 尚</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关于清末民初那段时期的老北京旧书市场,少有人谈,虽然有一些私人笔记之类的东西里面多多少少记了一点,可是因为分散,不容易构成一幅完整的景象。清末民初人震钧的《天咫偶闻》,正好弥补了这一缺憾。书中比较详细的记录了清末民初那段时期北京旧书市场的情况,里面有市场的分布,有市场的行情,有书目,更有淘书掌故。</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书中对清末民初北京旧书市场的描述,总起来看,大要有这样三个方面。</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第一是旧书市场的分布和趋势,清末民初北京的旧书店铺,主要集中在隆福寺和琉璃厂。书中对内城隆福寺旧书店分布的情况,有这样的记载,“内城书肆均在隆福寺,旧有三槐堂、同立堂、宝书堂、天绘阁四家。同治中,同立堂歇业;光绪中,天绘阁改聚珍堂,今止此三家。三槐向多旧书,售主亦多,近则迥不如前。而‘宝书’、‘聚珍’二家,颇能争胜,然迩来旧书有甘井先竭之叹。价日增而益无觅处,内外城所通行者,新书而已。”看来北京旧书店的生意,从清代同治以后,就不是很好做了,而能够做下去的,也不是都只卖旧书,也卖新书。原因这里说的很清楚,旧书一个是价高,一个是很难寻找。而旧书店铺要想维持下去,也就只有以卖新书来补贴旧书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旧书店最为集中的地儿,还是要数宣南的琉璃厂,李文藻有《琉璃厂书肆记》其中对于琉璃厂中的旧书店铺记述得很详细,条理很清楚,震钧说它叙次甚详,按照李文的记载,是完全可以绘制一份清末琉璃厂旧书店铺位置图的。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去看《琉璃厂书肆记》。总之这些旧书店铺叫“堂”的多。虽然旧书店里面新书不少,可是在琉璃厂里还是可以淘到很有价值的旧书的,李氏在文章中就记录了他买到的旧书,如钞本《通鉴长编》、《纪事本末》、《芦蒲笔记》、《麈史》等。运气好的话还能够淘到宋刊本,如《温公书仪》。</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第二是旧书价格奇高。老北京旧书价格的攀高,是有一个过程的,咸丰的时候,由于外乱的原因,许多人家的旧书,流散出来,甚至包括一些很有名的文人家里面的藏书,散落到了民间的旧书市场上,可这时候,有心思买书读的人很少,所以震钧说:“故直极贱,宋椠亦多。”同治的时候旧书稍稍涨了些价,但是终因买的人少,旧书价格仍然处于一个较低的水平。</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从《天咫偶闻》里面看,最起码从光绪初年开始上涨,其原因,震钧分析说,光绪初年“承平已久,士夫以风雅相尚,书乃大贵。于时南皮张孝达学使有《书目答问》之作,学者按图索骥,贾人饰椟卖珠。于是纸贵洛阳,声蜚日下,士夫踪迹,半在海王村矣。然其价亦不一,宋椠本计叶酬直,每叶三五钱。殿板以册计,每册一二两。康、乾旧板,每册五六钱。然如孙、钱、黄、顾诸丛书,价亦不下殿板也。此外新刻诸书,则视纸板之精粗,道途之远近以索直。大抵真字板较宋字赢十之三,连泗纸较竹纸亦赢十之三,道途之远较近者又赢十之三,于是同一新板,有倍价者矣。”从震钧的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出这样一些情况来,一个是社会上的附庸风雅,一个是不仅旧书涨价,新书价格也跟风。</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第三,书商的素质,这也是现在爱书人常常喜欢说起的,老北京旧书业的从业人员,对于旧书方面的知识和学问,确比单纯的打工者高出很多。书中说,大凡遇上对旧书很有研究的读书人,“精于鉴书,于某书凡有几刻,某刻最精,”他们往往常去请益,久而久之,许多旧书业的从业者,多成了这方面的专家。正是有这样的传统,才产生了后来为人称道的旧书业界专家孙殿起,雷梦水等。</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收藏捡漏并不自今日始,震钧就为我们保留一则淘旧书捡漏的故事,“有人游西单牌楼小市,于乱书堆中得《大学》章句一本,买以当十钱数百文。为书贾所见,以十二千买之,装潢成册,竟售五十金,盖宋板也。”先是捡漏,赚了小钱,后是卖漏,错失了高倍增值的机会。捡漏一是要有眼力,二是要出于偶然,才有意思。</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高阳在《忆唐鲁孙先生》一文中很是推崇此书,他说:“民国以来,谈掌故的巨擘,当推徐氏凌霄、一士昆仲,但专读燕京的遗闻轶事、风土人情者则必以震钧的《天咫偶闻》为之冠。”不仅如此,还很推崇震钧其人,誉之为“不仅是‘八旗才子’,实为‘八旗学人’。”</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首发于:《北京日报》</span></p>